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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鳶兒什麼不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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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的孩子在想什麼?她皺皺眉,好像沒惹小祖宗生氣啊…王總管也跟著進宮了,自然沒辦法打探,也罷,等他回來再說吧。

夜融雪同六兒說了想見夜紫陌一面,六兒聽了先是愣了愣,而後掩嘴嗤嗤笑道:“小姐別急,我早打點好了,許是今夜呢!”然後不由分說就把她按到梳妝檯前坐下,擺起桌上一個三層的桃木飾品盒來了。

那些簪飾環佩、綾羅綢緞都是承寧送她的,自然價值連城,皆是皇家的賞賜,其中不乏異國貢物。素來不喜裝扮得過於濃重,可心意難拒,所以她每次也儘量取一兩件佩戴,承寧看見了總是眼睛一亮笑呵呵的。

替她鬆鬆地綰了個蓬萊髻,六兒比著鏡面上淺淺笑著的女子孜孜不倦地試問:“這個景泰藍的鳳麟瓚環怎麼樣?白玉額墜呢?這絡翠的三尾銀釵也別緻…還有前天送來的金步搖…”

“只要那蓮花簪子就行了。”六兒知道再說也無望,也只好在髻上斜上蓮花簪“小姐好歹也戴上這對珍珠耳墜子吧。”她點頭戴上,又拿出一個拇指大小的銀盒,以指尖沾取塗在上,原來那是她改良的加了玫瑰花油的胭脂。

女為悅己者容,此話不假。女人總是願意為了所愛的男人而改變,希望在他的目光下變得更美,贏得一個溫柔的微笑,一個充滿愛意的撫觸。

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紫陌,她的心就好像要蹦跳出來,臉頰也漸漸發熱。六兒低頭湊在夜融雪耳邊道:“今晚晚膳過後一個時辰,小姐就放心到白玉橋上去。晚些時候我便同他們說,今兒小姐乏了要早些歇息,提早關院門。”

“嗯。你確定…他會來麼?”略顯不安地笑問,她微微有些汗溼的手心緊握著,相逢對熬過數月苦楚的她來說確實彌足珍貴。

“那當然!”六兒立眉,加重語氣道:“為了尋你,宮主功也不練了,哪兒有消息就連夜往哪兒趕,連皇宮大內都…”投來的狐疑目光讓驚覺自己說漏了嘴,最後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了,讓小姐知道也好。

“就怕是被混進新選的秀女送進宮了,宮主才闖進去一個個抓著看的,幸好我找到小姐了。”他連皇宮都去了?以他的個,必定是所有有可能的地方都要去,跋山涉水絕對少不了。短短的幾個月,對他來說定是度如年。鼻頭一陣酸“他…還好麼?”

“怎麼可能好!斷情丹…”惟恐她剛恢復的虛弱身子積鬱,忙嘟囔著壓低了聲音,可還是讓她聽見了。

聞言她身子一僵,秀容漸失血,仔細看竟是發起抖來。大顆大顆的的淚珠滾落,她的心好疼。不敢去想,只求一見。六兒方知那幾個字觸痛了她的心,咬咬,留下一句話便推門走去備膳了。

“小姐若是心疼了,就永遠陪在宮主身旁吧…如此也不枉宮主的一片心了。”秋天的落明顯比夏天提早了,還未到傍晚天已經擦黑,稀稀落落地閃出幾顆星來,襯得北極星格外耀眼,下弦秋月反到掩上一層朦朧的紗,墨柔波中的一池睡蓮也披著皎潔月冉冉而立。

漢白玉拱橋上立著一道纖瘦人影,彷彿專注於滿池的蓮,仍是柔白如雪的衣裳,廣袖逸風,婷婷嫋嫋,勝煙似霧般的存在。她就那麼靜靜地站在橋上,直至不遠處傳來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恍若終於融化的冰雪,她慢慢地轉過身去。

雖然臉上神清冷,可充滿期待光芒的烏黑眼眸和紅若櫻桃的顫抖瓣洩了她此刻的動心情。他來了,尋她來了。玉橋月蓮,年年知為誰生。一步,兩步,輕巧的蓮足彷彿負重千斤一般,好不容易才半是躊躇半是不穩地探出兩步遠。

眼睛直直盯在即將走出夜的高挑人影上,她默默了口氣,燕一般往前衝去撞入那人的懷抱。柔軟的身軀一跌入懷裡,男子的手臂馬上就牢牢圈住,彷彿怕她化蝶飛走似的。

她張說些什麼,柳眉忽而蹙起,震驚和疑惑浮在臉上。先喜後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心裡一股沁涼的寒意湧至全身,她狠狠低嘲自己的莽撞不慎,沒有悉的淡香。

