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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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夏沒有睡的很沉，他只是覺得渾身沉重，不得不緊閉著眼睛，就算是夢魘一樣，明明有意識卻動彈不得。約夏也沒有特地去反抗什麼，任由那股力量壓著他，因為只要他還能覺到斯內普在做什麼就夠了。

約夏知道斯內普在他身邊忙活了很久，幫他換衣服，擦洗身體，治療傷口，即便是最難打理的頭髮，斯內普都仔細的一點點清理了。處理完這些後斯內普就不動了，沒有了聲音。約夏等了很久也沒有覺到斯內普的移動，他有些慌張，想要努力張開眼睛，可是身體沉的厲害，連這最簡單的動作也做不了。而他的耳朵裡一直有嗡嗡的響聲，以至於他無法聽到斯內普的聲音。

良久以後，久到約夏的意識就要完全沉在黑暗中時，他覺有人將他抱了起來。

悉的觸，悉的動作。

斯內普心情好的時候，很喜歡抱著約夏，像抱個孩子一樣，一手環著後背，一手摟著後，擁在懷裡不留一絲縫隙，溫熱的呼就落在那一頭金髮上，偶爾吹起幾髮絲，攪得約夏癢癢得想用頭去蹭蹭斯內普的肩膀。約夏一開始並不知斯內普為什麼喜歡這樣的姿勢，偶然有一次，約夏揚起了頭，看到了斯內普的樣子，那樣的安靜，柔和，雙眸中像是淌著一些細碎的光。

就像變了一個人。

那時的斯內普在發現約夏偷偷摸摸的動作後立即就板了臉，抿著別了頭不讓約夏看，手裡卻還是彆扭的繼續抱著他。那時候，約夏明白，斯內普不喜歡在對別人好時被別人發現，一種不明理由的彆扭。

而現在，約夏還想看看那樣的斯內普。

沒有任何預計的，約夏醒了過來，臉頰處是斯內普暖呼呼的口，斯內普的手正攬在了約夏的背上，像是睡著了。

約夏睜開眼睛時，眼前還是一整片霧濛濛的，看不大清楚。

像是之前約夏受到的，斯內普正抱著約夏，他靠在了頭，讓約夏完全躺在了他的身上，壁爐的火光照在了被子上，暈出了一層層橘的光。布萊茲也被抱了近一點，正像無尾熊一樣抱著斯內普的大腿，小腿兒則翹在了被子外面，白生生小腳縮了起來，一半藏在了褲子裡，只出了圓圓潤潤的小腳趾頭。

約夏閉上了眼睛，微微轉了轉眼珠。再睜開時，還是那樣，霧濛濛一片，看的不是很清晰，只能看到一些大致的輪廓和彩，像是一幅幅沒有完成的油畫。

約夏微微嘆了口氣，有些失落。

“醒了？”斯內普沒有睡得很沉，他在約夏睜開眼睛時就醒了，聽到約夏嘆氣時，斯內普也微微皺了眉:“還是看不清？”

“抱歉吵到你了。”約夏抱住了斯內普，用臉頰在斯內普的口蹭蹭。

斯內普倒是笑了笑:“身上睡了個人，我怎麼可能睡得著。”約夏也笑:“你把我放旁邊就好，非要用被子把我們倆裹那麼緊。”斯內普沒答話，把約夏往上抱了抱，用被子將兩人裹得更緊。

約夏失笑，蹭了蹭斯內普的肩窩。他抬起頭，凝視著斯內普的臉，可惜看不清楚，只能看到臉上那些較暗的陰影。

斯內普伸了手，用指腹碰了碰約夏的眼皮:“不能給你亂用魔藥，眼睛還得等一等。”

“嗯，已經比昨天好多了。”約夏扯下了斯內普的手，放在臉頰邊磨蹭著，舒心的嘆了口氣:“好久沒有離得那麼近了。”斯內普任約夏的臉在他掌心蹭著，偶爾有些癢了，他就蜷縮起手指，擦擦約夏的臉頰，受著皮膚的冰涼。約夏看起來好了許多，至少沒有前段時間那麼蒼白得嚇人，嘴上有一些淡淡的紅，襯著那雙眼睛更加的灰。

斯內普凝視著約夏，沒有一分一秒挪開過，在知道約夏無法看清東西后他更是肆無忌憚出了眼中的情。

約夏沒有發現斯內普的異常，他微微直起了身，摩挲著找到了一旁的布萊茲，將他抱了起來摟在懷裡。

“他還在睡？”約夏皺眉，摸了摸布萊茲軟乎乎的小臉，觸手溫溫熱熱的，沒有不正常的地方。

“嗯，還在。”

“睡到現在？”約夏有些詫異，布萊茲雖然貪睡，可是卻會非常準時得在吃飯的時候醒過來，而現在約夏確定已經過了不止一個吃飯的點了。

“嗯。”斯內普輕應了一聲，摸了摸布萊茲軟軟的金髮。

約夏更擔憂了:“他之前被貝拉特里克斯灌了些*藥，行為很怪異，她給瞭解藥嗎？”

