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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未敢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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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學武、溫工程師他們坐著何平開的小車下山去了。郭芳芳戀開車,坐在車上聽何平講駕駛的要領,所以沒有跟到工地去。何平講得小心翼翼,深怕一個不慎惹得郭二小姐不高興,那時候就辜負孫發生安排她上車學駕駛的初衷了。何平的確喜歡郭芳芳,於是盡力地討她的歡心,如果不是在這麼高,這麼窄的礦山公路上,他早已經把駕駛的位置讓給姑娘。

看著小車離開,孫發生心裡的石頭落了地,笑著說:“苟主任,調配好人,可以開幹了。”苟全才說:“付副主任,你帶著蔣興才、範中福、丁疤兒、蔣興貴四個人,跟著孫主任掘這三個炮井。兩人一個,抓緊時間趕上其它炮井的進度!”付陽說:“苟主任,還少一個人,孫主任有傷,是不能算在掘進人數內的。”苟全才為難地說:“陽老弟,你滿山看看,哪裡還得出一個人?除非是我留在這裡!”孫發生笑著說:“不用不用!誰說我不能頂一個人了?付大哥,你未免太小瞧我了!”付陽只得說:“那好,由範老么跟你在一個炮井,你給他打打下手就行!”孫發生說:“行!我們以么哥為主。蔣興貴當然是跟他大哥,以他大哥為主。”蔣興才說:“當然!打虎親兄弟,我們哥倆一組,進度決不會比你們兩組差。不信走著瞧!”付陽說:“行!小丁同志跟我一個炮,以我為主。三個炮井比賽,看誰幹得又快又好!”孫發生說:“好!應戰!么哥,這回可要看你的了!”範中福說:“盡力而為就是。那兩組實力比我們強,不掉得太遠就行。”孫發生心裡很不以為然。但嘴裡可沒有說出來。他提過風鑽,對正石灰圓圈的中心,打開風門,風機便怒吼著跳動起來。他用力壓住風機手柄,以身體的力量迫使鑽桿鑽進岩石。

範中福說:“老三,讓我來,說好你只是打下手的!”孫發生說:“對頭,我現在乾的就是打下手的人乾的活,你見過有哪個師傅是掌鑽機的?”範中福爭又爭不過,說又說不過,還真的把孫發生沒有辦法。

鑽機歡快地向岩層中鑽進,太陽已經升上來了,火辣辣的陽光直在身上,曬得人酷熱難當。

孫發生掌穩鑽把,尤如一尊屹立在山頂上的石像,一任汗水從頭上往下淌。飄飛的粉末很快就灑了他一頭一臉,那模樣真的和石人一般無二。

範中福頂不住陽光的暴曬,躲到巖坎後的陰影中去休息。

沒有人來責備他,孫發生更不用說。人都是有弱點的。範中福的弱點就是意志軟弱。他沒有上進心,所以到現在只當了個班長。但他沒有明顯的缺點,從不爭強好勝,也從不得罪別人,一心一意過自家的小子。所以無法在炮工中樹立威信,提幹之類自然更與他沒有關係。

孫發生是一直照顧著範中福的。除開在千里鎮兩家住街對門,穿開檔褲一塊兒長大的情份外。還因為範中福是他的追隨者之一,很少對他提反對意見。即使有些事情想不通,也不會公開出來反對。兩工改革時曾經參與孫發生帶隊去省城上訪,回來都幾次三番的向孫發生道歉。所以在工資、福利等方面,孫發生一直都在為他說話。

炮眼打了半尺深,孫發生停下了風機。放擴炮的炮井,一次打深了不行!

孫發生用一顆火雷管、半截炸藥、一尺導火索裝好了擴炮,見周圍沒人,便點燃了。

裝擴炮也用定向技術,這也是孫發生的創造發明。幾秒鐘後,擴炮爆炸,石頭果然沒有飛遠,就散落在一米方圓的範圍內,低沉的爆炸聲甚至沒有驚醒睡了的範中福。

付陽在遠處看了一眼,又自顧自忙他自己的。既然有了比賽,他的好勝之心便佔了上風。監督孫發生,不讓他勞累過度的許諾已經忘在腦後。

孫發生動手清理炮,搬出幾塊石頭,部便疼痛起來,他不能不皺起了眉頭。

是很艱難了,他乾脆一股坐在若石上,以縮短雙手和炮間的距離。

半尺擴炮的深度就是半尺,他俯下身子,清除碎石。傷雖然隱隱著痛,但影響不了他的行動。幾年來的傷病讓他吃夠了疼痛的苦頭,卻也增強了他抗禦疼痛的韌。把痛楚看成身體的一部分,知道那是無法剋制的,不用每一秒鐘都去想著它,以遺忘來代替‮物藥‬,有時候還真的有效。

他把淺淺的炮內的石渣清理乾淨,便站起身來,走過去抱風鑽。哪知本使不上力量,他只得開口求援,喊了一聲:“老么,快過來幫忙。”範中福驚醒過來,立即上前幫著提鑽機。兩個人費了很大力,才把鑽機立在鑽桿上。

