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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說王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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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5月26清晨,在敦煌“莫高窟”有位王姓的道士照例早起,開始清除一個窟中的積沙。突然,牆壁一震,裂開一條縫,裡邊似乎還有一個隱藏的。王道士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隱藏不知多少年的,會在未來的許多年轟動整個世界,“敦煌學”也由此建立起來。據王道士墓誌記載:“沙出壁裂一孔,彷彿有光,破壁,則有小,豁然開朗,內藏唐經萬卷,古物多名,見者多為奇觀,聞者傳為神物。”這便是“莫高窟”著名的“藏經”於是,從這一天起,圍繞著“藏經”演義了無數的故事,王道士的名字也與“藏經”結下了不解之緣,在諸多的與“莫高窟”有關的文章中,有人把他視為歷史罪人,描述成:“穿著土布棉衣,目光呆滯,畏畏縮縮,愚昧、無知、貪婪…等等。嗚呼!一個人類文化寶藏的發現者,不得不承受著如此的責難。

王道士(1849-1931)湖北麻城人。本名圓籙,一作元錄,又作圓祿。家貧,為衣食計,逃生四方。清光緒初,入肅州巡防營為兵勇。奉道教,後離軍,受戒為道士,道號法真,遠遊新疆。約光緒二十三年(1897)至敦煌莫高窟,在窟南區北段,清理沙石,供奉香火,收受佈施,兼四出佈道幕化,小有積蓄,乃於莫高窟16窟東側建太清宮道觀,即今“下寺”僱敦煌貧士楊某為文案,冬間抄寫道經以供發售,夏秋間,朝山進香者絡繹而至,命楊於今第16窟甬道內設案,接待香客,代寫醮章,兼收佈施,登記入帳。還有比較有文采的記載,說王道士因家鄉連年災荒,生活所迫,出外謀生,落於酒泉。在此期間入道修行,人們稱他為王道士。後雲遊敦煌,登三危山,發現莫高聖境,慨萬千,急呼“西方極樂世界,乃在斯乎”於是他便長期居留於此地,奉獻了他的後半生。王道士走進莫高窟的時間大約在1892年左右,當時他已近不惑之年,看到神聖寶窟無人管護,一片殘破,受到嚴重的自然和人為的破壞,一種強烈的使命,使他自覺自願擔當起了“守護神”的重任。他四處奔波,苦口勸募,省吃儉用,集攢錢財,用於清理窟中的積沙,僅第16窟淤沙的清理就花費了近兩年的時間。

王道士是不是真的情萬千的說過“西方極樂世界,乃在斯乎”我們不得而知,這恐怕是後人帶有彩的描述;王道士是不是真的有使命,我們也不敢妄加判斷。倒是在後來數十年的歲月裡,王道士伴隨著黃卷青燈,無怨無悔的清理著窟的積沙,確實也有那麼一點使命的味道。從現存的記載來看,王道士應該是一個具有樸素宗教情和虔誠心靈的道家弟子,至於一個道士信徒為何進入了佛家聖地,我們不得而知,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王道士的到來,倒使這個千年寶窟忽然有了生氣,香火也由此旺盛起來,這不啻是釋道兩家的一件美談。重要的是,王道士住下來後,能夠孜孜不倦的清理窟的積沙,對保護“莫高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然而,有文章說起王道士的時候,竟然說“不幸由他當了莫高窟的家,把持著中國古代最燦爛的文化。”果真是王道士把持了嗎?王道士的到來,真的是“莫高窟”的不幸嗎?我們先來看看王道士沒來前,“莫高窟”是怎樣的情景,據《敦煌秋》介紹:“十九世紀末,道士王圓籙來到莫高窟。此時莫高窟十分荒涼,崖間上的行廊多已不存,一些口已經崩塌,底層窟則已積起厚沙。這裡只有一些通漢語的藏傳佛教寧瑪派喇嘛居住。王道士在莫高窟定居後,香火漸盛,他把信徒們施捨的錢財節省下來,開始按照自己對道教的理解來重修和改造莫高窟。他所做的第一步工作就是清除底層窟中的積沙。”按照這個記載,我們倒覺得是王道士的出現,使“莫高窟”有了新生的希望。

“他四處奔波,苦口勸募,省吃儉用,集攢錢財,用於清理窟中的積沙,僅第16窟淤沙的清理就花費了近兩年的時間。”把一個幾近廢棄的窟,重現了當年的風采,可謂功莫大焉。至於在莫高窟16窟東側建太清宮道觀,即今“下寺”乃是一個道家弟子對其所膜拜的神靈的懷不忘,用現代的眼光看,雖然有些不倫不類,但畢竟是一個道家弟子虔誠心靈的美好體現。須知,王道士是在一片廢墟之上建立起他的道觀,我們如果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責備王道士,就有些不通情理了。

