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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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時序轉至夏末,夜暮低垂,又是掌燈時分。
李鳳芝擱著一擲千金的貴客不招呼,又來到這離廚房不遠的後院平房。
她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皆有自信,善風情也善於際,遇到大小事都能處之泰然,也明白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錯過,就永遠錯失良機。
外人不知,她年已二十,不管韓元殊是否出身將侯之門,他是她唯一入了眼的男人,當小妾也罷,通房美婢也行,年華易逝,她知道她不可能一輩子當花娘。
而唐翎學習已近三個月,十道菜已達火候,明就要離開,她一走,韓元殊自然也不會留下,她只有今宵得以把握。
思至此,她舉手敲敲韓元殊的房門,一手端著她親自熬煮的人參雞湯,開門入內。
房內,燈火通明,夏夜悶熱無風,韓元殊赤luo著上半身,神情漠然的半躺靠在榻上看著書冊,那鎖骨,肌厚實的強健膛,再加上那張俊美無儔的容顏,饒是嚐了不少男人的李鳳芝也是暗口水,腦海裡想象著被他壓在榻上翻雲覆雨的畫面。
珠光映鬢的她一襲低薄紗刺繡錦裙,裙還束至腋下,強調她的豐滿身姿,但韓元殊的目光從她進來到將湯盅放至桌上,都不曾抬頭看她一眼。
“公子,這可是奴家親手做的,請公子嗜嘗。”只是裡面加了些料。
“拿走。”
“公子,怎麼對鳳芝如此冷漠?”她忍不住又嚥了口口水,他淡漠中又帶著霸氣,這樣的男人品嚐起來鐵定夠味兒。她笑靨如花的走近他,“公子不曾到過飛燕樓,那裡有一處造型特殊的地下浴池,只有幾名貴客才能使用。”
“地下浴池?”黑眸閃過一道芒。
她微微一笑,拉起裙襬坐在邊,“是啊,那浴池足以容納四、五十人,公子若有意願,鳳芝很願意帶公子過去受受。”韓元殊略微思索,袁鷹至今都找不到紀長偷佔金子的藏匿處,也許要從這女人身上查查,他於是應允。
“好。”出乎意料的答案,讓李鳳芝欣喜得眼波如媚,“太好了,請公子跟我來。”他起身下,抓了外衣要套上。
“公子去的地方是浴池,其實不必——”她羞答答的還沒說完,門就“砰”地一聲被打開,唐翎像後頭有什麼在追似的飛奔進來。
“韓元殊,我送點心來了,天氣悶熱,我特別了一碗冰涼的銀耳蓮子湯,你快來吃啊。”
“唐姑娘別忙了,公子要隨我到飛燕樓,我自會餵飽他的。”李鳳芝嬌笑道。
“可是、可是,他嘴巴很刁的。”唐翎擠出僵笑,再看著已穿妥上衣的韓元殊,她將手上的雕花漆盒放上桌,再皺眉看著桌上那盅雞湯後,快步走到韓元殊身邊,揮手示意他稍微彎身,不然,她不能說悄悄話。
韓元殊蹙眉,微微傾身,她就背對著李鳳芝,雙手圈在上,小小聲的說:“你別跟她去啊,她擅狐媚之術,她是老鴇,你會被她吃掉的。”
“你擔心我?”他的音量很平常。
她急得使眼,一手又指指自己口,意思是別讓她後面的李鳳芝聽到,“我明早就要離開,你不走嗎?剛剛有人跟傅老說些話,傅老就跑到我身邊說,叫我動作快一點,你要被鳳姑娘吃了,還說鳳姑娘是蜘蛛,那盅雞湯有下藥,你會被…呃…玩死的。”她言又止半天,就是吐不出傅老說的“盡人亡”四字。
“唐姑娘說什麼?我也想聽聽。”李鳳芝千嬌百媚的走近兩人。
韓元殊表情漠然的看著憂心忡忡的唐翎,再看著眉宇間有著勾人媚態的李鳳芝,突然覺得他剛剛答應得太快,雖然想去看看地下浴池是啥模樣?有無玄機?卻忘了地下浴池也可能有香或機關,這事還是派袁鷹去探探要適合些。
他正要開口,就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老掌櫃急急的跑進來,“鳳姑娘,不好了,出事了!暗老得罪了貴客,客人很火大,說要將這裡夷為平地啊!”該死!什麼時候不鬧事,偏偏這會兒來鬧!
