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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進得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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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姑娘抬頭一望,見姐夫頸紅脖子,不知是急成這模樣,還是酒醉,小嘴一撅,嗔道:“喲,人家謝大哥還沒說話,要你急得這樣。”馮叔俊搖搖頭,對蘭姑娘翻了翻眼,又望著謝雲嶽,神情似是無可奈何,謝雲嶽輕輕一笑。

這時謝雲嶽內心對蘭姑娘觀上是有些厭惡,其實蘭姑娘對他在心田中已滋生愛意,卻被倔強的兒害了她,這就是孽,孽海無邊,若不猛然回頭,就須繼續沉淪下去,可惜兩人都是傲,誰也不能出聲下氣忍讓一點。

席間法華大師談起這次南來,是掌門人派他去莆田少林下院作五年一次例行巡視,路經金華,想起馮氏師侄三人十多年未見,這才碰上了這場比鬥之事。

當下撫髯微笑道:“謝少俠,適才觀少俠出手身法,必然是我佛門中所授,令師若不是得道高僧,亦為世外高人,老衲黍為少林一脈,武學一道,自信尚有少許心得,現少施主年未雙十。

而功力彌深,老衲聞技心喜,有意與少俠對摺三招,以資觀摩。不知接納否?”謝雲嶽雖孤傲乖僻,但自幼受明亮大師薰陶,極知尊老禮讓,聞言不迭連聲推辭道:“晚輩螢末之技,怎敢見笑大方,我看還是免了吧。”法華大師尚未開口,蘭姑娘竟幸災樂禍道:“謝大哥這點面子也不給法華師伯嗎?”蘭姑娘這著真絕,更使謝雲嶽恨透了,冷冷地望了蘭姑娘一眼,緩緩立起身來,眾人見狀。

同時離座,紛紛走向練武場去,謝雲嶽與法華大師領頭,鏢夥引路,馮氏三傑殿後細聲斥責蘭姑娘,只聽蘭姑娘不停的格格輕笑。下得場後,謝雲嶽拱手向法華大師笑道:“還望老前輩留情一二。”說罷即與法華大師相距一丈,東西對立,法華大師點頭笑道:“老衲不過見技心喜,又非真個比鬥,少俠,你請吧。”謝雲嶽聞言微笑也不再說,雙掌合什,蓮臺拜佛,輕飄飄地揮出一招,法華大師知他禮讓,笑道:“如此老衲有僭了。”撤身遊走,走了兩匝,雙掌一掀“達摩九式”中“風起雲湧”一招打出,勁風如一堵鋼牆般往謝雲嶽身前推來,這達摩九式是少林鎮山不傳之秘,僅只四大長老會得,一式九招,用禪斗真氣展出,威力絕倫。

謝雲嶽見法華大師推出一掌,只覺勁風襲體,雖然是有彌勒神功護身,仍有壓力緊迫之態,但他並未考慮反擊,讓過三招也就算了,身影一晃,翻在大師的身後,哪知身形尚未落地,法華大師旋風般轉身,又推出一招“雷震九霄”勁勢比前招更強。

謝雲嶽身未落地,見法華大師再次出掌,復雙足一踹,又拔起兩丈左右,法華大師又是撲空,暗驚這少年好俊的七禽身法,謝雲嶽凌空個千斤墜,落在原位笑地說道:“老前輩,還有一招了。”法華大師雖是佛門中人,修養有素,聞言也不由心中微氣,暗忖達摩九式是本門鎮山秘學,如今在這少年面前,兩招均未見功,傳揚出去,少林名望何在,神情一肅,說道:“老衲要得罪了。”凌空騰起,雙臂一抖,身往前俯,兩掌一上一下打出,右掌斜翻一招金剛降魔,疾搭謝雲嶽左腕脈,左掌五指微曲,一式蘭花手掃向氣海,兩招均是凌厲無情,如風電閃,看著僅只兩寸就要搭上,旁觀者卻替謝雲嶽捏一把汗。

卻見謝雲嶽微微一笑,未見他怎麼動,身形已飄後五寸,雙掌疾出,施展奇門絕學軒轅十八解,兩手拾指聚勁疾點法華大師位,雙方都是急勢,法華大師竟然已撤招不及,驀覺掌心一麻,渾身真氣鬆散,懶洋洋地半點力都使不上,法華不由自主身往前衝。

謝雲嶽雙掌微託,一股無比的潛力將法華大師穩住,只見謝雲嶽抱掌笑道:“老前輩,三招已過,承讓了。”驟看之下,兩人功力平分秋,誰也勝不了誰,謝雲嶽剛才施出軒轅指法,恰被法華大師僧袖掃住眾人視線,均未瞧出,又謝雲嶽發出潛力,將大師身形穩住,時刻恰到好處。

