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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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夏抱著昏睡的布萊茲從祭臺上下來時他才想起來上次來這裡已經是很久以前，而那個時候哈里斯夫人和他說他們已經搬到了別的地方。

約夏看不大清，滿眼都是模糊的草綠，偶爾有一些波紋從那大片大片草綠上拂過，看上去就像是被風吹亂的湖水，他猜是阿比恩的草原，即便他無法看清，那些完美的景緻也早就映在了他的記憶裡，他可以憑藉記憶在這裡走著。

約夏知道哈里斯夫人一定給他留下了不少的標識好讓他找到他們的住所，可是他現在無法看清也無法找到，無奈下，約夏只能憑著記憶去找以前的住所，但願那裡沒有被毀掉。

路途中，布萊茲依舊睡得像一隻冬眠的小動物，偶爾小手胡亂的抓抓，揪住約夏的衣服往嘴裡，看起來像是餓了。

“餓了話就醒過來吧布萊茲。”約夏摸摸布萊茲的腦袋，輕聲說道，他依然還帶著一些期待，期待布萊茲說不定什麼時候能突然醒過來。

可惜布萊茲只是打了一個小小的呼嚕，依舊沒有醒。

約夏有些失望，他拍拍布萊茲圓圓滾滾的小股:“到底是怎麼了，布萊茲，為什麼一直不醒來。”布萊茲仍然安安靜靜的睡著。

約夏嘆了口氣，他抱緊了布萊茲，繼續往前走著。路途可以說很順利，沒有走岔路，他們很快就到了村莊門口。

可是路上連一隻小動物也沒有碰到，這與以前的情況差得太遠，畢竟上次來的時候，約夏還遇上了不少的灰兔。

也許是因為他沒有看到而已，約夏這麼想著。

村莊仍然保留著，從約夏模糊一片的視線裡看過去，似乎沒有什麼被毀壞的地方，哈里斯夫人曾經說過這裡會經歷一場戰爭，但是約夏沒有看到戰爭留下來的影子。

村子裡太安靜了些，完全沒有聲音，就像是這裡沒有任何人居住。約夏站了一會兒，他的耳朵還沒有完全恢復，仍然有一些嗡嗡聲擾亂著他的聽覺，他不能聽得太遠。但是凡是他聽力能觸及的地方都沒有什麼聲音。

“約夏？”身後突然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約夏轉身，視線裡有一片悉的銀。

“莫德里恩？”

“你怎麼在這兒？”莫德里恩走上前:“什麼時候到的？”約夏沒接上話，莫德里恩的語氣有些奇怪，約夏都能想象到莫德里恩皺著眉的樣子。

“看起來你不是很高興？”約夏笑笑，仰著頭讓莫德里恩看清他的臉，好讓他能讀懂他的話。

還沒等約夏的笑完全出來，莫德里恩的手就一下子伸出來，攬住了約夏的脖子，將他拉向自己，溫熱的呼都落到了約夏的臉上:“發生了什麼？你的眼睛怎麼會變成這樣？”約夏僵著身子，他有些不習慣突然有人離他那麼近，他都能聞到莫德里恩身上有一些淡淡鹹味兒，像是被太陽蒸發的海水，些微溼與腥鹹。

“還好。”約夏想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點，可是莫德里恩的手就放在他的後頸，摟得緊緊的:“我的眼睛不重要，布萊茲…”

“不重要？！”莫德里恩低聲吼道:“那你告訴我什麼才是重要？”約夏愣住了，他開始不自主的縮起了身子，往後退著:“莫德里恩…”

“你只離開了多久就把自己成了這樣？”他手中用力，不讓約夏躲開他:“如果可以，我一次都不會放你出去，一次都不會！”約夏被嚇住了，他眨了下有些泛酸的眼睛，不知所措的後退著。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憤怒的莫德里恩，哪怕他從前不顧媽媽的挽留硬要離開這裡時，莫德里恩也沒有這麼生氣過。

“對不起…”約夏低了頭，小聲的道歉。除了道歉，他不知道怎樣才能平息莫德里恩的怒火。

莫德里恩的體溫有些偏高，摟著約夏後頸的手簡直要讓約夏的脖子燒起來一樣的發著燙。接著，約夏想起來莫德里恩聽不見聲音只能靠語，這麼想著，他又抬起了頭，嘴動動，嘟囔了一句對不起。他儘量垂下了眼睫，不讓莫德里恩看到他的眼睛，也不想讓莫德里恩看到他一定有些發紅的眼睛，因為他能覺到他的眼睛有些酸澀溼潤。

莫德里恩一言不發，僵著身體一動不動，然後他突然用力，將約夏抱在了懷裡:“對不起…”他也小聲道著歉:“我不該兇你。”約夏懷裡還抱著布萊茲，所以他不能伸手推開莫德里恩，當然，他也不想這麼做，今天的莫德里恩有些反常，約夏認為，這些反常，不光是莫德里恩看到他的眼睛的原因。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約夏低聲說著:“你好像很不好。”莫德里恩用下巴磨蹭了一下約夏的頭頂，他伸手拍了拍約夏的後背，像是安撫一般:“不好的人是你。”他說:“還看得見嗎。”

