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又是自然界安排的糜爛而荒唐的一天。已經到了‮夜午‬時分,宋兵瞪著自己不大的黃眼珠像金魚似的瞭望著四周,眨巴眨巴的無法入眠。晝伏夜出,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無聊的生活方式。此時,他依然翻來覆去地躺在骨灰盒裡上下左右折騰。是不是有陰風在身邊吹拂呀?覺太淒涼了,心都跟著涼透了。雖然如此,他在這個時候還是沒心沒肺地掐著指頭仔細盤算著怎樣才能勾搭上隔壁的小青。那種思念漂亮女人卻見不著面的覺也令他舒心和寬,他笑了,笑容顯示他的無可奈何和亂。男人嗎,尤其是那種相對比較相當醜陋和凡事不知深淺的男人,確實可以理解。這種滋味在別處似乎無法尋覓,而且獨處的滋味回味起來也確實不錯,上哪找啊。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沒錢還想穿皮鞋,可是穿布鞋也需要錢啊,甚至想穿草鞋也沒人給送來一雙。不論他怎樣做都需要錢,甚至想溜出墓地也需要銀子打點,不然可能是出不去,更不用說找什麼女人。他報著癟小的頭顱在想轍。可他確實沒錢,生前就沒有幾個好朋友,死後更沒有人搭理他,他的骨灰盒的上蓋早已落滿了厚厚的塵土,沒人清掃,太髒了,回味起來比他的心還要髒許多。

一切都是貧困造成的,不知何時能夠纏萬貫吶?宋兵抱著雙肩仰天長嘆。他此時又想起了小的時候,父母一天天的沉著臉,看上去似乎總有幹不完的活,每月的子除了上班還要加班,雖然如此也賺不了幾個錢,每天照例是茶談飯。等節吧,那時能改善一下伙食,父母也會也會出平時沒有的笑臉。所以,宋兵活著的時候最願意過年,因為那時他會用政府發的購物卷買一塊帶包裝的香皂去洗洗乾裂的雙手,而手上髒兮兮的嘎巴也會自然消失。並且到了年三十晚上,在明亮的燈光照耀下,他不僅可以吃上香噴噴的葷油炒菜,吃上整碗熱氣騰騰的燉,‮夜午‬還能穿上一身漂亮得體的新衣裳,然後大口大口地吃上燙嘴的三鮮餡餃子。衣兜裡再揣上幾顆大人剩的香菸菸頭和一盒沒開封的火柴,然後喜氣洋洋大搖大擺地招搖過市。如果幸運,還能用長輩給的幾個嶄新的鋼蹦到小賣部買幾塊糖吃。一連串的時間就這樣行走,他那時心中企盼的是黑夜的來臨。那時,燃放的鞭炮聲會在身邊噼啪作響,空中耀眼的煙花不停的閃爍,房錢屋後火藥味十足。趕上父母高興,他會得到幾角壓歲錢,然後鑽進溫暖的被窩裡美美的睡上一大覺,不經意的還能做一個好夢。大年初一不用父母招呼,天一放亮自己就怕了怕了股早早起。走到外屋,迅速用滾燙的開水洗把臉,一路小跑找一家國營商店買一掛廉價的鞭炮,又一路跑回來,在自家門前小心翼翼的點燃。捂著小耳朵咧著大嘴,雙腳穿上新做的布棉鞋蹦跳起來,覺真是太美了,而且美極了!像似終於有了觀看電影院裡放映的那種國產戰爭片的覺。但是,他盼望已久的大小二踢腳和各種彩煙花只能等來年再說了。漫長的等待,無聊的子,過程都是眼淚。別看他那時年齡小,小也想開口罵娘。這前後都是活人慣的。現在可倒好,一個親人和朋友都見不著了,似乎可以省心了。沒錢嗎,可以原諒。

“錢錢錢,確實沒有啊!以前沒有,現在還是沒有。能不能打一張欠條?但願能行,但願能行。”宋兵快要哭了。他心裡想著,嘴裡叨咕著,撲稜一下坐了起來,幹吧的眼睛,然後狼狽不堪小心翼翼地爬出了骨灰盒,慢慢悠悠搖頭晃腦四處挲摩一步步地走出了細長的陰森恐怖的大廳。外面的風似乎長了腿,被驅趕著,無節制地圍繞著火葬場的建築物瘋狂地嚎叫。心灰意冷的他抬頭望著星光閃耀風光旎的夜空身體有點飄飄然。此時,他的面容經過大腦的一系列的用力思考似乎平整耐看了,看著似乎已經抹去了醜陋而很灑脫,但心中的覺卻惆悵無比。爾後,他捂著臉傷心地哭了,淚水象房簷積攢的雨水在默默地一串串淌,清洗著早已乾枯的手心手背。天大地大哪是家呀?我的肚子為什麼不能撐船呀?他切實地想出去逛逛,他想去看看外面彩的世界,可是能走出去嗎?試試吧,大不了碰碰釘子,碰了釘子再回來也沒什麼了不起。很多事情不去做是不知道結果的。於是,他擦了擦無言的淚水,甩了甩已經無力伸直的手臂,提起已經萎縮很久的神嘗試著來到了火葬場的門衛。這個淒涼的地方也有個看門的?誰給錢呀。他想著,還不知道走出去能逛游到哪裡。怎麼同看門的的說呢?唉,什麼都不懂,都是沒文化沒職業促成的惡果呀,真比要飯的強不到哪去。兩手空空,真窮,太窮了,窮的拍馬的銀子都沒有。誰說的,有錢可以走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有一支菸也行啊,可他除了一身臭皮囊什麼也沒有,是嘎純的貧農,不然怎麼會娶不上媳婦?

