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銀鈴女俠神功驚雙燕辣手仙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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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說到陰風教一怪兩鬼,驀起發難,乘人之危,向太白神丐等偷襲,正在危險萬分,間不容髮的瞬間,大家突然聽得上空一聲清越悠長的鶴鳴,緊接著銀鈴之聲大作,偷襲的三個傢伙,忽然被一陣怪風捲起,一下摔到十幾丈以外的廣場邊緣。大家當時驚得說不出話來,心情稍為平復,定睛一看,這才發現智圓大師的身邊,不知在甚麼時候,多出了一頭比人還大的巨鶴,丹頂鐵啄,一身純白的羽,沒有一絲雜,單足落地,昂首顧盼,拔不群,一看就知道是上千年的神物,另外旁邊還站著一個粉妝玉琢,秀麗無比的小女孩。
大家仔細將這一個小女孩打量一遍,發現她的年齡,大概只有十二三歲左右,可是出落得像天仙一般。但見柳眉如黛,眼似寒星,一隻秀麗無比的小鼻子,長得那麼適中又那麼端正,鼻樑下的櫻桃小嘴,兩角微向內翹,不論是喜是怒,任何時候叫人看到,都好像在那裡微笑不語似的。皮膚白得像玉,得像剛要凝結的豆腐,只消一口大氣,就恐怕會把它吹破。臉頰紅紅的,像一隻透了的蘋果,鮮豔滴。頭髮黑得像墨,烏油雪亮,光可監人,梳著兩條細長細長的辮子,搭在腦後,稍一走動,立即一晃一晃地,更增加了無限的天真稚態。一身衣服,雪白得找不出半點灰塵,質地鬆軟細膩,薄似蟬紗,輕如柳絮,在微風吹拂下,飄呀飄的,直擁人乘風飛去。小手像幾段瑤池玉藕,豐圓潤,白裡泛紅,握手融。右手的手腕上,帶著一串九個緻非常的小銀鈴,微一擺動,宮商並陳,立即響出一陣優美絕倫的音律,聽得人到心曠神恰,內心覺到說不出的舒暢,那整個的模樣兒,真可說得是天上少有,地下無雙。
小女孩美固然美到了極點,那端莊的儀態,飄逸出塵的氣質,更是含了無限的威儀,令人見了,內心裡會不自覺的油然生敬。此時,她正用一隻小手,按在智圓大師的頭頂上,似乎正在幫助老和尚恢復元氣。大家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剛才那一場怪事,任誰也不敢相信,這位嬌小玲瓏弱不風的小女娃,會有那麼高的功力。
不一會,只見小手一鬆,智圓大師霍地隨著從地面上跳了起來,怔怔地看著這位小姑娘,用手不斷地把眼睛了又,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驚奇還是懷疑。原來智圓大師與黑風老怪,靜坐場中拼耗內力,好不容易領悟出夬巽功訣的奧秘,轉敗為勝。堪堪就要得手的時候,神火怪等突起發難,自己心裡雖然明白,可是正在緊要開頭,一絲也鬆懈不得。心說:“我命休矣!”就在此時,突然到一陣怪風過後,緊接著從頭頂百會上,傳來一股熱力,掌力驟然加強,不自覺地就把黑風老怪推倒出去。那股熱力仍然沒有消失,循著奇經八脈,轉幾周,片刻之間,頓覺氣機舒暢,力盡復,熱力一止,霍地跳起,睜眼一看,拯救自己於萬危之中的,竟然只是這麼一位嬌小玲瓏的小女孩。你說老和尚的心裡,焉得不驚又焉得不疑,心裡想道:真是無獨有偶,前次碰上了秦含柳,這次又碰上一個小女孩,不由得怔得說不出話來。
