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難以割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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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會後，三連的民工排隊回去。蘇學武到這個會對民工們的教育很大，決定再開兩次，江副組長不用去，讓其餘四個連在下邊分兩批也聽聽孫發生的報告，但孫發生身體不好，必須派兩個人一路照顧。於是安排司玉梅和孫雪琴跟著孫發生，時刻準備著保護他。

孫世昌見大家都忙，除了施郎中外沒人有時間陪他，一連幾天，連自己的兒子也整天見不著面，於是便提出來要回千里鎮，以免讓蘇學武和老三他們分心。

蘇學武實在留不住，只得讓人通知孫發生回來，陪父親吃一頓晚飯。

小飯廳內，孫世昌、孫發生、蘇學武、溫少安、宗太華、週中國、封玉嬋、侯小月、孫雪琴、司玉梅、施郎中擠了滿滿一桌。好在桌上有十多個菜，並不怕人多。

蘇學武去請過江抗美，但她說自己要等畢威的電話，不能前來。蘇學武只得作罷。其實江抗美是想盡量減少公開場合與孫發生在一起的機會，以避人耳目。她現在總算知道姑娘們為什麼都喜歡孫發生了，他果然尊重女人，對自己尤其這樣，她真的愛上了這個小男人。

飯桌上，孫世昌舉起杯子說:“謝大家這幾天對我的招待，明天要走，我敬大家一杯。”眾人全都站了起來，舉起酒杯，先敬向孫世昌，再仰頭把酒喝了下去。

蘇學武給孫世昌挾了一片粉蒸，問:“大叔，公私合營不給你開工資，你靠什麼生活？”孫世昌說:“不要緊，三兒已經給了我一些錢，家裡又開著雜貨鋪，餓不著我。”溫少安說:“大叔，你老人家不如就住在這裡算了，隔三差五還能見到你兒子。”孫世昌搖搖頭說:“不行啊，我還有個老四在鄰鎮讀中學，經常都要回家的。”施郎中說:“別勸了！讓他老人家回去吧！故土難離，葉落歸啊！”孫發生聽了這話，心裡忽然有了一種不詳的覺，卻不敢說出來。他哪裡知道，這會是他與父親在一起吃的最後一頓飯。他把一杯酒默默地倒入口中，心裡默默地為父親祈禱。

封玉嬋卻不想現在就離開孫發生，也不想這麼快就離開兒子和女兒，於是說:“四姑爹，我暫時還不能陪你回去，你自己回家不會有問題吧？”孫世昌笑著說:“侄女兒，難得出來，你陪娃娃們多待些子吧！我自己能行！”孫發生十分心酸，只想著自己出來獨立，卻把年事已高的父親孤零零地留在家中，倘要有個頭痛腦熱，三災兩病的，誰來伺候他老人家？他歉疚地說:“老伯，對不起！兒子不該只顧自己有一份工作，而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裡。”孫世昌說:“別說傻話！好男兒志在四方！你與同事們辦的是利國利民的大事，老伯支持你！”封玉嬋說:“四姑爹，我給妹妹寫信了，讓她幫你做所有家務，你家的鑰匙我也裝在信封中寄給她了。你以後做飯洗衣的事情，她都會自己去做。”蘇學武說:“這樣就好了！大嫂，謝謝你幫老三想得這麼周到。”封玉嬋說:“蘇大兄弟，我們幾家人通過孫老三往來得這麼好，就跟一家人一樣。互相之間關照一下是理所當然的，哪用得著謝？”孫世昌喝了幾杯酒，明天又要坐車，早早就睡下了。

孫發生仍然住在醫務所的病房裡，司玉梅伺候他洗了臉和腳，便去了三連。她表兄郭鵬捎來口信，說司家寨有人來，要她去見見。

現在，屋裡只有封玉嬋在。她給孫發生和自己都泡了一杯茶，兩人便坐下來。

孫發生現在心裡卻牽掛著江抗美，她沒有來吃晚飯，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自己這幾天都在下邊作彙報，沒時間和她見面，知道她很寂寞。但何大嫂守在這兒，自己便走不開了，只能在心裡暗暗著急，卻又無可奈何。何大嫂是他曾經一心要娶的女人，現在他卻覺得自己配不上她了，因為他已經移情別戀，不再是那個單純樸直的孫發生了。

