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人禽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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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籠罩了下來,董其心和齊天心駭然地四目相對,已經死了的人居然又說起話來!
雷以諄伸手止住了正要開口的齊天心,他俯下身去把耳朵貼在怪老人的口細聽,忽然他滿面疑容地抬起頭來,齊天心忍不住問道:“怎麼了?”雷以諄道:“奇怪的事發生了——”其心道:“莫非他死而復生?”雷以諄面帶驚地道:“正是,這老人的心臟突然又開始跳動了。”齊天心忍不住喜得叫了起來:“這是不可能的事啊,方才——方才咱們分明見他已經死去了…”這時,地上躺著的老人已經開始動了一動,雷以淳道:“現在二位可以用內力助他一臂之力了…”其心和齊天心幾乎是同時地伸出掌抵著老人的背脊,過了片刻,那瘋老兒忽然一聲長嘆,扎掙著坐了起來。
他睜開眼來,望了其心一眼,臉上現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接著又望了齊天心一眼,微微地點了點頭。
齊天心道:“老前輩你現在覺得怎樣?”那怪老人搖了搖頭道:“沒什麼不舒服呀——”齊天心道:“那天魁與前輩拼了一掌,他口吐鮮血匆匆逃走了。”怪老人仰首望著天空,喃喃地道:“天魁、天魁,你自命為天下第一高手,天下人也以為你是第一高手,我可知道,你算不了第一,絕對算不了第-…”齊天心道:“那天魁原就是胡吹自誇的——”怪老人卻似沒有聽見一般,只顧自己喃喃地道:“我知道,我知道,…有一個人一出來,天魁你便不是對手了…”其心見這怪老人此刻一片清靈,一點瘋樣也沒有,他問道:“老前輩你…你怎能死而復生?”那怪老人望了其心一限,並不立刻作答,只呆望著其心,那目光似乎包含著某種深意,又似乎要看穿到其心的心底裡去;其心到一些不安,他把自己的目光避了開去。
老人忽然道:“我與天魁動手之前,已經中了絕毒!”齊天心驚呼了一聲道:“什麼絕毒?怎麼會中毒的?”老人道:“你們可曾聽說過‘南中五毒’嗎?”其心點了點頭,同時他心中微微地震動了一下,回想他的往事,幾乎件件大事都多少關係著南中五毒,不是南中五毒,他就不會碰上曾目神睛唐君像,不是南中五毒,他就不會陪著藍文侯上黃山,不上黃山,他就無法碰上他的父親,就因為在黃山碰到父親,莊人儀的那份秘圖才使威名赫赫的地煞董無公恢復了蓋世神功…
這一切往事一幕幕回憶起來,其心不呆住了,直到老人的聲音提高了一些,才使他回到現實。
老人道:“在前山上,我碰見了天魁和另一個老鬼,他們正在商量什麼事,我老兒就老實不客氣地潛近偷聽,那兩個老鬼站在一棵樹下,指指點點不知在說什麼,我仔細側耳傾聽,只聽到那天魁道:‘管他的哩,那小子遲早總得除去的,否則總會出病…’另一個老鬼道:‘雖說這小子最喜吃這玩意,可是你怎能保險地走過時一定會吃它?倒不如索出手把他幹掉算了。’那天魁道:‘聽老夫的話一定不錯,那小子一定會中計的,咱們先走開,靜待佳音吧。’接著兩人便走開了,我老兒覺得有趣,便輕輕走到他們方才立足那棵樹下,心中正在暗思這兩個老兒在搞什麼鬼名堂,猛一抬頭,只見自己正站在一棵桃樹下,頭頂上便掛著一個特肥特紅的大桃子,任何人看了也會不加考慮地先吃這一個挑子,我老兒的口水馬上就了出來,不知不覺便伸手摘了下來,咬了一口——”齊天心聽到這裡,叫道:“桃子有毒?”那老人道:“正在這時,忽然那天魁又一個人走了回來,他一瞧見我老兒手中拿著又紅又肥的大半個桃兒,登時氣得鬍子都倒豎起來,當時我覺得好有趣,心想一定是這老鬼用花言巧語把另一個老鬼支開了,自己一個人溜回來獨享這個大肥桃,卻不料被我老兒捷足先登了,嘻嘻…”怪老人說到這裡,彷彿整個人的思想已完全回到當時的情景中,竟然忍不住眯著老眼笑出聲來。
