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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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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15年8月27目的《新蘇黎世報》上,j.a.f.奧爾班(內瓦)高度評價了為“科學的光環”所籠罩的死者。他先是讚揚了死者的若干雜文,比如他那些“尖銳批判的建築學童話”然後接著說:“毫不奇怪,我們熱切地期待著那關於巴羅克來源的著作,他為此作了恢宏的構思,並準備自己動手寫關於羅馬藝術生活截面的第一卷,然後讓巴格利奧尼夾敘夾議的藝術家生平介紹集在此不久之後相繼出版。我們知道,我們這位傑出的同事與藝術文物保持著密切的聯繫,一次又一次地漫步在羅馬及其附近,這個優勢不是所有藝術史家都擁有的,圖書館和檔案館往往引了文學史家們的全部力。這一點是我們在每天與他的往中認識到的,清晨我們會在梵蒂岡看到他那善良的、曬黑的臉,而在前一天他從拉提烏姆那些偏僻的地方帶回了大量關於巴爾貝利尼的行宮和教堂的筆記與底片,收穫頗豐。他會懷著同樣強烈的興趣坐在一大堆法希裡卡·笛·山·彼得羅的教會管理文獻集前,坐在巴爾貝利尼的藏書前,坐在教皇的總會計署檔案前,坐在賽岑託那些孤本書前,他通遠古的生意經,有能力辨認去世很久的磚瓦匠和畫家的拼錯的詞句及專業口語。同始終令人興趣的波拉克就巴羅克的古文字學這一邊緣題目進行一番博學的談總會給人以收益。他在解釋在管理文獻中出現的、往往可隨時提供有關貝爾尼尼的重要情況的幾乎是速記體的記錄中作出了令人驚歎的貢獻。波拉克兢兢業業地從事著困難的、復一以定額累計的工作,研究手寫的材料和有關文獻,他從來不擺出那種多餘的、總是慢條斯理的學者架子。他非常認真地對待他的事業,他將全部心血和神力量給了他的工作,然而學習並沒有剝奪他享受現實生活中的幸福和興奮的能力,比如他同一位有才智的、惹人喜愛的年輕女子的婚姻便給他帶來了這樣的幸福和興奮,她對他的奮鬥給予了充分的理解;他們也一起參加同一個範圍廣大的圈子裡的朋友和人的往。”這便是那個在年輕時給了卡夫卡以重大影響的人——為使這個形象更充實些,我再摘錄一段胡果·伯格曼的悼詞(載《波希米亞》1915年7月4):“他廣泛的興趣財富是取之不竭的;但是隻要什麼東西引了他,帶走了他,他便獻給其全部身心,從而忘了其他一切,而且馬上便成為崇拜者和宣傳人。他就是這樣研讀了《奧義書》、《聖經》、路德、阿西西的芳濟、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小說家(他將《十談》朗讀得多麼純潔!),他就是這樣從事於琉特琴的彈奏和某些體育運動的。”我聽說他是在波希米亞最早從事滑雪運動的人之一。

我記憶中的奧斯卡·波拉克是個善於發表厲的評論意見的堅決果敢的年輕人。十九歲時便已鬍子滿腮。我通過後來的調查獲悉,他在以後刮掉了絡腮鬍子,而且也拋棄了他那使人難以接近的生硬的、落落寡合的格。我也是在那個“廳”裡碰到他的。他熱心地向我推薦“倫朗的德國人”一種不知緣何而起的再嚴肅不過的猶太智慧那時已經顯示輪廓,這種學說發現了與一種追溯純潔的源頭的德國文化相似的一些現象,並試圖向這種德國文化學習。據我所知,奧斯卡·波拉克從未探索過真正猶太文化的問題,卡夫卡和我也是在很久以後才進入我們這個家鄉領域的。對德意志文化的愛有時也會導致對德意志文化完全於表面的模仿,儘管出發點是真誠的,可以說是問心無愧的。所在在卡夫卡致奧斯卡·波拉克的信中可以讀到下面這麼一段話,它會使卡夫卡後來風格的識者深奇怪:在正對著坡形葡萄園的公路旁,在深深的山谷裡有一座小房子,這是這個村莊的第一座也是最後一座。沒什麼價值。對兄弟們來說頂多只值一百個可憐的古爾登。更糟糕的是,就連舒爾徹——瑙姆堡都不需要它,充其量用它來嚇唬嚇唬人而已。可能把我這個所有者也列入嚇唬對象之一了,我是唯一愛著這幢房子併為之夢魂牽繞的人。房子小又低矮。甚至還不舊呢。恰恰相反,最多不過五到十年。瓦屋頂。一扇小門,顯然只能供爬進爬出,旁邊有兩扇窗。一切都是對稱的,彷彿是從一本教科書中爬出來的。但是——門是用沉重的木料做的,油漆成棕,窗板葉也漆成了棕,總是關著,無論晴天雨。可是這房子卻是住著人的。門前有一條沉重的、寬寬的石頭條凳,看上去幾乎已有年頭了。假如現在走來三個做手藝的小夥子,手持柺杖,揹著很輕的揹包,在石凳上坐下休息,擦去額頭的汗,然後三個腦袋湊在一起——這一切我都可以從上面看得一清二楚——這便如同一篇可愛的、古老的、寧靜的德國童話了。

