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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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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長天正將竹筏撐靠岸。卻見西岸邊一隊官兵騎著馬跟著竹筏跑來,那隊官兵張弓搭箭便向吳韓二人來,可惜程太遠,勁力全失,倒教吳長天以手中竹篙一一打落。

吳長天高呼道:“這幾位官爺,好不講理,光天化之下草民作甚?”江濤之聲雖極為宏大,但吳長天內力渾厚,早將這句話清清晰晰地傳到官兵的耳中。

領頭的一名小官高聲罵道:“你放,唐總督有令,只要遇見吳長天就殺。若是過了邊界就沒法了。”那聲音倒也洪亮,字字句句傳入他耳中。

“我不是吳長天,我是撐船的漁民。”吳長天道。那小官一邊打馬奔跑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紙,對照著看了半晌,忽然道:“放箭!”數十枚羽箭又向筏上來。

吳長天只好一邊抵擋一邊道:“韓姑娘也在這裡,你們要是傷了她回去怎樣待!”

“總督吩咐過了,格殺勿論。”那最後一聲卻穿過濤聲飄到吳韓耳中,韓憶梅突然從筏上站起來,漲紅著臉,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邊羽箭如蝗般來,吳長天臂彎中了一箭,韓憶梅急把箭拔出來,卻是血水注。

吳長天從囊中將連弩取出來,張弓搭箭,將那支箭回去,立時有一名官兵翻身落馬。其餘官兵發箭越急。

吳長天只好將竹筏撐至另外一方,正撐間,對面岸上草叢間卻突然立了一大幫人,其中一人高呼道:“青龍會幫眾在此恭候多時了。”便有二三十隻鐵蒺藜向筏上打來,吳長天按動機括,袖箭連連發出,將那些鐵蒺藜一一打落。

吳長天忙迅疾地將竹篙在礁石上一抵,那筏便又回到了江心。時至現在,兩邊皆靠不上去,只好讓竹筏信馬由韁地漂了。兩邊岸上,那隊官兵和“青龍會”幫眾仍是追著竹筏跑著。

吳長天轉頭對韓憶梅說:“看來,你跟我走跟錯了,不好我們都得死。你怕嗎?”

“不怕。”韓憶梅大聲說。

“你後悔嗎?”吳長天又問。

“跟著你,即便死了,也算值了,我又悔什麼了。”

“那就好。”吳長天道,身上的血仍在汩汩地著。韓憶梅突然衝過來,緊緊地抱著吳長天,將頭深深地埋在他的前。吳長天索坐了下來,讓韓憶梅靠在自己身上,任竹筏在濁間起起落落。

只用竹篙把著方向,不讓它撞在礁石上便行了。竹筏一直向下遊漂去,水勢越來越大,去勢越來越快,岸邊追兵的身影漸漸遠了。

而就在此時,兩人均發出了一聲驚叫。那竹筏竟頭朝下豎直往下掉去,兩人皆覺得身體騰雲駕霧起來,便失去知覺了…***吳長天醒來時,自己已躺在江邊一座小茅屋中。耳畔仍是洶湧澎湃的濤聲。他只覺得全身每一處都痛,喉頭幹得冒煙,他想坐起來,但自己的身體好象不是自己的,全然不聽使喚。

他想睜開眼睛,卻老是睜不開。他頹然地仰面躺著。不問自己,我還活著嗎?一滴水珠自他的口中淌入,漸漸淌入喉頭。

他只覺得非常舒服,喉結開始抖動,一泓清泉已漸漸入他的腔。他抬起艱澀的眼皮,彷彿那有千斤重。但他還是終於睜開了眼。他看到了一張芭蕉葉,那是一張翠慾滴的芭蕉葉,一道清亮的泉水自葉面上下了,入了自己的口中。

芭蕉葉上面,是一隻潔淨細長的纖手,再往上,是一片無與倫比的紅,如一簇熊熊燃燒的火苗。在火苗的中間,有一張無的大眼睛,把關切的目光投向他。

“醒了,醒了!”那女孩拍著手道。

“你是誰?”吳長天下意識往間一摸,劍沒了,什麼也沒了,身上穿的,是一件很舊的白的麻布衣。他大驚,想要翻身坐起。卻到一陣眩暈,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你別怕,吳大俠。我叫唐曉月。我也是邊城人,我早聽說了大俠除暴安良的故事,我是來救你的。”紅衣少女語速很快,說話如連珠炮似的。吳長天閉上了眼睛,他想,現在,她就是殺他,他也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了。

“你好險,撐著竹筏從那寬那高的瀑布上跌下來,不死也算命大,幸好竹筏扎得牢,沒有散架,你們都昏過去了,可你左手仍死死地抓著竹筏,右手還緊緊抱著那個韓姑娘。

“韓姑娘呢?”吳長天大叫道,忽地坐了起來。

“噓!”唐曉月一豎手指“她睡著了。在那呢。我早聽說吳大俠冷酷無情,從不近女。看來這句話說錯了!”說著,嬌笑著自己倒紅了臉。

吳長天不顧他,順著她的手勢望去。果然見韓憶梅猶自在那邊的草坪上昏睡著。他要走過去,卻被唐曉月一把拉住了。

“讓她睡吧!”唐曉月說道。

吳長天望著眼前的紅衣少女,誠懇道:“謝謝你!小姑娘。”唐曉月格格笑道:“我都十六歲了,還小姑娘嗎?”說著,模仿戲曲的道白,道了個萬福道:“久慕大俠高義,能助大俠一臂之力是理所應當的。”倒把吳長天逗笑了。

唐曉月忽然將吳長天拉到一旁,走出數百尺,直到看不到韓憶梅為止才道:“吳大俠,韓姑娘是你身邊的剌客,你要小心了。”

“胡說。”吳長天一把扭住唐曉月的手“她怎麼會是剌客?她怎麼會是剌客?我費了千辛萬苦,正是為了救她脫逃!”