小姑娘在鬆手之後,不再照顧智圓大師,驀地轉過身來,柳眉倒豎,鳳目圓睜,向場中諸人環視了一圈,那眼神就像一把利劍,從眾人面前掠過的時候,使大家都不自地打了一個冷噤。登時場中變得鴉雀無聲,停了一停,小女孩忽然大喝一聲,說道:“那一個是龍三姑,趕快與我站了出來!”這個時候,陰風教對智圓大師突襲的那三個傢伙,已經從廣場的邊緣,爬起身來,發覺自己並沒有受甚麼傷,最初楞楞地不知道來的是甚麼一號人物,還在那裡望著天空出神,聽到小女孩這麼一叫喚,方才如夢初醒,轉過身來,定睛一看,敢情來人就是那麼一個小女娃子,心頭那份火氣可就大了,想不到一個是橫行江湖幾十年來沒有遇過敵手的老怪,兩個是陰風教主親自傳授的弟子,竟然會人影也沒有看得出來,就被人家摔出那麼遠的距離,雖說那是半空俯衝直下的一種突襲,本出人想像之外,絲毫未加防護所致。就這樣,那份功力還是高的怕人,不過這三個傢伙可並沒有想到這點,認定一個小女娃,就算她從孃胎裡面就開始練功夫,再好也有一個限度,剛才被摔,一定是出於自己的大意,未加防備的原故,不然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受呢?因此,除了神火怪發現黑風怪倒在一邊受了重傷,要趕過去進行救護以外,寒山厲魄與陰司秀才兩個,在小女孩話音尚未落下的時候,就在當地一個飛縱,向小女孩的地方撲了過去,同時嘴裡一齊大聲喝道:“那裡跑來的小鬼,敢管大爺們的閒事,想是不想活了,就吃大爺一掌吧!”兩鬼的身體,還在半空裡面,四隻手掌,磷光閃閃地,已經夾著雷霆萬鈞之勢,向著小女孩的頭頂泰山壓頂般地罩了過來,大家不為那小女孩揑了一把冶汗。可是小女孩漫不經意地,好似全不覺得一樣,等到掌風快要襲到頭頂的時候,也沒有看到她怎麼閃躲,大家只到眼裡一花,小女孩已經脫離了兩鬼的掌風,俏生生地站到一邊。兩鬼掌勢驟然落空,收勁不住,一齊拍到小姑娘早先站著的那塊土地上,轟的一聲,砂石橫飛,磷火四濺,地面給兩鬼的掌力,擊成一個深坑。小姑娘恨他們過於狠毒,閃到一邊,馬上小手向前一揮,嘴裡同時說道:“你們找死!”別看那隻手掌只有那麼小小一點。這一揮,發生的威力那才大咧!場地裡驀然又是一陣大風,向寒山厲魄與陰司秀才颳去,兩鬼雖然早有準備,趕快運用千斤墜的功夫。可是那陣大風恁地古怪,並非一股直勁,竟像河水湍急的地方,動而成的旋渦一般,呼呼急轉。這樣一來,千斤墜的功夫,只能下墜,卻無法擋得住這四方八面一齊鑽來的旋轉力量。登時兩人像陀螺似的,給這陣怪風颳得在場子裡面團團亂轉,就是他們那四記掌力所爆散出來的磷毒,也給卷得往天上直飛,足足上升二三十丈高,方才向四外敵開,化成一陣磷雨,紛紛向下降落。那光景就像正月裡施放的煙花一樣,登時在半空裡構成一幅綺麗無比的圖案,不過大家此時正全部被籠罩在這片磷雨之下,深知這東西賦有奇毒。因此,誰也無心去欣賞那美妙的景,場中反而一陣大亂,各自紛紛走避,以免為那磷毒沾上身體,受了傷害。
小姑娘看到這種情形,恍然似有所悟,正要想法去阻止這些磷毒降落的時候,佇立在一旁的那隻白巨鶴,驀地引頸一聲長鳴,兩翅一張,沖霄直上,在空中一個盤旋,長嘴一,那些正要飄落的磷毒,忽然聚集在一起,緊束成一條長龍,如江河倒瀉一般地往它口裡鑽去。場中景又是一變,遠遠地望去,直似一條豔麗無比,豪光閃閃的絲帶,在天空裡蜿蜒曲折地飛竄,僅僅一連幾個急閃,就全部消失在那巨鶴的嘴喙之中。眾人緊張紛亂的情形,也隨著這個變化,鎮靜下來,一齊昂首痴望,為那神奇無比的美麗現象,看得發呆。
