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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鬥智爭奇小俠居危地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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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志祗瞥一眼,已知是怎樣一回事,一轉身軀,奪門而出。但已鶴飛冥冥,並無人蹤,只好廢然而返。

王、包兩人的事婆孫兩人的事,俱在於志意料之中,卻又一個疏忽,全被逃脫。

阿爾搭兒見她郎垂頭喪氣回來,忙道:“郎!敵人走就走罷,我們都還在一起哩!”於志“嗚”了一聲,見王紫霜獨自默默無言,知她個好強,岔事偏出在她眼底,那能教她不氣急忙上前勸道:“霜妹!也沒甚值得傷氣,反正敵人也該有倒黴的時候,說不定又給我們撞上。”王紫霜氣憤略平,望了郎一跟道:“我至今還未明白敵人為甚要走,你替我想想看!”於志一摸那木板的邊緣,發覺竟是被指力劃開,也暗驚敵人的功力,問起情由,知老婦擁氈靠壁,料是那些已做了手腳,待聞自己一行轉回才急急要走。

但那老婦與姑娘當初既已自行投到,此時形跡未,為何要走?於志思索多時,忽說一聲:“我的趕緊將東西搬往棚廠那邊!”王紫霜驚道:“為何要搬?”於志道:“搬了再說!”諸女見他惶急那樣子,知事不尋常,立即緊急遷移。

於志待諸女將衣物搬遷完畢,立即拳腳並用,一陣亂了亂踢,將整間木屋拆散,笑道:“快將屋子搬往別處打架起來,越快越好,我要查查那老少兩人究竟藏有何物在地下。”諸女這時候有聽從吩咐,誰也不多說一句,頃刻間將木屋拆盡,於志在地上撿起一樣東西,嘻嘻笑道:“原來如此,到底還是逃不過少爺慧眼!”王紫霜見他自鳴得意,詫道:“你可撿了寶了?”

“撿了我們九人的命回來了!”於志滿心喜悅出說了一句,見王紫霜和諸女要湊上來看,忙道:“你們釘木屋,待我將這些兇物送走!”身形一晃,開躍二三十丈,運力入掌,使勁向地面一拍“隆”一聲響,將那地面拍陷丈餘,將接來之物投了下去,立即掩埋。

王紫霜眼尖,祗見投下的是個鵝蛋大小的鐵丸,起初以為是“開山珠”及見他投下地,當下爆裂,才知道不是。積導於志回到身旁時急問道:“你撿的那個是甚麼東西?”於志道:“也像你們得來的開山珠一樣,不過這種更加厲害,能夠在一定時刻內爆開…”接著又嘆一口氣道:“那老婆子和那姑娘不知與我們有何冤仇,竟在我們寢息之後,炸得我們骨糜爛!”阿爾搭兒道:“方才來了一位姑娘,說這兩人是我們的敵人,跟了我們幾千裡,我猜想是瑪麗雅和她門徒密昔惜兒。但我們和她沒仇呀!為何下這毒手?”於志問知前事,沉道:“若說由瓦刺跟來,多半該是瑪麗雅師徒,但這也不一定,因為她婆孫兩人俱不象大漠人,只怕還是由中原來的!”王紫霜道:“中原還有誰來捋虎鬚?”於志道:“這很難說!”忽又轉向閔小玲道:“青海妖姬築琪你可見過?”閔小玲不由得“噫”一聲道:“說不定真正是她,妖姬還未死?”阿爾搭兒道:“郎問你有沒有見過呀!”閔小玲笑叱一聲:“死丫頭!”卻向於志搖搖頭。

王紫霜道:“阿怎會想起這樣一個人來?”於志道:“這個?我一時想到罷,也不知是不是哩!因為中原功力高深的女魔本就不多我們有仇的至少,玲姐得了一枝飛景劍,是仙女教之物,又在女教主手下救回鸞妹,再與盤茶漠母打了一場,因此結怨已深,若青海妖姬還在人世,那有不報此恨之理?”他頓了一頓,又嘆道:“若真是那老婦青海妖姬,使出這種毒辣的手段,未免大失她前輩身份,那能當一派宗師,創什麼仙女教?”閔小玲笑道:“本來她仙女教早辦移了嘛!”王紫霜笑道:“她這回可算是賠了夫人又扔兵,送來兩匹馬,兩個氈子,豈不能蝕本?