孫發生很詫異,問:“老么,你怎麼連一點勁都沒有?莫非冒了?”範中福剛要開口回答,一陣猛烈的咳嗽卻突然發作,咳得他臉紅筋漲,息不止。

孫發生說:“喂!你病得不輕啊!快去醫務所看看,拖久了可不行!”範中福搖搖頭說:“沒用的!又打針又吃藥,咳嗽總不見好!”孫發生說:“那就是肺部出了問題,也許是肺炎,只有住院才能好。”範中福息著說:“車間缺人,苟主任不讓離開。只讓我每晚去醫務所打一針。”孫發生說:“你還是歇著吧!風鑽我來打。”他接過鑽把,就想打開風門。哪知沒有扶穩,風鑽一歪,差點從鑽桿上掉下來。

範中福搶上前一步,扶住風鑽,說:“傷又犯了吧!兩個傷病員在一起,炮怎麼打?”孫發生說:“該怎麼打就怎麼打!我還不信了!一點傷痛會毀了我的定向大爆破!”範中福說:“老三,給大家實話實說,另外找個人來換你,靠我們倆真的無法按時完工。”孫發生說:“不行!絕對不行!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就要自己打完這個炮!”範中福說:“別固執了!這才剛剛開頭,越往下打就越費力,我們連上下進出炮井都困難,那麼多碎石不出來,怎麼往下打?”孫發生說:“就這樣往下打!”他打開風門,拼盡全力,忍住疼痛,掌穩風鑽,鑽機又歡唱起來。

噠噠噠噠!白的粉末開始隨山風飛舞,讓陽光給映照成金黃,蔚為壯觀。

範中福見孫發生臉上一幅決絕的神,但掩蓋不了強自壓抑痛楚的表情,難過地搖了搖頭,大聲地說:“你堅持不了多久的!為什麼要這樣拼死拼活地幹?成殘廢人,將來誰管你?”孫發生說:“將來的事將來再說!何況,我憑什麼會殘廢?”範中福絕望地往岩石上一坐,嘆口氣說:“鎮上人都說我憨,我看最憨的是孫老三!一次又一次玩命地給公家幹,出了成績,升官的卻是別人。划不來啊!”鑽桿向岩石鑽進的聲音掩蓋了範中福的低語,不過,孫發生還是從他那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上看出了他所說的是什麼。他知道範中福的思想侷限,幹活就講點面子人情,一說為國為民為了建設大三線,範中福就難得認識上去了,總以為那些東西都是虛的,沒有用的。

範中福本不忍心看孫發生咬著牙在那裡支撐,然而他卻無能為力。情急之下,他又開始不停地咳嗽了,這一次居然痰中帶血,著實把他嚇得不輕。病成這個樣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婆娘兒女往下該怎麼活?不行!該住院還是要住院,什麼定向大爆破,顧不得了。

孫發生聽到了範中福的咳嗽聲,見他盯著咳出的痰觀看,表情十分緊張,果斷地關閉了風門。他走到範中福身邊,看見了帶血的痰,知道對方肺部的病不小。現在再作無謂的堅持已經沒有多大用處了,兩個人都必須去醫務所接受治療。否則越拖越重,打成炮的機會微乎其微。

範中福見孫發生過來,慌忙用鞋踩住血痰,說:“沒事!咳得猛了點兒。”孫發生說:“不用遮蓋,我全都看見了!走吧!去醫務所。”範中福只得站起身來,兩個人互相攙扶著,往山下走去。轉過山灣,卻看見何平的小車正停在路邊,南天車間的礦工正在從車上卸材料,便走上前去。

何平驚問:“三叔,么叔受傷了麼?臉這麼煞白。”孫發生說:“你么叔是生病了,快!送我們去醫務所。”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郭芳芳說:“不對啊!孫哥哥,你的臉也很難看的,還一頭的白灰。”孫發生說:“芳兒,我沒有事。等一會洗個頭,又神百倍了!”這時,材料已經卸完。何平等兩人上了車,一鬆手剎,小車便向山下衝去。

何平直接把小車停在醫務所大門外,孫發生與範中福下了車,走了進去。

孫雪琴正在忙著給病人發藥,見兩人進來,說:“老么躺下打點滴,老三,你先去洗個頭。”孫發生答應了,走到水池邊,把頭伸到水龍頭下,扭開龍頭衝了起來。

一雙柔軟的手突然伸到了他的頭上,給他洗起頭髮來。

洗去白灰,擦去水漬,孫發生才看見,給他洗頭的是林艾婕。驚喜地問:“小婕,你怎麼在這裡?”林艾婕說:“我來找雪琴姐,剛好看見你們下車進門。”孫雪琴走過來,說:“三弟,你是輸呢還是打針。”孫發生說:“姐姐,我沒時間躺在這裡,用消炎藥打一針封閉,我馬上要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