此時,小姑娘發出的那一陣怪風,已經停止下來,寒山厲魄與陰司秀才兩人,經過這一陣急速的旋轉以後,頭腦全給轉得昏昏沉沉,勁力一失,兩人馬上就暈暈地昏倒過去。早先溜在一邊替黑風怪治傷的神火怪,看到這種情況,方才瞭解場中這個小姑娘,已經是類乎仙俠一的人物,不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和兩鬼一起上去,否則那個黴可倒大了。
小女孩把陰風教五鬼中的老大老二,用旋渦掌卷得暈了過去以後,仍然緊盯著場中諸人,厲聲喝道:“龍三姑在甚麼地方,趕快與我出來!”龍三姑做夢也想不到局勢會這麼急轉直下,人早已被這一股聲勢,嚇得三魄去了兩魄,七魄還剩下一魄,滿臉蒼白,混身發抖地躲在人群裡面,噤若寒蟬,說甚麼也不敢吭氣。
大家正要把她指了出來的時候,突然,西邊敞棚後面,那一片松林之內,驀地發出兩聲長嘯。頃刻間,從樹梢上閃電般地出兩條一紅一黃的影子,同時大家耳朵裡聽到兩個嬌滴滴地少女聲音,從半空裡一齊喝道:“小丫頭,不要迫人太甚,有我陰風雙燕在此,還容不得你如此放肆!”聲到人到,大家眼前驟然一亮,在小姑娘面前一丈多遠的地方,又突然多出了兩個少女,並排站在那裡,緊緊地注視著早先的那個小姑娘,等待對方答話。
太白神丐一看,那個年紀稍大一點的少女,正是上次雷波分堂過一面的金燕朱蓉,那個年齡小一點的,大約只有十五六歲大小,比起金燕朱蓉,長得更美,與現在場中的小姑娘相較,竟是蘭秋菊,各有擅長,分不出軒輊來。只不過這一個少女,美的裡面,透出一股說不出來的媚勁,兩隻眼睛,就像那秋天的湖水,在微風的吹拂下,不時泛起無數美麗的漣漪,水汪汪的,隨便向人飄那麼一眼,就要叫人到勾魂蕩魄,不克自制,恨不得跑過去,一把將她下肚去!身上穿著一襲白的緊身衣靠,外面罩著一件橙黃的絲質披肩,襟前左右,各自繡著一對銀燕,更是曲線玲瓏,儀態萬千。兩相比較,那一個是天上的仙女,美得叫人不敢仰視,這一個卻是人間尤物,媚得令人消受不起。
這位少女雖然長得這麼媚人,可是媚而不蕩,眼神裡找不出一絲的光彩,臉上更是表現得非常純潔善良,楚楚動人,與她現在隸屬於陰風教的身份,太不相襯。早先場中的小姑娘,對於她們的突然出現,似乎微微到有點意外,稍為怔了一下,但僅只那一剎那的時間,就恢復了原來的鎮靜。先仔細地打量了少女一遍,所謂惺惺惜惺惺,似乎對這兩位少女有點好,因此,態度變得非常和善地說:“兩位姐姐,想必就是陰風教的金銀二燕囉!小妹雖然是剛出道幾天,對於兩位的大名,卻早已耳聞,久想領教領教,沒有想到會在此地相遇,不過小妹與龍三姑有殺父毀家之仇,不知道兩位姐姐強行出頭,是甚麼意思!”金銀雙燕,原以為小姑娘是太白神丐請來的後援,倒沒有想到小姑娘是報仇來的,這一強行出頭,確實顯得有點理虧。尤其是銀燕,本非常純良,昆明龍家示警,就是她去幹的,內心本來就不滿意師父與教內這一些人的作為,早有釜底薪的打算,聽到小姑娘這樣一說,更不想管龍三姑這一件事了。
但金燕朱蓉,卻不是這樣的想法,認定龍三姑既然加入了陰風教,就不能讓外人傷著她一絲一毫,何況小女孩一上來,就把陰風教的雙怪二鬼,一齊摔得暈頭轉向,下不了臺,分明已與自己站在敵對的立場,就是剛才那一段話的口氣,骨子裡還不是沒有把自己兩人放在眼裡嗎?更不勾起了平好勝的天。因此,聽完小姑娘的話後,只在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仍然滿臉寒霜的說道:“哼!龍三姑與你有仇,那是另外一回事,她現在是我們陰風教的人,就不許你動她一下。