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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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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萬人,無人有此風

黛玉盈盈拜見,齊先生忙命快起,又見她目光水潤,暗含靈慧,進退舉止之間沒有半點俗氣,不連聲誇讚,對林如海笑道:“我今兒才算明白了,你何以出了名地疼愛女兒,若我有女如斯,怕也要捧在手心裡。”林如海莞爾一笑,頗為自得。

因要見黛玉,齊先生身邊就只有林智一人,隨身的小廝等都隨著那些弟子去打理自己的住處了,所以齊先生對林智說道:“還不快把我給你姐姐預備的表禮拿出來。”林智見到黛玉的時候,早就歡喜得了不得,正發怔間聞得此語,連忙跳起身,取出四部書來,墨跡猶新,道:“姐姐,老師小氣得不得了,他的許多好書都不讓外人看,我好不容易才求得老師同意,又請老師親自執筆抄了幾部書,都是咱們家沒有的。”既是孤本,又是齊先生親筆,對他們而言,比世上任何金銀珠寶都貴重得多。

黛玉聽了,十分歡喜,忙向齊先生拜謝。

齊先生見她如此,目光格外柔和,思及林智所說她的才氣品格,不免開口細細考校了幾句,聽她一一作答,口齒清楚,才思捷,其聰慧處不讓睿、智,不由得對林如海脫口說道:“見到這孩子,我竟後悔了。”林如海笑道:“後悔也不成,外人都知子彥兄你收犬子為關門弟子了。”他看得出來,黛玉的靈讓他動了心思。

齊先生連聲嘆息,可惜不斷。

住在林家的這幾裡,除了見過來拜見的顧適一回,齊先生素都呆在院落中,常叫黛玉和林智為伴,每回給林智出題,叫黛玉同做,皆在林智之上,更覺得可惜,道:“若是男兒,何愁不能給林家再掙一個狀元回來?偏生是個女孩兒,縱有才華也得遮掩。”說畢,齊先生又嘆道:“只因這閨閣二字,埋沒了多少道韞易安?”此言一出,不僅林智,還有林如海亦是心有同

對此,黛玉倒是不以為意。

在她心中,外人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便是閨閣中的姊妹,亦多有講究以針黹女工為要,不喜傳出才名,但對她而言,父母和兄弟不曾如此,已叫她勝過他人百倍了。

故此,她已知足。

齊先生也只是嘆而已,他年紀大了,言語不如年輕時那般迂腐分明,然而若與世人的見解作對,卻又沒有本事,反連累其清名,便笑道:“我見了玉兒的文章,風別致,毫無堆砌,倒想起前幾年十分有名的絳珠居士來,宛然是一樣的口氣。”林如海和林智暗驚於齊先生的銳,黛玉不覺紅了臉。

齊先生見狀,訝然道:“莫不是我說對了?那絳珠居士便是玉兒?”先前他只覺得像,此時見黛玉的神,不覺確定了八、九分,頓時震驚了,幾年前黛玉才幾歲年紀?竟做出那樣靈秀的文章詩詞來。絳珠居士不拘一格,傳出來的既有詩詞,也有文章,偶爾還夾著一兩幅工筆,更有數篇源自秋闈、闈的試題,其作甚至勝過傳出來的狀元之作。

林如海面平靜,林智神情得意,獨黛玉帶著三分羞愧,道:“那時候爭強好勝,素自負奇才,堪壓倒世人,遂賣了一番,博得虛名。如今年紀大了,倒覺得那時不知天高地厚,心太過淺薄無知,於是便收了心思,不曾再出去一篇文章詩詞。”聽了這番話,齊先生卻笑道:“誰沒個好名的時候?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多少人讀書都是存著這個心思?我年輕的時候比你還爭強好勝,恨不得文采之名遍佈天下,上了知天命的年紀才漸漸息了名利之心,一心教導學生讀書。我只沒想到人人稱道的絳珠居士,竟是閨閣中的小小女子,出名的時候不過十來歲,實在是讓世間男兒羞愧至極。我先前還說怎麼這一二年竟沒有新作出來了,原來是你不曾再用心於此。”說著,又怨林智道:“你跟在我身邊也有些子了,我還拿絳珠居士的文章說你,你竟瞞得我好苦,一絲兒風聲都沒漏出來。”林智眼裡滑過一絲笑意,嘴裡卻一本正經地道:“我哪敢說呢?當初因為這事是我攛掇了姐姐,家慈痛罰了我半年的月錢,若不是我要上學讀書,怕是足都有的。這兩年好容易平息了,姐姐也不大愛這些了,我怎麼開口跟老師炫耀說絳珠居士是我姐姐?”往事不堪回首,林智心裡嘆息道。

