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真情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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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玉梅見孫發生下午仍然提著瓦刀砌擋牆，悄悄問謝排長:“雲秀姐，你沒和蘇主任說啊！”謝雲秀說:“怎麼沒說，在食堂那大飯堂裡，我攔住蘇主任，說孫老三一干活就痛的。”司玉梅指著腳手架說:“那孫發生怎麼又來了呢？莫非蘇主任沒有找他說？”謝雲秀說:“肯定說過！孫發生當時正走過來，我看見蘇主任拉著他說了半天。”司玉梅詫異地自言自語:“不對啊！孫發生一向最聽蘇主任的話，這次為什麼不聽呢！壞了！不會是學武哥支持發生哥來工地幹活的吧？他不管自己兄弟的死活麼？”謝雲秀聽得雲山霧罩，說:“這個哥那個哥的，玉梅丫頭得魔症了麼？”司玉梅又挑著灰漿來到擋牆前，她的肩頭已經被扁擔磨腫，仍在不聲不響地堅持。

腳手架上的孫發生準確地捕捉到司玉梅著肩膀的痛苦表情，心裡十分不忍。不過工地上已經沒有更輕的工作，要麼離開，要麼撐下去，沒有第三種辦法。

郭鵬卻在這時候來到工地，攔住司玉梅說:“表妹，我們談談好麼？”司玉梅說:“請你讓開，別影響我幹活！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可談的！”郭鵬說:“表妹，千錯萬錯都是表哥的錯，你原諒我好麼？”司玉梅用挑著的灰漿桶蕩向郭鵬，他讓開路，把灰漿挑到擋牆下。

郭鵬追過來，伸手拉住司玉梅肩上的扁擔，說:“表妹，你別幹了行不行？這哪是你乾的活？”司玉梅大聲地斥責:“我的事與你無關！請你滾一邊去！”郭鵬抓緊扁擔不放，說:“表妹，你別表哥！否則，我把一切都說出來！”不知何處飛來一團水泥沙漿，不偏不倚地落在郭鵬頭上，得他一臉都是，趕忙鬆開扁擔始手去檫，誰知越擦越髒，沙漿仍在亂飛，他只得退開幾步，破口大罵:“是哪個龜兒暗算老子？有本事站出來，別在背後暗箭傷人！”範中福揮著磚刀，大聲說:“擋牆在施工，石頭沙漿不認人，誰讓你站在下面破壞施工的？”郭鵬看見了正在幹活的孫發生，說:“孫哈，我知道是你在搞鬼！就你這半殘廢，也敢打我表妹的主意？你做夢去吧！”範中福手中的磚刀一揚，一團灰漿又飛向郭鵬，說:“姓郭的狗屎，明明是老子飛的灰漿，你敢汙賴發生哥！再不滾開，小心老子的磚刀上身！”郭鵬見還有灰漿飛來，嚇得跳開了兩步，厲內荏地說:“好！你們千里鎮的人小心點，老子不會善罷甘休的！咱們走著瞧！”範中福從跳板上一躍而下，手舉磚刀，殺氣騰騰地說:“你個烏龜王八蛋，要打架就上來，老子不把你的蛋黃一腳踢出來，就不姓範！”蔣興才也從上面跳下來，衝了上去，厲聲說:“小子你聽好，第一，千里鎮的人從來不怕嚇！第二，煤鎮的人決不會聽你的！再不滾！再纏著司姑娘，有你的好看！”孫發生在腳手架上說:“中福，蔣大哥，你們回來，別和這隻癩皮狗一般見識。洪豐那幫人全是我的拜把，我只要輕輕哼一聲，自然會有人拆他的骨頭！”郭鵬勢單力孤，只得自認倒黴，灰溜溜地轉身跑去。

範中福說:“發生哥，你為什麼不讓我們揍他一頓？你沒聽見他罵你麼？”孫發生說:“他爹原來是煤鎮的派出所所長，很有點勢力的，你們別急，得想個辦法。”蔣興才說:“派出所來也不怕！何況他也管不著我們！他要再喊你綽號，我一定揍他！”孫發生說:“上來砌牆吧！常言說衝動是魔鬼，還是理智一點好！”司玉梅目睹了這一幕，心裡默默地為孫發生擔著心。郭鵬如果一定要與他為難，他的傷會使他處於劣勢。要不要自己出面來化解呢？難道自己真要為此而向表哥屈服麼？正在暗自盤算，又聽到孫發生說:“你們暗中保護著司姑娘就行！如果姓郭的還不放手，你們可以修理他，不過不能出人命。至於派出所那邊，我會找人對付他們。”範中福說:“曉得了！我們用心盯著那傢伙就是！你休息一會，別又累壞身子！”擋牆又高了半米，石頭和灰漿的供應更加困難，謝雲秀只得又撥幾個人上來幫忙，司玉梅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她恰恰被分到孫發生身邊，為他傳遞灰漿和小塊石頭。範中福不想讓孫發生多幹活，從旁邊截走大量的石頭和沙漿，孫發生和司玉梅總算清閒下來。