這回事,你家姑娘是管定了,只要你能勝得過我,我馬上率領手下走路,立刻退出龍家寨,讓你報仇。否則,就請你與他們一起留下,聽候姑娘的處置!”銀燕聽到她這麼一說,就知道事情要僵,小女孩的功力,究竟深淺如何,雖然還不知道。可是早先躲在松林裡面,看到她對付雙怪兩鬼的那一手,就知道準不含糊,尤其第二次掌劈雙鬼,把他們卷得暈倒過去那一份功力,恐怕比起自己的師父冥靈上人,也不會差到那裡去。雙怪二鬼,雖然比起自己兩個人來,還要差得很遠,但也不至於一上手就被人家摔了出去呀!這一鬧僵,想要勝過對方,還真不容易。何況,就是勝了,也與自己原來的心意相違呢!因此,馬上搶過去說道:“姐姐,魯莽不得,讓我們把事情清楚再說!”金燕此時話已出口,平個又很倔強,當然不肯再聽她的話了,當時就給銀燕一個難堪。叱喝了一聲說道:“這裡不要你管,你去照顧岑堂主他們好了!”銀燕的武功雖然比金燕強得多,但她是姐姐,不敢不聽她的話,同時,也不敢再勸,恐怕自己的心意,給他們看出,告訴了師父,那時,自己釜底薪的打算,不但馬上落空,就是自己的生命,也會發生危險。因此,只有暗自焦急,無可奈何地向對面的小姑娘瞥了一眼,就向雙怪五鬼那邊走去。
小姑娘似乎明白她的心意,話裡含有深意的說道:“這一位姐姐既然一定要伸手管這一件事,那末小妹就放肆了,不過你放心好了,我絕不會傷著你的!”話雖然是對金燕說的,銀燕卻瞭解其中的意義,心裡馬上安定下來,小又向小姑娘投過的一瞥。
金燕的心思可沒有銀燕那麼仔細,反而認為小姑娘本瞧不起自己,心裡更加火了,當時迫不及待地兩手一舉,撲了過去,同時嘴裡說道:“哼!別在嘴裡盡說大話,看看到底是誰饒過誰!”話只說到一半,掌心的陰磷毒火,緊束得像一道綠的閃電,已經迅雷轟頂般地對準小姑娘的身上,猛襲而至,小姑娘並不還手,只是身形微微一晃,大家本沒有看到是怎麼回事,就不見了人影。那道閃光,驀地落空,到地面,嗤的一聲,廣場的綠草,登時燒成兩個大,濃煙直冒,嗆得大家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幸虧金燕的陰磷掌,已練到收發如意,剛與地面接觸,就被她猛然煞住,所以磷毒並沒有四濺開去!否則,此時正有幾個人站得很近,不受誤傷那才怪呢!
金燕一招落空,發現對方人影不見,不覺楞在那裡,到處尋找,卻聽得那小女孩的聲音,像黃鶯出谷似的在身後不遠的地方響了起來,說道:“金燕姐姐,我在這裡呢!”朱蓉回頭一看,可不是嗎!小女孩正站在自己身後一丈左右的地方,還在向自己招手呢!金燕不但不懂得知難而退,反而認為對方存心戲自己,更加無名火起,暗自想道:“哼!你以為仗著過人的輕功,就能躲得開我的陰磷掌嗎?”也不想想對方剛才掌劈兩鬼的情形,豈止輕功勝過自己而已,因此,想到就做,本不多加考慮,立即飛身縱起,在半空裡一個盤旋,運用師門絕藝“靈鷲功”像老鷹捕鼠一樣,十指張開,目光籠罩全場,心裡說道:“小鬼,這次看你跑到甚麼地方去!”太白神丐與智圓大師,曾經在雷波分堂看到朱蓉用過一次靈鷲功,但只一開頭,就被秦含柳用太虛元氣在無形中把她的功力化除了,所以並未發現這種功夫的威力,這次方才看出它的厲害,不各自為小姑娘擔上了一份心思。
