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龍山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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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發生爬到了大龍山頂。

剛收拾好住處，他便在寒冷的秋風中出了宿舍門，一個人上得山來。

時值下午四點來鍾，寒風中，目力仍可及遠。

遠山近嶺逶迤起伏，看著像一個個矮小的土丘。鉛灰的天空像一個大鍋蓋，剛好扣在山頂上，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儘管寒意徹骨，孫發生卻真的伸出手去，向空中揮舞，口中高聲頌:“山，刺破青天鍔未殘，天墜，賴以柱其間！”

“好高的興致，竟然一個人跑到山頂上朗誦**詩詞。”身後傳來一個人說話的聲音。

孫發生轉身看時，原來是週中國，忙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兩人緊緊相擁，久久捨不得分開。

孫發生說:“周兄，兄弟太想你們了！簡直是思夜想！寢食不安！”週中國說:“我相信！我這一家人，哪一個又不想你？蓉兒，蓉兒她娘，哪天不在耳朵邊念幾遍你的名字？念得我的耳朵中都快起老繭了！”孫發生說:“我也相信！大嫂在餓飯那年救了我一條命，以後我們一直像一家人一樣彼此牽掛！即使你加入了這個家庭，也影響不了我們過命的情誼！”週中國說:“這也是讓我嫉妒的地方！連只有一歲半的兒子龍生，也一口一個三外公，喊得十分親切，其實，他連你的一面都沒有見過呢！”孫發生笑了，說:“恭喜你！有個好兒子啊！一歲多就能記住外公，不錯不錯！”週中國說:“走吧！看你外孫去。來到大龍山，不先去看我們，卻先來看山景，真是食古不化。”兩人談談說說，下得山來。週中國領著孫發生，從單身宿舍區走向家屬區。走了半個小時，這才走到。進入一亇小院子，走進了中間的一個屋門。

週中國說:“娘，蓉兒，你們看誰來了？”孫發生跟在他的身後進入屋內，閃出身來，站在大家面前。

封玉嬋笑著說:“三弟，總算把你盼來了！”眼眶卻蓄了淚水，忙轉過頭輕輕擦去。

何秀蓉正在逗兒子玩，見孫發生進屋，也是喜不自，對兒子說:“龍生，這就是你天天在唸叨的孫家外公，快喊三外公，快喊啊！。”小傢伙卻認生，看了一眼來人，忙把頭往娘懷裡鑽。

孫發生笑著說:“外公？我有那麼老嗎？我看，還是喊孫發生算了。龍生、發生，一字之差而已。”週中國哈哈大笑，笑夠了才說:“龍當然是為了紀念大龍山，這個生字嘛！可就是為了記住你而取的。我和蓉兒都希望兒子能像你那樣，將來當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孫發生走過去，一把將孩子抱了起來，笑著說:“周龍生，好大氣的名字！長大了一定龍騰九霄，生龍活虎，譽滿我中華大地！快，快喊外公。”孩子竟然不怕他了。結結巴巴地喊:“外、外公、公。”把小臉偎在他的臉上。

何秀蓉說:“這孩子從不讓外人抱，偏偏喜歡他三外公，當真稀罕得很！”說完忙著給客人泡茶，把一個藍花磁茶杯放在孫發生面前。

週中國說:“這說明孫三叔不是外人！人親骨頭香，你看兒子那親熱勁。”孫發生說:“這話我愛聽！既然我倆的名字中都有生字，當然就不會認生了。是吧？龍兒！”孩子竟然點了點頭，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何秀蓉說:“既然我兒子喜歡三外公，那你就抱著吧！我幫娘做飯去！”門又被推開，何平領著蘇學武、侯小月走進屋來。

週中國說:“蘇兄、嫂子，快快請坐。”蘇學武笑著說:“今天你是東道主，理應為我們擺酒接風。等我們把家收拾好了，再請回去。”週中國也笑著說:“你們慢慢收拾吧！這個東道主我準備當上半個月，包你們吃好喝好。養足神投入礦山建設。”侯小月說:“一切都收拾好只要三天。不過也不用天天來這兒吃飯。先把伙房收拾出來就行了！何況，山上還有大食堂，聽說饅頭做得不錯！”孫發生說:“有饅頭吃就行！我這個人天生下來就怕餓肚子。”蘇學武說:“三弟，有我們在，不會讓你天天啃饅頭，更不可能讓你餓肚子！”週中國說:“老三的困難只是暫時的，而且有我們兩家在，更不成問題。但砂石廠轉到大龍山來的工人中，有一些家庭的確存在困難，礦上應該開個會專門研究一下。”孫發生說:“這的確是個問題。不過不包括我。我欠的外債已經還清，工資長了十多塊，錢足夠我用了。”侯小月說:“和我們比，你就是個窮人。要是眼下讓你成家，我敢說，你連買點鋪籠帳蓋的錢都沒有！趕快攢錢吧！要不然黃花菜都涼了！來，把兒子讓我抱抱。”小傢伙卻不幹，抱著孫發生的脖子就是不鬆手。