一席話逗得眾人都笑了,林如海故作嚴厲地道:“別當我不知道,你母親罰了你,你姐姐私下貼補了不少筆墨之資給你。”林智笑嘻嘻地道:“姐姐素來疼我。”見林如海頗為不滿,林智連忙接著道:“不過姐姐最孝敬父親,昨兒我見到姐姐給父親做的好扇套,等末夏至便能做完了,緻得了不得,我好容易才回京,開口問姐姐要,姐姐都不肯給我,只說以後再給我做。”聞言,林如海臉上的不悅轉瞬即逝,出滿意之

卻在此時聽齊先生道:“絳珠居士的詩詞文章,我最喜一句話,即‘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當真別緻非常。不過,也有幾篇詩詞太過淒冷了些,諸如葬花詞、桃花行、秋風秋雨夕等,哪裡是你這般嬌生慣養的小女兒能寫出來的?”林如海心中觸動,驀地想起了上輩子女兒身處的絕境。

他在看到那些詩詞時,亦曾問過黛玉,知她從夢中而得,便知她大約和賈一樣夢到了前世,只因醒來多已忘卻,自己方未與其解說明白。

林如海開口道:“小女天生奇才,也未可知。”齊先生搖頭否定,道:“字裡行間,皆是走投無路之,未曾經歷過,何以讓人觀看過後如同身臨其境?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天生奇才,也未可知。”大約就是因此,才沒有人懷疑到絳珠居士是黛玉,畢竟她從小金尊玉貴,人盡皆知,從不曾經歷過詩詞中所謂‘一年三百六十,風刀霜劍嚴相’的子。

林如海不多說,恐洩天機,遂岔開道:“今年闈先生有多少學生參加?”齊先生想了想,道:“我也不記得了,我那書院裡一年總有幾十個學生進京參加闈,金榜題名的我都記不清是哪些人,哪裡記得有多少學生參加‮試考‬?他們現今正在貢院裡‮試考‬呢,他們身邊的管事倒是來給我請安了,我嫌鬧得慌,讓他們少來。”闈一共三場,每場三天,頭一天起於二月初九,今已初十,後是黛玉的生,亦是第二場開始。

闈一事,京都中讀書人甚眾,熱絡非凡。

不過,林如海和賈忙著黛玉的及笄禮,並不理會這些,也是因為今年林家旁支中並沒有子弟進京趕考,落了個清閒。

黛玉也因生將至,不大出門了。

晌午,齊先生帶林智出門拜會在京城中的好友,她在房中做針線,聽人通報說賈來了,忙放下針線,起身進。

進屋時一看,只見黛玉穿著家常衣裳,黑漆漆的頭髮用兩頭繩隨便挽著,渾身上下沒有半點花翠,然而她身材已經長成,如同風擺纖柳,水映姣花,既有清豔嫵媚之姿,又有風嫋娜之態,端的出眾非常。

黛玉一面請賈入座,一面叫人沏茶,親捧與賈,含笑道:“媽為了我的事忙得不得了,有心為媽分憂又不知從何做起,只好親自端茶敬母。”賈接了茶盞,笑道:“怪道人人都疼你,聽你這張嘴裡說的話,我再忙都覺得舒坦。”說完,叫黛玉坐在身邊,放下茶盞,又細細打量一回,道:“你早已許嫁,明行了笄禮,便是大人了,也到了可以成婚之時。”黛玉聽到這裡,不覺紅了臉,亦想到了俞恆。

雖然已經數年不見,然俞恆年長她數歲,最後一面時,俞恆已是大人,不知這麼幾年過去了,模樣兒是否如舊?