小姑娘見了金燕這個態勢,也好像有點微微驚慌的樣子,只見她衝著金燕一笑,嘴裡說道:“金燕姐姐,那麼狠幹甚麼呀!”不過人卻站在場中,不躲不閃,當然這只是電花火石的瞬間,金燕盤空上旋,陰磷掌力早已在同時發了出來,大家眼見她掌心冒出來的兩道靈蛇般的綠閃光,就要燒到小姑娘的頭頂,不一齊驚呼了一聲,哎唷一句,尚未完全離口,驟見小姑娘兩隻手掌一一揚,怪事突然出現,那兩道綠光,就好像被甚麼東西住一樣,只在距離小姑娘頭頂一尺左右的地方,既不能進,又不能退地停在那裡,東搖西晃地左右閃動。金燕朱蓉也似乎被那一股力量,託在半空裡,落不下來,圍著小姑娘的頭頂,一遍又一遍的慢慢兜著圈子,小姑娘也在地下,隨著她的身形移動,眼光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金燕的眼睛。
兩人足足相持了有半炷香久,大家為這種古怪的打法,引得痴痴地站在那裡,昂首呆望,連脖子昂得發酸了也不知道。慢慢地大家只看到金燕的臉上,似乎焦急萬分,不斷地在淌著冷汗,這時驀然聽到小姑娘在地面一聲嬌叱,嘴裡說道:“金燕姐姐,你的絕學,小妹已經領教過了,實在佩服得很,我看還是算了吧!只要姐姐放手不再管龍三姑這邊的事,小妹一定不盡。”說完,小手一翻,身形一晃,大家誰也沒有看清楚,就脫出了圈外,金燕盤旋在上空的身體,陡然到失去了重心,兩道綠閃,首先擊到地上,又把那片草皮,燒成幾個大,並且,因為金燕剛才正在用全力與小姑娘相抗,變化來得太快,手裡也收勁不住,所以,就在草皮燒著的同時,大家耳裡,還聽到啪啪兩聲巨響,迫得那些草灰濃煙,貼著地面,疾出去,也幸虧這樣一來,產生了一股反震的力量,使得金燕的身體,在空緩了一下,方才掉過頭來,沒有像門板一樣的,平跌下來。
金燕人往地上一落,已經累得疲力竭,站在場中,彷佛有點搖搖墜的樣子,銀燕在一旁看到,趕快縱了過去,一把將她扶住。金燕在她手裡,倚了一會,息略定,知道自己這邊,任誰也不是小姑娘的對手,同時到自己出道以來,從來沒有遭人如此戲過,當時氣得哇的一聲,吐了一口鮮血,狠狠地瞪了小姑娘一眼,嘴裡說道:“好!我金燕今天算是栽了,這裡的事,絕不再管,三年以後,有種的請到大涼山仙愁崖鬼隱來,讓我再領教領教你的絕學。”說完,轉身對雙怪五鬼下了一道命令,拉著銀燕的雙手,說聲:“妹妹,我們走吧!”小姑娘沒有想到金燕的個會這麼倔強,心裡還有很多的話要向她解釋,可是雙燕已在地上一跺腳,身形像一道閃光似的,一眨眼間,已經向山下疾而去,只好用千里傳音的功夫,向著她們去的方向,說了一句道:“小妹燕白玉,對於兩位姐姐的放手,不盡,三年以後,絕對遵命親上大涼山,來向兩位領罪!”話音一落,雙燕已經不見了影子,陰風教其他助拳的人,也在這時,跟著一齊動身,頃刻間,全部遠離碧雞山龍家寨而去,廣場裡面,登時顯得有點冷清清的,只剩下了太白神丐這一邊的好漢,與龍三姑以及她的幾個手下而已。
等到陰風教諸人離場以後,小姑娘方才轉過身來,智圓大師與太白神丐,立即上前叩謝解圍之德。小姑娘急忙用手把他們擋住,嘴裡說道:“諸位不要客氣,我不過適逢其會而已!”此時龍三姑已經被禿頭花子郭洪與眇目窮神武雄兩位丐幫長老,在混亂中把她擒住,送到太白神丐的面前說道:“稟告幫主,叛徒在此,聽候發落!”太白神丐考慮了一遍,知道龍三姑是小姑娘的殺父仇人,而自己丐幫不過因人成事,因此將四位長老集合起來,同他們商量道:“各位長老,龍三姑雖然是本幫叛徒,但如果不是小姑娘到達,恐怕我們還擒她不住,而她又是小姑娘的殺父仇人,我們就把她給小姑娘處置算了吧!”四位長老聽了太白神丐的話後,面有難,正在猶豫的時候。小姑娘年紀雖少,似乎對於江湖上的一些忌,都懂得很多,一看就知道他們為難的所在,因此馬上說道:“各位老前輩,千萬不要因為小女子的緣故,破壞了貴幫的家法,只求把她留下活口,能讓小女手刃親仇,就足盛情了,還請各位先按幫規處置吧!”