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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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間病房裡其他人也都吃飯呢，一位大媽使勁說陳濤有福得了這麼好弟弟，沒見過哪家兄弟這麼親密的。

陳濤臉薄，耳子都紅了，抓起筷子一定要自己吃，輝子沒轍，只好坐在邊，不停的往哥碗裡夾好吃的，恨不得把哥昨天受的罪全補回來。崔阮聽說陳濤居然是切菜砍到自己手指，吃驚的連牢騷都不會發，立刻批了有薪假兩個星期。

為了解悶，陳濤讓輝子把家裡的筆記本拿來，就拿鼠標點電影看，陳輝看《肖恩克的救贖》時很認真，當看見肖恩克最後在沙灘邊悠閒地鋸木造船時，忽然把頭埋在哥哥肩膀上，輕輕說，哥，什麼時候我們能在這樣的天堂裡生活。

陳濤笑著回答，只要有親人時刻在身邊，哪裡不是天堂呢。住了五天，陳濤堅持不在醫院費錢，提前出院回家，姐姐想把他接到自己家住，可陳濤一想她上班忙，二也沒陳輝那宿舍裡舒服，就沒答應。

一屋子後生見大陳哥回來，把他當太上皇一樣伺候，每天吃飯穿衣服上廁所凡是陳輝實在沒空不能幫的，其他人三班倒輪值班，鬧的陳濤哭笑不得，連勸帶罵才趕走這些蒼蠅。

一天中只有早上他們全到店裡幹活時，他才清淨一點，偷偷用所有能拿到手的東西鍛鍊傷指。

不僅他做事偷偷摸摸，連陳輝都有事瞞著他，這些天，陳濤常看見他一個人唸唸有詞，心神不定的樣子，連他晚上做夢時都不停的敲打手指。

那天下午，他看見小山東興奮的拿著一張硬紙板跑進來，還沒開口就被賞了兩個爆慄，陳濤從門縫裡瞄見輝子小心翼翼把紙板藏到枕頭底下，每天早上又拿出來帶到店裡去。

一次晚上陳濤閒不住到店裡去，只見廚房間裡圍了一群人。

“輝子哥，啊（r）在上面，得和踢（t）用同一個手指。”小山東大聲指正，可陳輝僵著手指按在桌面上，怎麼動都不靈活。

“我看你這臭手也甭想幹這麼高級的活，當你是陳哥呢。”範兵毫不留情的潑他冷水。陳輝回他八爪魚一樣的手指，懊惱不已的嚷嚷:“tnnd，這破玩意怎麼這麼搞，人要是長二三十手指該多好。”

“那你就成烏賊了。”範兵說冷笑話有一手。陳濤沒憋住，撲哧一下笑了出來，這個傻弟弟有多久沒犯傻了，還以為他改了呢。

＊＊＊陳濤拿起一個蘋果慢慢削起來，左手雖然纏了繃帶，稍稍用點力剛好拿住蘋果，右手就靈活多了，左右配合還不錯，這兩天他就是拿這個做復健，輝子負責把成品消滅掉。

輝子把筆記本放在上，笨手笨腳的玩打字軟件…陳濤剛剛在網上下的，專門給老頭老太之類電腦掃盲的必備軟件，輝子一上手就雄心壯志往最高級衝，從屏幕上面掉下來的字母跟下雨一樣，十個手指完全蒙了，十幾個裡面才打中一個，還沒三分鐘他就摔蓋罵娘。

“你客氣點，砸壞了我還心疼呢。”陳濤好笑著把蘋果遞給他:“休息一下吧，凡事都不能心急的拉。”

“是不是我真的手臭，使不了這麼高貴的玩意。”輝子拿起蘋果咕囔起來。陳濤好笑的拿起他一隻手作勢聞了聞，皺起眉頭說:“不臭啊，就是有股子酸味。”