孫發生沉默了。侯小月說的是實情。好在他現在本沒有成家的念頭。他又想起了昨晚上的事。

昨晚，顧婉婷來到他的宿舍，名為還那本手稿，然而卻空著雙手，顯然只是來與孫發生道別。

孫發生給她泡了杯茶，說:“顧副主任，新官上任，現在正是該你忙的時候，怎麼有空到處亂轉？”顧婉婷說:“你昨天的大會發言講得實在太好了！臺上臺下沒有一亇不服氣的。我也一樣！”孫發生說:“問你東，你說西。簡直是王顧左右而言他。”顧婉婷笑著說:“你別不高興，人家是好心好意來看你的。明天你們就要走了，我們的事咋辦？”孫發生一頭霧水地說:“我們的事？我們有什麼事？我怎麼不知道？”顧婉婷嚴肅地說:“個人問題的事！我在防炮裡向你求過愛，你莫非忘了？”孫發生說:“我以為你是逗著哥哥玩呢！怎麼？你說的是真的？”顧婉婷說:“當然是真的！婚姻大事，豈能兒戲？何況本小姐從來不與人開玩笑！”孫發生一本正經地說:“如果是真的，那你挑錯人了！你看過我寫的文稿，明知我的心早就給了別人，怎麼能配得上你？趁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你還是收手的好！”顧婉婷說:“沒人想要你的心！我在乎的是你這個人！難道這個人現在也屬於別人麼？”孫發生說:“心都沒有的人，還能算是人麼？顧小姐，你的擇偶標準也太低了吧？”顧婉婷說:“擇偶標準的高低是我自己的事情，好像與你無關！你不用管我怎麼想，只要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問題就行！”孫發生說:“好！我老老實實地告訴你，我們倆不合適！我沒法和你在一起生活！只要想起文化水平的差異，想起你仍然是情竇初開的少女，我這個情場老手就自慚形穢。”顧婉婷笑著說:“我喜歡情場老手！正好可以教我許多不懂的東西。比如接吻！你應該是很有經驗的吧？現在就教教我好嗎？”孫發生簡直哭笑不得。這個姑娘也太缺心眼了吧？他說:“我只有野外接吻的經驗，家裡不行！”顧婉婷不知是計，欣喜地說:“那就出去啊！我也喜歡月光下接吻的覺。”二人走到了竹林邊，這裡離顧婉婷的宿舍已經很近了。孫發生說:“小姐，我只能送你到這兒了。讓別人看見，會毀了你的清譽。再見！”他轉身就走，一點兒也不給對方反應過來的時間。

身後傳來顧婉婷的喊叫聲:“孫發生，你等著！我會來找你的！”想到這裡，孫發生笑了起來。

週中國問:“老三，你在想什麼？想得那麼開心？”孫發生說:“我在想，龍兒和我一見如故，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緣分。你們看，他睡著了。”侯小月大是驚異，說:“這娃娃好怪，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裡也能睡，我算是服了！”何秀蓉走過來，笑著從孫發生懷中接過兒子，抱他回房睡覺。

週中國見飯菜已經上桌，招呼眾人:“各位！吃飯要緊！請入座！”封玉嬋果然早有準備，桌上有雞有，還有蒸臘腸、炒雞蛋、豆花湯，十分豐盛。

蘇學武說:“玉嬋姐，這是要過年啊！整這麼多菜！”週中國打開一瓶茅臺酒，往眾人的杯子裡挨個倒去。說:“就算過年吧！酒也喝好的。”封玉嬋說:“比過年還稀奇！你們幾弟兄又會合在一起，簡直是天大的好事！”孫發生的坐位就在封玉嬋身邊，他又嗅到了那似有若無的母愛氣息，不住心曠神怡。

週中國舉杯說:“來，為我們三兄弟的團聚，先乾一杯！”三人舉起酒杯，噹的一聲碰響，仰首喝了下去。濃洌的酒香迅速地漫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