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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節:番外之胤祥篇(一)(1)我往旁邊挪挪,讓她坐下,笑說:"原是剛才一氣地灌,這會子酒勁有了些,出來透透氣。"毓琴看了我半晌,也抬頭看著月亮:"雅柔,我倒有些看不透你了。"
"這話怎麼說?"
"你剛做了福晉的時候,只覺得你安靜溫順,不顯山不水的,後來慢慢地看你也是個灑脫人,心寬豁達。可如今,我倒瞧不明白了。若說你灑脫,可你今天那一臉的假笑任誰都看得出來;若說你豁達,我怎麼覺得你給十三弟張羅這婚事竟是跟自己過不去呢?"我手裡疊著帕子,低著頭說:"我本是個俗人,只為博個虛名,反正自己也不缺什麼。"毓琴扳過我的肩,認真地說:"話不是這麼說,我們八旗女子,無論身份貴賤,終身都不能由自己。好容易嫁得尊貴,可以少爭鬥,就不該平白再給自己添氣惱。雅柔,我明白告訴你,我從小常在這宮中走,十三弟的子我是知道的。他雖然桀驁些是有的,但絕不是個冷硬心腸的人!你們本來相似,為何偏要擰著道兒走?"我慢慢轉回身,仍舊低了頭:"嫂子這話我聽不懂了,何以見得就相似呢?我原也不想爭鬥,又沒有嫂子那麼好的福氣,八哥對嫂子的那份兒心,任誰也羨慕。我不一樣,我只守著一畝三分地兒,總不缺我口吃喝就行。"毓琴先頭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後來竟帶一點悽然地自語:"沒有那麼長久的清靜,若你不去給自己爭,麻煩也不見得就不會找上來,"又轉向我,"你是個明白人,何必自苦呢?你敢說,今兒個這婚宴是你心甘情願張羅來,就沒有一點不自在麼?"我張張口,竟說不出話。一陣風吹過,醉意湧了上來,藉著酒勁,我把右手的袖子開,眯縫著眼對毓琴說:"嫂子,我是個戴罪之人,永世不得翻身!天可憐見,還能讓我佔著嫡福晉的位子混在這府裡,我只領著我那份例熬下去就行了,我還敢想什麼?我還能不自在麼?"毓琴慌忙給我撂下袖子,拉住我的手剛要再說什麼,後面的門板一響,就聽見十阿哥的聲音從裡面傳出:"新郎官,你怎麼躲到門口站著來了?"番外之胤祥篇(一)我們漸行漸遠,是你給我的別樣懲罰滿眼富貴繁囂地,一扇龍爭虎鬥門。我們這些鳳子龍孫,生來就是為人臣,並且時刻準備為人君、為政治服務的。情字於我,是個故事,甚至是個玩笑,是聽曲觀戲時那些戲子們演繹出來的最不切實際的東西。我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可以在我的政治生命中從頭到尾貫穿始終,給我一段難了的情愫。
雅柔是以她最驚世駭俗的方式走進我的生活的。大紅的喜轎抬進我府裡的時候,竟是豔麗十倍的紅——她的血,就是那樣伴著樂曲從轎簾下滲出來。若不是她的丫頭叫醒我,我的思想幾乎要被溺斃在這紅裡。
看到她醒轉過來,我腦中充斥著慶幸。及至對上她的眼,看到一雙慌亂和詫異的眼神,我惑了,她既然有膽量自殺,為什麼又會如此驚愕?
來不及深究,太醫已經包紮完畢,"回十三阿哥,福晉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失血過多,臣開個方子,將養些時也就是了。"
"偏勞了,小福子,送蔣太醫!"再回過頭去,她已經昏昏睡去,盛裝下蒼白的臉讓我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震撼,震撼到心底,連手也不受控制地輕顫起來。當時我並不知道,當多年後的一天雅柔生下弘暾時,我有了相同的覺,才明白,那是一種恐懼,還有失而復得後的無力…
第一次見到雅柔,是在四十一年的乾清宮家宴上,她是頭年進宮的秀女,分在定嬪娘娘宮裡伺候。雅柔清秀有餘,漂亮不足,卻是個人盡皆知的才女。聽老十四說,她可以兩隻手寫出漂亮的滿文。十二哥對她十分看重,定嬪娘娘也早已疼她如自家兒媳一般。那年十二哥跟隨正白旗去古北口練兵,只等年下回京皇父就可賜婚,一切看來都是那麼順理成章。
然而皇家沒有應當應分的事情,就像二哥,四十年的太子,四十年與權力頂峰的一步之距,一夜之間就能變成萬里之遙。相形之下,一個秀女的終身照樣是瞬息萬變的。
在十二哥回京的前兩個月,額娘服滿,我向皇父求了一旨聖恩,兆佳氏雅柔,從此變成了我的。
四哥怪我執拗,為個女人就得罪了老十二。我卻沒有多加解釋,因為我並不想讓四哥太多知道我的打算。那一年我代皇父獨自祭泰山這件事,在朝野上下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議論。太子在德州裝病,皇父嘴上幫他遮掩,眼中的那份失望和惱怒是瞞不了任何人的,但是他決不會願意承認自己含辛茹苦培養了一個最不像儲君的太子,他只能試著把榮寵和關注慢慢轉給別的兒子。也就從那個時候起,我的得寵讓很多人都開始懷疑,也許太子最終是當不了皇帝的。
第24節:番外之胤祥篇(一)(2)娶雅柔,不是因為我已經對她如何如何,事實上直到大婚之前,我也本記不得她長什麼樣子了。只因為兵部尚書馬爾漢是她的阿瑪。從三十八年以來,馬爾漢這個經歷豐富的兩朝老臣便節節升遷,他敦厚又不失明,在議政大臣中實力不可小覷。沒有外戚可以依靠的我,此時需要一個支持,也藉此要證明我在皇父心中的地位,說穿了,是掂量出我有幾分把握。沒人知道我對那個位置的嚮往,就連四哥,在我沒有完全鬧明白他是敵是友之前,我也是不會出痕跡的。
雅柔不是馬爾漢的嫡出,卻也是他心坎子上的女兒。我只是簡單地以為,我給她嫡福晉的身份和尊貴,就可以補償我自私的決定。可是我錯了,她那麼快地就給了我懲罰,懲罰一個皇子野心導致的大錯特錯!
