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足下行雲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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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聽得趙康九孤身上泰山千丈淵,急於趕去,連失鏢後手經過都沒有問,究竟蒼須怪叟在打什麼主意,想挑動武林浩劫嗎?
一想到武清縣紅旗幫鬼蜮陰謀,登時氣往上湧,暗暗起下決心,誓非消滅紅旗幫不可,只此一念,遂令成武林浩劫。
他思緒紛亂,走出源盛鏢局時,兩武師與他見面幾乎茫然無睹。謝雲岳飛躍上騎,出得南關,一路馳奔,片刻間已離城郊,深入荒郊,去濟南城四十餘里,煦耀天,眼前的是黃萎萎地山丘草坡,一列列的短林如飛地掠過。
他在騎上正遊目俜懷之時,忽見路則短林內,有兩條人影迅快地閃去,捷若奔馬,似乎超出自己之前,不由暗暗訝導。他心內於焉警覺,知匪黨有人暗暗跟蹤,前途定是危機四伏,說不定有人阻截。
此刻的他,並不想多事,一心一意要趕赴泰山千丈淵,雖然泰山極大,廣闊千里,千丈淵不知在何處,但既有地名,稍費心智仍不難覓出,於是揚鞭猛揮,策騎急奔,想把那跟蹤兩人拋置身後。
他不想多事,但事情確找到他頭上。入泰山之徑,千百年來均是由泰安縣北行人山,不過由濟南至泰安尚須經泰山山脈一截尾巒,自萬德村起至泰安西南魯村止,有七八十里之遙,入得其中,危峰雲,崗巒綿密,松蘿敝天,崎嶇難行。謝雲嶽到得萬德村時,已未末申初,匆匆在村上用了一點食物後,又自躍上征途。
一登上泰山,林陰遮,昏茫得有如黃昏,謝雲嶽眼力有逾常人,當不覺其苦,跨下坐騎可就有點吃力,高一步,低一步,比人行還要慢。謝雲嶽暗想:“這樣走,何時得到泰安,倒不如棄馬步行來得快些。”心念甫了,驀然間,林中兩旁急如閃電地出數十樣暗器,一片破空急嘯大作。謝雲嶽猛然驚覺,退登借勁,嗖地拔起五六丈高,疾變天龍八式中“神龍掠尾”頭上足下,推出兩掌。
左掌使出“彌勒神功”第十三式“陰極陽生”右掌劈出神功十四式“六合化一”向左右兩邊凌空分擊。
“彌勒神功”是佛門祛魔衛道的無上心法,蘊具至剛至柔絕奧之能,這一打出,只見無數股氣排空盪,濤張雲湧的急劇向兩側迫擠,登時山崩地裂,枝葉橫飛四濺,轟隆之聲不絕,震耳聾,塵土漫天,別的不說,僅海碗徑的松杉之屬,就被震斷數十棵,足見“彌勒神功”掌力神威驚人。
謝雲嶽身形落定,乘騎已中箭死去了,倒在路旁,他氣得目眥皆裂,身形疾逾閃電地往在邊林中掠去,遙見十數條黑影,遠在數十丈外林間捷足飛奔。謝雲嶽心想:“我今若叫你們逃出手外,誓不為人。”心念雖如電輪疾轉,足下也迅如星殞飛趕去。林間黑樾陰暗,荊棘藤蘿糾結牽纏,異常難行,這一來,速度減弱不少。
尤其十數條黑影,東奔西竄,目力再好,仍晃眼如花。這一森林,異常綿密無際,等他追至林外時,已費了一個時辰,天已晚,下弦月尚未升起,夜空中僅得幾顆疏星明滅,寒風襲人,一陣陣呼嘯刮過林梢,濤音起自天籟,窮極目力之下,眼前盡是層伏起落的崗丘,矮樹分立著有如一憧憧鬼影,隨風搖動,異常陰森恐怖,那些黑影已是杳然無跡。
謝雲嶽緊馳了裡餘,存身在一個山丘上,定一定神,思忖他們逸去的方向,忽然,一聲聲低沉恐怖的怪笑,由四面八方傳來,隨夜風飄入耳際,如同鬼哭狼嗥,昏夜之中,饒是謝雲嶽膽大,至此由不得骨盡悚。
謝雲嶽既驚了昏夜荒山魅笑,同時對匪徒此種鬼蜮伎倆也大為震怒,凝耳靜聽,但聞得這陰森低沉的怪笑,此起彼落,隨風傳出老遠,荒谷起迴盪,任何一個角落都有呱呱的怪音,擾人心靈,益增恐怖。
他測出西南方處一怪笑之音,距存身之地較近,雙肩一動“金龍抖甲”雙掌如鉤,挾雷霆萬斤之勢,身形一撥,疾又變為頭下足上,向發聲處撲去。
