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登時軟了手腳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收藏就要看書網,防止丢失阅读进度】
但這裡…怎能是寺院?明棧雪微笑道:“看來,你還不知道自己置身何處。”見耿照默然無語,也算摸透了他慎言而不妄斷的子,沒等他回話,自顧自地笑著接口:“如你所聞,方才乃是寺裡的晨鐘聲響。此鐘聲聞百里,震動三川,全東海僅此一座,別無其他。”耿照錯愕道:“這裡…怎能是寺院?”明棧雪笑道:“其實你想說的是:“寺院裡怎能有婢女出入,還與男子躲入草料倉翻雲覆雨,恣意偷歡?”殊不知這寺裡不僅有女人,還為數不少,你沒聽那小婢開口閉口都是“夫人”麼?”耿照心念一動,轉頭奔至那被稱作“慶如”的男子身畔,拽著僵冷的腕子從乾草堆中拉出屍首,赫見男子頂著一顆青白的大光頭,因為趴臥整夜之故,面部已顯現出大片紅紫屍班,不忍卒睹。
耿照翻出他褪在倉底的衣衫鞋襪,昨夜於昏燈下看來以為是灰褂白褲的裝束,就著微明的晨光一端詳,才知是木蘭的僧人中衣。這衣由一長一短的五對布條縫綴而成,又稱“五條衣”是比丘
常勞動、行走坐臥,乃至就寢時穿在裡頭的衣物,別處難見。
“怎會如此?”耿照不瞪大了眼睛,思緒起伏不定。片刻才放落中衣,起身回頭。
“你…動手殺了比丘?你不知殘殺出家人,是萬惡不赦的無間之罪麼?”明棧雪聽得一怔,旋即出恍然之
,笑道:“我想起來啦,聽說你是中興軍出身的,難怪如此反應。你家裡拜的是龍王大明神,還是佛祖菩薩?”耿照面
一沉,怒道:“這與你屠殺僧人,又有什麼干係?”明棧雪也不生氣,抿嘴道:“他昨兒可逍遙快活啦,身下
著那名小小侍女時,有哪一點稱得是比丘?我殺的,至多是一名破戒僧罷了,也要去無間地獄麼?”耿照為之語
。須知在東勝洲全土,東海道最早有佛。大
蓮宗身為小乘佛教一脈,主張聞法信受、自求涅磐,曾手綰東海三分之一的勢力,與天元道宗、滄海儒宗等分庭抗禮。
宗主號稱是佛陀世尊的弟子,親聆過佛陀的教誨而成阿羅漢,一從天而降駕臨東海,讓百姓結成秘社,修法超脫輪迴,以成正果。
這樣的要求大大違反了統治者的利益,故大蓮宗先與統治東海的龍族相抗,龍族滅亡之後,又遭到央土王權的血腥鎮壓,與藪源魔宗雙雙消失在歷史的洪
中,迄今已逾數百年。
是故東境最早有佛,卻也是遭排佛、滅佛最為慘烈的區域。如今居民崇拜的“龍王大明神”乃是混合了鱗族統治時期的歷史記憶,以及殘缺不全的蓮宗遺制而形成的奇異產物,有道有佛,卻又非佛非道。
放眼東勝洲全境,除了東海一地,再找不到這樣的信仰,而風行其餘四道的大乘佛教,是從西方跋山涉水而來,因受到央土王權的歡,一躍成為顯學。又重新傳入東海,不過是近一百年間的事,多少還是挾著央土王朝的統治強渡關山,影響力畢竟有限。耿照之父耿老鐵出身中興軍,所謂“中興軍”是指三十年前獨孤閥起兵時,從各處響應投奔的義軍,其人來自天南地北,戰後天下底定,五道殘破、百廢待興,這群異鄉兵便就地落籍,被遺留在全然陌生的東海之濱終老。
耿照從小隨父親、姐姐唸佛拜菩薩,崇敬出家人,龍口村附近乃至朱城山下的王化四鎮,俱都如此。是到了近十年之內,才陸續有東海當地之民遷入混居,漸漸也聽慣了本地人口誦“龍王大明神”的尊號。
對他來說,殺害比丘與僧人破戒,同樣是不可思議之事。明棧雪笑道:“都說了東海無佛,你又何必認真?
