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一夜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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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發生無論如何不肯上，顧婉婷也對他無計可施，只能相擁著坐到椅子上。

她緊抱著他，想與他親吻，卻被他轉過頭避開了。

“發生哥，你就這樣子煩我麼？”她問。

“沒有！我正要和你說正事，是無意識地讓開的。”

“我知道你要說的是什麼！你信不信？”

“我信！你聰明過人，不會看不出我的用意。”

“我一調到省城，我們就分手了，是不是？你是肯定不會調省裡去的！是不是？”

“是！你將擁有全新的生活，追求你的白馬王子比比皆是。我必須退出你的生活！”

“我想不通，你為什麼捨得拋棄我？”

“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將來註定屬於省城的上社會。”他沒有說希望她成為第二個江抗美，因為她也許達不到那樣的高度。但他顯然希望她能風風光光地工作和生活。擁有憑她的聰明才智應該擁有的一切。

“你胡說！以你的聰明才智，勤勞樸實，完全可以出人頭地！你為什麼總是放棄？放棄升官發財，人家幾次要你你都不去。放棄戀人朋友，比如司玉梅，現在又是我。這是為什麼？”

“為了大龍山，為了三線建設，我的確什麼都可以放棄，甚至於放棄生命！”

“你不覺得太空太虛假了麼？現在誰相信你的話？人家都說你很傻！”

“他們說他們的！我幹我自己的！一個國家要自立於世界民族之林，沒有千千萬萬的人為之作出犧牲是不可能成功的！渺小如我，即使真的犧牲了也是值得的！”

“可你這樣的人畢竟太少了！渾身是鐵又能打幾釘？聽我的勸吧！結了婚，一道去省城。”

“不可能！婷兒，沒有我，你將來的錦繡前程一定光輝燦爛，耀人眼目！只要我混在其中，你也許就什麼也不是了！而我同樣如此，再也沒有一分錢的價值！”

“不對啊！無論在什麼地方，你不是照樣的可以發光發熱麼！為老百姓說話辦事，閒暇時寫點想寫的東西，不是同樣體現出你的價值來了麼！”

“三線工地才是可以讓我才華橫溢的地方！換一片天地，我一定會水土不服，一命嗚呼！”

“不見得！那是你太偏執了！換了地方，你也許真的會一飛沖天的！”

“婷兒！謝謝你的開導！可惜我已經決定了，不會更改！”他決不會到江抗美曾經生活過的圈子裡去工作！他已經決定遠遠地離開她和自己的女兒！他必須當一個好父親！金陽也好，成都也好，北京也好，都是屬於女兒江子星的！女兒你好嗎？你的名字中有你父親的名字在內，你一定會健康快樂，前途無量！

顧婉婷累了，賭氣地說:“油鹽不進的哥哥，我懶得跟你辯論了！反正人就在你身上，想要人家就抱上去，隨你怎麼折騰都行！不想要算了！我留著‮女處‬身子派更大的用場！”孫發生笑著說:“總算有進步了！知道自己的貞還有價值！值得表揚！”下半夜，顧婉婷伏在他的懷裡睡了。他凝視著她姣美的面容，突然有一絲心痛起來。是親人分離時心痛的那種覺。他這才覺得，他的確己經愛上她了。一旦要失去所愛之人，心裡的痛楚就是難以避免的。他應該怎麼辦呢？收回讓她調去省城的決定麼？不行！人無信不立！既然是為了所愛的人好，自然應該堅持到底。跟著她去省城麼？更不行！那不僅違背了對江抗美的諾言，而且今後怎麼面對自己的女兒？

孫發生的腿被她壓酸了，他輕輕地把已經睡的顧婉婷抱上了，了一個枕頭在她懷中，讓她十分滿足地抱著。他給她蓋上了厚厚的被子，這才滿意地離開那極具誘惑力的小。

他給爐子加了煤，讓火爐又熊熊燃燒，這才坐回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他睡不著，只是閉目養神。爐中的火苗噼叭著響，屋外的山風呼呼刮過。生命中的重要場景過電影般從腦子裡一幕幕劃過，封玉嬋的影像竟然最多。他這才知道，自己把顧婉婷調去金陽，最本的原因還是為了封玉嬋！他的生命中也許本就離不開她。

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去封玉嬋的屋子了。一半是因為忙，一半是因為顧婉婷。他答應過顧婉婷從此不再碰別的女人的，然而能把封玉嬋也歸類於“別的女人”嗎？她在他的生命中既然曾經如此重要，就說明他不可能長時期的沒有她。他很久沒去看她，她應該生氣了！因為他背信棄義了！忘恩負義了！他在她面前成了小人！