封玉嬋有一肚子的話想對孫發生說，卻不知從哪句說起。的話太蒼白，情的話又說不出口，她默默地走到他身邊，輕輕地把他抱在懷中，說:“三弟，害苦了你！”孫發生又嗅到了那悉的母愛氣息，他閉上了眼睛，大口地呼著，說:“不苦！何平是我們倆的心頭，我願意拿命換他。你這樣心疼我，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封玉嬋說:“三弟，你快點好起來吧！大嫂現在願意把身子給你了，就算將來你娶了司姑娘，大嫂也是你的人！隨時等著你上門，而且決不會影響你們夫的情。”孫發生說:“大嫂，一切都得等我好了再說。明早要送老伯，你也早點休息吧！”封玉嬋抱著孫發生捨不得鬆手。她解開衣釦，把一隻凸入孫發生口中，說:“大嫂真想帶著你睡覺，可憐你傷病還沒好，不要得更嚴重起來。你自己睡吧！”她嘆了口氣，起身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房門。

孫發生突然覺得十分內疚。何大嫂沒有變，自己卻變了，心頭非常難受。但他想起了江抗美，立即又亢奮起來。他熄了燈，悄悄地出了病房，向山坡邊緣那排房子走去。他很想再見她一面，明早父親一走，下午他就回滾馬巖，督促擋牆施工。公路付使用，江抗美就回畢威了，他和她也許從此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只能在回憶中享受那甜的覺了。

房間裡還有燈光，孫發生猶豫片刻，還是輕輕地敲響了臥室的房門。

門打開了。江抗美只穿著粉紅睡衣出現在孫發生眼前，笑著說:“我就猜到是弟弟，快進來。”孫發生走進屋，江抗美便鎖上了屋門。房中的氛圍一如那天晚上一樣，溫馨安謐，令人痴。

兩人走到邊，坐了下去。孫發生迫不及待地緊緊抱住江抗美，把頭埋到了她的前。

江抗美也緊緊地摟住了孫發生的頭，心裡百集。這個老實巴的大男孩，竟然讓自己也陷入了愛情的羅網。以後怎麼辦呢！僅僅依靠回憶，是無法排遣漫長歲月的。現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回到畢威後一定要有一個只屬於自己的家，只要孫發生有機會去，他就一定是那裡的主人，哪怕他忙得只能待上一天。

孫發生總算鬆開了江抗美，說:“姐姐，明天早上送老伯走後，下午我就回滾馬巖，可能到公路驗收完都沒時間來見姐姐。你走了，我會天天想你的！”江抗美脫掉睡衣，坐到孫發生腿上，說:“所以你今天晚上來是對的！弟弟，姐姐現在仍然是你的女人，無論你想幹什麼都行，只要你高興。”孫發生說:“能讓我抱著姐姐再睡一晚上麼？這輩子，我大約只有這一次機會了。”江抗美笑著說:“現在，你是這間屋子的男主人，當然可以抱著自己的老婆睡覺了。”孫發生大喜過望，脫掉外衣便上了，拉過紅緞被蓋在身上。潔淨溫馨的氣息令他如痴如醉。他閉了眼睛，大口呼，慶幸自己獲得了美人的親睞，竟然可以這樣睡到她的上。

江抗美上鑽進被子裡，見孫發生閉著眼睛在獨自陶醉，好笑地說:“上的鋪籠帳蓋只有我一人睡過，你是第一個享受它們的男人，怎麼樣，味道好聞麼？只可惜，姐姐卻已經是殘花敗柳，不能讓你享受到我清純的少女氣息。”孫發生說:“姐姐，你怎麼能這樣胡說八道！你在我眼中，永遠都是聖潔的天使。你知道麼！人最重要的存在形式不是身體，而是心靈！美好的心靈是決不會依附於身體的，她以美得不可方物的形式遨遊於人們的思維中，讓人們對她頂禮膜拜，心甘情願地服從她的驅使。**則什麼都不是，人死後就化為了一捧黃土，為後人所厭惡。所以，姐姐不必在乎你有過多少男人，他們也許都是你的崇拜者，你把身子施捨給他們，沒準可以淨化他們的靈魂。所以在我面前，姐姐絕對可以心安理得，頤指氣使，心高氣傲，俯視眾生！”江抗美笑著說:“別說，你這一番議論大有新意，可惜世人誰都認識不到。不過，你為什麼又不願和姐姐顛鸞倒鳳，做男人們都迫不及待搶著做的事呢？難道你真的不喜歡姐姐？”孫發生說:“姐姐，這樣子已經超出我的道德認知了，我怎麼敢以平凡的身子再玷汙姐姐的聖潔呢！讓你高潔的心靈永遠深藏在我的記憶中就好。”江抗美爬到了孫發生身上，讓兩具肌體緊密相貼，張口吻住了他。她不再對做那件事興趣，孫發生追求的是愛情的更高一層的東西，那就是相互珍惜，心靈相通，心心相印，生死相隨。她沒法與他長相廝守，但卻可以把對方珍藏在心底，不再注重一時一刻的歡愉。

孫發生似乎已經睡，他滿足的幸福的表情，讓江抗美看得神授魂予，久久難以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