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直至年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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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愛侶芳蹤已杳,心情宛如鉛重,人是情動物,多來耳鬢廝磨,片刻溫存,已是難分難捨,如今呢,似夢似幻,心靈上只留下一片空虛,忽忽若失,久之。
突然雙目突出威稜,若有所得,掉頭又往雲霧山莊縱去。山莊屋宇幾乎毀去了四分之三,只剩下西邊的一列廂房因遠離火場,竟安然無恙。
此刻莊中新遭大故,防守未免稍形鬆懈,謝雲嶽一路閃進,並未受到任何阻截,置身西廂窗外一顆枝密葉茂的梧桐樹上,暮蒼茫下,任誰也不能覺察樹上藏得有人。西廂長長一列鏤花窗格,竟是全部敞著,室內人物動靜均可一覽無遺。
謝雲嶽人一藏好,就瞥見任龍右臂右腿白布緊裹著,布上滲出紫黑的血跡,由其他三怪扶著進內坐下,是時夕陽下山不久,尚留著殘餘光亮。
可以看得極其清晰,四怪眼圈都是紅腫老高。他們圍著一張檀木上嵌白大理石的方桌坐下,任虎舉掌向桌一拍,叭地一聲,好端端地石面四分五裂。
只見他睜眼罵道:“我就不相信,這少年劍術就這麼利害,明幾個我就要尋遍江湖,非找著他不可。”任豹哼了一聲,道:“二哥,別叫人笑話了,以孃的那高身手,尚不能架抵人家一劍,縱然你找著了,還能把他怎麼樣?”謝雲嶽心知在說他,心中暗笑不止。
任虎橫眉怒道:“怎麼,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難道你就罷了不成!”任豹冷笑道:“誰說了罷手,凡事總得有個計議,謀定後動,誰像你這包脾氣。”任虎眼睛一翻,正待發作,任龍連連揮手阻住,道:“豹弟說得確也有理,老二你這暴躁情可要改改,所來的兩少年無一不是好惹的主兒,也只怪我們過於託大,說什麼雲霧山莊犯者必死,多年來江湖路人謹守此戒,無不先通報才敢入莊。因循鬆懈,才讓兩少年輕輕得手。”說至此,頓了一頓,長嘆了一口氣,又道:“就拿背出霞兒的那個少年來說吧,只騰出一隻手,便將我們兄弟四人得無法還手,若不是氓山二老來很快,愚兄這命亦將難保,你道好容易的麼?”這話顯然是說任虎聽的。任豹接口道:“氓山二位老前輩不知現在得手了未?”任龍搖搖頭道:“邙山道上,陵墓叢叢,易於藏身,加以天已晚,這少年又身手奇絕,說不定雙方還楞著呢。”謝雲嶽聽得邙山二字,急不擇身即往回縱去,帶起枝葉微響。任虎立時警自覺,一場腕,五隻黑芒釘電打出。
只聽得一聲冷笑,黑芒釘已然反擊回來,打在桌面上火花迸冒。任虎任豹同時躍出一看,只見寒風習習,枝葉做晃,那曾見得人影,人家已走老遠了,再追也是白費,喪氣地返回室內。
邙山墓道,看起來極為深邃陰森,而謝雲嶽此時也找著顧嫣文,兩人拾抬級而下,謝雲嶽一眼瞧見有個黑衣婦人蜷臥墓道中,姑娘搶前一步喚了一聲:“娘。”那黑衣人應了一聲,姑娘兩手抱著輕輕一拉,支著墓碑上坐好。謝雲嶽這才瞧清楚了,面龐與姑娘長得一樣一樣,美秀俏麗,只是十餘年囚,顯得十分憔懷,額上多了幾條皺紋,但見她一隻星眼緊瞧著自己臉上,他立時悟出自己仍帶著人皮面具“啊”了一聲,伸手揭下。
他發覺顧母星眼亮出光輝,面泛笑容,忽又幽幽一嘆,道:“嫣文,娘現在形同廢物,你救出娘來又有什麼用,只是娘見你終身有靠,也安心了。”