“唉!”唐曉月長嘆道“你有所不知。這說吧,柳如煙你認識吧,是你很久以前的戀人是吧!她現在是雲貴總督唐定邦的第一夫人是吧!”

“你怎麼會知道?”吳長天愣了。

“我是誰?我是唐定邦和柳如煙的養女,是唐府的小姐。這下你信了吧!”唐曉月調皮地望著她。吳長天如在五里霧中,心中大駭。手捏得更緊了:“你真是唐定邦的女?你養父要追殺我!你養母要殺韓姑娘!你卻來救我。真有這樣的事?”

“你不信我可要走了。”唐曉月甩開他的手“人家一顆好心反被他當作驢肝肺。你以為找你好找?救你好玩。人家都已幾天沒吃一頓飽飯,沒睡一個好覺了。”唐曉月說著,竟自顧走了。

“慢!”吳長天騰身一躍,越過她的肩頭,攔住了她。

“閃開!”唐曉月揮拳打了過來,卻挾著呼呼風聲,與唐定邦的“霹靂神拳”如出一轍,卻又不似。吳長天一格,唐曉月卻呼的一聲,已鑽到了前面。

吳長天大驚,看這小丫頭不似習武之人,身法卻是詭異,連怎跑出去的也看不清楚。吳長天一抱拳道:“別生氣了,把話說完再走也不遲。”

“這還差不多!”只聽唐曉月嘟噥了一聲“呼”的飄來,已在吳長天前面。

“你那韓姑娘你道她是誰?哼,她就是柳如煙的徒弟!”唐曉月又道。吳長天又犯傻了:“柳如煙是她師父?不可能吧,她又不會武功。如果真是柳如煙的徒,柳如煙又為什麼要殺她?”

“人說戀愛中的男女都是傻瓜,我看一點也不錯。柳如煙要叫她殺你。怎會是殺她。我是偷聽到他們的計議才來找你告訴你這個消息的。主要看得起你是條漢子。你以為本小姐吃飽了撐的。跑那幾天幾夜的路來找你啊!”唐曉月又似放槍般叫了起來。

“好好!我信。”吳長天頹然坐了下來,他心亂如麻,竟至於又昏厥過去了。

唐曉月見他如此,便守著他坐在那裡,直至明月中天,吳長天方又醒過來。

“唉!我還是不信。”吳長天看著遠處仍在昏睡的韓憶梅說。

“好吧,我也不與你爭,只不過本小姐看你也實在虛弱,我便護你一程吧!”

“你能護我?”吳長天笑道。

“現在,唐定邦已集結官兵要捉拿你。青龍會要殺你,柳如煙也要殺你。我不護你誰護你。不過,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只能跟在你身後,在暗中保護你。”吳長天看著圓圓的月,心中慨萬分。我到底怎啦,怎會有那多的人都要殺我。

當然,殺手難免要戰死疆場的。我原本就已心如死灰。可是,偏偏就是這個時候,偏偏就在我情的火焰悠悠復甦之後,我就要死了。

而我愛著的人,也許正是要叫我死去的人,好吧,來吧,都來吧!他知道,一場惡戰勢所難免,而沒有足夠的體力是不行的。

待韓憶梅醒後,他和她採野果、獵飛禽、找野物,將肚子填得飽飽的。很快,他們的體力奇蹟地恢復了。轉眼十已過“青龍會”幫眾也好象消失了,官兵也失去了蹤影。就連唐曉月,也已不知到哪去了。

韓憶梅仍是原來的韓憶梅,那清麗脫俗,那小鳥依人。吳長天怎也想不到,她會身懷武功。吳長天也曾試過她幾次,可那雙手仍是那柔若無骨。

有一次吳長天故意失足慢慢跌下山崖,可韓憶梅只能乾著急,伸出一竹竿將他拉上來。吳長天想,她要是會武功,她會下意識地伸手救他的,就在他跌下去的那一瞬間,因為他是慢慢跌下去的。

第十一,他們開始上路了。吳長天的劍已被唐曉月收在茅屋中。他的衣物也還在,那件白衫已成了血跡斑斑的破布。他們也許再翻過一道山,便可到達界碑了。

他們就可以通過這條茶馬古道走到另一個世界之中。在那裡也許有更好的生活在等著。在他們的面前,瀾滄江仍是如長蛇般向遠處蜿蜒而去。三面山錯夾雜的山窪裡,有一個小村莊,一座座竹樓相連,有說不出的風韻,高大的風尾竹與芭蕉樹在村落旁圍繞著。

幾個擺夷女子扭著纖細的楊柳,頂著水罐去汲水。吳長天被這種異域風情住了,他對韓憶梅道:“今夜我們就寄宿在這裡如何?”韓憶梅笑著答應了。在擺夷人的竹樓上,他們受到了熱情的款待。

主人為他們做了雞爛飯,請他們喝糯米酒。擺夷小夥子的蘆笙和擺夷女子的歌喉讓他們陶醉了。入夜,隔著一堵竹籬笆,吳長天對韓憶梅道:“這真是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