雙掌猛吐,打出洶湧如的勁氣,凌空下擊,突然間,一聲陰森的怪笑揚起,在他掌勁邊緣之處,騰出一條極快的黑影,沖霄而起,宛如夜嫋撲空,捷如鬼魅。
謝雲嶽變換身形迅快無濤,尚未落地雙足互一,腹貼地倒翻了回去,兩手電光石火般向那條黑影足踝扣去。口中大喝道:“朋友,裝神扮鬼的,你算得什麼武林人物?”只是稍遲了一步,那條黑影快了一分足滑出謝雲嶽雙手。但謝雲嶽“軒轅十八解”斷筋截脈“制龍手法”是天下絕奇奧之學,那人雖僥倖滑出,仍被謝雲員吐出指勁掃中一點。
只聽那條人影發出一聲悶哼,只略緩得一緩,仍急如飛弩一般往上了出去。謝雲嶽一聲暴喝:“朋友,那裡走?”雙足又是一,身形快得電漩星,沖霄尾隨著那條黑影追去。
今晚,謝雲嶽可出了平生奇之武學,似這種凌風三換身法,真力不墜,神詭妙奧,武林中甚是罕睹。
眼看那條黑影就要追及,成雲嶽驀突覺足底有兩股排雲馭空地濤湧氣迫來,漸見壓束沉重,心中微驚,荒山中竟遇上這種勁敵,於是撇開追擒那人企圖,兩臂倏地一沉,並指吐勁,人也急翻直墜。
只見兩條黑影閃電撲到,凌空往上推拿,打出幾股狂飆。謝雲嶽一聲輕笑,護身神功業已密佈全身,功行兩臂上,驕指分往兩人肩井戳上,這一戳上,兩人非得肩骨全卸卻。
兩人深知道厲害,慌不迭地掌力硬撤了回來,全身迅快的飛墜,甫一落地,謝雲嶽雙手電飛跟蹤而到,兩人嚇得亡魂皆冒“懶驢打滾”分開翻了出去。
那被謝雲嶽先追躡的那人,虧得有這兩人搶救,才脫出了險境,此時他自己下墜,見這兩同伴身已瀕危,喝了聲“打”星光隱約下但見十數個發亮飛芒,宛如暴風雨地打出。
只聽得錚錚幾聲微響,打來暗器悉數被謝雲嶽護身神功潛力震落。雙方的身形已落立在山丘之上,謝雲嶽尋見十數丈外連續顯出四條黑影,來得好快,才一站在兩丈開外,登時散了開來,與前三個人團團將謝雲嶽圍住,暗站成七星方位。
星光微弱,那七人面形,謝雲嶽看得不甚清楚,隱隱看出形相奇凸,年歲卻已不小。謝雲嶽一聲冷哼道:“朋友,昏夜荒山阻截在下,為了何故?如還不出一個明白來,在下可要施展毒手了。”活落後七人不則一聲。其間只有瞬時的沉寂,七對眼睛吐出湛光如梟目,滴溜溜亂轉,突然,一聲嵥嵥怪笑發出,凝蕩夜空,笑完,大喝道:“我道是誰,卻原來是你這小子,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今夜若不令你濺血橫屍,豈能消卻老夫之恨?”謝雲嶽聽出耳音極,微一思索,恍然悟出那是何人,哈哈一笑道:“蒼須怪叟,你臨死猶不知悔改,真是好笑,前次念你成名不易,才予不死,今番荒山阻截,少爺倒要瞧瞧年來你練些什麼絕藝?”蒼須怪叟當年在周家莊,被謝雲嶽一掌“六合須彌”打寒了心,雖然雙腕被錄藥鋼箍接上,功力也略有增進,至今仍餘悸猶存,心知單打獨鬥未必能取勝,暗中起下取巧之心,沉聲喝道:“姓言的,你別以為今晚能全身而退,你仔細看看,還有更厲害的對頭人來已。”謝雲嶽心中好笑,他此時仍以為他姓言,其實蒼須怪叟也摸不清,自怪手書生俞雲在太原掀起了漫天風雲,傳說其人與言嶽手法相似之處,忖知兩人必有關係,但也不知就是一人化身。
且說謝雲嶽聞言,放目一望,果然星光之下,遠處有三條形影飛馳而來,待到近前,仔細一瞧,內中兩人正是當年折在手下的“陰陽雙劍”華山派一清一非師兄弟兩人,另外是一身材雄偉,發須皓白的老道,肩頭著兩柄形貌蒼古的寶劍,三人身法極快,足下行雲水,一見而知“陰陽雙劍”並非年前吳下阿蒙,功力增加不少。
謝雲嶽暗暗驚異,他們為何知道自己今要趕赴泰山,其實他在源盛鏢局門首,戲的那些人就是這蒼須怪叟手下。
蒼須怪叟細聆聽手下稟報,判出那人就是自己大仇言嶽那小子,便命手下暗伏鏢局外,一經探明言嶽是趕奔泰山而去,便通知同道抄捷徑先往泰山通道等候,自己則與手下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