《藝術守護者》宣傳的藝術品和藝術價值的影響在這段話的每一個細節中都顯現了出來。對於一個像卡夫卡這樣的很早便發展了自己完全有個的,幾乎看不出影響痕跡的作家來說,認識其不獨立的開始階段時到怪誕而又人,我得到的覺便是這樣的。

致奧斯卡·波拉克的信寫於1902至1904年間。在這個友誼關係中卡夫卡是力爭者;在接替這第一個強大的神關係中,即與我的友誼中,事情好像恰恰相反。至少卡夫卡在與我的友誼關係中僅僅通過他的寧靜和審慎便佔居了支配地位,儘管雙方都愉快地承認兩者之間存在著平等的基礎。——我驚訝地在卡夫卡青年時期給波拉克的信中讀到,他自己提出給波拉克寄他的作品或朗讀給他聽。以後不再有這種事發生;要叫卡夫卡展示他手稿中的什麼東西,必須費勁地強求硬討。——這種態度的基礎不是驕傲,而是過分的自我批判。這很早就開始了,在給波拉克的第五封信後跟著的是一封未發表的信,我從中摘取以下幾行(這麼做也只是由於這幾行略略談及卡夫卡最早的、未能保留下來的一些作品):“在我給你的那幾千行中,也許只有十行可以令我勉強聽得入耳。上封信中的鼓吹沒有必要,不是啟示而是孩童的亂塗亂抹…絕大部分令我反,恕我直言不諱(比如《早晨》及其他),使我無法卒讀,假如你能跳閱一遍,我就滿足了。可是你必須知道,我開始寫作的時期是人們‘創造作品’的浮誇時期;沒有比開始的那個時期更糟的了。我對那些豪言壯語如痴如醉。在那疊稿子下有一張紙,上面寫著從曆中找來的不尋常的、特別莊嚴的姓名。我需要為我的長篇小說選擇兩個人的名字,最終選定劃了槓槓的:約翰內斯和貝阿特(蕾娜特已被我勾掉),原因是她那厚厚的光環。這是怪有意思的。”這封信中還有卡夫卡對另一個愛用“無窮無盡的”偉大詞彙的同學的尖刻評語——“那是些石塊,我看到他如此漫不經心地擲出,簡直是目瞪口呆。接近其內容是不可思議的,我敢發誓,我一輩子也不會像那時候那麼妒忌。”接著是更尖銳的自我批評:“那些本子裡有一點是完全不存在的,那便是勤奮、堅韌和所有諸如此類的陌生神。”下面他還寫道:“我缺乏的是律己。希望你瀏覽這些個本子是我今天對你最無所謂的要求。你有個漂亮的房間。樓下商店的小燈光忽明忽滅地閃動著。我希望你能讓我每個星期六朗讀半個小時,從下下個星期六開始。我想要發奮三個月。今天我特別明白了一點:藝術對技巧的需要強於技巧對藝術的需要。當然我不相信可以強迫自己生育,但是強迫自己教育孩子卻是可以的。”我不知道奧斯卡·波拉克的嚴厲的法庭是如何審判卡夫卡的作品的,不知他是否像我從一開始就做的那樣,老實說是不得不那樣地欽佩卡夫卡。奧斯卡·波拉克的興趣範疇顯然離卡夫卡那奇想突兀的、在那時顯得尤其怪誕的小世界比較遙遠。而我恰恰喜歡那奇異的、無可重複的新鮮的內容。卡夫卡第一個青年時代的朋友很快便離開了布拉格,進入了大範疇的、科學嚴謹的天地。於是當初卡夫卡渴望的呼喚未獲聽聞;在那些信中這種呼喚是震撼人心的,而且表達了後來對集體的渴望的先聲:“沒有其他人你將一事無成”

“隱居是可厭的”——這種呼喚還是對卡夫卡後期具有象徵意義的“鼴鼠”的預言的論戰。

“我知道,兩雙陌生的眼睛望著什麼,什麼就會變得更溫暖,更活潑。”我覺得這是年輕的卡夫卡在這場爭奪中、在這友誼關係中的核心語句。對這一友誼,我是從書信的文獻中得悉的,奇怪的是,弗蘭茨沒有對我著重提到過。也許當時僅限於建立友誼的嘗試,沒有形成真正的關係;卡夫卡後期對此的沉默(記中也毫無記載)似乎指出了這一點。但是這一點絲毫無損於這第一個夥伴給予他的巨大的、指明方向的意義。他(波拉克——澤者)從我們的視野中消失了,先是去農村當管家,後來在羅馬科壇發揮了光輝的作用。我們有時聽說,他以特別親切的態度和非常豐富的學識為我們圈子中的朋友們、去羅馬的人導遊,給他們介紹羅馬輝煌的古蹟,完全沒有那種生硬的樣子了。突然,他過早死亡的可怕消息給我們帶來了震驚。