我真不知你怎生看出她放有兇物在地板下面,怎能這時還未見響?”於志道:“當時我一發覺她破壁逃走,首先就想到她為甚麼要走。要知道她形跡未被揭穿,實在不應該走,除非她自己發覺危險,但危險從何出來?那還不是她自己搗的鬼我雖不知她藏下什麼東西,待她們將衣物搬走,仍未見有異狀,就聯想到定藏在板隙或板下…”秦玉鸞道:“她乾脆一擲就行,何必費事!”於志道:“她來時未必不想到投擲這一件事,但是我們戒備周密,一擲豈能了事?因此她想出暗藏的方法,然後一走了之,認為我們尋她不著,定要回來歇息,半夜裡爆裂開來,豈不是整個了帳?”忽然,一溜強光與一股濃煙升起,即聞“隆”一聲巨響,沙石被炸飛上半空,新搭成的木屋相距數十丈,仍被震得籟籟作響,搖搖倒、少頃,一陣石雹從空降落在房屋頂上“鼕鼕”響成鼓聲。駿馬驚嘶,駱駝厲叫,合奏成一種怪異的音樂。

諸女不異口同聲罵幾句“狠毒”於志忽叫一聲:“霜妹!你我同去擒人!”阿爾搭兒又要跟去。於志道:“你去也好,擒人不必,人多,省得她驚跑了!”吩咐諸女在屋裡歇息,自帶王紫霜、阿爾搭兒,走過爆炸的地方几十丈,分別三個方向蹲下。

過了半晌,王紫霜已發覺當面有一條身影疾奔而來,來人的輕功十分高明,在疾奔中也不過起極微的腳步聲。

王紫霜與於志相隔有三四十丈,恐怕他尚無發覺,急用“傳音入密”的方法向他打個招呼,於志也迅速傳給阿爾搭兒。

就在這時,來人只相距王紫霜十餘丈,敢情那人已發覺王紫霜蹲在雪地上面,猛喝一聲:“誰在這裡?”這一聲用東古斯方言的斷喝,使三小俠全覺突然。原來既非老婦的嗓音,並非姑娘的嗓音,道道地地是個鬚眉丈夫。

於志暗呼一聲:“又上當!”王紫霜雖突然,卻仍未省,一站起來隨即飄起數丈,喝道:“你是幹什麼的?”那人嘰哩咕啦了一陣,王紫霜聽不清他說什麼,於志和阿爾搭兒全知那人在說:“這原是我東古斯人的土地,你們這些天王莊的走狗盤據多時,還敢強橫?我們人多著的哩,你睜眼看看!”於志貼地向遠處一看,果見人影幢幢,暗想又惹下麻煩了,忙用方言叫道:“朋友請別誤會,我們不是天王莊人,天王莊人早就走了!”那人似乎怔了一怔,又道:“你們幹什麼的?為何會到這裡來?”於志無可奈何,只好把與天王莊的過節告知,並說明因為風門寨已毀,自己一行搭木屋暫住,天明便要走,請他指示天王莊的捷徑。

那人聽於志說要通往天王莊,半信半疑道:“你們共有多少人?敢往天王莊送死?”於志道:“朋友不消問得,只請你告知路途就是!”那人略為持示,立又回頭疾奔。

王紫霜氣憤道:“你那老賊婦候不著,卻候到這麼一個人來,這話從何說起,他怎來得恁般湊巧?”於志一聽到“湊巧”兩字,猛可觸動靈機,叫一聲:“不好上了那人的鬼當,敢情就是老賊婦女使來的!”王紫霜叫一聲:“追!