其心和雷以淳面面相對,作聲不得,卻聽老人繼續道:“那天魁突然大叫道:‘鄉巴佬,誰叫你吃的?唉,我就想到這個問題才立刻趕回來,想不到遲了一步…’這個老鬼竟叫我鄉巴佬,我就索裝得土裡土氣對他笑了一笑。天魁氣道:‘你笑吧,馬上就要笑不出來了。’我老兒便問道:‘什麼笑不出來?’天魁喝道:‘這桃子上有南中五毒…罷了,說給你這鄉巴佬聽也是任然,他媽的,算我倒黴——’說罷,轉身便走,我老兒一聽‘南中五毒’,頓時把桃子丟在地上,心中也給嚇慌了,原來天魁和另外那一個老鬼商量的正就是用這桃子來害一個人,卻被我吃掉了——”怪老人說到這裡,口中氣憤不已地喃喃罵了幾句話,只因聲音過分含糊,大家都聽不清楚他在罵什麼,過了一會,他繼續道:“當時我就大叫一聲追上前去和天魁這老鬼拼命,他沒有料到我老兒並不是個鄉巴佬,所以更必須把我宰了滅口,哪曉得我老兒也是非擒住他不成,不過毒一發了那就沒有救啦,咱們從前面一路打到這裡,我的毒突然要發了,便被他一掌打倒地上,我以為我是死了——”他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叫起來:“奇怪,我現在的毒似乎也解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沒有一個人能解釋這樁奇蹟,那怪老人抓了抓頭,道:“莫非你們這裡面有人身上帶著什麼稀世靈藥嗎?”三人都搖了搖頭,老人道:“奇了,我現下除了有點虛弱沒有體力外,一切都正常…”正在這時,突然一聲比梟鳥叫聲還要難聽的冷笑傳入眾人的耳中:“你們四個人都死定了!”其心猛一抬頭,只見一個氣度威嚴的老人站在五文之外,那老人的身邊站著兩個青年,正是郭庭君與羅之林。
其心低聲叫道:“天禽!天禽!”雷以淳悄悄地站了起來,他低聲地道:“一場大戰免不了啦,鎮靜,記著!”其心也緩緩地站了起來,他冷然地對天禽道:“天禽,今天你放不過我,我也放不過你啦,你的秘密我都知道啦。”他故意這麼說,天禽果然微微一怔,其心趁這機會飛快地對齊天心道:“全神戒備,天禽的輕身功夫,天下大約找不出第二個來,五丈距離對他只等於五尺!”天禽溫萬里道:“董其心,不管你怎麼說,今天你是死定了,我看快快自刎吧!”其心淡淡冷笑了一下道:“等我打敗了的時候,自然就會自刎的。”天禽朝他們四人打量了一眼,口中喃喃自語道:“姓董的,姓齊的,還有這個瘋老兒,殺死了都是人心大快的,倒是這一位是——”他斜脫著雷以淳,雷以淳冷笑了一聲,沉聲道:“雷以淳。”天禽點了點頭道:“啊,好像是那什麼叫丐幫的老二是罷?嗯,聽說是條好漢子呢。”雷以淳冷笑一聲沒有回答。其心知道眼下沒有一人能敵得住天禽那石破天驚般的攻勢,他雖學會了凌月公主的金沙神功,可是天禽神功通玄,自己連半分準兒也沒有,他默默考慮著這場敵強己弱的戰局,忽然他對齊天心道:“齊兄——”齊天心應了一聲。其心道:“對方有三個人,咱們也有三個人,對不對?”齊天心道:“不錯。”其心故意大聲道:“咱們以一對一,沒有人能敵得住天禽是不是?”齊天心點點頭,其心道:“若是咱們兩人齊上呢?”齊天心哈哈笑道:“那情形可就不同了。”天禽冷哼了一聲。其心大聲道:“為今之計,只有用‘己之下駟對敵之上駟,己之中駟對敵之下駟,己之上駟對敵之下駟’這條計策了,我瞧瞧看,咱們這邊嗎,齊兄你功力最強.你便對付他那邊那個…那個…嗯,你就對付那匹姓郭的下駟吧,哈哈…郭庭君被他這一損,直氣得鐵青著臉說不出話來。
其心面不改地繼續道:“雷二俠就對付那怪烏客,敝人這頭下駟正好對付溫大先生來個犧牲打,你瞧可好?”齊天心聰明絕頂,其心雖是冷嘲熱罵,他怎會聽不出其心真正的意思,當下問道:“董兄你能支撐幾招?”其心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希望能撐到兩百把之上,可是你——”他沒有說下去,只因那郭庭君功力非同小可,若非奇襲奏功,在正常情形下以其心之功力要想取銳,當在數百招之外,他怎敢希望齊天心在百招之內就將郭庭君擊敗?