她硬是擠出一個淺笑,支起手臂隔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而後輕語道:“大哥…怎麼有空來了?近來還好麼?”越來越清明的月光飄落在男子臉上,融於他俊的輪廓中。

身形高大,小麥的健康肌膚昭顯男人的魅力,濃眉如劍,墨髮被瑪瑙束子束好,石青斜襟文士袍穿在身上頗覺儒雅,往神采奕奕的眼睛反而有些黯淡,下巴上一片鬍渣,形貌疲憊。

空氣中無端飄起淡淡的蕭瑟。他的肩臂猛地收緊,迫她靠近並直視他的雙眼,他要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他所有的思念和痛苦!

掌下的身軀有些畏縮,一縷青絲滑落在白皙臉側,盈盈楚楚。她在害怕什麼?直到目光落在髮間散發著瑩潤光澤的簪子上,方才懂得。…她等待的人,並不是他,夜驥影。本以為在她擋下那一刀墜崖後心已疼的麻木了,卻還是止不住這一刻的撕扯。

“好一對並蒂蓮…你以為是誰來了?夜紫陌?怕我再捅他一刀是嗎?那種痛得深入血覺…”那種痛,歷歷在目。

那一夜的噩夢猶如一把尖刀,割傷了三個人的心。她還是緩緩退出鬆脫的懷抱“大哥,我不後悔替他擋下那一刀,更何況我知道大哥無心傷我的。”明知道他的刀尖瞄準了紫陌,可還是沒有辦法狠下心來恨他。

“你不恨我?”他不信,乾澀著嗓子追問道。

起風了,帶來臨水睡蓮的細膩香氣,沒有秋天的悽楚,只有初夏的芳菲。紙鳶,竹館,溫暖的微笑。她淺笑著搖搖頭“或許是因為…回憶太過美好了吧。”小和的美好呵。一瞬間以為她的身姿即將消失,夜驥影一把扼住她纖瘦的肩膀,沉下臉低聲兀自說話,僵硬地放開手,嗓音裡似悲似喜“我以為、以為他若死去或是中紅毒把你忘記,我就能有多一點點的機會,沒想到…

沒想到…刀子刺進你身體時的那種覺,還有那時候你的臉,我永遠都忘不了…好多好多的血!然後你就像斷線紙鳶一樣從懸崖上…”溫熱的鮮血噴濺到臉上,星星點點。

忽而陷進猩紅的濃霧般的記憶裡,眼底澎湃錯的動情緊緊地纏著他,不得片刻息。從那之後的夜夜,他都不得一宿安眠。即使入睡在窗影下,總要在夢魘中驚醒。

然後恍恍惚惚大半夜直至東方見白。即使派出殺手門裡的眾多探子也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他親自四處走訪,每每看見有女子肖似夜融雪,或是微笑勾起的嘴角,或是嫋娜的背影,或是眉眼間的神韻,常讓他看得痴了,回神卻是一場空。

他瑟瑟發抖的模樣脆弱得如風中飄落的枯葉,承受過太多的鮮血與不被愛的痛心,已經讓這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飽受折磨,神緊繃。只是…黃沙罡風,浮蓮側影,還有什麼是能夠緊緊攥在手裡不再失去的呢?如果他還是她心中的那個“大哥”此刻她完全可以一把摟住他的肩頭,輕輕安,然而現在,一個擁抱,即是毒藥。

“你不恨我,我卻是不能原諒自己。”他又哀切地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她轉身要走,目光又忍不住落在他不穩的身形上“大哥,現在說什麼也便是惘然了。

你我之間回不去,這是事實。我本應死去現在卻還好好活著,也是事實,無論以前你做過些什麼,我都從沒恨過你,真的。你…是一個好人,從今往後,莫要再在我心上花心思了,權當我…死了吧。”

“不可能!”紅了眼,急切的嘶吼在靜夜中格外懾人。為了一個女人形容枯槁、痛苦不已的他,為什麼當初情要放的那麼多、那麼深?他是什麼時候陷入這種無可挽回的境地的?

“你明明活著,我伸手就可以碰到的!誰也別想騙我!”夜驥影猛地拽住她的手腕,著氣厲聲大喊似要證明所言不虛,觸到一片溫暖,愣了愣,安靜半晌竟出寬心的笑來。地察覺到氣氛不對勁,她壓住慌張打量他的表情“大哥…?”他沒事兒人似的拉著她的手腕往反方向走,完全不顧身後疑惑的詢問,夢囈一般柔聲輕語道:“不許胡鬧了,鳶兒什麼也不要問,乖乖跟大哥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