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集體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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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節到了，垮山砂石廠門樓上披紅著彩，紅旗招展。新落成的食堂飯廳裡，週中國與何秀蓉，馮長髮與盛枝，盛林與馬樹芬以及另外兩對新人站在臺上，舉行集體婚禮。男的興高采烈，臉帶笑容。女的卻羞羞答答，眼睛全都不敢看向臺下，顯得十分緊張，一個個嬌羞無限。

國慶會餐有魚有，還有自釀的土酒，工人們吃喝得十分開心，正好來飯廳裡看個熱鬧。這是築路民工們的第一批婚事，是山裡人在開發家鄉的建設中走出的第一步。他們的下一代將出生在大工業蓬發展的三線建設工地上，從娘肚子裡就傾聽現代化大工業高吭的前進步伐。

蘇學武，孫發生，宗太華都站在臺上。宗太華當司儀，蘇學武和孫發生當證婚人，三人一起走到臺前，宗太華對著麥克風大聲說:“集體婚禮現在開始，鳴炮，奏樂！”外邊的院子裡鞭炮聲大作，大喇叭裡響起了“社會主義好”的樂曲，宗太華揮手打起了拍子，臺上臺下的人便都跟著合唱起來。一曲既終，飯廳裡的氣氛便熱鬧起來了。

宗太華笑著說:“婚禮進行第一項，五對新人請站到臺前。”週中國，何秀蓉一對打頭，一共十人面向臺下站成一排。

宗太華高聲宣贊:“新郎新娘們轉身，向**他老人家三鞠躬！”十人一齊轉身，在宗太華口令下向**像三度鞠躬。行禮已畢，再整齊地轉過身去。

宗太華再贊:“新郎新娘，請再向全體來賓三鞠躬。”週中國等十人依然恭恭敬敬地隨著口令向臺下三度鞠躬行禮，臺下的工人們熱烈地鼓起掌來。

宗太華說:“欣逢國慶，大喜之。五對新人，結成佳偶。新砂石廠，見證良緣。革命伴侶，白頭到老！從今往後，互相幫護，建設三線，共立新功！”蘇學武帶頭為宗太華的讚辭鼓掌，無論如何，這都是此時此地最恰當的祝福。

行禮已畢，宗太華說:“婚禮下一項，請主婚人，處革委蘇副主任講話。大家歡！”新娘新郎向兩旁退開，蘇學武從中間走到臺前，滿面笑容地說:“鄉親們，戰友們！今天，是我們鐵路十三處二十工程隊的大喜子。周工祖師與何秀蓉等五對新人喜結良緣，標誌著大龍山又向現代工業文明前進了一大步，三線建設又有了新的動力，新的起點。因為，我們的下一代會接過我們肩上的重擔，世世代代建設大龍山！順便宣佈一下，週中國兄弟今天雙喜臨門，他已經被處革委下文，任命為處革委委員，派駐垮山砂石廠協調工作，大家祝賀他們夫婦！”臺上臺下的掌聲響成一片。週中國連連向臺下鞠躬，以示謝。他不知道這是孫發生送給他的結婚大禮，這個職務處革委原本是選擇他但，但蘇學武徵求他的意見時，他推薦了週中國。他要讓何秀蓉一開始邁入新的生活就充滿幸福，因為他其實一直都深深地愛著他的蓉兒。

宗太華大聲說:“婚禮進行第三項，請證婚人，砂石廠革委會主任孫發生致辭。”孫發生同樣笑逐顏開地走到臺前，揮手止住了掌聲，說:“同志們，弟兄們！今天，是我們偉大祖國建國十九週年的大喜子，也是我們垮山砂石廠開枝散葉，代代相傳的大喜子！從今天起，大龍山的歷史將翻開新的一頁，五個嶄新的家庭，五對幸福的夫融入了西南大三線的建設，他們不光要為祖國的大工業獻終生，而且還要獻出自己的子孫！讓我們熱烈地祝福他們。”臺下鼓掌的人群中，封玉嬋眼裡一直噙著淚水。孫發生用他的理智和誠摯，幫助自己撐起了這個險些破碎的家庭。他無怨無悔，不求回報，竭盡全力來報答饑荒那些年的一飯之恩，他是真正的男人！可惜自己不能跟他過一輩子，只有遠遠地為他祝福。孫發生講的每一句話，毎一個字，封玉嬋都聽到了心坎裡，她為這個小時候曾經不止一次鑽在她懷中的男人而驕傲。

女兒終於有了完美的歸宿，封玉嬋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她決定儘快回千里鎮去，孫世昌年事已高，需要人隔三差五地照應，她有責任為孫發生盡人子之責。何秀蓉希望她娘帶著小兄弟鐵蛋住到砂石廠來，封玉嬋對此雖然嚮往，卻放不下孫家老爺子，只得委婉地拒絕了女兒。

孫雪琴坐在封玉嬋身邊，心裡也在浮想聯翩。她看見，臺上擔任主持人的宗太華的眼光，絕大多數時候都盯在她的身上。孫雪琴對此卻無能為力。母親過去為自己訂下的親事無法擺脫，任宗太華對自己如何一往情深，自己都不能有絲毫的動心。母親含辛茹苦地撫養自己姐妹成人，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傷她老人家的心。孫發生雖然說過要為她退去那門親事，可那是說辦就能辦的事麼？

“雪琴妹子，宗兄弟的眼睛一直盯著你看呢！”封玉嬋捅了捅孫雪琴的胳膊。

“大嫂，宗大哥一直不肯放棄，我也把他沒有辦法！”