他不知道顧婉婷是什麼時候醒來的。她睜著美麗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他笑著說:“睡醒了嗎？你好大的磕睡，怎麼折騰你都不醒！”

“你騙人！我哪兒都好好的，你折騰什麼了？”

“該做的我全都做了！你自己搞不清楚，怪誰？”

“你當我是傻子！好吧！你過來，再做一遍給我看看。”

“不行！天都亮了。我告訴你，省裡很快就會來人給你們辦調動手續。乖乖的先去，把未來給命運去安排。手中有了權力，要先想到勞動人民，盡最大努力去維護他們的利益！我會一直關注著你的。實在找不著好對象時，我會來找你。”顧婉婷的眼淚了出來，她突然產生出生離死別般的覺。似乎只要一讓孫發生離開，她就會永遠看不見他了一般。她走到他身邊，把他的頭緊緊地抱在自己前，哭著說:“我的心好疼好疼！你如果離開我，我就真的和一個行屍走一樣了！發生哥，我哪兒都不去！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結婚生孩子就行！”孫發生硬著心腸說:“婷兒，你以為我的心不痛麼？錯！我昨晚抱著你的時候曾經心如刀割！我甚至一度產生動搖。但是，省裡搞經濟真的缺人才。你一旦調去就會英雄有用武之地。真的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達到你在大龍山一輩子達不到的高度！為了這個目標，我們必須忍住心痛，忍住淚水，堅定不移地走下去。上面有人關注和支持，可以放開手腳去大幹一番事業，這種機會真的可遇而不可求！我們絕對不能再猶豫！”顧婉婷不說話，一任淚水往下滴落。她也知道孫發生是對的，就是情上實在不能割捨！

孫發生站起身來，輕輕推開了顧婉婷，打了一盆熱水，開始洗漱起來。

外面有人敲門，顧婉婷打開門閂，進來的人是陶麗萍。開口就說:“小倆口還真起得早啊！久別勝新婚，我說讓你們多辦回事兒，老何說我胡扯，硬讓我來請你們去吃早點。請吧！”顧婉婷說:“萍姐，我正要動手做呢！你就來了。真的不好意思！”陶麗萍笑著說:“孫主任幫這麼大的忙，吃個早點算什麼？走吧！怕涼了！”她一口一個主任的喊，令孫發生心裡很不舒服。他覺得生分，完全不是他和何天運的同學之誼應該表現出來的，也有別於他推薦何天運時心裡的覺。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了。

幸而何天運煮的羊湯麵味道真的不錯！多湯多，紅油發亮，加上香菜、香蔥、花椒麵，吃起來痛快淋漓，頭上被辣和熱得直冒汗珠。

何天運說:“怎麼樣？味道不錯吧？真正的野山羊！”孫發生說:“哪兒來的？你不會說是你自己去打的吧？”何天運說:“我哪裡有那個本事！一個老鄉求我讓他姑娘在廠裡做小工，正好有機會安排，就順便做了個人情。誰知老鄉記情，逢年過節就來送東西。給錢人家不要，只好又送點東西回去。”孫發生說:“天運，在大龍山與老鄉們打了這麼多年道，要給農民辦點實事，該怎麼下手？”何天運說:“發生哥，你是在考我麼？要讓農民真正好起來，還是要把土地分給他們。這樣他們才會有生產的積極。可惜沒人敢這樣幹！”孫發生說:“只要對老百姓有好處，戴宣發就敢幹！你到了省裡立即提醒他！”何天運說:“光分地還不行！還要教農民搞多種經營，幫助他們把種出來的東西賣出去。這樣，他們的子幾年就會變個樣！”孫發生說:“這話好像有個中央領導同志說過，可惜沒有得到實施。大哥肯定先讓你當個講師，好好給下邊的幹部講講這方面的課，再監督他們去推行！”何天運說:“不會吧！省裡那麼多大幹部，還會輪到我去講課？”孫發生說:“這兩天省組幹局就會來人，你把你的經濟腦瓜去對他們講吧！我得走了，祝你們三位在新的環境裡如魚得水，大展宏圖！”顧婉婷說:“先回家去拿東西嘛！你的包包還在那裡呢！”孫發生說:“都是七哥買的零食，留給你慢慢吃吧！”何天運無奈，只得把孫發生送上一輛拉沙車，互道珍重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