“去你的，那是今天做了很多酸菜。”輝子使勁咬蘋果。

“哈，你難道都沒洗手嗎？味道留到現在。”陳濤輕輕拍拍他的巴掌說:“這手呢不大不小，會做飯，會切菜，這打字，只要學會指法多練習怎麼就不成。”他一手奪了蘋果咬到嘴裡吃，一手把輝子十隻爪子按在鍵盤上，手把手按給他看。

“軟件裡不是有簡單的，一級一級來。”陳輝開始練的很專心，兩隻手嚴陣以待不敢半點馬虎，為了看清屏幕上的字，陳濤挨著他坐的很近，幾屢碎短的頭髮幾近曖昧的貼著他的臉，隨著呼起伏，一下一下絞的心癢癢，輝子很不自在，就往邊上靠了靠，這一動不打緊，最後關頭的幾個字母沒有選中，滿分飛了。

“可惜，再來一次吧。”陳濤一回頭，奇怪的看見輝子站起來往外走:“怎麼了？”

“頭頸癢，去洗臉。”＊＊＊過了兩天，陳濤去公司，雖然手上沒有拆繃帶，可一沒鬧病，二沒殘廢，實在不好意思閒待在家裡。

技術部頭頭的位子依然是他的，崔阮手腕不錯，公司接一點都沒問題，他去的時候，辦公室已經恢復了往繁忙的景象。

目前最大的一個項目是九洲飯店的整個安全服務系統，陶凡已經把任務分派了下去，可他一個人分管人事技術兩個部門，實在是很吃力，看陳濤回來，頓時很高興的把這個燙手山芋送人。

崔阮很周到的給陳濤配了一個秘書，專門負責打字。至於工作拿回家以後，輝子就成了哥哥的特派秘書，經過兩天的不懈努力，他的輸入水平大大提高，偶爾有一些把“b”打成“d”

“k”變成“l”的小錯誤，無奈他對程序語言一點都不懂，陳濤只要一個字一個字拼出來，一個晚上沒有多大進展，可能給哥做點事，輝子很高興。說到嘴巴累了，兩兄弟就趴在上看網上電影，陳濤極怕恐怖片，卻又對古怪玩意特別著，大不了看到危險處，躲到輝子背後而已，他們都很喜歡《殭屍肖恩》，連恐怖片也能拍成喜劇的英國人真不是蓋的，一個字，強。

結尾處肖恩和變成殭屍的好友一塊打遊戲，朋友嗷嗷嗷的差點沒把遙控器給吃了，輝子看的哈哈大笑。然後字幕音樂起，他呆呆的看了一會，忽然問:“哥，我給你買張機票去美國吧。”陳濤一愣，說:“怎麼想到這個。”

“我知道劉亞鑫去美國了，你就這麼和他分了不是太可惜了。”

“你就這麼想趕我走。”陳濤沒有正面回答，笑著說。

輝子立刻摟住他，使勁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才不想你跟一個混蛋到那麼遠地方去，連個面也見不上，我他媽當然捨不得你走，可…你要是能高興一點，我…”

“傻瓜。”陳濤兩隻手捏起他的臉，看見他整張嘴被擠到成一個豬頭，笑著說:“你怎麼知道我不高興來著，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呢。”他頓了頓，又說:“不管劉亞鑫去不去美國可能都沒區別，我們之間本來就有問題，我不去是這個結果，去了未必不是這個結果。”輝子不做聲，拿起陳濤削的蘋果使勁啃。時間終於走到年末，晦氣的一年終於要結束了，現在中國人時行過洋節，平安夜那天晚上幾乎整個寧波市都沒有睡過，上半夜所有人都傾巢出動逛大街，下半夜舞廳酒吧咖啡館場場爆滿，所有旅館都被本地人包下來打牌麻將上手。

輝子的店一直忙到天亮，到25號上午八點才忙完回家，而這天早上值班的人本沒的休息，哭都來不及。

陳濤也在店裡幫忙，幸虧第二天是星期六，不用上班，和弟弟兩個一直睡到太陽下山，臨到25號最後幾小時才發現電子郵箱裡收到的劉亞鑫一封郵件。

一張美國風的電子賀卡和幾張家庭照片。沒有什麼纏綿的話，只有幾句簡單的問候就像多年的老朋友。陳濤笑了笑，在網上找了一張中國風的新年賀卡給他寄過去，也沒想出要說什麼話，也是寥寥幾句新年祝語。