我同卡夫卡往了幾年,竟不知道他在寫作。我自己那時已經在報紙雜誌上發表了一些東西,1906年出版了我的第一本書。他初次提到他的文學活動的是,他告訴我,他以一篇小說參加了維也納《時代》報的有獎徵文。郵件的封面上寫著;“窄巷中的天空”可能這也是小說的題目,我記不清了。該郵件未引起頒獎者的注意,自此便失蹤了。

後來,他有一次(在1909年)給我朗讀了一部長篇小說的開頭部分,小說名叫《鄉村婚事》。我保留了手稿的一部分。這本書的主人公叫拉班。在這裡也可以從卡夫卡和拉班這兩個名字結構上的相似看出自述的意義,正如弗蘭茨自己對他的小說《判決》中的主人公本得曼這個名字的分析表明的那樣。在第一章中寫道,拉班離開了他的工作單位,去看望住在鄉下的未婚。第一章藉著幽默昏暗不明的光,極其細膩地描寫了到火車站去的一段路,一個雨點浙瀝的下午,與一些不相干的人—一相遇。這是異乎尋常的。我既震驚又欣喜。我馬上便獲得了這麼個印象——這裡表現的不是一般的才能,而是天才。從那時起,我便開始了為卡夫卡作品的發表進行努力——這成了我的一種不可遏制的追求,我也本不去約束這種追求,因為我覺得這是正確的、自然的。弗蘭茨反對我這麼做,這種抗拒有時弱些,有時強些,有時乾脆拒絕。但不能說他原則上總是採取拒絕態度(上面提到的參加有獎徵文一事便是證明),有時他也能受到一點獲得文學成就的快樂。有一次我看到他對“丟勒聯合會”年鑑中對他的一本書的毫不理解的、貶低的評價非常憤怒。一般說來,他的憂慮和希望總是完全針對其他事情,而不是針對文學影響的,文學上的影響對他來說並不是不愉快的,然而是無關緊要的。整個出版領域不使他很興趣,不能起他情上的大波動。因此,拒絕發表作品對於他來說(他生命後期一些階段除外)也不是什麼大事情,不帶有彩。

我在柏林的《當代》週刊上提到了他從未發表過的作品,我將他的名字同一批著名作家的名字(布萊、曼、魏德金德、邁林克)放在起。這無疑是第一次公開提到卡夫卡(1907年2月9)。卡夫卡就這狂歡節股的面給我寫了封充滿幽默的信;因為我把一個未發表過一行文字的作家名字與非常著名的人物相提並論,奉獻給公眾.彷彿人人必須知道他似的,這似乎有點狂妄。一個沒有意義的小小的玩笑。

“好啊,我在這個冬天終於邁出了一個舞步,”弗蘭茨嘲笑道。直到1908年,弗蘭茨的散文作品才首次印成文字,那是在弗蘭茨·布萊的雜誌《徐培裡翁》上(布萊為我的第一本書《給死者以死亡》的出版十分熱心,以後他常來布拉格,我把他介紹給卡夫卡相互認識了),第二個發表的作品是《佈雷斯齊亞的飛機》(1909年9月28),發表於布拉格的報《波希米亞》上,第三次於1910年3月27發表在《波希米亞》的復活節副刊上。在《觀察》(複數!)這一標題下發表了這幾篇:《窗前》、《夜間》、《服裝》、《乘客》、《供男騎手深思》。沒有人注意到我花費了很大的力導致這些東西的發表。(在《觀察〉)一書中這些短篇分別被題為《漫不經心的觀望》、《匆匆過客》、《服裝》等。弗蘭茨·布萊還給發表了小說《一場戰鬥記實》中的兩段)。

1908年我青年時的朋友馬克斯·鮑埃姆爾去世。

從那時起我加深了與弗蘭茨的關係。我們每天見面,有時一天見兩次。只要弗蘭茨在布拉格(只是後來他的疾病才迫使他住在鄉下,在療養院裡),這個習慣就堅持不懈。當我們倆都得到了所期望的“普通頻率”的工作(這就是說,下午不上班)時,出現了一個巧合,從我們的辦公室回家走的是同一條路。於是我每天下午兩點在普爾沃塔旁等候弗蘭茨——我把位於希伯納街拐角處的州財政局房頂上那古老的、頗有藝術的兩隻帝國之鷹都鑽研透了,因為弗蘭茨總是比我來得遲。他不是還有公務要處理,就是在與同事們的談話中忘記了時間——我踱來踱去,肚子咕咕地叫,然而只要看見朋友那瘦長的身影和那多半掛在臉上的尷尬的笑容,我的怒火馬上煙消雲散。那微笑中顯示出對遲到很久的過分的極度恐慌甚至是驚懼。

