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世事本難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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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羽忽然笑了:“麼哥,你也真叫看下開。”心腔子驀然一跳。
廖老麼吶吶的道:“呃,怎麼叫…看不開?”南宮羽眯著眼道:“那對‘碧玉鴛鴦’,不錯是值幾個線,但錢是人找的,今天丟了,明朝還能再掙,如果人死了,不就通通玩兒啦!你想想,‘碧玉鴛鴦’就算再珍貴,對一個死人或一群死人又有什麼價值?”乾澀的下一口唾沫。
廖老麼的黃臉透青:“你的意思是——硬要強取豪奪?”南宮羽笑道:“這個說法不好聽,卻確然一針見血,不錯,軟的來過,接著就是來硬的了,麼哥,你在江湖上翻騰這許多年,莫非尚未頓悟,這原本就是個物竟天擇、弱強食的世界?”面頰上的肌一陣搐,廖老麼突兀嗔目大叫:“南宮羽,你們未免欺人太甚!”南宮羽氣定神閒的道:“別動,麼哥,被你劫掠的那位苦主,大概也和你是同一個想法!”廖老麼雙手伸進袍襟之內。
張牙舞爪的咆哮:“孃的個皮,狗急跳牆,人急上樑,南宮羽,你休要以為吃定了,真要撕破臉而動手,誰宰誰還說不準!”南宮羽聳著肩道:“我們是先禮後兵,麼哥,你硬不開竅,就休怪我們得罪了,常言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就算你宰了我哥倆,我們也只有認命,誰叫我們貪圖那對‘碧玉鴛鴦’來著?”廖老麼雙手翻展,一對芒閃燦的“柳葉刀”已亮了出來。
握在他手裡的這兩柄刀,長僅尺餘,窄若人指,卻是鋒利無匹,光華燦中寒氣人,再襯以姓廖的一臉獰厲之,情勢驟然便緊張起來。
南宮羽容顏不改。
哧哧笑道:“麼哥,你真待拼命了呀!”一句話尚未說完,左側方人影暴映,兩溜金黃的冷電業已擊而至!
搶先出手的人是坤“紅蠍子”別看這傢伙言行暴,功夫還頗了得。
一對澄黃瑩亮的“蠍尾錐”甫始見招,已封死了南宮羽的上中下三盤!
南宮羽衝著坤齒一笑,絲毫沒有躲避或回手的打算,光景似是認了命。
剎那間,坤直覺到不妙,當他尚未及體悟到是什麼地方不妙,毒魄已倏忽斜走一步,隨著毒魄身形的移動,一抹耀眼的弧芒淬然旋飛,由於旋飛的速度太快,以至充斥入眸的盡是那掣穿舞,洶湧如波的雪曄冷焰,簡簡單單的一刀揮斬,弧刃所生,竟似橫溢天地!
一條手臂齊肩拋向空中,還帶著赤漓漓的鮮血,這時,才響起了鋒口破空之聲。
毒魄上身微挫“祭魂鉤”
“掙”聲偏回,仿若一彎斜月殞落,卻連肩夾背把丈許外的另兩條大漢砍成四截,刃芒盪下,這群漢子竟變得像木頭似的呆滯了!
失掉一臂的坤也夠狠,他扭曲著一張面孔,頰上的疤痕透著紅光,活脫一頭髮狂的野獸般衝向毒魄。
僅存的左臂奮力揮舞著那柄“蠍尾錐”喉裡響起曝叫,大有與爾偕亡的氣勢!
毒魄連眼皮子也沒抬一下,折返手中的“祭魂鈞”在他腕際打了一轉,摹地彈而出,力猛勁急,正上衝來的坤。
“蠍尾錐”與“祭魂鉤”的刃口接觸,一股令坤意想不到的力道隨即浸徹而至,力道的強烈,不但震得整個錐體上揚彎曲,更將坤撞歪五步,姓的身於尚在頓挫,弧形的光影已掠過他的後頭,把一顆活生生的人頭斬落於地——人頭面頰上的疤痕,甚至仍在泛著紅光!