天禽聽著他們談話,只是不住他冷笑著,這時候道:“好了吧?後事待完畢了嗎?”其心長一口氣道:“齊兄,全看你的了!”他猛一跨步,對著天禽道:“天禽,來吧!”天禽溫萬里冷冷地道:“姓董的,你若接了老夫的兩百掌,老夫今就供雙手送四位上路。”其心不再說話,努力把其力提到十成,這時呼呼掌聲傳來,那邊已經幹上了。
任鳥客第一個衝上去對著雷以淳猛施殺手,雷以淳一展身形,揮起獨臂奮力戰。羅之林本沒有把這個獨臂漢子放在限內,他以為憑著自己深厚的功力和凌厲無比的掌法,一輪猛攻就能立時解決,殊不知雷以諒身經百戰,丐幫老二拿劍功夫天下聞名,正是所謂過的橋比羅之林走的路多,在二十格內,雷以淳確被怪烏客的凌厲攻得無還手之力,但是三十招後,雷以淳的攻勢訪漸透了上來,羅之林陡然覺到要想迅速取勝是渺不可及了。
其心抱定了決心,以十成的守勢來抵禦天禽的萬鈞攻勢,天禽在片刻之間,用那獨步天下的離奇身法圍繞著其心不落地地攻了十招,其心只是在原地硬封旁折地擋了十招,天禽心中暗暗地讚歎了。
其心一心只想多拖一招是一招,他西去凌月國鬥智鬥力,守禦能力比半年前更是大大加強,以他這種年齡,能有這麼一手老練嚴密的上乘掌法,真是叫人難以置信的了。
天禽的掌法愈來愈神奇,幾乎每一招都是全出其心所料,然而施出以後的威力較之其心所能想象的猶要遠勝,其心邊打邊退,心中愈來愈是佩服,若非正在殊死之鬥,簡直就要五體投地了。
其心用強韌的守勢努力封擋著,他每出一招,都是千錘百煉過的上乘絕功,天禽在霎時之間換了十種掌法,依然沒把其心攻倒。
只是匆匆之間,五十招已經過去,忽然之間,一陣鳴鳴的怪嘯響了起來,齊天心連攻了五十招之後,陡然拔出了長劍,施出平生的絕學奮力猛攻,郭庭君也亮出了傢伙,霎時之間,殺氣騰騰。
五招之後,齊天心劍上的怪嘯之聲愈發響亮,他的手中長劍已化成了一圈光華,寒鋒吐達四丈方圓,號稱天劍的董門奇形神劍施了出來,郭庭君接了三招,連聲驚呼,一口氣退了十步。
齊天心手揮神劍,心神已與劍道合而為一,此時他所能意識到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在最短時間內取得勝利,如何在董其心尚未被天禽打倒之前擊敗這郭庭君。
他劍出如風,招式又快又狠,這才是齊天心的真功夫,他自成名武林以來,一向只是兩三招之間便要敵人棄械投降,這還是他第一次施出這手神劍。
漸漸,齊天心雙足落地的時間愈來愈少,他的身形彷彿與劍光成了一體,如行雲水,又如天馬行空,郭庭君到一劍比一劍難接。
漸漸,齊天心的頭髮直豎了起來,他雙目圓睜,心中默數著,一百八十七招…一百八十八招…劍上帶的嘯聲愈來愈尖銳,劍光的捲動愈來愈急速——而郭庭君的覺正好是愈來愈吃力,到了一百九十五把上,他已經是完全招架了,忽然,齊天心一聲長嘯,身形和劍平陡然完全合而為一,如閃電一般飛刺而入,正中郭庭君的大腿。
郭庭君只覺陡然之間,齊天心變成了一股銳無可發的劍氣,一洩而入,他踉蹌地退了兩步,倒在地上時,正好是一百九十九招!
郭庭君茫然地注視著齊天心,他強抑著劇烈的心跳,喃喃自問道:“這就是御劍?御劍飛身?”忽然,他看見齊天心也是一步踉蹌,接著,口中噴出大口的暗紅鮮血。
齊天心的功力雖高,但與飛身御劍仍有一段距離,他強拼著一口氣,僥倖一舉成功,但是真氣已經傷疲大半了,然而他畢竟創造了奇蹟,一百九十九招打跨了不可一世的郭庭君!
這時,在另一邊,其心迫到了相反的命運,他覺得天禽的掌力宛如開山巨斧一般,一掌比一掌沉重,到了一百多招後,簡直已成了捨命相纏的局勢。天禽估計十招之內取其心命是不成問題的了。
當齊天心攻出最後一招之時,也是天禽攻出石破天驚一招的時候,這一招是天禽溫萬里平生絕學,其心只覺一股天旋地轉的力道捲了進來,他的防守力道在陡然之間成了廢置。
然而就在這一剎時,其心猛一轉身,左手一記震天掌拍出,右手一揮之間金光陡現,竟是大漠金沙功的絕著——這兩種世上最厲害的武功竟同時出現在一個人之手,只聽見轟然一聲暴震,飛砂走石,昔年其心的震天三式一堂斃了莊人儀,再一掌斃了鐵凌官,然而現在加上一記金沙神功,從天禽的掌中抬回生命,硬生生將天禽擊退了兩步。
就在那人間至高的掌力相撞的一剎那,其心忽然看到了一件事,他看到天禽那最後一記絕招從運氣發掌到吐勁的每一個細節,霎時之間,他的腦中宛如被雷電擊了一下,他隱隱覺到天禽的那一招彷彿就天生是震天三式與大漠金沙功這兩種全然不同的至高武學的中間橋樑。
一時之間,他忘了身在戰場,也忘了天禽猶在三丈之外,他腦中湖思如湧,每個凌亂細微的念頭,都是前人未有的至高武學道理,他站在那裡竟然如一具木偶般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