他將手放在口。

“我是無辜的。”便是這個姿勢的意思。此外,他跑步前來,以致實在沒法子對他發出烈的譴責。在穿過蔡特納街到舊城環形道的一路上,總是有說不完的事情。走到弗蘭茨的住房前,我們的話還遠遠沒有結束。下午或晚上我們便再次相聚。

我在我的長篇小說《愛的魔力王國》中,通過裡查德·戈爾塔的形象描寫了留在我心裡和腦海裡的卡夫卡的許許多多東西。那時卡夫卡去世剛四年,我到不能冷靜地客觀地寫他的傳記。直到現在,又過去了九年,也就是說那場災難已過去十三年了,我才能集中心思來做這件事。那時候我還在同這位不能忘懷的朋友生活在一起,他確確實實在我身邊,無時無刻不在,我清楚地知道,在這個或那個情況下他會說什麼,會怎樣評論我周圍發生的事件,我向他詢問,並能以他的名義作出回答。所以我心中產生了一種需求,以活的文學形式(而不是以蒐集期、吃力地湊起來的歷史論文形式)來表現這個無可比擬的形象,亦即以敘事文學的形式來表現;首先是將他以這種新方式展現在我自己面前。只要我沉浸在這本書、這部作品中,他便沒有死,他又一次與我一起生活,又一次有效地干預我的生活(讀者可以發現,這部長篇小說的整個情節都是為這一目的服務的)。正像什麼事情都會受到誤解一樣,此事也會被誤解——人們會覺得詫異,甚至會覺得該館與對卡夫卡的敬畏不協調,卻沒有想到,柏拉圖也與此相似地、自然廣泛得多地一生都到他的老師兼朋友蘇格拉底無所不在,將他作為共同生活、共同思索的旅伴,從而對死亡亦無所畏懼,他在蘇格拉底死後寫下的幾乎所有對話中都把蘇格拉底作為對話對象。

我在此摘取這部長篇小說中關於卡夫卡向我提到的第一批書的一段(以免重複)。除了已經說過的福樓拜,還有:施蒂凡·蓋奧爾格,卡夫卡在我們兩個生時各送了一本他的書,由海爾曼以絕妙的散文翻譯的中國詩歌,以後那些押韻的譯本和其他作家摻了水分的譯本不能與之相提並論,此外還有羅伯特·瓦爾瑟。關於卡夫卡毫不強加於人地向朋友(小說中叫克里斯朵夫)推薦心愛的作家的方式、關於我們相識的頭幾年的整個氣氛、關於馬克斯·鮑埃姆爾死後我們關係的加強,我找不到比《愛的魔力王國》中的這段話更合適的語言來表達了:“戈爾塔不說服人。這不是他的格。他也不發展什麼體系,系統化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意義。他總是不斷地朗讀他心愛的作家的這一段或那一段文字,讀得很快,全無做作的慷慨昂,以暗暗振動的歌調大聲地讀出節奏和起伏,眼睛閃閃發亮完全陶醉於對人類的偉大的喜悅之中;只不過有時他輕輕地、毫無惡意地、應該說是戲遊而懷疑地(“吶,吶”)歪歪嘴這是在他覺得某一句念得太不成功,不自然地誇張了的時候。念出任何藝術表達中勉強的調子,在他是罕見的。除非這種勉強作為一種使勁努力卻是真實的,對於這個作家來說是必須這麼寫的,當然這種調子有時是作家弱點的暴,要求讀者共同受在其他行動得到了驗證的事物。簡而言之,他不譁眾取寵。他看問題始終很清楚,清楚也表現在他對他人無窮的欽佩中,他從不試圖駁倒克里斯朵夫;沒多久,克里斯朵夫心中就為戈爾塔向他揭示的境界燃燒了,以致他覺得在有些方面要對戈爾塔的突破採取防範了。這一切發生得既愉快又嚴肅,這是兩者間親切的互相教導,沒有一絲一毫虛榮和虛偽,兩個人都有這麼個覺,此刻整個世界在他們心中不是成為純粹的真理,便是成為毫無價值的東西。但是這種覺並沒有使他們為自己的責任驕傲或過分憂慮、抑鬱。這是一種非常簡單的覺:——就在這裡,我們有力量參與其中或(這可是愚蠢得毫無意義)將它推開。啊,誰會這麼做呢!於是他們興高采烈地進入了心靈王國,這是一個以往由於成千上萬的保留、巧合、黯淡的心情、強烈的熱情和顧慮而使可憐的人類子孫不得目睹,在他nl面前這個王國卻輕而易舉地在最明亮、最健康的光線中打開了大門,展現出它永恆的美妙,它就在眼前,向他們召喚,廣袤無垠。

