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嘣嘣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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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講完還下了幾點熱淚,年輕人聽完也是目含淚光。
“哎,算啦,這年頭就是人死王八活。”正在這時,城牆上一陣鑼響,趕集的人們都往城牆處瞅去,只見一個穿著護國軍軍服的人,手裡拿著鑼大力的敲著,他敲了一陣便高喊:“老少爺們聽了啊!皇軍有重要的事要發佈。”這時幾個本兵架著。
幾個著身子的女人上了城牆。這些女人反綁著雙手,耷拉著腦袋,也看不出個死活。本兵在她們脖子套上手指細的麻繩,麻繩的另一端綁在城牆上。
麻繩套好本兵抬起她們,把她們拋下了城牆。這幾個女人就這樣被掛在城牆上,她們扭動了幾下便不動了,趕集的人群一陣騷動,這時又從城門中開出一隊本兵,端著槍對著趕集的人群。
“老少爺們!你們都看見了吧!”站在城牆上的護國軍喊:“她們是什麼,你們知道麼!”他有喊:“她們是土八路!”
“前兒晚巴晌,偵緝隊的王三拐,王大隊長,就是被她們幾個殺死了!”人群又是一陣騷動,不少人竟滿面喜。
“經過俺們皇軍的審訊,她們都招了供,今個皇軍就在這把她們處決了!”護國軍那人清了清嗓子又喊:“為啥在這處決呢!這一是讓魯南城的老少爺們都看看,皇軍對待不安分守紀的人是個啥手段!二呢,是讓大家認認有沒有認識她們的,把她們家裡情況通報給皇軍,那是大大的有賞啊!”跟年輕人聊天的老者,眯著眼睛使勁往城牆上吊著的女人臉上瞅,瞅了幾眼顯然是看清了,立即往地上啐了一口:“這不是添香苑的窯姐麼,什麼他媽的八路啊!俺說怎麼這倆天沒見添香苑的窯姐在街面上招搖,原來都被本鬼子給去了!本鬼子可真能整,用這法子埋汰八路!”老者說完正又要跟年輕人聊上幾句,講講這添香苑到底是個什麼所在,可轉眼一看年輕人已不知去向。
年輕人這時已擠出人群,他拉低了氈帽,心中不斷的埋怨自己,都怪自己當時走的匆忙,沒留下鐵梟幫的記號,才讓這事落到幾個女的頭上,地下老爺子要是有知非得把鼻子氣歪了不可。
想到這他又回頭瞅了一眼城牆上凌鐵梟的屍身,心中道:“爹,兒不孝啊,今晚必然請回您老的屍身!”正想到此處,突然撞在一個人身上。
他下盤功夫不弱,尋常人被他這麼撞上至少也得摔出老遠,可被撞的這個人竟然還穩穩的站在那裡。年輕人心生警覺,兩手扣住藏在袖筒裡的兩把槍,頭也沒抬。
“嘿,年輕人忙忙活活的,咋走路不加些小心!”那人一邊口一邊說道,年輕人這才抬頭,見身前站著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那人頭戴禮帽,穿著一身灰布長袍,臉上帶著一副眼鏡,看模樣文質彬彬,倒像是一個教書先生。教書先生模樣的人,見年輕人只是抬頭看著自己。
也不見他道歉,嘆了口氣搖頭說:“現在的年輕人啊!”說完又看了看年輕人筐中地瓜,笑了笑說:“紅薯!多少錢啊,俺挑一挑買它幾個!”伸手要挑筐裡的地瓜。
年輕人剛想說不買,不想中年人奔地瓜去的手,突然一翻,在年輕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已然扣住了他的命門。
年輕人心叫不好,從那人的身手和力道來看,比自己的擒拿功夫要高上許多,真要是自己妄動恐怕很可能命喪他手,那人見制住了他,也不發難,小聲對年輕人說道:“跟俺來!”說完衝他笑了笑,拽著年輕人往一條幽深的衚衕走去。年輕人被帶到衚衕盡頭一個僻靜的院落,中年人關上院門之後便鬆開了手。中年人對年輕人做了個請的手勢:“老弟,屋中聊聊如何?”年輕人見他並沒什麼惡意,自己手中還有兩把快槍,也想看看這人的用意,用胳膊肘挑起門上的棉門簾,大步走入屋中。***屋子中的擺設算是緻,屋裡擺放著一溜書櫃,屋子正中一個大個的茶几,左右放著兩把靠椅。書櫃看著像是幹隆時的物件,茶几和椅子也是真正的紅木打造,看來這中年人家中倒是殷實。
“請坐!”中年人隨著年輕人走了進來讓道,年輕人也不客氣,著袖子一股坐在椅子上。中年人搖頭笑了笑:“老弟,是否在懷疑俺的身份?”年輕人抬眼瞅了他一眼,並沒吱聲。
“老弟,俺與你父可是有些情,只是你久在外鄉不知道罷了!”年輕人嘿嘿一笑:“俺爹是俺們那十里八鄉有名的爐匠,走鄉攢屯的倒是有不少人認識。”
“哦,你老父親難道真是個爐匠?”