法華大師心驚這少年功力無匹,低聲微笑道:“謝少俠,不是老衲謙詞,看來少俠身手骨無一不屬上乘,將來冠冕武林,定屬無疑,還望上體天心,少造殺孽,當能在以後修為上幫助不少。”謝雲嶽笑笑道:“晚輩當謹記斯言,終身不忘。”說罷轉身與眾人一一招呼,連說大師手下留情。

天時不早,賓客紛紛辭去,謝雲嶽當晚即向金華三傑說,自己心急北上與拜兄雷嘯天會面,明早即告辭,三傑苦留,他堅執不從,三傑心知與蘭姑娘有了芥蒂,只得罷了。

第二大一早,謝雲嶽又自僕僕風塵上道,蘭姑娘也曾相送,神情哀怨,謝雲嶽也無動於衷,一聲再會,揚鞭疾去。

謝雲嶽到杭州後,西湖勝景遊覽了一個遍,六橋天竺、錢塘觀。每至一處,無不徘徊竟,在杭城留戀半月,登騎取道吳興,出浙入蘇,經句容,過鎮江,抵江都,江都俗稱揚州,市區繁華,盡是鹽商木客,富豪巨賈羅集之地,一至傍晚,華燈初上,街頭巷尾,絃歌不綴,呼盧喝雉之聲不絕於耳,遊人如蟻,遠遠看去只見人頭動。

謝雲嶽將馬匹寄在城廂一家客棧,自己信步倘佯大街,目不暇睫,謝雲嶽心裡說,古人道得好:“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這裡正是銷金窟,應有盡有,只要你有錢,無窮的享受都有你份兒。謝雲嶽初至其地,盲目地跟著人群走著,二條街逛下來,街上游人,愈加多了,熙攘途,人像水般湧進湧出,他皺了皺眉頭,似是沒有興致,再隨著人跑,從離開金華後,他不願與人多所接觸。

尤其是江湖朋友,深深覺得他們這班人與世俗逐臭之徒,並無二樣,雖然其中不乏瀝膽披肝之輩,但也少得可憐。

所以十數天來,他都單獨行動,住店投宿,捏報了一個姓名,為此,少卻了很多麻煩,他這一觸,不踅了回來,走進客棧。這家客棧名喚“長興”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裡面也有數十間房,一進店門,是一個川堂,擺了有二三十個桌面兒,並賣包飯酒食,揚州歷為富庶之區,民間富有,本地人多愛跑茶樓酒館,從早至晚的,川不息。

謝雲嶽找了一個座位,要了三味茶,又要了一壺竹葉青,兩籠包餃,一人輕酌低飲,他這一吃,轉瞬又是一個時辰,將近三鼓,吃食的人,有增無減,還有等座位的,遂起身離座算了錢,向裡面臥房裡走去,推開房門,和衣倒在上閉目假寐,這心裡不停地想著。

自己這樣天涯作客,飄萍四海,一晃已是數月了,仇人是誰至今渺無頭緒,似盲人騎瞎馬,亂闖一氣,到底不是辦法,總要找一個人商量商量,於是又想起拜兄雷嘯天來。

他這越想,心裡越煩,李大明,夏侯鑫,及夏侯兩小金華三傑,蘭姑娘等人一一浮在眼前,簡直思想紛歧,便一賭氣爬起來,盤膝坐下,把那“歸元吐吶坐功”運行一遍,漸至物我兩忘,靈臺清明。

坐功做完了,謝雲嶽將要脫衣入睡,忽聽對面那間房內隱約傳出呻之聲,以及小孩低聲泣語,傾聽一刻,便認定那屋裡的人。

正在生病,立刻披衣下,徑往對過房門前伸手敲,又繼而縮手止住,覺得這件做,似過於冒昧,轉向房面走去向店夥詢問。那店夥正在門口靠著竹椅,著小眼嘴內哼著歌曲,手指敲著板眼,自得其樂。

(按:從前客棧內投宿的旅客,大都為肩販,行商,每每在半夜抵達,或未雞唱即行匆匆離棧趕路,店夥輪值夜通宵不寐,接進送出,再通未便之區,亦均是如此。)店夥見謝雲嶽走來,慌不迭地站起,垂手笑道:“相公,這麼早就要起程趕路嗎?”謝雲嶽揮了揮手,表示不是,沉聲問道:“店家,在我住的屋子對過那間,是什麼人病著?”店夥“哦”了一聲道:“相公問的是這個嗎?十天前,有個老頭,穿著打扮像化子模樣攜著一個小童同來投店,老頭渾身全帶著傷,進得房去,便自倒在上寒熱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