“然後出現了關鍵的轉折:克里斯朵夫那共同度過了中學八個秋的同窗好友死去了。葬禮舉行完幾天後,悲傷得無以復加的克里斯朵夫在一天晚上同裡查德·戈爾塔一起散步。他們在窄小的一面,沿著黑暗中的宮殿石階往上走。

“你願意取代…

他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嗎?”他結結巴巴地問道,心裡到重壓,他知道自己的問題是多麼荒唐,他明白,戈爾塔不會回答,即便是個比他剛強的人也不可能回答這個問題——然而這個問題包含著某種合乎情理的、勇敢的、善意的因素,這會完全得到戈爾塔承認的。但承認的方式只能是長時間的沉默,不能是別的。然後他們穿過了許多狹窄、混亂的街道,肩並著肩,始終保持沉默,克里斯朵夫相信自己覺到那善良可愛的死者就在身邊,其實他整個男孩子時期隨著這個朋友死去了,他回憶起學校中的無數經歷,回憶起最初的相識,心裡產生了痛楚,裂開了窄窄的,然而深深的一道縫隙。中學裡友誼是自然產生的,在以後的子裡友誼卻必須靠爭取,甚至靠鬥爭得來,最終連這也將成為不可能。這便是男人世界的法則…關於這個問題,關於那本曾作出的答覆,以後再也未提及。但是從這個夜晚開始,倆人握手時更有力,時間也更長了。”共同閱讀和我們喜愛的作家是將我們撮合在一起的首要因素,可是除此崇高、偉大的因素外,從一開始就有無數毫不起眼的小事在起作用,使我們倆得以互相補充。倘若我不想表現虛偽的謙虛,我就不得不承認:正如我到卡夫卡大大豐富了我一樣,卡夫卡也到我在大大地豐富了他。我的主動力旺盛顯然是他特別喜歡的素質。實際上,我並不像他心目中或許認為的那樣魯莽孟、無憂無慮。假如現在是寫我的自傳,我自然會鋪開來詳細地談我自己。在此卻只須指出,我與卡夫卡相比是大膽開朗的人;這也確實是我的寫照。——不過我可以把卡夫卡使我著的輪廓勾畫得細一些。他身上散發出一種強大得不同尋常的素質,這我後來從未遇到過,即使在同非常著名、重要的人物相遇時也末碰到過。我經常試圖對這種獨特作一番分析,這是說在卡夫卡去世之後;因為他在世時,這種素質顯示為自然的,不言而喻的,本就不會想到這是值得思考的問題。也許對這奇異的獨特現象大體上作以下解釋最為妥當。他的異峰突起的思想永遠滔滔不絕,本不會出現間斷,他從不說一句沒有意義的話。從他嘴裡出來的話,年復一年越來越不著痕跡,他以珍貴的語言表達出的觀察方式是全然獨樹一幟的、耐心的、有生活慾望的,而對世界上的蠢態他取譏嘲的寬容態度,因此充滿了痛苦的幽默,但是決不忽視其實的核心,那“不可摧毀的,”始終與自命不凡和玩世不恭天差地遠。是的,事實如此,他的在場使最平常的事物發生變化,一切給人以初次窺見的覺,都像是新的.往往新得十分傷,新得令人極度沮喪,但它從來不排除會有獲得藉的可能,因為它從來不是沒有意思的,從來不是平淡的。人們會到,各種各樣的聯繫從成千上萬條暢通無阻的道路上湧向他的觀察,這些聯繫完全是出人意料的,然而卻並不含有武斷的、“超現實主義的”、牽強附會的因素,而是真實的內在聯繫,是微不足道、然而正確的、忠於事實的認識,以這些認識建立一整套認識體系會引起人們極大的興趣——一同時,人們也清楚,這種想要這般細微地認識世界和人的心靈的大膽行為儘管是合情合理的,甚至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也很容易具有卡夫卡在《中國長城》或《訴訟》中所描寫的那種質,其本質決定這種大膽行為是永遠不能夠圓滿結束的。