原來丐幫家法,處置叛徒,別人不得先行手,否則將無以懲戒效尤,幾位長老,到為難的地方就在這裡,如果完全給小姑娘處置嗎?就要破壞祖師爺傳下來的規矩。如果不給人家吧?在情理上又說不過去。聽到小姑娘這麼一說,當時心中大喜,對於小姑娘這麼大一點年紀,居然如此識得大體,全都非凡,欽敬不止。太白神丐立即代表丐幫,向小姑娘表示無限的謝意,然後說道:“既然如此,老朽只好有僭了!”說完,馬上吩咐開壇,將龍三姑和她的手下,查明各人罪行的輕重,分明按著家規,予以判刑。由於丐幫執法的規矩,需要回避外人,太白神丐在審判以後,就把他們給刑堂長老,會同門下的弟子,帶到竹林隱秘的地方去施用家法。自己則陪著各位英雄好漢,與場中那位小姑娘,一齊走進龍家寨的大廳,共同休息進餐。當然,此時龍家寨內的執事,均已暫時由丐幫總壇裡的人員接替下來,只等家法執行過後,另行遴派新的幫主,這些瑣事,本書也就不再多加贅述。
大家進到廳裡以後,第一件大事,當然就是察看負傷各人的傷勢,可是空有兩位名醫在座,對於鐵臂螳螂,凌霄羽士和獨臂丐三人的傷勢,還是沒有一點辦法。尤其是獨臂丐孫奇,雖然沒有中毒,可是內臟已經重傷,此時更是出氣多進氣少地危在旦夕,大家那時的心情,真是說不出的沉重。小姑娘看到這種情形,馬上走了過去,對三人的傷勢,仔細看了一遍過後,方才說道:“各位不要驚慌,除了那兩位中了苗區特有的蠱毒,需要費點手腳以外,這位的傷勢,小女子大概還有點辦法!”說著,立即從身上取出一個翡翠的玉瓶,從中倒出三粒梧桐子大小的白藥丸,瓶一拔,室內登時到一陣清香,使人聞了,到心神快不已,小姑娘把藥丸倒出以後,又取出一玉簪,將獨臂丐的牙關撬開,將藥丸倒進他的口裡,順手取了一杯溫茶,替他將藥丸送下,接著就讓人把獨臂丐的身體扶了起來,擺成盤坐的姿態,自己也在他的對面坐下,將手心按著獨臂丐的頭頂,閉目垂簾,自顧自地在那裡調神運氣,大家知道小姑娘一定是用她的獨特功夫,在替獨臂丐推行藥力,也就靜靜地站在一邊,不多說話。
果然,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大家陡然聽到獨臂丐大叫一聲:“痛煞我也!”接著,就哇的一聲,吐出了幾團紫黑的瘀血,人已回醒過來,想要起來,小姑娘馬上躍起,將他按住,嘴裡說道:“老前輩,現在你的內腑,新初生,千萬妄動不得,請自行調神養氣,培養生機,一切話都在三天以後,讓新長固以後,再行說吧!”老花子知道對方所講是實,因此只將眼睛睜開,出無限的神,向小姑娘微微額了一額首,就遵命閉目垂簾,自行調養真氣。小姑娘也立即吩咐旁人打掃一間靜室,讓獨臂丐按現行姿態,移了進去,好讓他不受干擾,以期早點復原。接著,小姑娘又來看望鐵臂螳螂和凌霄羽士的傷勢,但也只有搖搖頭說道:“這兩位受傷雖然不重,可是竟是最少有的眩蜥蟲毒,早先我沒有看清,認為還不怎麼嚴重,這回看來,恐怕除了清涼草外,就只有冰魄珠可治了!清涼草雖然家師採得一點,可惜我這次沒有帶在身上,冰魄珠世間異寶,更不知道向那裡去找,怎麼辦呢?”太白神丐等人一聽冰魄珠可救,反而一掃臉上的憂慮,小姑娘看到眼裡,覺非常奇怪。太白神丐察知她的心意,馬上就將自己一行人的經過,與龍老爺子的那一段往事,一古腦兒地告訴了她。小姑娘聽到,似乎到非常興奮,急忙說道:“原來龍師兄還在昆明,倒免得我到處去找了!”大家聽了她的話後,一齊到一愕,心裡透著非常奇怪,龍老爺子今年七十歲,從甚麼地方又跑出這麼一位年紀輕輕地師妹來了!何況,也本沒有聽到龍老爺子說過嚒!倒把大家一時得莫名其妙起來,滿臉現出怪異的表情。小姑娘當然明白大家的意思,因此,不慌不忙地把自己的一段身世,說了出來。
