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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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諸事容少白在說什麼?
方靜好只覺得脖子又燙又癢。那些話,彷彿一股炙熱的水,緩緩注入心間,讓她難以適應,糊糊,彷彿喝了酒一般。
她不動,他卻有些沉不住氣了,何書淮這麼教他來著,說她聽了這些話她一定會有所動容的,可她怎麼就一點反應都沒有呢?難道是自己的表達有問題?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在意她的反應,何書淮跟他說起的時候,他本應該不想聽的,但卻不知不覺聽了,還聽的很仔細,甚至還問了幾個問題。
“書淮,你跟平琬瑞平時是怎麼相處的?”
“怎麼相處?怎麼自在怎麼相處唄。”何書淮看看他,忽然問:“你小子是真心想跟大嫂和好麼?”
“當然是真心的,不真心我費那麼大勁做什麼?”他還從未有過那麼認真的想一件事情。
“真心也有很多種的,你是真心想做一個好丈夫,還是真心喜歡她,愛她?”他一時懵了。這有區別麼?好像是有的,可這個問題要怎麼回答?他曾覺得自己是瘋了,為了她去學了三天三夜的皮影戲,為了她親自下廚,這一切,在他過去的二十年中是從來沒有做過的。
他告訴自己,這一切只不過是為了與她和好,彌補之前的虧欠而已,可心裡有一種覺竟越來越強烈。
他吶吶地站著說不出話來。
何書淮搖頭笑著嘆息一聲:“少白,虧你還自稱瞭解女人,女人哪,並不要聽那些什麼責任,義務,她們要聽的,只不過是一句你真心的表白,不過,那句話一定要是真心的,要想好了才能說出口,否則,嫂子受了傷,我和琬瑞可不放過你!”容少白正鬱悶什麼時候他最好的兄弟竟幫著方靜好了,何書淮一離開,他卻不有些痴了。到底是什麼覺,真心,義務?真心,還是義務?
方靜好終於動了動,她是覺得這個姿勢太難受了。她轉過身,容少白彷彿如夢初醒。
她的眉眼很小,不算緻,可拼湊起來卻那麼好,他是從何時開始這麼覺得的?這張容顏,彷彿那麼自然,無比清晰的已印在了他心底,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好像不知不覺中,就這麼慢慢地存在了,到知曉時,她已經在那了。
他望著她,喉結滾動了一下,脫口道:“靜好,其實我…”她盯著他,心忽然亂了,然後,聽到拍門聲:“四少,四少,四姨…好像病了!”誰…病了?!她恍惚地打開門,桃玉不是桃心,思想單純。沒那麼多心思,見了她與容少白愕然的站著,也只是一個勁地說:“是…是四姨,婢子剛去茅房,聽到四姨房裡的****聲,好像…好像不舒服呢。”四姨?方靜好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是梅若。梅若病了麼?
她剛想走過去看看,忽然停下腳步道:“容少白,你不去看看麼?”他愣了一下,眼睛灼灼地盯著她:“你希望我去看看?”她轉過頭道:“梅若畢竟是娘給你的,不看僧面看佛面…”
“好。”簡單的一個字,她的話還未說完,他已轉身離去。
這個簡單的好字,在她心裡化開來,良久,她吐了口氣,換下衣裳,躺到上。
秋天的夜,原來是有些涼的,什麼時候,夏天已躡手躡腳的過去了?
清晨,她醒來,身邊是空的,她的身邊很久都是空的,但這一次,她良久才反應過來,桃玉來給她梳洗。她洗過臉彷彿不經意地問了聲:“四姨好些了麼?”桃玉為她綰髻的手一頓,道:“婢子沒去看過,四少爺…想是還在…”四少爺在。所以,桃玉不敢貿然進去,怕撞著什麼嗎?她不動,桃玉試探著問:“要不要婢子去看看?”