於志苦笑道:“算了罷!那還追得著!”阿爾搭兒見他兩人湊在一起講話,也知擒人無望,走了過來道:“郎怎會疑心到那人是老婦支使來的?”於志道:“在這少有人煙的地方,幾時遇上過不騎馬的人那人輕功很高,分明是武林人物,我因他說東古斯活十分利,以為不過是探卒之類,竟被當面錯過,若我猜想得不差,該是那老婦支使他來看我們死了沒有,若果未死,則大聲喝,老婦也乘機開溜。”王紫霜“哼”一聲道:“這時才明白,縱使你猜得不錯又有何用?白白耽誤大半夜,睡覺去!”次凌晨,於志一行束裝就道,繞過噴火的山峰,依照巔北飛象孟左端指示的天王山方向走。一路荒山曠野,不但無人,連飛鳥也不見,到了傍晚時分,繞過天王山北麓再拆向南,轉向西行,只見一望數里白雪,橫阻在面前。白雪的盡頭,三個尖峰高聳入雲,峰後濃煙瀰漫,正是火山爆發的地方。

於志心細方向並未定誤,倘若孟左端說話不強人,那三座尖峰睡該是天王山,橫阻在面前的白雪,就該是“無量雪”到底“無量雪”三字是形容多,還是形容深,還是深廣都一併形容?當時王紫霜尚未問得清楚,就連續生事,反正既有明目,定有原因,說不定又是兇險重重。

雖然女貞子的期限只有三天,而面對這表面平坦,暗伏危機的雪地,仍不能不小心將水。

於志略一察看地勢,見兩邊山角向外傾斜,形成絕大的懸崖,錯非能躍高百丈,否則無法子攀登。當中這片雪地,如果是個雪谷,縱使人能通過,牲口絕對不行。向東眺望,則碧波萬頃,一島沉浮,不讚一聲:“好一個所在,可惜被魔佔據!”王紫霜罵道:“人家又不請你來作地理先生,相個陽居陰宅。不設法渡過雪地,好端瑞讚歎什麼?”

“難哩!”於志又嘆一聲,接著道:“先在這裡度夜再說罷!星夜渡雪谷,只有統統送命的份兒。”王紫霜看那塊雪地大大,只怕穗站都渡不過來,休說是馬,但在這曠野裡,一無草木,二無巖,往那裡住宿去?見郎說要住宿,不詫道:“在這裡打坐過夜?”於志笑道:“人倒容易辦,只有牲口難辦!”阿爾搭兒接口道:“牲口都帶有披的,好辦!”於志道:“那就行了!我們來做雪窟!”

“雪”王紫霜一臉詫異之,又道:“用雪把人埋起!”於志笑道:“雖不是埋,出差不多。”問小玲遙指山角的懸崖下道:“那懸崖豈不能避風雪?何必做雪窟,多麻煩!”諸女順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見那懸崖伸出外面很多,與的前巖差不了多少,不但可以住人,甚至可以住口,都異口同聲說好。於志卻獨排眾議道:“那是死路一條,誰放去住?”王紫霜斥道:“你一開口就先傷人,怎見的是死路一條?

你說!

“於志被斥,反而嘻嘻笑道:“這個還不容易?要知由風門寨到天王山還有幾十裡,尚且重重埋伏,這裡距天王山不過是十幾裡,魔頭豈無準備誰也知道當中這塊雪地不好住人,見了懸崖當然要進去,我們懂,敵人也懂,如果先期懸巖上下做了手腳,可說是防不勝防…”王紫霜連說:“好了,好了…你既知我們懂,敵人也懂,難道他就不在這雪地上做手腳?”於志笑道:“放大一塊雪地,他知我們要住在那裡?對敵的事,看來越安全的地方就越危險,越危險的地方,就越發安全,這一層道理…”

“你又要教訓人是不?”王紫霜臉一沉,叱得於志就把話縮回去,諸女忍不住好笑,卻聽她續道:“雪窟怎樣做法,你先做個給我們看!”於志拔出劍就地劃了兩層圓圈,將夾著的地面向下挖了二三尺深,成為一道圓溝。再由圓溝挖個缺口,向外延伸丈餘,深沒過頂,然後在圓溝外緣開始砌凍,堆雪,不消多少時候,已做成一個極大的空頭雪饅頭,笑道:“你們進去睡睡看行不行?”阿爾搭兒把張惠雅一施,兩人同時由缺口跑了進去,一會兒,伸出個頭來,招手笑道:“來,來!裡面住!”諸女將牲口取上馬衣,釘下木橛,由它歇在屋外,除了留下一人在門口看管,餘人便輪寢息。