“我,我想出去走走。早就有這種想法,可是沒敢說。不知道想出去是不是需要路條?這裡真是太憋屈了。”宋兵咧著大嘴,吭吭唧唧,搖頭擺尾,步伐散漫的樣子是相當難看。他自己還在猥瑣地想:“不就是沒錢麼?”

“怕啥,真憋屈嗎?你如果真憋屈可以利利索索的出去走走,逛逛風景散散心。什麼狗路條,不用。我也知道你窮,你不用打什麼不起眼的欠條,更不用送什麼厚重的彩禮,不回來都行,做一個孤魂野鬼都沒人管,但你最終會後悔的。”老頭的話聽起來倒是開通,似乎還有點人情味,只是他那細小的雙眼有些神秘而古怪地望著宋兵,出的情形似乎有些曖昧,令人琢磨不透。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宋兵有些惑的問道,聲音有點重。對我能有這樣的好事?我與你也沒有什麼太大關係。他想會不會是早已心設置好的一口張牙舞爪的陷阱只等著我抬腿去跳?還是加點小心吧,做什麼事都是小心點好,不然後悔都來不及了。

“不為什麼,一切都是命中註定。”老頭又仔細地端詳了宋兵的臉龐說:“你肯定是想出去找女人,可你知道嗎?女人會毀了你的。”眼神還是那麼神秘,看上去像是一個久經沙場給人相面的江湖術士,行為的神秘讓宋兵的腦海產生了有些不自然的戰慄和恐懼,可能與年齡差距有關,他想。

“我什麼都不怕,”宋兵撇了撇含著吐沫星的大嘴理直氣壯地說:“死了一回,還怕第二回?”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溼,讓人無法接受。

“這倒也是。你一步錯步步錯,像搗蒜,好玩的嗎,搗成蒜泥就不搗了。依我看,你這樣早晚會踏進別人預備好的碗裡被人吃掉。”老頭咬,著牙,似乎在開導宋兵。

“這話說的,有點像老小孩。”宋兵也狠勁地咬了咬脆弱的牙齒,差點沒掉下一顆。

“老小孩?聽起來枯燥無味。”老頭的表情有些垂頭喪氣。他從懷裡掏出酒葫蘆飲了一口說:“還是酒好,真有滋味,太美了。你知道嗎,我就是喝死的!”他的臉蒼白,身體也扁得像一張白紙,顯得有些不健康。

“我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宋兵臉上終於出了一絲少有的愉悅,他好像找到了一個與老頭溝通的話題。

“怎麼說?”老頭望著宋兵那張撇大的嘴來了興致,自己的那張白紙終於被一下子撕開了,出了本來已有的蒼桑面目,在早已經固定的皺紋裡能夠看出他以前生活艱辛的行程。

“那是一首古詩。”宋兵偏著頭,邀有興趣地撇了一下他的大嘴,可以誇誇其談了。

“誰寫的?”老頭說著,仰頭又喝了一口酒,用力打了一個飽嗝,向後退了一步。

“宋朝的歐陽修!”宋兵緩緩的慢悠悠的自鳴得意的聲音,聽起來像老師。

“太遙遠了。到底是啥內容?”老頭的表情顯得有些垂頭喪氣。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宋兵這時想喝一口酒,他揹著手,弓著,‮腿雙‬嘗試著又往前探了幾步。

“好像還有下句?”老頭望著宋兵又喝了一口。

“是有。”宋兵壯著膽輕手利腳的走了過去,他湊到老頭的身邊:“遙知湖上一樽酒,能億天涯萬里人。”

“你太有才了,一定是個文化人。”老頭說著,看那架勢想要走開。

“拉倒吧,”宋兵微笑著向前貼近老頭的耳邊:“可我就會這一首詩,現在混得連飯都吃不上了。”

“為什麼?你必須給我說清楚。”老頭說著,把酒葫蘆揣進了懷裡,眼睛睜大了。

“懶唄,還能有什麼理由?你不知道,我除了吃飯什麼都不願意做,像一頭豬。”宋兵看著老頭哆嗦的動作,心裡有些失望,太摳了,自己懷裡有點酒就了不起?這種人永遠也不可能發達。

“你怎麼會想到這麼形容?”老頭想到了自己,一生毫無建樹,是懶造成的嗎?也是豬脫生的?可不管怎麼說不還是活過來了嗎?形象讓後人去評說吧。

“難道不是這樣麼?等著吧,懶也要等,一切都會有好結果的,興高采烈的等。”宋兵突然想起了小青,他真的饞了,美酒和漂亮女人。

“那是你,等什麼?等你的情人,還是你的朋友?你有老婆嗎?”老頭瞥著嘴,顯示出與他年齡不相稱的惡。

“連自己都顧不上自己了,還談什麼老婆?厚顏無恥。”宋兵斜視老頭一眼。

“為什麼這麼說?你這是說我還是說你自己?”老頭回想自己也沒成家立業,於是撰緊了雙拳,雙眼看著宋兵的表情,酒勁立刻上來了,那架勢似乎想打人。

“看你的模樣,說的就是你。”宋兵乾瘦的手掌隨著聲音先撲向老頭,角度恰到好處,他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