女兒還未出嫁,但見她嬌羞之態,十分客人,賈心裡萬分不捨,道:“今兒過來好叫你知道,清早俞家打發媒人來了,與我商議,想在你行過笄禮後就選個好子過大禮,然後請期,成婚。我想著也該如此了,這三禮總要預備一年半載,再晚一年,怕是到時顯得倉促。”黛玉低頭手帕,聲若蚊,道:“一切都由爹爹和媽媽做主。”賈撲哧一笑,說道:“你父親才不舍呢!不過這事我還沒同他說,怕是他想晚兩年送你出閣。咱們這些人家定親雖早成婚卻晚的大有人在,畢竟在閨閣中自在從容,萬事隨心,出了嫁便沒有這份清閒了。”黛玉抿不語,雖未出嫁,心裡卻已生出一絲難捨之情。

忽然斂了笑容,嘆道:“我又如何捨得呢?只是你知道俞老太太的年紀,老人家這些年掙扎著,就是想親眼看著你們倆拜堂成親,喝這杯孫媳婦敬的茶,所以心裡急得很。咱們雖然捨不得,但也得顧念著老人之心。恆兒這些年的作為我都看在眼裡,不說他步步高昇的事情,就是為人,滿天下找不出第二個來,不知道多少人嫉妒咱們家呢!”黛玉仍舊垂首不語,但回想這幾年俞恆的舉動,心裡頓時浮現出一絲自得。

知道她女孩兒家臉皮兒,不好跟自己說什麼,她過來也是跟黛玉說一聲,晚間亦與林如海說明。

林如海長嘆一聲,說道:“回話給俞老太太,請他們在玉兒及笄後選個好子罷。”縱不捨女兒,終究還要送她出門,自己總不能照顧她一輩子,能照顧她一生一世的只有俞恆一人。自己重生最大的心願就是黛玉平安長大,安心嫁人。

點了點頭,打算後回給俞家知道。

第二是黛玉的生,他們家忙碌了這麼些時候,為的就是這一

林如海五十歲的年紀就升到了百官之首,不知多少人羨慕,又不知多少人登門造訪,借其勢,今逢黛玉及笄,都覺機遇難得,早在二月初就預備好禮物了。小孩子的生從來都不大辦,然十五歲是整生,鮮少有不辦的,所以觀禮者眾多。

一時之間,林如海家門庭熱絡,遠非賈母大壽的場面可比。

不過,細心的人卻能發現,許多誥命夫人都帶了自家未曾議親的女兒前來,論其年紀,或與黛玉相仿,或比黛玉小一兩歲,皆生得玲瓏清秀。

黛玉安坐東房,聽幾個姊妹提起此事,莞爾一笑。

她今身著采衣,素面朝天,更顯得秀絕倫,這一笑,驚呆了眾人。

成婚後和穆樸夫和樂的劉清然驚歎過後,又讚歎了幾句,方嘴角掠過一絲嘲諷,笑嘻嘻地與眾人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於智哥兒身上矣。”林智回京的消息瞞不過眾人,兼齊先生常帶他出門走動,知道的人更多了。他小小年紀已經中了秀才,其父封相,其兄前程似錦,其姐將嫁國舅,他自己既爭氣,模樣兒生得又好,誰家不惦記著?沒聽說連宮裡的賢妃都惦記著想把外甥女許給他。

黛玉輕笑,道:“姐姐說不像是來觀禮的,倒像是來做媒的不是?”清然大笑出聲,道:“可不是!”妙玉聽了,秀眉微蹙,不悅地道:“今兒是妹妹的好子,她們如此過來終究是什麼意思?也太痕跡了。”她們姊妹幾個能看出來的,賈如何看不出來?只是每常走動時,各家主母皆帶女兒出門見識,今帶了許多女孩兒來,亦不為過,雖說確實有些過於痕跡外。因而賈面上帶笑,彷彿不知她們的用意,和氣地招待眾人。