卡夫卡不僅影響著我,而且也影響著上述派中的許多人。在貝爾塔·範塔夫人的圈子裡,在她好客的房子中,人們力求確地探討著哲學,女主人也積極地參與討論。卡夫卡在這兒享有崇高的聲望。僅僅是通過他的本質、他偶爾發表的見解、他的言論,——因為那時除了我以外誰也沒見過他的文學作品。其實不需要藉助作品;這個人自己在產生影響,儘管他出場靦腆,卻馬上使那些有身份的人認出他的不同凡響之處。在他生平所有的時間裡,女人們都深為卡夫卡所引——他自己對這種影響表示懷疑,可是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一種獨特的魔力是如何貫穿著卡夫卡每一句關於生活的表白的!他寫下的每一句話,每一行字(不管是在匆匆草就的問候明信片上,還是節慶的問安或扉頁的題贈)都不能刪去,這是下列管郵明信片和短箋給我的印象。這些文字的內容多半不過是不能如約的通知、道歉——由於我們每天見面,因為除了偶然不能見面外,不存在互相寫信的理由。即使在寫這類常通知時,弗蘭茨也從不使用一種公事公辦的模式。因此,正是這些匆匆付郵的文字(產生於學習、法學‮試考‬然後是參加工作的時期)在我看來是特別具有代表的文獻,表達了一個對於僵化、常規從來不屈從的、豐富異常的神世界。我在此選錄一些:我終於開始學習,我到有那麼一半快樂,因此我本週不到咖啡館去了。晚上我很願意到那裡去,因為我學習時間絕不會超過七點。可是一旦我神吊起來,會影響我第二天全天的學習。而我不能費點滴時間。所以晚上我不如閱讀“庫格爾”這對一顆小小的心,對於睡眠(一旦開始)來說是一種很好的活動。衷心祝好。弗蘭茨。

2.

親愛的馬克斯:我最終幾乎來不及寫信告訴你,我明天不能到展覽會去,過後也本不能去了。應該說,我受了誘惑,時間定得早得荒唐,其實我那時還一無所知。這是輕率的,但卻因而很不錯,使我不必老是想著馬上就要給我、並令我隱退的醫生證明。《紫晶》怎麼樣?我已經準備好錢了。你在展覽會里看看,能否花少量的錢買到什麼可愛的東西。也許可作為婚禮禮品什麼的。你的弗蘭茨。

3.

親愛的,我現在將在一段時間內哪裡都不能去了。系主任輕率地把我的程稍稍向前挪了挪,由於我恥於表現得比他更謹慎,因此沒有發表任何反對意見。最熱烈地祝好。弗蘭茨。

令親愛的馬克斯:請原諒我昨天晚上的事。——我將於五點到你那兒。我的道歉會有那麼點滑稽,以致你一定會相信的。你的弗蘭茨。

5.親愛的馬克斯:我是完全無用的,然而這改變不了。昨天下午我給你寫了封管郵明信片:“我在這兒的格拉本煙雜店請求你原諒,我今天晚上不能到你那兒去了。我頭疼,牙齒把我搗成碎塊,我的刮鬍刀很鈍;看上去真不舒服。你的f。”現在晚上我躺倒在長沙發上,想著,我道了歉,世界又有點恢復正常了,但是在思考過程中,我想起,我把沙仁路寫成了弗拉底斯拉夫路民我現在請求你為此發火,並因此而不理睬我。我的路一點都不好,我必將(據我所見)像一隻狗一樣完蛋。我也很想避開我自己,但是由於這是不可能的,值得我慶幸的便只剩下——我毫不同情自己,最終變得這般自私。我們還得慶祝一番這個高,我說的我們是指我和你。作為未來的敵人,你可以參加慶祝。

時間不早了,應該讓你知道,我今天祝過你晚安了。你的弗蘭茨。

6.

辦公室裡進展迅速,我們已經獲得吃午飯的權利了。——假如我今天不能來,請你原諒,因為我本該在星期天做點事卻沒有做,因為星期天是短暫的。上午睡覺,下午洗頭,黃昏散步,簡直像個懶漢。我總是把星期天用來向娛樂進軍,這是相當可笑的。有時間望給我來信,星期四和星期五除外。最好的祝願。你的弗蘭茨。

7.

親愛的馬克斯,我們在進行比誰不可靠和不準時的賽跑。當然我並不想在這個項目中獲得冠軍,因為我的不準時僅僅是出自傻乎乎地學意大利語的勤奮,而你卻是出自娛樂的慾望。但由於你重新打算加以補償,辦法是到我這兒來(說是星期三,對嗎?),於是我又安心了。可是你這麼做也許只是因為推掉前去拜訪的程要比推掉在京接待的程更容易些。你的弗蘭茨。

8.我的馬克斯:我的狀況真糟,我相信,只有在一週中或據需要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中不同任何人說話才有可能獲得解脫。假如你對我的這封明信片不作任何回答,我將視為你喜歡我的表現。你的弗蘭茨。

9.

最親愛的馬克斯,我在一張最髒的、但卻是我所擁有的最漂亮的明信片上吻你,也就是說當著全體公眾的面。由於我對你的信賴超過對我自己,昨天我想,也許真的罪責在我,不過我認為,沒什麼太大關係,因為我們還將活很長時間。假如真如你所寫的,我已經再次深信了,那倒是更好,而你馬上就坐電梯去。此外,今天我覺特別好,彷彿開始了新的生命,你的明信片來得恰到好處,這樣開頭的互相認識是多麼美好。你的弗蘭茨。用期你並不能使我害怕,因為你在此之前還會收到信的,即使沒有,《女傭》會出版,再說它無論如何會出版的,那麼你還需要什麼呢?夜裡人們會有更多的要求,但是上午呢?

