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新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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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忽然笑了起來,抑制不住心裡的得意。梁嘯一向比較驕傲。他從不以身份看人,衛青、霍去病都是奴僕出身,他卻一點也不輕視他們。事實證明,衛青確實有能力,而霍去病雖然年幼,天賦也著實異於常人。這麼說來,梁嘯對他的推崇也不會是客套話,而是他真正的看法。
知我者。梁嘯也!剎那間,天子大有心有靈犀之。他
慨了片刻,又問道:“那依你之見,誰能擔負起出徵河西的重任?”曹時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衛青。”天子笑了,搖搖頭。
“我覺得還有一個人比他更合適?”曹時愣了一下,不太確定的說道:“梁嘯?”
“不。”天子指了指曹時的口。
“你。”——天子下詔,拜平陽侯曹時為徵西將軍,長平侯衛青為副,案道侯韓說等新銳將領從徵。消息一出。李廣固然大失所望,竇嬰也非常意外。這麼大的事,天子居然沒有事先和他商量一下。這和他的預期相去甚遠。
他原本以為,天子將他這個“老臣”留在身邊,就算不立刻委以重任,也要事事諮詢,查漏補闕,現在看來本不是這麼回事。
竇嬰很失落。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有一種回長安隱居的衝動。
同樣鬱悶的還有董仲舒,或者說。董仲舒比竇嬰還要鬱悶。他不惜冒犯天顏,將山東大水的原因解釋為屢動干戈。用兵太頻,結果話音未落。天子又決定西征了。這比打了他一個耳光還難受。他所有的心血都化作泡影,天子拿走了想拿的,而他最看重的那些理論,卻被天子當作破鞋一樣扔了。
兩個失落的人很自然的走到了一起。藉著討論學問的機會,竇嬰和董仲舒的情迅速升溫。
——枚皋在廬山住了數,在梁嘯的陪同下飽覽了廬山風光,品嚐了彭蠡銀魚,準備離開。
梁嘯給他準備了一些禮物,無非是豫章的一些土物產,長安不多見,卻也算不上稀罕。枚皋也沒太當回事,以他和梁嘯的情,沒必要為了這些常規的禮物過於客套。
不過,當梁嘯命人抬出一隻黑漆箱子的時候,枚皋有些意外。這隻箱子很漂亮,裡面的東西自然也很珍貴。
“這又是什麼?”
“紙。”
“紙?”枚皋不解。紙是很賤的東西,有必要用這麼緻的箱子來裝嗎?
梁嘯也不解釋,命人打開箱子,出一疊潔白平整的紙張,淡淡的香氣瀰漫開來,讓枚皋有一種回到廬山竹林的舒暢
。梁嘯拿起一張紙,遞給枚皋。枚皋接在手中,翻來覆去,看了又看,越看越歡喜。這紙和他印象中那種又
又硬的麻紙完全不同,僅是外觀就惹人歡喜。
“試試。”梁嘯拿過一支蘸飽了墨的筆,笑盈盈的遞給枚皋。
“吃了那麼多美食,看了那麼多美景,你不留下兩篇賦就想走,未免也太便宜了你。”枚皋哈哈大笑,提起筆就要寫。梁嘯連忙攔住。
“這紙和竹木簡不一樣,你要掌握好墨的份量,否則寫出來就是一團。”枚皋按照梁嘯的說明,在硯上颳去浮墨,這才落筆。開始幾個字還有些不適應,暈成了墨點,但他很快掌握了訣竅,寫的字越來越漂亮。他本來就以文思捷著稱,此刻新得好紙,心情愉快,更是思如泉湧,下筆如風,不大功夫,一篇《廬山賦》問世。
梁嘯拿起賦,慢慢誦,讚不絕口。
“這篇賦寫得好,不過,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梁嘯擠了擠眼睛。
“這些紙是封口費,換你閉口不宣廬山之美。”枚皋大惑不解。他剛寫了一篇得意的大賦,正想著傳遍天下呢,梁嘯卻要封他的口,這是何意?
“我不想有太多的人知道廬山,擾了我的清靜。”枚皋恍然大悟,不放聲大笑,指著梁嘯說道:“你好貪婪啊,居然想獨佔廬山。”
“不敢,若是你來,必然竭誠招待。”梁嘯笑嘻嘻的說道:“我也沒有要求你一輩子絕口不提,只是給我幾年時間,待我安安靜靜地將要做的事做完。為了補償你的損失,我屆時會幫你印行文集,頒行天下,讓天下識字之人都知道你枚少孺的大名。”
“你說什麼?”枚皋一時摸不著頭腦。
“你別管那麼多,這幾年用心寫幾篇好文,再將以前的文章拾撿拾撿,到時候我用這種紙幫你印上幾千部,每個州縣都送上幾部,你還愁天下人不認識你枚少孺嗎?”枚皋哈哈大笑,只當梁嘯是在開玩笑。這年頭的文章全靠手抄,就算再重要的典籍也沒有抄幾千部這麼奢侈的做法。他的文章再好,還能和聖人經典相比?
“多謝了。”枚皋大大咧咧的拱拱手。
見枚皋不相信,梁嘯也不多解釋。等淮南王把印刷術搞出來了,枚皋自然會相信。這些紙,不過是一次革命的第一聲槍響罷了。
“少孺,你到長安之後,送一些這樣的紙給董夫子,讓他好好做些準備。用不了多久,會有人向他挑戰。他就等著應戰吧。”枚皋心領神會。要想諫阻天子觸及遊俠、遊士的生存基礎,董仲舒的《天人三策》及他所治的《公羊秋傳》必須打倒在地。枚皋讀的書比梁嘯多,他很清楚,相比於天人
應的陰陽家理論,《公羊
秋傳》的大一統才是天子行事的理論
基。
枚皋戲謔的指了指箱子中的紙,又晃了晃手中的筆。
“這麼說,這是戰場,這就是長矛了?”
“沒錯,而你就是衝鋒陷陣的勇士,寫的也不是賦,而是戰鬥檄文。”梁嘯樂不可支。
“我祝你馬到成功,旗開得勝。”枚皋也笑得合不攏嘴。他連連搖頭。
“論經學,我可不是董夫子的對手,不過,我可以先打個頭陣。伯鳴,這樣的紙,你儘快再給我送幾箱子來。對於以文墨為生的我輩來說,這可是最好的敲門磚,無往而不利。”
“多了不敢說,我每個月可以供你五百枚,一個錢也不要。”
“一千。”枚皋用力一拍梁嘯的肩膀。
“五百自用,五百送人。”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