“那還有假,俺爹從小就要教俺這門手藝,可俺不想學,那東西不了幾個錢。”中年人又是搖了搖頭:“老弟,你可是姓凌?”年輕人心頭一顫。
心想:“我的身份就連幫中之人都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難道是在詐我?”忙接口說:“俺可不姓凌,俺姓林,雙木林。”中年人聽完這話雙眼一立,把手往紅木茶几上一拍,喝道:“凌瀚霆!難道你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麼!
你父親慘死於酋之手,俺以為你回到魯南,是來為你父報這血海深仇!沒想到竟然是如此畏首畏尾?連自己的腕兒都不敢報出來,想不到凌鐵梟竟會生出這麼個忤逆的兒子!”年輕人聽他一喝心頭一震,一股怒火直衝頂梁,暴喝了一聲:“你放!”立即出袖中藏著的兩把快槍,黑的槍口指向了中年人。中年人臉上並沒有驚恐的表情。
只是慢慢的用手扒拉開兩隻衝著自己的槍口。他把語氣轉柔說:“凌老弟啊,俺既然知道你的名字,你又何必對俺亮傢伙呢。”他見年輕人還是沒有放下槍的意思,笑了笑又說道:“凌瀚霆,民國九年生人,家中獨子,其父凌鐵梟為三省盛名極巨的大賊。自從此子降生,便被其父送到奉天附近的林家店,與林姓夫婦寄養,對外稱其姓林。
其間凌鐵梟每年必會秘密到林家店,傳授其子家傳武功。民國二十四年,奉天國立高小畢業,入昭和洋行做夥計,後因不滿本掌櫃剋扣中國夥計工資,把其打的重傷後潛逃。”中年人看了年輕人一眼說:“如何,俺說的可都正確?”這時年輕人額角淌下一滴汗來,心中想:“怎麼這件事他這麼清楚?”
“你是否在想,俺怎麼這麼清楚這件事?你來了這麼半天,俺還沒自我介紹一下。”說罷中年人,站起身來面鄭重的對年輕人自我介紹道:“俺叫洪恪儒,保定府生人,原來在國民政府,現在是魯南軍統局特派員。
在寇入侵之前,俺一直負責魯南及周邊的治安情報的收集,對你身世如此明解也是俺多年調查的結果。凌老弟?”說著伸出手來。
這時年輕人慢慢把槍在間,眼神中滿是疑惑,他開口問到:“為啥要調查我?”這次他用的已然不是半不的魯南方言。
而是起了一口東北話。洪恪儒從兜中掏出一盒老刀出一支遞給凌瀚霆,被凌瀚霆回絕。
洪恪儒把煙放到自己嘴裡,點燃了一口:“並非是要調查你,而是調查你的父親。俺想你父親把你送人寄養,原因你應該知道吧!”凌瀚霆想了想回答:“可能是怕綠林道上的仇家上門,斷了凌家香火吧!”洪恪儒又了口煙,笑著說:“綠林道上的仇家?嘿嘿,凌老弟,你太低估你父了!這幾省之內的綠林,有幾個不要命的,敢跟你父為仇啊!”洪恪儒說完見凌瀚霆滿臉的不解。
接著說:“你父怕的不是江湖綠林,怕的是官面上的。你可知在你出生前,你父曾做一筆大案?”凌瀚霆搖了搖頭:“我爹倒是從來不跟我說,他在綠林中的事。”
“那筆案子在民國初時,還真是轟動一時。
當時你父劫了一個勢頭正旺的軍閥的軍餉,險些鬧的那個軍閥手底下的部隊兵變。起初軍閥多方查證,也沒找出是誰幹的。過了兩年才稍稍有些眉目,可風水輪轉,沒等他查出是你父所為,就被別的軍閥給趕下臺了。”凌瀚霆嘿嘿一笑:“那我爹倒是逃過一劫。”洪恪儒又是笑了笑:“這劫麼,逃是逃不過的。”
“哦?難道這個軍閥來尋仇了?”