“么妹，你當真不理學武哥和發生哥麼？我們又沒得罪你！”孫發生說。

“我又沒不理你們！我有我自己的事情，你們幫不了我的！”司玉梅說。

“笑話！一三二零隊還有什麼事是學武哥和我不能辦的？你別太小瞧我們哥倆！”

“剛才那事你們有辦法麼？我如果回醫務所上班，他一定成天纏在那裡，那還像個醫院麼？”

“那有什麼！讓人把他趕走不就行了！莫非他還敢無理取鬧不成。”

“沒有用的！郭鵬是出名的一筋，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偏偏看上我，連新分來的漂亮的女大學生都瞧不上。明明近親不能通婚，他這個知識分子不會不知道，簡直是一種病態！”

“么妹，他這麼一往情深，死心塌地的追你，可以考慮答應他的。並非所有近親結婚的都有遺傳的不良後果。親上加親也有它積極的一面。”

“發生哥，你簡直白讀那麼多書。除了近親原因，還必須看心裡愛不愛吧？我嫁給他連一天都過不下去，更別說要痛苦地過一輩子。”

“那該怎麼辦？你不能總在工地上吃這種苦，我和學武哥可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當初你如果肯先跟我明確戀愛關係，就不會多出這些事來。”孫發生語。司玉梅一來工地就急著來找他，的確提出和他明確戀愛關係的事，而且十分迫切。可他因為對何大嫂有過承諾而拒絕，現在何大嫂已經表態不可能嫁給他，他又與江抗美有了相戀白頭之約，無法再對司玉梅做出承諾。這種複雜的關係，令他也到困惑。只得說:“么妹，當初的情況不允許我背叛過去對別人的承諾，我因為有過那種承諾覺得配不上你，勉強答應對你並不公平，自己也成為背信棄義之小人，你會看得上這種人麼？”

“發生哥，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命該如此，無可挽回！拖一天算一天吧！”

“不行！我一定要立即處理郭鵬的問題，讓你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你彆著急，等有了機會再說。派出所長是地頭蛇，姑父郭天增不是軟柿子。”孫發生沒有回答，轉過身去繼續幹活。他腦子裡想起了戴宣發、江抗美、戴宣鳳還有周興光，這些人只要肯伸手管這件事，誰都可以讓派出所長乖乖作出讓步。

戴宣發接到孫發生的電話十分高興，聽了司玉梅現在的境遇卻非常惱怒，在電話中大聲地說:“老三，你放心，我立即給周興光打電話，讓他派宣鳳去處理這件事。鳳兒現在是縣革委副主任，她一定知道該怎麼做！辦完事，鳳兒會給你打電話彙報。”孫發生說:“大哥，鳳兒這麼有出息，你怎麼讓她給我彙報，別得鳳兒不高興。”戴宣發笑著說:“你是她三哥，她當然應該你彙報。沒事，鳳兒乖著呢！”孫發生說:“大哥，你怎麼樣？在畢威站穩腳跟了嗎？”戴宣發說:“地革委一成立，大哥就高票當選地革委主任，不僅站穩，連股都坐穩了！大哥不僅與軍代表郭政委是好朋友，下邊還有江抗美、李之君、李明凱、陶文舉、丁大順等人支持，吳書記、丁專員、駱書記、小吳雅也全力配合，各項工作井井有條。你如果有機會再來畢威，一定會受到盛大歡。對了！過不久省支重委要召開積代會，你會先來畢威集中。”孫發生高興地說:“好！大哥，我們畢威見。記住，別忘了么妹的事！”戴宣發說:“忘不了！大哥馬上就給周書記打電話。三弟，再見！”孫發生掛掉電話，開心得在屋裡轉了一圈，突然想到，自己是答應了給江抗美寫十四行詩的，卻到現在都沒有動筆，別讓人家說自己只會吹牛，連半句也寫不出來。他見吃晚飯的時間還沒有到，便找出紙筆，坐在辦公桌前沉思起來。給江姐姐寫的詩應該就是情詩，但卻不是過去自己思念何大嫂時寫的淒涼之極的詩句。既要寫思念，又要寫情，還要樂觀豁達，目光長遠，才能讓彼此少些牽掛，各人做好自己的工作，報效鄉梓。他總算落下了第一筆，剛要繼續往下寫，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