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一心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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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三妹果然跟在盛林和範中福身邊，要回馬家大田去。她聽到孫發生為姐姐找到了工作的話，忙著親自回家，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伯、娘和姐姐，讓一家人高興高興。她少女心，不知道要走應該和孫發生打個招呼，幸好一道出門的施郎中看著她跟盛林兩人走的，及時告訴了到處尋找的司玉梅，才沒有引出一片慌亂來。

三個人運氣好，搭上了從隊部拉物資去工地的一輛拖拉機，少走了十多里路，天剛剛黑便回到了馬三妹家。那一家人點了燈正要吃晚飯，見女兒回來，又有盛林相送，都鬆了口氣。

馬樹芬見盛林先來看自己，十分高興，問:“孫哥哥怎麼樣？沒有大事吧！”盛林說:“你放心吧！孫老三福大命大，一定會活蹦亂跳地回來。”馬大娘說:“謝天謝地！聽到老三被炸傷，可把我嚇得不輕！你們快坐下，一塊兒吃飯。”馬三妹說:“老伯、娘、二姐，告訴你們個好消息，大姐有工作了！”馬樹芬驚喜地問:“真的？我真的有工作了？”馬三妹說:“當然是真的！盛大哥要孫哥哥想著你的事，孫哥哥當面問姓蘇的隊長，一個姓江的副組長說事情都辦好了，戶口糧本招工批文都在她的辦公室，明天轉給蘇隊長。”馬樹芬高興得下淚來，說:“祖先顯靈，保佑我得了工作，二妹三妹，姐姐終於出頭了！”馬大伯說:“你們兩個快坐下吃飯，姑娘得了工作，該喝杯酒慶祝一下。”盛林說:“大伯，我們吃過飯了的。樹芬妹妹，明天早上我帶你去連部報到，你早點起來。”馬樹芬說:“你忙什麼？坐下來陪範么哥喝杯酒，我還有話和你說呢！”盛林和範中福只得在桌旁坐了下來。馬樹芬發話，盛林可不敢不聽。在馬家，雖然是馬大伯當家，但馬樹芬卻是第一勞動力，想對什麼事情作主，比如她自己的婚姻大事，她都可以說了算。盛林也是經孫發生介紹，取得了她的好，確定了婚姻關係，才終於可以自由進出馬家的。而且，因為馬樹芬在家裡的地位很高，他也跟著沾了光的。

馬三妹已經拿來了碗筷，放在盛林和範中福的面前。

馬大伯往二人面前的飯碗中倒滿了酒，滿是皺紋的臉上出少見的笑容，說:“難得有喜事上門，最少要喝一大碗。可惜沒啥好菜，將就對付吧！”桌上是一碗炒土豆片，一碗炸辣椒，一碗酸菜豆湯，一碟黴豆腐。本地人長年吃的家常菜。

盛林後悔沒有把自己曬的魚乾拿幾斤到馬家來，雖然提來過兩回活魚，卻都當天就吃掉了。只得笑著說:“老么，不要嫌棄，碰上什麼吃什麼！來，陪大伯喝酒。”範中福說:“農村哪家不是這樣吃，這要算好的了！大伯，喝一大口。”三個男人舉起酒碗，各自喝了一大口酒。

馬大娘又端來一碗炒臘，每片都是半肥半瘦，肥的一半晶瑩剔透，瘦的一半紅得耀眼。看去都引人食慾。笑著說:“就加一碗臘，你們不要客氣，快夾來吃。”範中福說:“大娘把過年菜都端出來了，實在不好意思。”馬樹芬說:“你倆抬孫哥哥辛苦，又帶三妹回家，應該犒勞的。”馬三妹用筷子往盛林和範中福碗中各夾了一大片臘，說:“連孫哥哥都說要謝謝你們，我當然要請你們吃了。在隊部吃飯時，蘇隊長也老是給你們敬酒呢。”盛林說:“我們與老三是過命的情，蘇隊長敬酒也是看在孫發生身上。”馬樹芬說:“既然是過命的情，我這工作也是孫哥哥找的，你就該給他報仇，整整姓蔣的！”盛林豪氣干雲地說:“你說得對，我要不給蔣興才一點好看，就不姓盛！”馬大伯說:“仇要報，但不能出事情來，等到有合適的機會再下手。來，喝酒。”盛林喝了酒，腦子裡卻一直在轉馬樹芬說的事情。蔣興才溼導火索，差點害死何平和孫發生的事情敗後，雖然被打成了壞分子，監督勞動改造，盛林卻一直在考慮怎麼收拾他，論體力，兩人半斤八兩，蔣興才說不定還要好一點，打架沒有勝算。論機智，兩人也是半斤八兩，蔣興才或許更陰險一些，在巴炮上也敢動手腳就說明了一切。盛林還沒有想到對付蔣興才的辦法，馬樹芬又把這件事提了出來，不能不讓他有了一些緊迫。盛林必須向馬樹芬和馬家人證明，自己才是更有謀略的男人，懲治蔣興才不過小菜一碟。