我告訴你,昨兒你爬上的這座山頭,是越城浦外的第一名山阿蘭山,山上梵剎如林,都是奉了朝廷恩旨,為“澤被教化”而設。這寺院便是其中最大的一座,名喚蓮覺。”越城地當三川匯之處,乃東海中部第一大城,亦是河道中的良港,故又稱“越城浦”自古便是
通樞紐,河面上舟楫相望、宛若棋佈,終年絡繹不絕,繁華猶勝於湖陰、湖陽兩城。阿蘭山位於酆江、赤水的
角,孤峰
秀,俯視江
,古稱“桅杆山”太祖武皇帝駕崩後,太宗獨孤容繼位為皇,他在一統天下的戰事中看過太多血腥殺戮,遂推行利益天人、度脫一切的大乘佛教,改桅杆山為“阿蘭山”號召東海仕紳捐獻人力物力,在山上修葺古剎,廣開叢林,成為東境首屈一指的佛門傳香。蓮覺寺號稱“阿頂三川第一剎”大名自是如雷貫耳,耿照暗忖:“本以為行至荒僻無人的野地,正可躲避敵人追蹤,沒想卻到了越城左近。若真是蓮覺寺倒好,我扮作
途的香客,正可混出山門去。”打定主意,不再理會明棧雪,獨自坐在窗欞之下,留意著
入窗縫的曙光。一直等到
上三竿,覷準了個無人的空子,推窗躍了出去。回眸一瞥,見窗板晃搖的幽影之中,似有一抹滑潤如水的女子曲線,沒於草黃深處,卻說不清是
是腿,或僅僅是出於自己的想象。
回首遮眉,陽光倒是比想象中更加刺眼。耿照步出簷影,若無其事地往門牆的方向走去--如今推想起來:昨兒夜裡那座沒掛燈籠的小耳房,興許就是蓮若寺的某個偏門。
循著原路出去,毋寧是眼下最安全無虞的選擇。走著走著,面忽見兩名黑衣小沙彌並肩行來,均是十二、三歲的模樣,衣著
潔、容貌清秀,頭頂刮淨的淡細青皮之上並無戒疤。
眉彎細細,竟似描黛一般,細小的身子猶如烏檀化靈,十分巧致。二人低聲說笑,神情、動作均不脫童稚氣息,一直走到了耿照身前才發現他的存在,嚇得掩口驚呼,停下腳步。耿照故作鎮定,合什頂禮:“兩位小師父早。”又繼續邁步向前走。那兩名黑衣僧童面面相覷,其中一個膽子大些的,忙開口將他喚住:“哎呀!施主,前頭是阿淨院,你…你是男人,不能去的。”脆的童音無比動聽,卻把耿照唬得一愣,愕然道:“你…不是比丘!”那少女比丘尼噗哧一聲,掩口笑道:“所以我才打阿淨院來。施主是堂堂男子,恰不能往阿淨院去。”同行的女伴也給逗樂了,兩人擠眉霎眼、你推我攘的,俱都笑作一團,卻似
風催放,黑緇衣上顫著兩枚新
滴的桃花蕾。蓮覺寺是東海首屈一指的佛門道場,寺中不但有僧人與來路不明的侍女偷歡,比丘合竟還與比丘尼同寺而居…
耿照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彷彿此地所拜之佛,與他從小看大的非是一物。正茫茫然不知所措,身後一人大叫:“喂,都讓你們好好待著別亂跑,偏你這渾球聽不懂人話!”耿照差點跳起來,本想撒腿就跑,一想不對:“聽此人口吻,似把我當作了旁人。”蓮覺寺內霧重重,他正缺一個堂而皇之的掩蔽身分,索
乖乖垂手而立,靜觀其變。
一名青年僧人氣呼呼地趕了過來,那兩名小小女尼忙合什行禮,乖乖巧巧地齊聲道:“恆如師兄。”被喚作“恆如師兄”的青年僧人原本便有滿腹硝石火藥,一遇這酥麻嬌軟的甜脆喉音,登時也軟了手腳,紅著臉乾咳兩聲,訥訥道:“清音!你…你們別跟外人說話。若是被法院的師叔們瞧見了,只怕又要責罵。”那先前與耿照說話的小女尼清音頸子一縮,吐了吐丁香顆似的細軟小舌,笑道:“還好只有恆如師兄瞧見。不說啦,蘭音,我們走罷。”拉著師妹一齊離去,緇衣裹著的窄小
股圓翹有
,行走間一扭一扭的,背影竟也頗有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