“不用了。”良久,她笑了笑道,忽然便想到,如果桃心在,那丫頭定又懊惱地要嘮叨些什麼了,怪她太過於大度,說她不會爭取,可如今人不在了,笑容,碎語都聽不到了…她心底忽然化開一絲悵然,酸澀難忍。
桃玉的視線卻由她臉上轉了轉,張開嘴道:“四少爺…”她一僵,已看見容少白走了進來,頂著兩個熊貓眼,她心裡的酸澀,不知怎麼竟緩緩擴大,了幾口氣才淡淡地道:“梅若怎麼樣?實在病的厲害就請大夫來看看吧。”
“不用了。”他擺擺手,在桌邊坐下,“只是受了涼而已,歇息一會就沒事了。”她點點頭。卻又覺得應該說些什麼:“昨晚…你累了一整夜吧?睡一會再去鋪子吧。”本是極普通的一句話,不知怎麼說了出來就顯得有些詭異,什麼叫累了一整夜?
他面容疲倦,目光卻似兩團火,盯了她一會,忽然笑笑:“是啊,折騰了一晚,那丫頭,病的時候可真纏人…”
“啪”地一聲,什麼東西跌落在地,方靜好彷彿心不在焉的看去。竟是那盒容少白給她買的胭脂,她動作停了半響,剛想彎下,一雙手卻已幫她拾起,放在梳妝檯上,他淡淡一笑,有些清冷:“就算不喜歡,也別毀了。”就算不喜歡,也別毀了。
她怔怔地坐著,忽然一把推開那粉盒道:“也是,花了那麼多銀子,不如…”
“不如送人吧!”他飛快地接下去,驀地站起來,走出去。遠遠傳來他的聲音,“大嫂二嫂或者紫嫣,任誰都好。”她一動不動地坐著,良久,想緩一口氣,心卻像被一隻大手抓著一般,堵得難受。到底是怎麼了?她本來不想成這樣的,之前的一切,讓她以為和容少白之間似乎多了些什麼,這只是她心裡的想法,隱隱約約,朦朦朧朧的,雖然不願承認,但偶爾會在心裡掠過。可一轉眼,竟又是僵局。
梅若是她提議他去看的,就算不是她的提議,梅若病了,容少白陪了她****本也沒什麼。可為什麼,她見了他一臉疲倦,竟像是賭氣似的。
而他的那番話在她腦海裡來回的繞…那丫頭,病了可真纏人…
她告訴自己要淡定,這一切不是早就發生了嗎?雖然容少白曾說與梅若沒什麼,只是喝醉了而已,但也許那****就是發生了什麼。誰說得清呢?
如果她為了這事難受,應該早就難受死了吧?為什麼要到現在,彷彿突然間的,竟是不願去想。她從來理智,敢於面對一切。可不知從何時開始,很多事情很多人,讓她心裡太亂,竟是想做一隻蝸牛,索不去想,不去聽不去看。
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她了口氣,桃玉進來道:“四少,三少來了,在前廳呢。”菊萍?她愣了愣,整理好心情走出去。
“三少怎麼來了?”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依菊萍現在的身份,她其實是應該叫一聲三嫂的,可她還不怎麼習慣,況且,菊萍也是個心中雪亮的人,一直稱呼她為四少,也不敢叫什麼四弟妹。
菊萍比從前的宋氏要謹慎許多,不是因為她有多聰明,而是因為宋氏一開始便是少,而菊萍是一步步爬上來的,她吃過許許多多的苦,忍受著宋氏幾年如一的暴躁脾氣和打罵,直到坐到如今的位置,這樣的人,心底自是更有計較。
菊萍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桃玉,方靜好心中瞭然,吩咐桃玉帶上門,菊萍眉宇間才掠過一絲焦急:“那件事,查的怎麼樣了?”方靜好不置可否:“我去找過吳媽,確定那食譜是她寫的,可是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能證明,這食譜我看過,看不出什麼。”菊萍略顯失望地喃喃:“那會是什麼呢?二少爺從小身子一向極好,很少生病,怎麼吃了她做的菜就突然一病不起?還查不出病症來?”這件事,方靜好也百思不得其解,這幾她一直對著食譜在看,也回憶了一些前世的知識,可她畢竟不是學醫的,光看是怎麼也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對勁。