“什麼人口氣如此之大?”
“那年輕公子自稱是京城國公爺的親外甥,他帶了幾個皇親貴胄,說傅老煮的菜像餿水,要傅老去磕頭謝罪,”老掌櫃哭喪著一張臉,吶吶的道:“但傅老脾氣硬,人是去了卻吼他們是豬,所以只適合吃餿水,雙方就打起來了。”李鳳芝臉一變,再也顧不得韓元殊,連忙轉身拉起裙襬離去。
唐翎也跟著要跑,但韓元殊一把拉住她,“你幹什麼?”
“傅老是我的師父,我得去看看,我會三腳貓功夫,需要時——啊!”她尖叫一聲,因為韓元殊抓著她的手臂一拉一扯,她就飛身跌坐到柔軟的鋪上,嚇到魂差點飛了。
他俊臉一沉,“還真是三腳貓功夫,那你只能留在這裡。”
“不行!暗老脾氣怪,肯定出事的!”無法袖手旁觀的她還是跳下鋪。
但不行是她說的,韓元殊就擋在門口,不管她往左往右閃,施展小拳頭槌、用小腳踹,甚至想從他的下鑽過,韓元殊都像拎小狽小貓似的將她一次次的扔回上,害她頭昏腦脹,滿天星星,差點沒口吐白沫,只真哪兒也去不了。
約莫一個時辰後,傅老鼻青臉腫的被扶回後院,右手還被割了一刀,雖然不嚴重,但傷好之前無法再拿菜刀。
這回招惹上的是皇親國戚,李鳳芝安撫不了,只能急急派人去請紀長幾個大官過來打圓場,但幾個年輕貴族就是不肯賣面子,最後,還是李鳳芝答應對方一連三天盛宴賠罪,這三天,除了他們,不接任何客人,酒菜任他們吃喝,姑娘也隨便他們玩才解決。
“那些人來頭不小,得罪不來,唉,人就是有分貴賤,這類仗勢欺人的戲碼,不時的就會上演。”李鳳芝楚楚可憐的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韓元殊,沒想到他還是一臉淡漠,她再度折回他的房間,不是奢望他英雄救美,而是以為能繼續剛剛的事,她可沒忘了,他明天就要跟唐翎離開。
唐翎無奈的看看她,再看看當起守門侍衛的韓元殊,“我可以回房間了?”他直視著她,這一晚,不會那麼快平靜,國公爺的外甥鄭富威是個不學無術的敗類,他是識得的,也曾在京城多次見他胡鬧,這一想,他回答,“你今晚就睡在這裡。”免得她又衝動亂來,萬一被傷到了,那恐怕就不只是切斷兩手指頭而已。
“睡你——”唐翎杏眼圓睜,李鳳芝更是臉一變,但韓元殊卻一臉平靜的看著李鳳芝,“爺今晚有人陪睡了。”唐翎原本就處在驚嚇狀態,他這一說,她嘴巴大開,更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李鳳芝臉難看但仍不想放棄,“爺明天會留下嗎?鳳芝真的想侍——”她話未說完,跑堂又急匆匆的衝進來道:“鳳姑娘,上等廂房內又是一陣咆哮聲,老掌櫃要鳳姑娘再去安撫安撫啊。”她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怎麼回事?”
“傅老說他手不能拿刀,煮的菜客人也不喜就回房去睡了,由其他廚子上菜,但廚房裡每個人戰戰兢兢、忙亂失序,就、就——”李鳳芝咬牙切齒的又快步離去,跑堂也急急跟著離開。
唐翎想了想,在這種情形下,端出的菜餚肯定也失了平時水準,“不成,我也要去看看。”她才往前跑兩步,間就讓人猛地一扣,她嚇了一跳,但接下來——韓元殊摟著她施展輕功,飛掠出月光皎潔的屋外。
“你幹什麼?”她一眨眼,怎麼就聽到乒乒乓乓聲?!
她定眼一看,韓元殊已抱著她落在一棵枝葉繁茂的樹上,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三樓上等廂房內的情形。
就見穿著華貴的幾名年輕男子憤怒掀桌,杯盤碎落一地,沒有食用的酒菜自然也是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