“娘,盡說這些喪氣話做甚,女兒縱然粉身碎骨,也要尋人與娘治好。”謝雲嶽早就看出顧母軟癱,似是為人點上陰,當時又不便相問,此刻,才問道:“文妹,伯母受了傷麼?”顧嫣文滿面幽怨之,轉頭望了謝雲嶽一眼說:“娘被老賊婆掠來時,便著娘嫁與任龍,娘堅執不允,老賊婆竟下手點了陰蹻諸,致手足不能動彈,聲言一不允,即一不解上道,你想我娘怎能應允,為此四肢筋絡俱已萎縮,所幸老賊婆尚念師徒之情,三餐衣食不缺,且攔住任龍對我娘無禮,不然…”說至此處不嗚咽出聲,道:“雲哥你看賽華陀魏平洛可以治好我娘麼?”謝雲嶽心中惻然,沉片刻,說:“若是最近點中的,三兩天便可恢復,但年代已久,主筋枯萎,非短時間可能奏效尚需靈藥調治榮筋活血,使之逐漸增強活力,賽華陽也許可以,但長途跋涉人何以堪,論說愚兄對醫治道頗有心得,不過男女…”顧母忽然接口道:“謝賢侄,武林中那有這多的忌諱,何況你與嫣文這段關係…”說至此倏口不言,謝雲嶽何等聰明已聽出顧母話中涵意,出自己既是有半子之份,儘可下手療,不由心下微微作難。
姑娘在火把子光輝映照下,粉臉顯然格外嬌紅,只聽她笑道:“怎麼雲哥你還會醫病之學,任七姑手法獨凸,別具一格,外人甚難破解,你有此奇學,來我怎沒聽你說過。”火褶將已燃盡,吐出微弱火苗,謝雲嶽忙道:“此地不宜多作耽留,方才二毒身旁所懸盛裝毒器革囊,被我下手盜來,當時並未發覺,以他們之功力,此到必已知曉,恐他們返回此處,我先上去打發了他們再說,你可收拾一下。揹著令堂同奔開封天馬鏢局,再商救治之法吧。”說著,身形微晃,就到了墓口,移開墓碑鑽出,再又封好。
繁星滿天,鉤月斜掛,陣陣朔風,夾起塵砂,在這山陵面層湧起一片黃霧,月映照在邙山墓地上,平添了幾分淒涼鬼氣。
謝雲嶽騰身在方才下手之處負手眺望,片刻間,即聽得兩聲長嘯傳來,高吭悠亮,就遙見遠處墓地上,兩條黑影起伏穿落,在風砂中倏隱倏現,片刻就到了近前。
二毒一停身,即瞥見謝雲嶽立在高陵上,兩人同時一聲大喝,身形即撲向高陵,動作之快,眨眼即至。岷山二毒足一沾上,也不出聲,便欺身四掌飛擊,出手都是尋向重。
謝雲嶽微一冷哼,夷然不動,四掌堪填到得身前,兩手疾地向二毒腕脈一拿一放,哈哈大笑聲中,人已凌空,旋龍昇天,人已拔起五丈六七,霍地放開身軀兩足五踹,去勢如電,眨眼已落在十數丈外高上。
這份絕世的輕勁身法,看得岷山二毒暗暗驚心,方才一拿自己腕脈就覺遍身酥麻,剎時有功力全失覺。
不過經他一放,真氣又復運行,僅比一點,足聽證明人家武學已過高深莫測地步,兩毒不由相對苦笑了笑,眼前謝雲嶽負手佇立高上,冷淡的瞻輝映在他臉上,依稀可見鄙視不屑的笑容。
兩毒雖然心驚那少年的功力高深,但此時已是騎虎難下了,於是同時暴喝一聲,雙雙縱起,去勢之快,並不比謝雲嶽遜多少,淡光輝下,如二隻夜嫋扶風飛去,在綿綿無盡陵墓上,直似鬼魅凌空,益增恐怖。
***且說岷山二毒雙雙縱起,電閃地向謝雲嶽存身地高埠撲去,去勢之快,無與倫比,淡月光輝下,直似兩隻夜嫋凌空,口中不停地怒嘯,在綿綿無盡的陵墓上益增恐怖。
謝雲嶽存心開二毒一個玩笑,巍然傲立,二毒一東一西撲來,堪堪將近身前了,陡翻兩掌,意隨念動,施出彌勒神功粘字訣,雙掌一引一合。
只見二毒像兩隻箭矢一般,蓬的撞在一起,二毒身形頓時像斷線紙鷂翻落在高埠之下,直跌得發昏,半晌才爬起,他們尚以為自己撲去的身法太快,才致相撞,於是同聲怒吼了一聲,一鶴沖天,又雙雙向謝雲嶽撲到,出手如風,指向要害,詭奇之至。
謝雲嶽輕笑了一聲,施展玄天七星步法,只閃不攻,無論二毒招式怎麼快法,一沾即行滑脫。
二毒越打越心驚,數十個照面下來,直覺對方少年步法快得出奇,不頭暈目眩,心知對方存心相讓,連剛才兩人相撞亦是故予示警,怎麼自己兩人這麼糊塗,若在別人早就知難而退了,一想清,即雙雙縱出圈外,落定四面一瞧。
只見謝雲嶽負手長立三丈外,面含微笑,衣袂折折飄飛,淡月光下,望之清絕脫俗,丰神如玉。
要知岷山二毒雖名列毒名,其實人並不太壞,行事也頗知分寸,漆清漆衝幼時俱是孤兒,受盡冷漠歧視,凍餒之苦,其後為一異人收歸門下,但後天之乖僻已養成,總覺世間甚多偽善之人,越是標榜清高,心內愈加屋齪,反不如下層人物直義氣,學成下山後,喜接近草莽之上,對正派人物往往避而遠之,直至年邁,漸悟他們成見與事實大有出入,但由於正派人士見他們格乖僻,便將二毒列於群之內,事實上他倆羽自惜,從不妄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