10親愛的馬克斯——看上去我不能來了。早晨我正在為下午和晚上而高興時,人們告訴我,下午要去辦公室;中午,當我僅僅還為晚上高興時,人們告訴我,下午和晚上我都必須待在店裡。事情很多,一個店員病了,父親不舒服。假如我不在店裡待到八點,也許會發生一起謀殺,在我夜裡離開那裡後或許這還會發生。

那麼儘可能原諒我吧,求求你。

11.

最親愛的馬克斯,你瞧,這樣所有我喜歡的人都會生我的氣,只有那個反正不喜歡我的人除外。我昨天的生活描述很簡單。我在那裡一直到十點,然而在酒吧一直到一點,四點你們的音樂也許已經開始了,這時我還聽見敲擊聲呢。父親和母親不太舒服,祖父病了,大夥兒在飯廳裡吃飯,一家人擁在我的房間裡,就像擠在一輛吉普賽人的大車裡。今天下午我必須到辦公室去。我沒有向鮑姆道歉的勇氣。別拋棄我。你的弗蘭茨。

12.

瞧你的記,親愛的馬克斯!我記得清清楚楚。星期天夜在你的家門口,我搖搖頭說:星期二我要到這裡和那裡去。你說:星期三來吧。我:我會很累的,再說我想到pr那裡去。你:那麼星期四來。好的。星期四我到你這兒來了。而且就我的狀態而言,即使是合情合理的責備也會使我到太厲害。你的弗蘭茨。

13.

親愛的馬克斯,你不在家裡算你走運,於是你避開了你本來想惠予我的幾件美事。算我走運,這樣我可以更輕鬆、更堅決地請求你原諒我,併為我求得世界的寬恕,假如明天我九點左右才能到鮑姆那兒去的話。我們這兒來了一些什麼親戚。此外,星期一五點我到你那裡走一會兒,假如會影響你的工作,你便拒絕吧。你的弗蘭茨。

14.

親愛的馬克斯,你知道,我有個工作位置,而新的一年開始了,假設我的煩惱至今是用腳走路的,那麼現在它相應地用手在走了。我很希望兩點半在環城路的瑪麗亞塑像那兒與你見面,準時來好嗎,儘可能。你的弗蘭茨·k。

15.

親愛的馬克斯,寫在街上,我們現在將總是這麼寫,因為路人的碰撞會賦予文字以活力。

面前是保拉·k的照片。昨天我幾次看到活生生的她。

她同一個穿著打褶襉的褲子的年輕男人在一起,站了一會兒,然後面蒼白地朝希伯納街那邊走了一會兒。僅為了抓住點特徵:她嘴裡的牙齒處於混亂狀態,只在右頰有個酒窩,臉皮皺紋縱橫,覆蓋層是灰土,本不是脂粉;這皮膚白天顯然在休息。——我星期四米。給我快樂,多多工作。弗蘭茨。

這是些書面的偶發表達,而正是這偶發具有天才的閃光,使之清晰地顯示,若要以卡夫卡的口頭表達來補充書面,那是漂在無邊無涯的汪洋大海上了。——不過舉起個例子卻不妨,——當他一天下午到我家來時(我那時還同父母住在一處),他進來時驚醒了在沙發上睡覺的我父親,他沒有道歉,而是彷彿讓人靜靜地舉著胳膊,邊輕輕地踏著腳尖穿過房間,邊以極其溫柔的語氣說:“請您把我看成一個夢。”有一次他同我的女友一起去參觀柏林水族館。他對接受光照的玻璃箱中的魚說(這是她後來深為震驚地告訴我的):“現在我可以平靜地看著你們了,我再也不吃你們了。”那時候是他成為嚴格的素食者的時候。——假如不是聽卡夫卡親口說這些話,很難設想這是那麼脫口而出、毫無矯造作、毫無情(情對他來說幾乎完全陌生)地說出來的。關於素食,我在我的筆記中還找到卡夫卡的另一句話。他把素食者與最早的基督教徒相提並論,到處受迫害、遭嘲笑,窩在骯髒的館子裡。