“當然。”約夏說道:“只是模糊看不清而已，也許明天就能看得清了。”

“因為眼睛治不好所以回來的嗎。”莫德里恩微微放開了約夏，手卻仍然抓住約夏的雙臂，他一邊觀察著約夏的眼睛，一邊問著。

莫德里恩離約夏足夠的近，以至於約夏能看清莫德里恩那雙獨特的灰藍眼睛，它們像是*的天一樣灰濛濛的卻異常的通透乾淨，約夏看不清裡面有什麼情緒，只是一股悉冒了上來，就像一個孩子終於見到了久違的親人一樣。

“是布萊茲。”約夏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睛也無法控制得紅了些，那些被他壓在心底的擔憂一股腦的冒了上來:“布萊茲睡了很久，即使到了吃飯的點兒也沒有醒過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西弗說這裡是布萊茲的出生地，也許能有辦法…”

“之前布萊茲被灌了些*劑，變得…很奇怪，之後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就一直在睡覺，直到現在。”約夏焦急得讓莫德里恩看懷裡的布萊茲:“你有辦法讓他醒過來嗎？”莫德里恩查看著布萊茲的情況，他抱住了布萊茲，將他的衣服翻開查看著，片刻後，他有些怪異的說:“你不知道他為什麼一直在睡？”約夏點頭:“你有辦法嗎？”

“我想我應該有辦法。”莫德里恩說道。

“那真是太好了。”約夏鬆了一口氣，他伸手，摸了摸布萊茲的腦袋:“那真是…太好了…”他又說了一遍，如釋重負。

“他的問題並不是很大，我想他很快就能醒過來。”莫德里恩說道:“我們先解決你的。”

“我的？”約夏疑惑的說道:“我的眼睛並沒有什麼，布萊茲已經睡了很久，再不醒過來吃點東西他會撐不住的。”莫德里恩沒有接話，他把布萊茲放回了約夏的懷裡。

“莫德里恩？”約夏疑惑得看著莫德里恩，卻不想被莫德里恩一下子橫抱了起來。

“莫德里恩！”約夏驚訝的僵直了身體，一手小心的摟住了懷裡的布萊茲，一手揪住了莫德里恩的肩膀，防止自己和趴在自己身上的布萊茲掉下去:“你在幹什麼？我能自己走。”

“是嗎？”莫德里恩說道:“我弟弟因為有一雙不長的壞腿兒而格外的輕，你卻比他還輕，你有什麼理由能告訴你能自己走。”約夏很想說他的腿是好的。可是莫德里恩居然談論到了他的弟弟，平時他都是緘口不提的。約夏想了想，還是沒有反駁莫德里恩的話，反正這裡除了他們就沒有別人，沒人知道他正被一個男人橫抱著走。

莫德里恩走得很穩，也許約夏與布萊茲加在一起都沒什麼分量，莫德里恩似乎非常的輕鬆。約夏能近距離的看到莫德里恩有些捲曲的鬢角和一些鬍渣，約夏看不清楚，但是從那大片的顏中約夏還是能知道莫德里恩十分的疲憊。

“發生了什麼事嗎。”約夏問。

“沒什麼事。”

“這裡的人已經全部搬走了嗎？”

“嗯。”

“戰爭沒有經過這裡嗎？看起來屋子完好無損。”

“他們繞開了。”約夏點點頭，將頭磕在了莫德里恩的口，有節奏的輕微顛簸使他有些犯困，他打了個哈欠，問道:“媽媽呢？”莫德里恩沒說話。

約夏有些疑惑莫德里恩為什麼沒有回他的話，後來他意識到他正靠在了莫德里恩的口嘟囔著問題，而莫德里恩因為角度的問題無法看清他在說什麼。

約夏困極，閉上了眼睛。

等他再醒來時，一團熱呼呼的東西呼啦一下撲上來，像一顆圓滾滾的球。

“爹地！”球聲氣的喊著，尾音拖得老長，軟軟糯糯比蛋糕更甜一些。

“布萊茲？”約夏驚喜了抱住了布萊茲:“你醒了？！”布萊茲眨眨水汪汪的藍眼睛，直往約夏身上蹭，腳丫子瞪著被子拱來拱去:“有好多！爹地吃！”他一邊說著，一邊揮舞著手上的醬。

那是一塊顏有些接近黑的牛。

約夏驚訝得看著那塊，他居然能看得那麼清晰。

他連用手揪了揪布萊茲呼呼的小臉，看著布萊茲委屈得把小臉皺成一團的樣子。

“你醒過來了，真是太好了，布萊茲，真是太好了。”約夏抱著布萊茲喃喃著。

布萊茲困惑的眨眨眼睛，隨即乖巧得用小手拍著約夏的後背軟軟的叫著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