“雪琴，這麼拖著總不是辦法，還是想個什麼主意，徹底解決的好。”

“無法可想！唉！還是我自己命苦，怪不得別人！”孫雪琴嘆了口氣說。

孫發生講完了話，婚禮便接近了尾聲。

宗太華高聲宣佈:“集體婚禮最後一項，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送新婚夫婦各回房。你們五對各自努力，明年這個時候，砂石廠一定會添上五個胖娃娃！”飯廳內掌聲、笑聲大作，院子裡又響起了鞭炮聲。砂石廠裡，洋溢著無邊的喜氣。

孫發生讓何平開著吉普車，把盛林和馬樹芬送回馬家大田，兩人在馬家也有一間新房，馬大爺馬大娘又準備了一桌酒菜，請來了寨子中幾個老人。聽到公路上喇叭聲響，眾人便到了院子裡。

盛林和馬樹芬走在隊伍最前邊，孫發生、宗太華、何平等人跟在後邊，很快便走進了院子。

馬老二、馬老三兩姐妹點燃了院門口的鞭炮，院內、屋內的電燈一齊打開，四下燈火通明，馬家小院便充滿了喜慶和歡樂，人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

堂屋內，孫發生讓馬大伯馬大娘坐在照壁前的椅子上，高聲說:“新郎新娘，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對拜，送入房。”盛林和馬樹芬依口令先後下跪行禮，馬大爺、馬大娘臉上出了燦爛的笑容。

宗太華說:“馬家老宅，喜事連連。新郎上門，滿院生輝。從今往後，萬事順行！高堂平安，新人幸福。一寨鄉老，親眼見證！同飲喜酒，百年好合。禮畢！”馬大爺神抖擻地站起來，招呼大家入席，而且不由分說，把孫發生推上了首座。

孫發生推辭不得，只好坐了下來。宗太華、何平挨著他落坐，鄉老們這才一齊坐下相陪。

馬大爺舉起酒碗說:“今是馬家的大喜子，小女先得工作，後又順利成婚，多虧孫家大侄子一力扶持，不消說，你是我們老馬家的恩人，來，我老人家敬你一杯！”孫發生誠惶誠恐地說:“大爺過講了！馬家是忠厚正直的老實人家，遇上什麼好事都是應該的。來，大家同飲一杯，祝新婚夫婦早生貴子，壯大盛氏、馬氏兩個家族。”桌上人都喝乾了杯中之酒，馬老三手持酒壺，又給大家分頭斟滿酒杯。

宗太華舉杯說:“盛兄弟冰雪聰明，馬姑娘男兒氣概，這是一樁好姻緣！來，我們同賀一杯。”三杯下肚，孫發生便覺得酒多了，從揹在身上的挎包內拿出一個嶄新的鬧鐘，到馬老二手中，說:“酒多了！再喝就醉了！這是我從省城帶回的一點賀禮，請別嫌輕慢！”鬧鐘已經上緊了弦，的的噠噠地走著。馬老二十分喜歡，簡直愛不釋手。

馬大爺說:“怎又叫你破費，真是不好意思。”宗太華、何平送的是臉盆、溫瓶，倒也十分實用。

馬大娘說:“孫家侄子，宗兄弟，按理，你們也已經是成婚的年齡，這次為什麼不一道辦喜事？”孫發生笑著說:“大娘，我們不忙！我才二十呢！到二十四歲那天再說。”馬大爺說:“宗兄弟比你大吧！他應該成家了，對象是哪裡的人？”宗太華說:“大爺，我那對象還沒有定下來呢！以後再說！”馬大爺說:“抓緊定吧！早栽秧，早割谷，早生娃娃早享福。大爺想早點喝你們的喜酒呢！”回到砂石廠，孫發生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眼看見辦公桌上的電話，便想起了宗太華和孫雪琴的事來。立即抓起聽筒，撥通了戴宣鳳留給他的電話號碼。

聽筒裡傳來了戴宣鳳那清脆的話音:“我姓戴，誰呀？”孫發生說:“鳳兒，是我，我是孫發生。”聽筒裡傳來的聲音十分驚喜:“啊！是發生哥，你終於肯給我打電話了！”孫發生說:“鳳兒，哥哥有事要求你呢！你必須再幫我一個忙！”戴宣鳳笑了，說:“得，今天搶著值班值對了！說吧！發生哥，是什麼事要鳳兒辦？”孫發生把孫雪琴和宗太華的事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要戴宣鳳去找南門客棧老闆家退掉這門親事。他最後說:“鳳兒，只能耐心說服，不能以勢壓人。否則人家不服，還會留下後患。”戴宣鳳說:“放心吧！發生哥，鳳兒不是小孩子了！一定會把這件事辦得妥妥貼貼，讓雪琴姐姐覓得如意郎君！你呢？發生哥，你總該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了吧？”司玉梅恰好在這個時候走進屋來，孫發生笑著說:“鳳兒，我的女朋友剛進門，她叫司玉梅。”戴天鳳說:“這不是我表姐麼！發生哥，告訴我表姐，我好羨慕她！記住，早點請我吃喜糖！”孫發生放下電話，高興地說:“好了！琴姐姐和宗大哥的事總算有眉目了。鳳兒答應幫忙。”司玉梅說:“那就好了！宗大哥那曲淒涼的‘江河水‘，應該拉到頭了！”孫發生讓司玉梅坐在椅子上，給她倒了杯開水，說:“鳳兒說她羨慕你呢！真是個乖妹子！”司玉梅說:“鳳兒說得沒錯，你是個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人。我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