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涉足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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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室設在一幢獨立的平房裡，大小一共十二個房間。

門上掛著一塊牌子，大書“大龍山鐵礦技術研究室”十個大字。

由於工程師、技術員太多，孫發生規定，兩個人用一間辦公室，他和宗太華自然一個屋子辦公。這樣一來，還省出了一間屋子做會議室。

擁有這麼一幢平房的車間、科室只此一家，別無分店。可見礦上對這個技術研究室是何等的重視。文革初撤銷時被搬走的東西大都搬了回來。其中幾個大櫃子裝的全是礦山的技術資料和檔案材料，尤其引起孫發生的重視。這幾個櫃子全放在他們的辦公室裡，以利於他自己的學習。

星期五。早上。

孫發生在食堂買了饅頭、稀飯，就著鹹菜疙瘩吃下去，立即去了辦公室。礦上要各車間、科室擬一份近期工作計劃，他必須抓緊時間完成。

他捅燃鐵爐子，用拖把拖了地，提著溫水瓶去鍋爐房打來開水，這才坐了下來，準備開始寫工作計劃。他一邊打腹稿，一邊找出要用的東西。

剛鋪開帶橫格的公文紙，正在往鋼筆內加墨水，礦革委主任馬天褀突然推開屋門，不聲不響地走了進來。

孫發生趕緊站起身來，說:“主任，快請坐！我給你泡茶。”他手忙腳亂地忙活著，心裡不由得有一些緊張。馬主任到底來這裡幹什麼？莫非是為了考察他？學武哥為什麼不打聲招呼呢？

馬主任在陳舊的沙發上落座，笑著說:“小孫，坐下來，我們聊聊。”孫發生把茶杯放在馬主任身前的茶几上，這才在另一張舊沙發上坐下來。

馬主任問:“今天全室的工作安排完了麼？大家都在幹什麼？”孫發生說:“從今天起，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對全礦的技術狀況進行調研，為制定下一步的工作目標作好前期準備。每人負責一個部門。我負責完成全室近期工作計劃，爭取明天到礦辦。”馬天褀說:“唔！不錯！告訴我，技術室近期內的工作計劃你準備怎麼寫。”孫發生老老實實地說:“我才開始想呢！主任就來了。不過，我可以簡單地說一說。”馬天褀說:“好！想到多少說多少。說不定，我還可以幫你參謀參謀！”孫發生說:“任何部門的工作計劃，都必須圍繞礦山近期內的總體目標來制定。主任在職工大會上已經作了安排，要下大力促進南北兩個天車間和井下車間的建設進度，爭取早建成投產。目前受到的制約是地表岩層爆破作業進度慢的問題。技術研究室既然得以恢復，當然要集中兵力攻克這個難題！幫助爆破車間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我讓工程技術人員去調研，正是為實現這個目標打基礎！”馬天褀說:“想得不錯！聽說你在修公路、修鐵路、創辦砂石廠時對爆破作業頗有心得，所以把你安排在技術室搞管理工作。你不用怕沒文憑別人不服！只要管好了人，辦對了事，實踐會證明你才堪大用！讓知識分子們心服口服！”孫發生說:“主任對我的事怎麼全知道？壞了！我的缺點肯定也一清二楚了！”馬天褀笑著說:“不用緊張！老實說，你身上的缺點不少！但都無關大局！”孫發生說:“謝謝主任寬宏大度！孫發生一定努力工作，為礦山建設做出貢獻！”馬天褀說:“好好幹吧！你還這麼年輕，一定大有可為！”孫發生大聲說:“是！馬主任！”馬天褀笑著離開了。

孫發生送出平房外，看著大龍山的一號人物上了小轎車。

馬天褀平易近人的作風給了孫發生很多啟迪。這是一個對發展國家鋼鐵工業作岀了顯著貢獻的高級幹部，屈尊來到大龍山鐵礦拯救危局。可以說，大礦山會不會下馬，關鍵全繫於他一個人的身上。決不能讓他孤軍奮戰！孫發生在心裡發誓。大龍山鐵礦以及青槓林鋼鐵系統是家鄉步入現代工業文明的康莊大道，是千千萬萬山裡人徹底改變貧困面貌的唯一途徑。國家的強盛需要鋼鐵！西南三線建設少了鋼鐵這一重要的支柱產業，還談什麼拖不爛，打不垮？還怎麼與帝國主義爭時間搶速度？既然爆破作業是建設南北天車間的攔路虎，自己當然責無旁貸。窩在辦公室想計劃還不如去爆破作業現場找靈，寫什麼都可以在晚上進行。長夜漫漫，正是人的思維最活躍的時候，有工作要幹，省了許多的胡思亂想，也算一舉兩得。

主意打定，孫發生和管收發的女中專生林艾婕打了聲招呼，讓室內有事時去南天找他，便拿了手套，急匆匆往南天方向而去。

十五分鐘後，孫發生氣吁吁地來到南天山頭的作業現場。

四臺鑿岩機正在打炮眼，由於是幹打，漫天的石粉隨風飄灑，附近的矮樹荊棘野草上一片白。鑽頭叩擊岩石的聲音震耳聾，讓人很不習慣。

山下，工人們在配合大電鏟清理爆破後產生的土石方。巨大的電鏟挖幾下就能裝滿一臺載重量十幾噸的太脫拉翻斗車。修理邊溝的，搬運零星礦石的，拖拽電纜的，整個天礦工地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馮長髮這個車間副主任十分盡職。

“發生，你怎麼上現場來了？”身後有人發問，孫發生回過頭，是範中福。

“你們爆破車間的人呢？怎麼沒看見幾個？”孫發生問。

“有一半人在北天，主任也在那邊。”範中福說。

“你們在這裡主要幹什麼？”

“打炮眼啊！每天都要放炮的！”

“這麼幹速度太慢了吧？地表岩層什麼時候才揭得完？”

“沒有辦法！一直是這麼幹的。又不能放大炮，害怕把礦石混雜在土石方中費了。”

“怎麼可能嘛？地表層有厚度的專門數據，按此厚度計算藥量，可以只炸土石方！”

“這得給主任說，他們不安排，我們不敢亂動！”

“這得經過論證才行！而且要礦革委才能定！你去幹活吧！我目測一下厚度。”範中福回到鑿岩機那邊去了。他的背影似乎十分孤獨。

孫發生慢慢的往斜坡上下行，下一步停一下，仔細地察看岩石和礦石的分界線。他發現，地表岩層忽厚忽薄，有一大片竟然厚達十餘米。用鑿岩機小打小鬧，半年也別想揭完地表，明年五。一前建成天礦只是一句空話。不知道北天那邊是不是也是這種情況，如果大同小異，問題就更嚴重了！

孫發生終於下到了坡底的平地上。這是已經清理完地表土石方的礦脈頭處，從這裡再往下一層層地開採，天鐵礦就名副其實了。可惜還有大半個山頭的地表岩層沒有揭開，僅僅開挖眼前這幾十米礦脈毫無意義！

馮長髮看見孫發來到工地，便走了過來。說:“老三，你上來幹什麼？看風景啊？”孫發生說:“長髮哥，你們這麼幹，明年五。一有希望建成投產麼？”馮長髮說:“有鬼的希望！地表揭不去，我和工友們毫無辦法！”孫發生說:“你是怎麼想的？能不能詳詳細細地跟兄弟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