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情牽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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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發生打開房門，進來的卻是孫雪琴。她穿著白大褂，前掛著聽診器，嚴肅地問:“孫發生，聽說你又去工地幹活，而且兩天沒到醫務所來，怎麼樣？桿不痛了麼？”孫發生陪著笑說:“姐姐，我可沒去幹活，我是去工地檢查生產進度，不信你問蘇主任。”孫雪琴在椅子上坐下來，板著臉說:“我說過，你的行動必須經我批准，我讓你上工地了麼？”孫發生說:“沒有，不過，姐姐也會同情司姑娘的吧！她躲在工地上乾重活，我不能不管！”孫雪琴說:“你可以先告訴我啊！為什麼要擅自行動呢！”孫發生笑著說:“姐姐，是我不對，別再生氣了好不好！”孫雪琴總算笑了:“以後不準躲著我，早上必須先向我報到，再去幹別的事。藥吃了麼？”孫發生紅著臉說:“對不起，我又忘了！”孫雪琴把一顆曾老先生的藥丸入他口中，說；“嚼嚼下去！不準用開水沖服！”孫發生無奈，只得一陣猛嚼，忍著又腥又苦的味道把藥了下去。說:“姐姐罰得對，誰叫我沒長記，老是忘了吃藥。”孫雪琴說:“也不是罰你，中藥丸不用水沖服效果最好。走吧！去我那兒吃晚飯，二妹來了。”孫發生乖乖地鎖上辦公室的門，跟在孫雪琴後邊走去。

孫雪琴的住房就在醫務所後邊，十多平方米的兩小間，裡屋住人，外屋接待客人。屋內，孫雪琴的二妹孫霄琴已經擺好了飯桌，菜飯都是從食堂打來的，就是多了碗臘。

孫雪琴不斷把臘挾入孫發生碗中，也給妹妹挾了一些，說:“吃吧！這是娘自己醃的臘，比這裡老鄉們醃的好吃，只剩下這一塊。”孫發生說:“剩這一塊就不錯了！一到冬月間，又該殺豬醃新臘了！”孫霄琴說:“我娘是教師，從來不餵豬，都是姐夫家提來的。”孫雪琴連忙制止:“二妹不要亂說，什麼姐夫不姐夫的，沒有的事。”孫霄琴說:“怕什麼？三哥又不是外人，姐姐還怕他知道呀！”孫發生問:“二妹，你說的姐夫是誰？不是宗技術員麼？我怎麼不認識？這是怎麼回事？”孫霄琴不顧孫雪琴反對的眼神，說:“貴西街上的一個傻子，又不出門，你怎麼會認識。”孫發生不解地說:“姐姐怎麼會和一個傻子訂婚，妹妹一定是搞錯了！”孫霄琴說:“那是我娘給姐姐訂的娃娃親，誰知對方長大成了智力低下的傻子！”孫雪琴說:“妹妹，別說了。來，快吃飯，晚上放電影，‘智取威虎山’，聽說很好看。”孫發生再也不讓孫雪琴給他挾菜，那臘似乎讓他倒盡胃口。孫雪琴的遭遇令他的內心十分痛苦，這麼好的一個姑娘，卻必須嫁給一個傻子，這世道上還有公理麼！

革命現代京劇“智取威虎山”十分引觀眾，孫發生在廣播中學唱過好幾段京劇唱腔，本來已經成了京劇。可現在他卻毫無心思看下去了。他與孫家姐妹打了招呼，神落寞地往自己住的山坡邊上走去。身後，楊子榮正在唱那段“打虎上山”

“穿林海，跨雪原，氣衝霄漢…”音樂的旋律一直在孫發生的耳畔迴旋。他卻沒有回頭，因為興趣已經喪失。

打開房門，孫發生打了盆水，洗了臉、腳，才關鎖了屋門。他把電話機和桌上的紙筆拿進臥室，放在頭上，便脫衣上。靠在被垛上休息。他現在沒有時間去想孫雪琴的事，這件事他一定會管到底，但卻不是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把十四行詩寫出來。