廝殺的開始,只在須臾之前,須臾的功夫,三條人命已做了待,這股子狠酷暴戾之氣,不止驚懾住廖老麼的一窩子人,連南宮羽也看得有些頭皮發麻。
弦月形的芒彩在毒魄手中閃耀,他目注僵立如呆烏似的廖老麼,半合的眼皮宛如永遠不會眨動似的仍然半合,接著,他緩緩踏進了一步。
突的打了一個哆嗦,廖老麼急忙退後三步,發如亂草般的腦袋拼命搖動:“別,毒老大,別這樣…咱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毒魄站定下來,望了甫宮羽一眼,這位“七巧槍”皮笑不動的開口道:“麼哥,事到如今,還能說什麼?”廖者麼的面孔現在不但是黃,更且發灰,他脖頸間的喉結連連收縮,聲如裂:“算你們狠、算你們厲害,我們認栽便是——”南宮羽閒閒的道:“認栽?光認栽就能解決問題?”廖老麼哭喪著臉道:“南宮老兄,求你高高手,留一步活路給我們兄弟…”南宮羽道:“怎麼說?”將左手的“柳葉刀”給右手。
廖老麼嘶啞的道:“那對‘碧玉鴛鴦’,二位拿一隻去,給我們兄弟留一隻…”大大搖頭。
南宮羽道:“這怎麼成,鴛鴦鴛鴦,鴛鴦本是成雙配對,公母各一,我們怎可生拆了鴛鴦?麼哥,這等人間慘事,你也忍心?”心底直在南宮羽的十八代祖宗,廖老麼嘴裡卻囁嚅著道:“南宮老兄,‘碧玉鴛鴦’不是真的鴛鴦,它只是拿碧玉雕就…”南宮羽一本正經的道:“那更不成,‘碧玉鴛鴦’價值不菲,拆散開來就難賣錢了,這樣一來,對你們不好,對我們更不好,還是搭配成雙才妙。”說來說去,總規是要照單全收,廖老麼知道再爭也爭不出結果來,加以毒魄手上那件寒光閃閃的玩意,實在是威脅太大,他更怕一個擰了刀鋒飛來頭上,那說什麼都完啦!南宮羽不是說過麼,無論多少財富,對死人是毫無意義的,前車有轍,他還不願變做一個死人:“好,好吧!就給你們,通通給你們!”南宮羽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麼哥,你要早想得開,又何苦白白賠上三條人命?”廖老麼暗裡切齒叫罵——我你的老親孃,我幾時又想開了?前一陣沒想開,這一陣更想不開,老子是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你們強取豪奪,空手套白狼,叫老子如何想得開啊——他拉塌著眼皮,聲音裡有哭腔:“請來點貨吧!二位…”南宮羽招呼毒魄:“你在外頭守著,我跟他去‘點收’。”毒魄點點頭,視線繞巡在當場另外五位仁兄身上,五個人但覺全身發冷,誰也不敢稍有挪動,生恐誤導了對方的意思,禍起不測。
隨著廖老麼進入木屋,南宮羽一面打量著這酸臭四溢,恍同豬窩般的髒亂環境,邊嘴裡“噴”
“喧”有聲的道:“乖乖,你們這裡可真夠瞧的,燻壞了人不關緊,可別把那對‘碧玉鴛鴦’燻臭了…”廖老麼不搭理他,只管直起喉嚨朝裡問吆喝:“阿汪,阿汪,把劉老頭的那盒東西給我拿出來!”聲音在木房內外迴盪,裡間卻沒有任何反應;廖老麼稍稍楞怔了一下,立時怒衝衝的往裡闖,且忍不住破口大罵:“你他孃的是個死人呀!外頭攪得天翻地覆,你就只會當縮頭王八不做聲?”南宮羽跟在廖老麼身後進入內室,卻只見一室凌亂,靠後的窗戶開,貼立牆邊的一具沉厚紅木衣櫃櫃門半敞著,鐵鎖橫掛,衣物零碎散滿於地,別說是阿汪,連鬼影也不見一條!
看到這等情況,廖老麼立時臉大變,叫得一聲“不好”人已撲向後面窗口,伸出頭去匆匆探視片歇,又步履踉蹌的奔至衣櫃之前,手忙腳亂的翻撿那一片零碎,翻著撿著,人已萎頓在地。
南宮羽旁觀者清,明明知道是怎麼回事,仍忍不住聲音發乾的問:“出了什麼漏子啦!”廖老麼猛一搖頭,手扶著衣櫃顫巍巍的立起身來。
嚎著聲道:“該死的阿汪,天打雷劈的阿汪,這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五馬分屍的賊骨頭,看他做下的好事,不但偷走了那對‘碧玉鴛鴦’,連我們辛苦積攢下的一包金銀子也吃他拿跑了,萬想不到這狗孃養的心黑手辣到這步田地啊…”南宮羽僵窒了俄頃。
有些遲疑的道:“麼哥,你不會在耍把戲吧!”廖老麼“嗬”
“嗬”怪笑起來,笑聲卻比哭還要難聽。
他灰著面孔嘶叫:“我在耍把戲?眼前的光景你可也是親自目睹,我的手下人窩裡反不說,更不啻在打我的落水狗,趁著一場亂,居然席捲潛逃,任什麼仁義道德都不顧了,我如今已是光鳥淨,裡外成空,南宮老兄,你看看我的模樣,像是在耍把戲麼?”南宮羽挪腿便走。
頭也不回的道:“別洩氣,麼哥,至少你還留得青山在——”廖者麼愣愣的道:“那對‘碧玉鴛鴦’,你們不要啦!”南宮羽沒有答話,管自疾步出門,衝著毒魄一招手:“咱們走!”毒魄跟著南宮羽離開,但南宮羽卻並非行向來路,反而繞過雜樹叢,往木屋後面快走;毒魄這時才低聲問道:“有了岔子?”點點頭,南宮羽目光四巡,邊壓著嗓門道:“八十老孃倒繃孩兒,毒魄,說憑我這老行家,竟也著人擺了一道!”毒魄皺皺眉頭,道:“怎麼說?”南宮羽沒好氣的道:“真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咱們正和廖老麼的人殺得火辣,廖老麼一名監守‘碧玉鴛鴦’,名叫阿汪的手下,竟趁亂捲逃,不但捲走了‘碧玉鴛鴦’,連廖老麼僅存的一點箱底子也偷跑了,我出來的當口,他正在呼天搶地哩毒魄道:“這是廖老麼御下不嚴,一窩子狗倒灶,怎麼扯得上你被擺了一道?”乾笑一聲,南宮羽微現窘迫之:“我一說你就明白了,我不是跟你說過麼,廖老麼有個手下被我買通了?”毒魄愕然道:“莫不成你買通的那個人…”南宮羽嘆了口氣:“不錯,正是這個殺千刀的阿汪,他本名叫汪平!”毒魄不笑出聲來,老古人說得對:真正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