“那個軍閥被趕下臺後,沒幾年就鬱郁而死了。”凌瀚霆一聽人死了又問:“那是怎麼個劫?”洪恪儒抬起腳,把菸頭在鞋底抿滅接著說:“軍閥是死了,可這軍閥的兒子卻混進了南京,在仕途上憑著老子的一點威望,混的也倒是風生水起。等他在南京站穩了紮了,就想完成他老子遺願。”
“啥遺願?”
“這一麼,就是報他被人趕下臺的仇。二便是,抓劫軍餉的人!”洪恪儒頓了頓,看了一眼凌瀚霆:“當時老弟你還沒出生,就在你出生的前一年,發生了一件轟動一時的滅門慘案。”洪恪儒又頓了頓接著說:“當時一個賦閒在家養老的軍閥,滿門二十口人一夜就被殺的乾乾淨淨,沒留下一個活口,就連那軍閥剛滿一歲的小孫女,都被摔死在牆上。”凌瀚霆聽了一皺眉:“下手夠狠的!難道被滅門的就是把那個軍閥趕下臺的人?怎麼沒人去管?”洪恪儒聽了點點頭:“正是他!管?一個過了氣的人物,誰會去管他的死活?被滅了門也只不過,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俺想你父當時也聽見到了這個消息,才在你出生之時就寄養出去。”
“可那人不也沒找上我爹麼?”洪恪儒聽了哼了一聲:“沒找上?你說俺調查你父到底為了啥?”凌瀚霆一聽,心頭一緊,又準備摸槍。洪恪儒忙擺手笑道:“凌老弟,也是闖蕩多年的人,怎麼這麼緊張啊!等我把話說完。”凌瀚霆收回了手。
但暗運內功隨時做好動手的準備。洪恪儒見了也不說破,繼續往下講到:“當時,那人找到俺的上司,說要找幾個可靠的人,來秘密調查魯南一帶的慣匪。
俺便被派到魯南,這一派就是十幾年啊!俺們多方調查,這幾年才把魯南地面上的慣匪悉數摸清。”說到這洪恪儒重嘆了口氣:“可惜時運人啊!本該大功告成之際,卻趕上了軍攻打這魯州省,彙報之事就此擱置。”凌瀚霆嘿嘿一笑接道:“那俺爹豈不是又躲過一劫。”洪恪儒嘆了口氣:“哎!造物人啊!凌老英雄雖是黨國的要犯,卻也是為黨國而死。”凌瀚霆聽罷一皺眉,心中想爹在世之時,最是討厭做這朝廷的鷹犬,咋臨了,卻是為了什麼狗黨國死的?便問:“此話怎講?”洪恪儒又嘆了口氣:“凌老英雄之死,俺也有幾分責任。軍攻下魯南之後,上級便讓俺潛伏此地,做些敵後工作。俺貿然找到凌老英雄,起先老英雄對俺很是不齒,閉門不見,後來俺夜闖鐵梟幫,見到凌老英雄,說起抗之事。本想老英雄是不願趟這渾水,才不願見俺。
不成想老英雄一聽此事,馬上答應共謀抗之事,後來便服從俺們安排,時常對軍發起突襲,到是斬獲不少。可惜最後被鬼難拿…”說到此處洪恪儒長嘆一聲,眼中微微含淚。
凌瀚霆一聽只覺得火往上撞,伸手在條案上重重一擊,牙咬的嘎嘣嘣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