到底懸崖下有無兇險,各人不去,自然一無所知,但雪窟確是安全,王紫霜認為可以安度一宵,那知時將夜半,忽覺有人輕搖她身子,在惺鬆睡眼裡,認出是郎作怪,羞惱得將他一推道:“你去纏痴丫頭去,休來纏我!”於志好笑道:“你猜我找你作甚麼?”王紫霜輕輕“呸”了一聲道:“誰不知道?”於志笑道:“我找你上山哩!”阿爾搭兒早被驚動醒了,但她同樣認為郎找王紫霜旅遊一番,所以假裝睡,這時聽說靜夜下山,急擁被坐起,說一聲:“我也去!”她這一聲喊,把諸女都喊醒了過來。

於志忙道:“你們說話小聲一點,靜夜裡聲音傳得很遠!”接著道:“本來你們全都去得,但我這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人多了反而暴形跡。裡我故意在這地方做雪窟,睡大覺,就是要使敵人不疑心我們還會走,你們儘管在這裡睡,有綠虹、白霓雙劍在此,諒無大礙,我和霜妹兩人攀登右首那山角,就在上面把守,天明後,你們再來!”阿爾塔兒忙道:“牲口怎樣辦?”於志道:“留下馬糧,讓他們自己吃,若有走失,將來買好了。明天一上山峰,要則是敵人死,要則是我們亡,那還管得牲口?”王紫霜道:“聽說過了無量雪,當中還有一道落魂溪,不知怎樣落魂,敢情比無量雪還要兇險,不如你我索渡過落魂溪,再等她們姐妹上去!”於志讚道:“這樣不錯,但過了落魂溪,山角那要道也得有人守著,不如你我先開路,過了半個時辰,嫂嫂和玲姐跟上來,再過半個時辰,瑾姐和莎妹、鸞妹跟著來,再過半個時辰,搭幾妹和雅妹再走。那樣一來,我們就更加安全,而且天也快亮了。”穗姑苦笑道:“那山角是倒懸著,我爬不上去,怎生是好?”於志道:“我們在前開路,先走成個梯子上去,到了懸崖的地方,就在山石上以手代腳,抓成天數握手的地方,吊著走,你只須提氣輕身,不致有礙,大不了就重落回地面就是。”穗姑正在滿心歡喜,阿莎忽然嘴道:“若果那懸崖是泥土的,那又怎好?”果然“三個臭皮匠,賽過一個諸葛亮。”於志竟被問得一怔,沉道:“若果如你所說,只怕我也無法上去了,但是,大凡懸崖,總是岩石居多,若是泥土的懸崖,早該被雨水沖塌了。再者,泥土的懸崖,定生長有枯藤草之類,也可供攀援。”謹姑道:“你們快去罷,別待天亮還走不成!”閔小玲急道:“你們把萬年蝠也帶去,要是到了峰頂,也好捎個信息回來呀!”於志笑道:“還是人多想得周到些,我竟忘了這隻活寶,好!現在就走!”兩人並肩飛縱,到懸崖一看,崖壁高聳如削,上面伸出長約數丈的危巖,這種險峻的地勢,並不能難倒這對技藝通神的少年夫婦。但崖下的地面,所有高低不平的地方,乍見疑是夭然,細看即是人口制就,因在雜亂無章裡面,又顯然有一定的規律,落在兩少眼中,格外清楚。

這座高巖因無西北風吹進,也無積雪,地面只略有湖潤,所以看出鞋跡宛然,分明曾有人在這高崖下逗留甚久。

王紫霜瞥了地面上各種痕跡,心知郎臆測的完全正確,這時只有郎在身邊依偎,當眾人面前那種兇霸霸的言行也暫時收起,學著阿爾搭兒那股氣息,柔聲道:“哥哥!你看地面下的兇物,要不要把它起出來?”這一聲“哥哥”喊得於志心裡好甜,右手輕輕一攔愛侶的肢,也柔聲道:“不必了,她們施展輕功到來,不致於碰動地下的兇物,第二撥有玲姐帶頭,第三撥是瑾姐帶頭,最後才是搭兒妹妹和雅妹,休看搭兒妹妹初出茅蘆,其實她十分細心哩!”

“就走吧!你先上去!”王紫霜輕推郎一把,讓他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