“給了。”斯內普說道:“她似乎對孩子特別的好，把你折磨的那麼虛弱，布萊茲卻胖得穿不下之前的衣服。”約夏聽出了斯內普話裡諷刺味兒，他微微笑了一下，沒做什麼回答，不過去放心了不少。

“雖然看起來沒什麼事，不過不能確定是否真的完全沒事。布萊茲的體質和別人的有些不同。”斯內普說著:“一直睡著也不是辦法，你最好帶他回去看看。”

“回去？”約夏皺眉:“回哪裡。”斯內普沉默了一會兒，接著伸手，拇指摩挲著約夏的臉頰:“阿比恩。”他說:“帶他回去看看，還有你的眼睛也得看看。”

“不，西弗。”約夏下意識的排斥斯內普說的話:“我不…”

“非要我貶低自己的能力才行嗎。”斯內普打斷了約夏的話，低沉得聲音聽起來有些生氣，他有些挫敗的說:“我知道你們那兒的生活和這裡完全不同，或許他們能治好你，治好布萊茲，更何況布萊茲屬於那裡。”

“屬於那裡？”約夏也沉了聲音:“他屬於你西弗，他是你的孩子。”

“你知道他不是。”斯內普平淡的說著。

約夏有些愣住了，他微仰起了頭，灰濛濛沒有焦距的眼睛裡有絲難過，好不容易看起來好看了點的臉又蒼白了一份:“西弗…”斯內普無措了起來，眉頭皺得死緊:“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立刻辯駁著，可是約夏沒什麼反應，一雙本就灰暗的眸子變得更加暗淡，斯內普完全慌了神，忙伸手抱住了約夏:“聽著。”他說:“他是我的孩子，只是他不屬於這個地方，阿比恩也許更適合他。”約夏花了點時間才理解斯內普的意思，他看著懷裡布萊茲，事實上他也看不清什麼。他伸手捏捏布萊茲的臉頰，向斯內普問道:“其實你是想讓我回媽媽那兒去。”他無法遏制聲音裡的顫抖:“可是讓我回去以後，你想要做什麼？”約夏抬了頭，眼中閃過一抹光，幾乎要從眼眶裡滑出來:“把我支開以後，你想做什麼？”斯內普一時僵住了身子，隨即他放鬆了下來:“別想太多。”

“西弗…”

“還有許多的事沒有解決，不能讓個孩子摻在裡面。你把他送回阿比恩，治好眼睛，然後再回來。”斯內普輕柔了聲音，放慢了語速，指腹一遍遍劃過約夏的眼角，微微摩挲著。

“西弗？”

“一切結束後，無論你想去哪兒都可以。”斯內普很少說這種幾乎溫情的話，但是一旦他說出來，就有一種力量，讓人無比堅信。

約夏的呼漸漸急促，他期望斯內普能和他一起回阿比恩期望了多少時間？他不記得了。而現在，斯內普卻主動說了出來。

模糊的黑影與橘紅的火光下，斯內普嘴角有一種奇異的笑容。

層層疊疊的光暈中，約夏意外得看清了斯內普的眼睛，那樣的安靜，柔和，彷彿淌著細碎寶石一般的淺光。此時那雙漾著淺光的眸子微微垂了眼睫，遮住了深邃的黑，帶出了另一種泛著火光的紅灰。就像那些睫正在發光一般。它們離約夏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完全閉上，尾端像是羽一眼滑過了約夏的眼睛。

斯內普給了他一個輕柔的吻。

“我保證。”他說道。

約夏還陷在恍惚裡，這樣溫柔的斯內普讓約夏覺得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完美的夢。

“西弗。”約夏不安的抓住了斯內普的手臂:“不要騙我。”斯內普笑笑，嘲諷的說道:“看來你更是喜歡我強迫你。”約夏也笑了，遵從著覺在斯內普下巴上落下一個吻:“好，我會回去的。”

“但是。”約夏問道:“我回來以後你還會在這兒對不對，你一定還活著對不對？”

“治個傷用不了幾十年，我也沒那麼無用，應該能活到你回來。”斯內普抓了一把約夏的金髮，放在指尖摩挲著，聽起來有些一本正經:“不過要是治不好就不要回來妨礙我。”斯內普沒有正面回答約夏的問題，卻把約夏噎得沒話說，他無奈的笑笑，伸手拉過了斯內普的手臂，指尖在手腕上輕點兩下，那項鍊就了出來。

約夏抱著布萊茲站了起來，向斯內普道了別輕聲念起了咒語。約夏看起來有些心急，他其實非常想立即就回去，治好眼睛，然後讓斯內普兌現承諾。而他要做的，只是完完全全的問清楚應該怎麼帶人回到阿比恩而已。

斯內普一直看到約夏直至眼前再也看不到約夏的身影。當他確定約夏真的走了以後，他低著頭，解下了纏在手腕上的項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