“在底下的群眾中擴散著。就其本質而言應該屬於最高貴最優秀的人們的東西。”在卡夫卡在世時我寫下的這同一個記錄中還有:“見神論僅僅是文學的替代品”(按照我們那時的說話習慣,這裡的文學是指名副其實的文學創作,這觀點與福樓拜相合)。——“保險業相當於那些相信不祥可通過一切手段加以制止的原始居民的宗教信仰。”——“卡爾·克勞斯把猶太作家們鎖人他的地獄,嚴密監視,嚴加管制。只是他忘了,他也同樣屬於這個地獄。”他將他“最美的夢”講給我聽,他“坐在一葉小舟上飛過一條幹涸的河。”——關於他的頭疼——太陽一種可怕的緊張,他說:“這種覺像是有一塊薄玻璃在那裡碎裂。”——“一個冬同我在什萊森散步時,他說到那微微掛著雪花的針葉樹:它們頭疼的時間還沒有我長。”那時他黝黑的頭髮沿著太陽發白了——他寫了個劇本——好像《守墓人》,我們很想聽他朗誦,他卻對之發表議論:“這個劇本唯一不淺薄的地方是,我不朗讀它。”(摘自奧斯卡·鮑姆《回憶弗蘭茨·卡夫卡》,載《維提柯》1929年第三期);1911年初我記道:卡夫卡星期天愛進行寂寞的散步,沒有目標,沒有思想。他說:“我每天盼望著離開地球。”

“我什麼都不缺,只缺我自己。”他完全不進行工作。下午他或是睡覺,或是去工藝品博物館看雜誌。在社場合他開朗、風趣,作為評論家,他的見解深刻,出類技萃,在談話中同樣如此完全可以並且應該把他的所有言論記錄下來。當問到他的悲哀情緒源何在以及他為什麼不寫時,他說:“我有千千萬萬錯誤的覺,可怕的覺——正確的覺出不來——或者只是飄出一些碎片,微不足道。”我反駁道,寫作時有時要經過開頭那沒有價值的思路,直至近那埋在下面的高尚的思想。他說:“這對你適用,對我不適用——這就等於讓那些錯誤的覺佔上風。”1920年2月28,我記下了另一次談話。他說:“我們是上帝頭腦中湧現的虛無主義思想。”我相應地引證諾斯替教關於世界的惡創造者德米烏爾關於世界是上帝的原罪的學說。

“不對,”卡夫卡說“我相信,我們不是上帝急劇的墮落,而是他的一次惡劣情緒,一個糟糕的子。”

“那就是說在我們的世界之外存在著希望碑?”他微笑著:“許多希望——對上帝——無限多的希望——,但不是對於我們。”卡夫卡並非僅僅在談到這樣的大題目時才顯示出傑出的形象表達力,而是始終如此,從不中斷——這正是他的獨特之處。他的格言中令我們到奇特之處,對他來說是自然的,舍此它沒有別的生活和思想形式。他本不能換一種方式來說話和寫作。它是自然產物,甚至有時在他的妹妹們的表達方法中也有所表現。最具他的個的是那些夢幻般詩意濃郁的、悖謬風趣橫生的措辭。他這樣半譽半譏地說到他辦公室的一個同事:“他不能從長長的工作時間中有所收益。”接著沉思地說“不過也許可以促使他這麼做。”當我們滔滔不絕地又談論了一個夜晚,天快亮時才回家去時,聽到了甦醒的城市生活的最早的噪聲(牛車等等),他傾聽著說:“大城市的蟋蟀!”當他有一次需要佔用我一點時間,讓我幫個忙時,他說:“原諒我,因為我不原諒自己。”他最後說的話中有一句也表示出這種悖謬的特徵。當治療他的克羅善斯托克大夫不願給他注嗎啡時,他對他說:“請您殺死我吧,否則您就是殺人犯。”關於報告肺結核產生的第一次大吐血,他說(48)的是(他把這個疾病說成是擺脫當時的困境——指計劃中的婚姻——的是合乎心意的出路):“我的腦袋和我的肺揹著我商量好了。”

儘管列舉的這些事例把事情說得如此清楚,卻不足以充分地道出卡夫卡人格的全部實質。他周身散發出的最本的素質不是其才智橫溢,而是成為才智基礎的深深的自信,是運動的安閒。我願意再度求助於我的《戈爾塔》,摘錄如下:“在他身邊的人會直接覺到,偉大的終將被證實為偉大,即使一切現象都在唱反調;會覺到,世界高貴的核心將不會永遠被所有弊病觸犯,不會永遠被人濫用。他沒有說這話,很少說到類似的意思,而且也只是猶豫不決地通過一閃即逝的、聽上去常是開玩笑似的形象來表達。然而他的所有舉止,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動作,哪怕人們只是觀察著他怎麼梳理他的頭髮,一舉一動都彷彿不言而喻地象徵著對一種正確的、巧妙的、純潔的、不可逆轉的生活方式的堅定信念。它存在著。困難的只是——找到它,到達它的身邊。否認這種巨大的困難是他決不會幹的。相反,他比所有的人都更密切地注視著世界上模糊不清的、滑稽可笑的事物。他明白,每邁出一步,都難免糾纏捲入,難免磕磕絆絆。然而他相信內在的優越素質會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