因林家故親友不少,德才兼備者多,今所請的正賓、贊者、贊禮、擯者、執事等個個非富即貴,她們縱有心思,也不敢出口玩笑,只是推她們去陪黛玉。

比起薛寶釵十五歲生時在榮國府只是擺酒唱戲地熱鬧,未曾及笄取字行禮,黛玉的笄禮十分繁瑣而細緻,皆按古禮而行,絲毫不遜林睿之冠禮,待得禮畢,已是半之後了。

寶釵看畢,心裡十分酸澀,又覺得羨慕。

如今二人的身份天差地遠,她又秉端莊厚道,倒無嫉妒之意。

她想到自己在榮國府做生意的場面,與其說是做生,不如說是賈母挑明自己的年紀,意讓母親為自己找人家,而她和母親只當不明白,在榮國府裡折騰了這麼些年,雖然最終成就了金玉良緣,終究家業敗落,再無前程。

薛家已敗,哥哥無能,好在素他雖囂張跋扈,卻不曾傷人命,經歷這麼些事情,他見現今已收了心,老老實實地跟著薛蝌做生意,有柳湘蓮額外的照應,倒還平安。他們家已經一無所有,而寶玉還有賈母的梯己,又有賈母的許諾,薛姨媽方含淚送她上轎,嫁給瞭如今還渾渾噩噩未曾從榮華富貴中身而出的寶玉。

也許,這就是命罷?金玉良緣的命!

什麼金玉良緣?若是金玉良緣,豈會落得如此?一金一玉,和尚道士的話自己的父母信了,為了這個籌謀多年,誰知到頭來是一場空。

看到探和湘雲時,寶釵又覺得心裡安了好些,她們的將來還不知在何處呢!探品貌俱全,只可惜有了現今的身份,莫說達官顯貴之家,便是尋常百姓之家也未必嫁得,賈母帶她出來,想為她打算,可惜只能枉費心思。至於湘雲,明知史家敗落,湘雲寄居,今年也將十五,衛家遲遲沒有消息,衛若蘭遠在粵海,似無回京之意。

因都看著黛玉行禮,不曾留心寶釵的神,亦不知她的心思,獨賈母以手帕拭了拭眼角的一絲淚光,心裡嘆息不已。

賈家落敗,然畢竟是林家的岳家,所以林如海賈都請了賈母來。旁人背地裡笑話賈家,面兒上卻顧及林家的顏面,又見賈母八十餘歲的年紀,頭髮眉花白,身上早沒了昔的鳳冠霞帔,心裡不覺生了三分憐憫,言語之間倒也彬彬有禮。

南安王府和賈家有積年的情,見狀,南安太妃嘆了一口氣,和和氣氣地和賈母說話,道:“老太太如今可還好?若有為難之處,只管打發人告訴我去。”她有心把孫女嫁給林智,自然要好賈的孃家,也是一份善緣。

賈母淡淡一笑,她形容蒼老,然神態平靜,叫人看了肅然起敬,道:“有我這女兒照應著,一切都好。雖說家業敗落了,可人少了,是非也少了,倒覺得清靜些。我如今不求別的,只求這些孩子們平平安安,也就是了。”善待賈母的人有,不喜的亦大有人在,此言一出,便有笑問道:“府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見老太太長子的蹤影?”世人都知賈赦被賈政佔了正院,兩家不和,故遠走他鄉。

聞聽這話,許多目光都看向賈母,等她回答。

賈母心裡雖是羞怒異常,面上卻不顯,正回答,忽聽賈笑道:“多謝許太太費心留意此事,不過我這位哥哥已經在趕回京城的路上了,想來他抵達京城時,許太太必定得到消息。京城出事時,消息傳到我哥哥那裡,一來一去,他又要請假得了准許才能離開,故此今尚未到。原本我們早得了消息說正月必能進京的,誰知如今還沒到,心裡正擔憂呢。”一語未了,便聽丫鬟進來笑道:“太太,大舅老爺回到家中不見老太太,聽說今是姑娘的好子,便親自過來接老太太回家,如今老爺已請入書房說話。”早在許太太說話之前賈赦就到了,只是府裡多是女眷在場,他自然不能親至。

作者有話要說:要去進行晚上的跑步鍛鍊了,步行二里,慢跑十五里,加上熱身,大概七點四十才能回來,所以今天沒有新章,調整一下寫文的時間,明天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