她陷入沉思,菊萍忽然道:“四少,其實我來,還有一件事…”說罷試探著打量著她。
方靜好心裡一動,道:“哦?是什麼事?”菊萍靜默半響道:“三少爺的事四少也清楚,自從那件事之後,他的心思本不在鋪子和生意上,這樣下去,遲早要惹出事來,我想請四少幫我一把。”方靜好笑笑:“我一不是官府,也無商業協會那樣的特權,怎麼能幫的上三哥?”菊萍道:“四少雖不是商業協會,但與商業協會千金可勝似嫡親姐妹呢,何況,平小姐現在嫁給了何廠長的公子,就是一家人了,聽說何廠長病痛纏身好多年了,如今何公子成了家,紡織廠的事都由他處理,我相信,四少一句話,何公子多少也得給些面子的。”
“長話短說吧。”方靜好淡淡地道。
“好,四少真是快。”菊萍笑笑,“是這樣的,前幾四少病著的那幾吃飯時太太說起過,如今北邊的貨款收回來了,那位延平府的新貴葉老闆,祖上在前朝時便是世襲的官爵,如今雖是沒了官位,但在北方威望絲毫未減,聽說葉老闆對這次錦繡織送去的絲緞很是滿意,願意長期建立生意關係,北方本來生意不太景氣,如今有他幫忙,好了不少,倉庫裡鬆動了些,週轉通暢了,太太便想擴展錦繡織的生意,正好平會長有意讓自己的新婿何公子去北上一趟,看看那邊的生意,順便拜訪一下葉老闆,與那邊的人碰碰面,太太順勢提起,叫個人一同去看看也是好的,悉悉北方的圈子,對以後錦繡織在北方的生意總是有利的。”這件事方靜好倒沒聽人提起過,大概真的如菊萍所說是她病的時候柳氏在飯桌上提起的。她聽完故意疑惑道:“聽三少這麼一說,這事是太太吩咐的,太太心中想必自有人選,與何公子何干?我又能做什麼?”
“四少以為,太太心中的人選會是誰?”菊萍忽然道。
方靜好一愣,忽然明白了過來,良久道:“你是說…”
“四少爺。”方靜好不說話了,菊萍說的沒錯,柳氏這一次是極有可能會叫容少白去的,一來,柳氏本就有意讓容少白接管鋪子的事,二來,現在家裡除了容少白似乎再也沒有別的人了,北方的事一直由石掌櫃處理,韓澈也只是過些時與他通個信而已,上次北上,大概是因為延平府葉老闆訂貨量大,而且又是頭一次,所以謹慎些罷了,如今合作過一次,並未出差錯,容少白看起來也已漸漸悉了鋪子的事,柳氏一定會放手讓他去做。
江南一帶的生意已很穩定,北方生意一直不太理想,但此刻有葉老闆從旁輔助,可以結識一些圈子裡的權貴,讓容少白慢慢去練習,多認識些人總是不錯,擴展了際圈,就算搞砸了,也不過是動搖了一些北方的鋪子而已,對江南的基業並沒什麼大的影響,倒也是個不錯的方法,是柳氏會考慮的事。
原來如此。方靜好心底立刻了然。
她曾想過菊萍之所以願意站到她這一邊,除了不甘心被胡氏要挾,還有別的目的。婚宴上平琬瑞的那一番驚天動地的舉動,想來菊萍早就考慮到也許後平何兩家會聯姻。
一個是商業協會會長唯一的女兒,又是最受寵愛的;一個是提供錦繡織布匹來源的紡織廠的繼承人,而容少白與何書淮本就是從小好,現在,她方靜好,又與平琬瑞情同姐妹。菊萍留著胡氏的那張食譜,看來早就有心有所防範。
只是,當初她只是個丫頭,還不知道有什麼用,只是藏著,後來做了三少,還未得勢就失勢,當然想找個靠山,當時胡氏當家,容少白又遭綁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所以她選在了胡氏,但心中未必是心甘情願的,後來,容少白平安回來了,而且態度轉變,對鋪子用起心來,柳氏心裡當然高興,柳氏的態度,菊萍也是看在眼底的,再加上菊奴和桃心的事,當然,還有平琬瑞和何書淮的事推波助瀾,所以菊萍才選擇了站到她這一邊,把食譜給自己,讓自己放心之餘,又把自己拉到了同一陣線上,一些要求,便可以順理成章的提出來了。
想讓自己過的好些並沒有錯,然而之前為了爬上三少的位置,犧牲了無辜的梅雯,而如今這一場賭局,不知又將犧牲誰?