原來小姑娘就是第二集裡,太白神丐那位朋友,潛入龍家寨,要想拯救而沒有救成,結果讓一位不知名的異人所攜走的那個女孩,姓燕,名白玉。她的父親燕文靖,祖居河南洛陽,為全省知名的才子,貌似潘安再世,宋玉重生,家財萬貫,年屆弱冠,尚未娶,雖然說媒的接踵而至,門戶為穿,終因眼界太高,始終沒有中意的人,就蹉跎了下去,快到三十左右,還沒有結婚。
洛陽位處鄭縣正西,揹負邛山,面臨伊洛,左嵩嶽,右唏幽,形勢雄勝,歷代以來,常為帝王建都的所在,城垣附近,名勝特多,諸如城東的白馬寺,城南的龍門山,潛潛寺,九間房,老君,千佛崖,香山寺等地,都是風景的絕佳所在。燕文靖平常沒有事情的時候,總喜歡邀約二一知己好友,到這些地方去尋幽訪勝,飲酒詩,或是獨自一個,拜訪那些古寺里老方丈,和他們一起談談佛理,研究研究禪機。
大概是一個孟三月的子,洛陽雖然不像江南一樣,到處鶯飛草長,但那陌上楊柳,蓮塘芳草,卻也枝怒發,綠草叢生,點綴得處處充滿了意。
這一天,風和麗,氣天晴,燕文靖不又動了遊興,帶著隨身的小童茗煙,去邀約那些平往還的知己,準備到城北邛山一帶,對那些帝王陵寢,名人古墓,去憑弔一番,然後再一起遨遊於那荒林野樹之間,盡情地去欣賞一番絲毫未加雕琢的自然景。可是一連走了好幾處地方,幾個知,都不在家,只好單獨帶著小童,信步往城北走去。
出得城來,但見紅男綠女,絡繹於途,選在這一天踏青的人們,竟然非常之多。燕文靖一看,裹面有好些花花公子,帶領一些幫閒的清客,佔住了那些比較有名的去處,這批人襲父祖餘蔭,平附庸風雅,俗不可耐。燕文靖遠遠看到,就馬上避開,免得被他們發現,料纏不清。這樣一來,不知不覺盡走了一些荒僻的小徑,漸漸地遠離了人群。
大凡那些荒僻的地方,地勢多半險峻,風景也往往比那些出了名的地方,要綺麗雄渾得多,燕文靖此時走的正是一條山樵小徑,俄而攀藤援葛,俄而越澗涉溪,沿途景,比較平所見,竟然要好得多。但見沿途怪石崢獰,奇形突出,爭為奇狀者,簡直多得不可勝數。當潛行於林蔭下時,不時發現一些不知名的奇花異草,彼此爭紅鬥豔。更有一些珍異的小動物,在那林木之間,鑽來閃去,越發引人人勝,偶或攀越一兩塊突出的大崖石,眺目四望,一片一片綠油油的樹海,盡收眼底,一望無涯,襟也跟著開闊起來。燕文靖平那裡領略過這等真正自然景,不有點樂而忘返,行行重行行,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步入了邛山的深處。
時已正午,飢腸轆輥,正想轉身回去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呼救的聲音,隱隱從不遠的林叢裡傳了過來,燕文靖立時循著聲音的方向找去,到了地點,分明聽到人聲,就是看不到人影,不到奇匿萬分,還是隨身帶的小童茗煙,非常眼尖,一下就發現在左近一叢雜草裡,一條小蛇纏著一隻白鸚鵡,那聲音就是從鸚鵡嘴裡發出來的,由於兩物在那裡不斷撲打,蛇頭暫時還不能把它咬著,可是業已逐漸疲力竭,撲打的速度,慢慢地在那裡減低。眼見這條小生命就要完蛋了,幸虧發現得早,燕文靖馬上撿起一樹枝,窺準那條小蛇的七寸,使勁地了下去,把蛇釘住在地面以後,方才慢慢地把白鸚鵡從蛇身的束縛下解救出來。鸚鵡的一條腿,已經為小蛇纏斷,樣子也只剩下奄奄一息,燕文靖看了,心裡到無限憐惜,趕緊從內衣上撕下一條布來,好好地替它把腿紮好。