第二天上午，盛林帶著馬樹芬來到了連部，找到了臨時負責連隊工作的技術員週中國。

盛林說:“周技術員，蘇隊長已經給馬姑娘辦完招工手續，分在民工一連上工，請你安排。”週中國說:“盛林，你能確定是從今天起上工麼？”盛林說:“絕對不假！蘇隊長原話說，明天去一連報到，分到女工排去上工。”週中國對已經提到連部當文書的何天運說:“小何，在三排的花名冊加上馬樹芬的名字。盛林去工地幹你的活吧！我會帶馬樹芬去女工三排。”盛林叮囑說:“樹芬，幹活第一是注意安全，第二是不要勉強，能幹多少幹多少。小心！”馬樹芬說:“知道了！快忙你的去吧！”盛林高高興興地上了工地，這段工程是砌築連接滾馬巖的一座土坡的擋土牆，約四百多米長，屬於工程隊新加的施工項目，由於土質疏鬆，邊挖邊塌，很是令人頭疼。週中國便讓一個男工排一個女工排配合攻堅，準備邊挖邊打木樁邊砌擋牆，讓上邊高處的泥石塌不下來。

週中國帶了馬樹芬來到三排，找到排長陸煥婷，說:“陸排長，這是馬樹芬，隊部新招的民工，放在三排吧！新來乍到，你照看一下。”陸煥婷說:“好吧！先讓她跟著顧婉婷她們拌灰漿，那活兒好歹要輕點。”週中國點了點頭，他知道工地上沒有輕鬆的事情，女民工拌上一天灰漿，一樣痠背疼。他走到另一邊，對正在指揮運石塊砌擋牆的馮長髮說:“貴西縣有個曾的老中醫，對治療傷很有辦法。我想親自去接他來給孫老三看看，又丟不下工地上的這些事。”馮長髮說:“不就兩三天功夫麼？你放心，我給孫老三看著，誰也別想偷懶耍滑！”週中國說:“曾老先生年高德劭，得去個女工伺候，你看誰去合適？讓盛枝去行麼？”馮長髮地說:“周技術員，帶何秀蓉去嘛！順便讓她見見公婆，一舉兩得，多好！”週中國說:“我就是怕她不肯去，以為是假公濟私，讓她去見我爹孃，所以不敢提。”馮長髮笑著說:“周老兄，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只要一提主要是孫發生的事，小秀蓉不搶著跟你去我鬼都不信！要不你試試看？”週中國見目的已經達到，摸了兩包“烏江”煙遞過去，說:“多謝提醒。工地上的事拜託了！”馮長髮說:“周兄，一點小事，何必這麼客氣？”煙是現在最好的煙，難怪馮長髮高興。

週中國說:“只要能讓秀蓉去縣城，回來我請盛枝你們兩個喝酒吃飯，燉一隻大公雞。”馮長髮大喜，說:“好！一言為定！祝老兄一路順風！”週中國回到連部，走進醫務室，對何秀蓉說:“盛林帶話回來，隊部醫務所的孫大夫說，要儘快治好孫發生，必須去貴西縣城請一個姓曾的老中醫來，不過曾老中醫不是一般人請得動的，好在與我家是世。我想我應該去一趟縣城。”何秀蓉不客氣地說:“那你還耽擱什麼？還不快去快回？”週中國說:“曾老中醫出診，喜歡女孩子給他背藥箱，可惜我不是女人。”何秀蓉說:“哎喲！你真囉嗦。我和你去該行了吧？走，現在就動身。”週中國說:“等一會兒，我得把工作待一下。”他出了醫務室，到了連部。

何天運見週中國進門，說:“周技術員，剛才那個新招工的馬樹芬，工資按幾等給她開？”週中國說:“暫時按四等吧！我還要打電話請示一下蘇隊長，開多少最後由他來定。”築路民工的工資標準其實並不低，從一等三十二元開始，每少兩元是低一等，一直到最低的五等二十四元，相當於縣城普通工人的工資待遇。四等就是每月二十六元錢。

何天運說:“行，在沒得到新的指示前，先按這個標準發放。”週中國說:“兄弟，我要進城幫孫發生請一個老中醫，連部你先看著，有處理不了的事等我回來再說。只要三四天時間，我就辦完事了，連裡應該出不了什麼問題。”何天運說:“這可是大事！你去吧！發生哥讀一中時就幫過我，我希望他趕快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