若是從前的方靜好,必定不會與菊萍一同跨進去的,可是桃心的事讓她觸動很大,她承認她心底對胡氏是恨的,是在報復。而她更明白的是,胡氏對她的怨從方來的事開始,已不知何時是個盡頭了,若她不能讓胡氏徹底沒有反擊的能力,胡氏想必會一出接一出的上演好戲,自己雖然僥倖逃過了好多次,但又怎麼保證下一次不會真的出事?
她並不完全信任菊萍,但拉攏一個人,好過與人樹敵,在這大宅子裡,如果她決定了對桃心有個代,就必須要有人幫忙。沈氏從來不管這些事,所以除了菊萍已別無人選。
理清了所有的事,她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勸服少白拒絕太太關於北上的事,然後讓何公子帶著三哥前去?”菊萍不說話了,不說話就等於默認了。
她了口氣,想了想道:“這件事,不是我一個能決定的,你給我些時間吧。”菊萍當然也沒有要方靜好立刻做決定,這樣的決定對她來說也不妥當,於是她滿意一笑道:“那就靜候四少佳音了。”方靜好並未相送,菊萍出去的時候,忽然回過頭道:“四少,之前,二少爺每中午要吃兩頓飯,先去秀杏的後院,再回桂苑吃,二少爺與秀杏情很深,你說,那段子,一些事,二少爺是否會告訴秀杏?”方靜好笑一笑:“那你不妨去問問秀杏。”菊萍愣了一下,也覺得不可能了,但還是不甘心喃喃:“也許應該找個機會去後院看看。”菊萍走後,方靜好緩緩把她臨走前的話細細咀嚼了一遍,忽然腦海中閃過什麼。如果還有一個人,可能知道秀杏與容少瀾之間的事,那便是…韓澈。
容少瀾是因為韓澈才與秀杏認得的,秀杏心裡的是韓澈,雖然方靜好一直很疑惑既然如此她為何嫁給了容少瀾,但其實也很好解釋,秀杏是為了韓澈,她想讓韓澈在這個家多些依靠,這件事,容少瀾那麼聰明一個人,也許心中是瞭然的,也許他太愛秀杏,所以不願多事,府裡並沒有人知道,但容少瀾與韓澈情如兄弟,平時出門也總是一起,容紫嫣也說過,那時秀杏姐姐也一同出去,所以,即便容少瀾並不想被家裡人知道秀杏與韓澈本是認得的,也並不妨礙韓澈與秀杏見面談話。
她靜靜地想了很久,這件事,是否要去問韓澈?她對韓澈,現在是種說不上來的覺,自從知道了他娘是七月十三那過世的之後,心裡就千思萬緒,那不是一句話能說得清的。那種情緒,比任何都要複雜。
有些自卑、有些怨,更多的是無奈。
他並未告訴她他娘去世的時間,是不想她難受?還是就算沒有這件事,他也並不會出現?她本是放棄再想這件事了,只是一遍一遍告訴自己終究是過去了,覆水難收。
罷了,就當做只是一個朋友的見面,又何妨?
想到這裡,她才微微有些釋懷,不那麼糾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