過年那幾天，快餐店和進貨的貨的司機鬧翻了，他在菜販子和輝子兩頭擠價撈油水，進來的都是些隔夜菜，輝子二話不說就開了他，咕囔自己買車上手。

陳濤拖公司裡的司機老劉看了輛二手小麵包，兩年舊車6萬9，輝子很高興，可是自己不會開，又想學車，一打聽光學費要3千多，死活不肯去，買車錢掏空了他，還有一半是哥的，他可不想再問陳濤要錢。

陳濤拿他沒轍，又去找老劉，在他人一個訓練班裡撈到一個跟班的名額，最低也要半折的價錢，他全付了，可沒告訴陳輝。

第一關上機，陳輝連做三天哥給他找的軟件，一次通過。第二關倒樁就得真槍實彈上了，寧波人考駕考瘋了，所有訓練場地都安排滿了人，陳輝是跟班的，回回排上的號都在半夜，真懷疑通學校那門衛大爺有沒有時間睡覺，都成了。

輝子過去是順便，店裡下了夜班趕過去正好，可陳濤白天上班，晚上還得陪他，讓弟弟心疼，偏偏他石頭子，說不讓去還偷偷跟去。

所以每次他都倍加珍惜訓練時間。1月末快年關了，冬天裡最後一撥冷空氣，哥倆去的有點早，前面還有五個人排隊，等在場地邊實在抗不住冷，輝子機靈扒到邊上一輛壞掉等維修的訓練車裡，關上門，暖和了許多。

“靠，簡直自己找罪受。”幸虧他英明，出門拿了兩件老式棉大衣，全部抖開，蓋在兩個人身上，輝子抓起陳濤的手，都快變凍了，趕緊起來，右手熱了，揣在大衣兜裡，換左手，陳濤的手拆線了，他小心的在久傷口上來回，直到關節紅潤髮熱了為止。

人真是不是寵的東西啊，對他這麼周到的伺候，陳濤已經從惶恐到不排斥到習慣到心安理得，他捂在大衣裡，看見場地上車燈閃爍，笑著和弟弟討論哪個能過哪個一看就沒戲。

看著看著，眼皮開始打架，不頭向後靠，枕著輝子的肩膀閉上眼。陳輝低頭就著車外微弱的光線，糊糊發現哥的側臉其實很柔，全身不知道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就是跟平常男人不同。

範兵也是這樣，不管是在牢裡還是賣菠蘿的時候，這傢伙都很乾淨的樣子，平時一群人裡就他一個帶紙巾，洗澡時候脫出來渾身皮膚跟漂白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哥，你和劉亞鑫一起，誰在下面？”陳濤猛的叉氣，瞌睡蟲全跑光了:“咳咳咳，你問這個幹什麼？”

“就是奇怪，問問唄。”陳濤閉上眼睛，漠視一切不做回答。輝子似乎是自言自語:“在下面是不是很有覺？”

“你怎麼就認定我在下面？”陳濤一把推開他，大聲說。

“那你是在上面？”

“…”

“跟男人做是跟女人不一樣，可我就是想不通一個男人像女人一樣被人壓，能有什麼覺，還心甘情願的…”陳輝猛的打住，慌裡吧唧的看哥哥，惶恐的說:“哥，你別誤會，我沒看不起你的意思。”陳濤大度的捏捏他的臉，最近這個動作越來越習慣了，說:“其實很簡單，誰都想有人愛，有人疼，為了這個疼你愛你的人，睡在一起幸福著呢，一點面子算什麼。”輝子愣愣的看著他兩三秒，忽然以肯定的語氣說:“哥，我看你還是去美國好。”

“說什麼呢。”陳濤奇怪。

“我知道你和劉亞鑫還有聯絡呢。”他看見哥發電子郵件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