構思了一陣，他終於拿起鋼筆，把信紙鋪在膝蓋上，寫了起來。

你用丘比特愛情的神箭，中了一顆一直崇拜著你的心靈。

距離可以阻隔心聲的，卻產生了更為極至的美，喚出真情。

無情的是新月異的光陰，曾經刻下了妄圖分開摯愛的年輪。

幸而那只是徒勞無益，因為有了差別，才使彼此找到了真愛的人！

看見了天上的月亮麼？那裡邊沒有吳剛和嫦娥，分明只有你的麗影。

一個冰雪聰明，美貌端莊的少女，已經幻化成，東方天際的彩雲。

我仰望天際，尋找彩雲中的天使，向她發出心中的最強音:接受一份，雙倍思念，千般呼喚，萬種祝福吧！因為，這全都屬於你。

無論海角天涯，不管千山萬水，都擋不住愛情的洪洶湧澎湃。

因為，情全都發自，一顆也許脆弱，卻極其驕傲的內心。

這顆心是無邊無際，博大深的，包容著世界上最誠摯，最長久的祝福。

你還好麼？你也想我麼？一定！百分之百一定！

那曾經的相知相愛，相互珍惜，註定了彼此一萬年的期許。

也許，我們可以在夢中相會，我希望，那其實並不是夢境。

孫發生一邊寫一邊修改，總算把第一首給江抗美的詩寫成。是有了地址再郵寄還是在電話中朗誦呢，孫發生舉棋不定。不過，他既沒有地址也沒有電話，便只剩下了等待。

“的鈴鈴鈴！”電話鈴突然響了。

孫發生拿起聽筒，“喂！是老三麼？”裡面傳來的，果然是江抗美的聲音。

“是！我是孫發生，姐姐，我終於等到你的電話了！”孫發生的聲音發顫，顯得十分動。

“三弟，姐姐實在太忙，你原諒姐姐！這些子，你想姐姐了麼？”

“想！十分想！簡直思夜想！姐姐，你好麼？”

“好！姐姐很好！地革委成立，姐姐順利當選革委會副主任，分管政法委這一攤工作。這一攤工作原來十分重要，好多案子直接牽涉到人民群眾。只有心裡裝著老百姓，才能不辭辛苦，排除萬難，客觀公正地去維護群眾的利益。每處理一件事，姐姐都會先想想你的受，先站在你的立場上去思考，從而找到正確的解決辦法。這種覺很奇妙，姐姐這個革委副主任似乎是為你當的，或者說就是你自己在當這個副主任。因為我們倆的立場、觀點、方法都是一模一樣的，和其他人存在著本質的區別，我甚至為此而到驕傲。”江抗美似乎充滿情，說起話來滔滔不絕，頭頭是道。似乎正在給下面的哪一個部門作報告。

“姐姐，你實在了不起！畢威老百姓有你這樣的好領導，真的是他們的福份。孫發生能認識你這樣的好姐姐，應該是上輩子修來的。”

“三弟，你才是姐姐的福星，自從在千里鎮認識你，姐姐就一直在行好運！你姐夫方興銘以及侯大明他們只陪我走過千里鎮那一段，只有你一直陪伴著姐姐，一帆風順地走到現在。當然，是文化大革命給姐姐提供了青雲直上的機會，這種機會千千萬萬的人裡難以有一個碰到，姐姐卻幸運地碰上了！所以姐姐倍加珍惜。弟弟，祝福姐姐吧！你也許就是姐姐的保護神！”

“姐姐，其實我每天都在為你祝福！剛剛還寫完了獻給你的的一首十四行詩。其中寫了對你的萬種祝福，那種世界上最誠摯，最長久的祝福！我不在電話裡朗誦了，我要用信封寄給你，讓你看見詩如同看見我的人，讀著詩猶如讀透我的心。讓我們情牽兩地，心繫萬里！”

“三弟，謝謝你！信可以寄到畢威地區北大街北山一號地革委辦公室，江抗美副主任親折，記住了嗎！這樣，就沒有誰敢拆我的信了！你放心的寫吧！姐姐全都收起來，說不定將來可以結集出版。那時候你就名揚中外，甚至比姐姐還風光！”

“我不敢那麼想，不過找很想寫一部以姐姐為主人公的電影文學劇本，再進一步把它擴展成長篇小說。如果這輩子我能寫一部小說出來，才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也只有這樣，我才有資格與姐姐往來。否則我們身份地位相差懸殊，很難維持這種關係！”

“傻弟弟，你千萬不能有剛才說的那種想法！我們之間是完全平等的！無論我還會有什麼樣的發展，你在姐姐心中永遠是幸運之神！永遠享有姐姐的頂禮膜拜！據說省支重委將召開學著積極分子大會，姐姐可能與你們一道參加，那時候我們就可以明正言順地在一起。好了！今晚就聊到這兒，想著姐姐就睡在你懷中，做一個好夢！”江抗美掛掉電話，孫發生這才知道自己還有好多該說的話沒有說。比如司玉梅的坎坷，孫雪琴的遭遇等等。不過這些事似乎都是自己可以解決的，也許不應該說出去讓江抗美分心。而且兩人的確已經聊了很長時間，她的電話總是佔線，地區真有急事找她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