在她昏睡的三天裡,我悄悄處置了那天在場的人,只留下那個永遠失去自由的丫頭在她身邊。這樣很殘忍,也沒有瞞得過明的皇父,雖然我極力辯稱是我除三煞是打碎了花瓶才割傷了她,但是這蹩腳的謊言換來只是皇父諱莫如深的冷笑。我狼狽地壓下了這件事,只落得顏面無存,這就是我付出的第一個代價。
怔怔地看著昏中的雅柔,我真的很想問問她,到底是什麼讓她如此不計後果,就為了十二哥嗎?她不知道她的命與情和這皇家尊嚴相比,是多麼的微不足道嗎?
醒來後的她,著實給了我一個不小的驚喜:她忘掉了之前的種種,連滿文都不會了。看著她那嚇壞了的樣子,我頓輕鬆,快意得幾乎要笑出聲來。可是這輕鬆沒有維持多一會,我就再次看到她和丫頭爭搶著碎碗片,說不出的憤恨,羞辱和恐懼湧上心頭:"你不是什麼都不記得了麼?這個倒是記得清楚得很啊!才見你嚇得那個樣子,我還信了幾分,這才多大一會工夫,我警告你,爺這回人丟得夠大了的,別以為你是嫡福晉我就辦不了你,老老實實行完了家禮,過三個月想死我自然成全了你!"對於我的暴怒,她竟然無動於衷,兩句冷言冷語就頂了回來,一臉的漠然好像在譏諷我沒事找事一樣。最惱人的是,她也是這樣漠然地把繡著十二哥名字的荷包給了我。那一刻我真恨不得掐死她!可她認真的表情又實在讓我哭笑不得。究竟怎麼會變成這樣尷尬的境地?她安靜如常,卻又判若兩人,我有心責難,又時常理屈詞窮。
忘了過去,雅柔變得一無是處,一切才女應該具備的全都消失殆盡了。不過她卻顯得成沉穩了很多,並且對此安之若素。她明明有能力讓府裡變得井井有條,卻把管家的權利力仍然讓給海藍;她有本事讓皇宮內外上上下下的人都對她推心置腹,卻從不會有軟語溫言來給我;她可以興趣盎然地看幾個時辰的賬本,卻不願意送一個眼神給我。換句話說,她很願意努力地當一個皇子福晉,卻不會認真地做我的子。
我是個驕傲的阿哥,不想當面咄咄人,可我面對她時總是帶著重重疑慮,很怕看到她碰上十二哥的樣子,怕她會回憶起什麼,怕她也許本就還記憶猶新!
我讓她學滿文,因為她鬼畫符一樣的字讓我覺得安心。隨皇父出巡山東的子,我每天都會空抄一篇滿文的《詩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蒹葭蒼蒼,白為霜"、"野有蔓草,零溥兮"
…
我把這些都裝進家書裡,為的給她做字帖,我還叮囑她好好練過回信寫給我看。可是我在山東賑濟的幾個月,收到無數家信,卻沒有她的隻字片言。
四十二年的五月,我被皇父一道聖旨急召回京。索額圖企圖脅迫太子謀反。皇父震怒之餘,把懷疑的眼光投向了四哥。他認為四哥要麼為了助太子登基,要麼就是為了把太子拉下馬,不管是哪一種,都是皇父決不能容忍的。可我知道,四哥這個人認真得很,這麼卑劣又對自己毫無益處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做的。於是我在御前力保四哥不會同謀,並且奉命領了親兵去處置索額圖一家。皇父對我的重視讓我自信大增。那段子,我時常苦勸著寒心的四哥,我很希望有他的支持,他與佟家的沾親帶故將使我如虎添翼,比起明爭暗鬥的老十四,我就能更高一籌。
索家的事情一過,皇父又要巡幸外,我沒能因為海藍臨產而留下來。看著雅柔那戰戰兢兢憂慮的樣子,我心裡竟有些慚愧。可我萬沒想到,就是這個憂慮的笨女人,用她自作聰明的笨主意,再一次把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我得承認,若是我在,我也會選擇保住海藍。可是同樣的事,我決定和她決定,其結果是截然不同的。擅自做主一個皇孫的生死,海藍都沒有領她的情,宮裡的攸攸之口就更有得渲染了。我一回來就立刻放話出去,就說這原本就是我臨行前的囑託,外人的揣測算是壓下去了,府裡的硝煙卻還沒有散掉,傷心的藍兒每天喋喋不休地埋怨,雅柔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在替別人撫養著小女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