鸚鵡經過了一陣休息以後,也慢慢地恢復了元氣,翅膀拍了兩下,就在燕文靖的手裡站了起來,居然懂得謝恩,朝燕文靖點了點頭,說道:“恩人,謝謝囉!謝謝囉!”燕文靖見這隻鸚鵡靈慧到如此程度,心裡高興得飢餓都忘了,用手不停的撫摸著它的羽,好一會,才站起身來,準備把它帶回家去養著。就在此時,突然聽到稍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少女的嬌呼:“玉奴!玉奴!”白鸚鵡在燕文靖的手裡,聽到那陣呼聲,似待振翼飛,可是被燕文靖抓在手裡,飛不出去,急得嘴裡直叫:“姑娘!姑娘!”叫聲未絕,燕文靖只看到眼前一花,突然在面前出現一個年約十三四歲渾身穿著鵝黃衣服,作丫環打扮的一個少女,那少女一見面,看到燕文靖把白鸚鵡捉在手裡,也不問青紅皂白,劈啪一把,就搶了過去,同時順手一掌,就把燕文靖打得躺到地上,接著身形一晃,往來路竄去,並且說道:“那裡來的臭男人,敢捉我們小姐的鸚鵡,等我送它回去以後,再來教訓教訓你!”話聲由近而遠,尚在空氣中蕩回,少女已經走得無影無蹤,燕文靖一個文弱書生,那裡經得起少女的一掌,人早躺到地上,一隻肩膀,腫起一寸多高,在那裡哼聲不絕,對於少女講的甚麼,本一句也沒有聽得進去,只急得茗煙蹲在地下,將主人扶起,不知如何是好。燕文靖自小嬌生慣養,幾曾吃過這種苦頭,因此,不一會兒,就痛得臉發青,暈了過去。
好一會兒,燕文靖從昏中悠悠地醒了過來,眼睛尚未睜開,就聞著一股濃厚的脂粉香味,往鼻子裡直鑽,同時,到自己好似躺在極柔軟的上,趕快睜開眼睛一看。但見靠著窗子的那一面,擺著一張古雅的書桌,桌上供著一盆蘭花,傍著蘭花的左近,很整齊疊著幾本線裝書。蘭花對面,擱著一個竹雕成的筆筒,疏疏落落地著幾枝筆。隔開書桌一尺左右的牆角上,擺著一張梳裝臺,正中間嵌著一面磨得非常光亮的銅鏡,臺子上零零碎碎地擺了一些胭脂花粉。牆上一面掛著一柄寶劍,和一把搖琴,一面掛著幾件女人換洗用的衣服,分明是一間小姐的閨房。自己記得明明白白,是在林子裡面給那個小姑娘一掌打得痛暈過去了的,怎麼一下又到了這裡呢?茗煙怎麼也不見了呢?心裡真是到萬分不解,連忙掙扎了一下,想爬起身來,沒有想到肩膀還沒有全好,這一翻動,當時又痛得哎唷的叫了一聲。
此時彷佛聽到一個非常悉的聲音,從窗戶上面響了起來,說道:“小姐!恩人醒啦!”抬頭一看,不正是自己救的那隻白鸚鵡,正停在窗外的一個檀木架上在呼喚嗎?心裡看了不想道:“真是好心沒有好報,如果不是為了救你這個畜牲,自己怎麼會捱打呢?”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在自己身後說道:“相公!醒過來了,害你受苦啦!菱兒這個野丫頭,真讓我把她寵壞了,動不動就出手打人,好在相公傷得不重,停一兩天,就會完全復原,現在不要動,讓我再給你看一看吧!”燕文靖回過頭來一看,不呆了,不知甚麼時候,的這一面,進來一個年約廿二一歲的大小姐,只見她周身上下一片白的短衣靠,緊緊地裹著苗條的身軀。一張鵝蛋似的俊臉上,安排著一對宜喜宜嘆的眸子,眼睛像一泓秋水似的,黑白分明,神光四,雙眉微顰,好像有甚麼心事似的,更增加了幾分媚態,正是此妹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看。燕文靖不自覺地為這位少女的豔麗,引得忘了自己的傷痛,也忘了人家的問話,只顧痴痴地瞪著兩隻眼睛,盯住少女的面孔,看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