有人撰文說王道士發現寶物後,便開始盜賣國家文物,甚至在洋人面前卑躬屈膝,說洋人“略略談幾句,就知道了道士的品位。原先設想好的種種方案純屬多餘,道士要的只是一筆最輕鬆的小買賣。”如此讀來,王道士倒真象一個畏畏縮縮、地地道道趨利小人,事實果真如此嗎?我們來看看王道士發現寶後的表現。文獻記載:“藏經發現之後,王道士盡了最大的努力,做了他應該做的一切。他首先徒步行走50裡,趕往縣城去找敦煌縣令嚴澤,並奉送了取自於藏經的兩卷經文。王道士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引起這位官老爺的重視。可惜的是這位姓嚴的知縣不學無術,只不過把這兩卷經文視作兩張發黃的廢紙而已。王道士只好碰壁而返。”記住,是徒步行走50裡,而且是在荒蕪人煙的馬道上,我們首先受到的是王道士強烈的責任心,他並沒有把發現的寶物隱匿起來,而是立刻報告官府。王道士是個修行之人,早已看破紅塵,他會不會在外國人面前表現的那麼下賤呢?我想不僅不會,也沒有必要,如果當時那個購買文物的外國人真的覺得王道士沒品位,也僅僅是覺得王道士不瞭解這些東西的實際價值而已。至於王道士最後為什麼要買這些寶物,我們還得從頭說起。王道士發現寶物後,度過了七個秋,這期間他向數位官員報告過此事,都沒能引起足夠的重視,不得已,又斗膽給清宮的老佛爺寫了秘報信。然而,大清王朝正處於風雨飄搖之際,深居清宮的官員那能顧得上這等“小事”王道士的企盼如泥牛入海,杳無音信。作為一名普通的道士能做到這樣已經是難能可貴了,他所能做的事情也只能到此為止。就在王道士一籌莫展的時候,來了一個叫斯坦因的外國人,斯坦因為了看到夜盼望的藏經,想了很多辦法接近王道士,但王道士避而不見,得斯坦因束手無策。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出,王道士保持了他應有的尊嚴,並沒有卑躬屈膝表現,反而是外國人在討好他。後來斯坦因瞭解到道士對唐玄奘非常崇拜,便把自己裝扮成唐玄奘的信奉者,並欺騙王圓籙說他是沿著唐玄奘西天取經的路來的,這一招很靈,是宗教信仰把他們的思想溝通了,所不同的是,王圓籙是一個真誠的信奉者,而斯坦因顯然只是為了達到騙取經卷的目的。斯坦因曾這樣敘述:“道士之敬奉玄奘,在石窟寺對面新建涼廊上的繪畫有顯明的證據,所畫的都是一些很荒唐的傳說…我用我那很有限的中國話向王道士述說我自己之崇奉玄奘,以及我如何循著他的足跡,從印度橫越峻嶺荒漠,以至於此的經過,他顯然是為我所動了。”

“那天早晨將通至藏有瑰寶的石室的一扇門打開…卷子緊緊地一層一層亂堆在上,高達十尺左右。”

“道士自被我開導以後,於是很熱心地將卷子一捆一捆抱了出來。”斯坦因用200兩白銀就換去了24箱子遺書和遺畫及其它文物5大箱,斯坦因歷經1年多時間,才晃晃悠悠將這些寶物運到了倫敦大英博物館。但是中國的國門是大開的,沒有任何人過問。王道士雖然賣去了寶物,但他的動機是基於對玄奘的崇拜,或許王道士認為,由這樣一位有錢的外國人來保管這批寶物,應該比自己更來的安全。事實也確實如此,被外國人走的經卷在大英博物館展出後,這才引起國人的重視。這裡有人會說王道士沒有國家觀念,是的,的確沒有!但是,請不要忘了,彼時已經是1907年了,清王朝將要垮掉,國家已經腐朽不堪了。所以斯坦因大大咧咧的步出了國門,可見整個民族的文物保護觀念是多麼淡漠呀。在這個問題上,如果說王道士有錯誤,就是過分相信了這個外國人。

於是,便有人就賣經卷一事,說王道士如何的貪婪。王道士初到敦煌,便僱敦煌貧士楊某為文案,佈施募化均造冊入帳,小有積蓄,便建太清宮道觀,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出家之人,至於買經卷所得,也大都用在“莫高窟”的保護上面了,我們也沒有見到王道士購置田產,建房修宅的記錄。王道士孑然一身,於紅塵無牽無掛,他能在“莫高窟”修行數十年,錢財對於他來說都是身外之物了。如此,我們再指責王道士貪婪,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但是,我們不能否認王道士在寶物失上應該承擔的責任,但是把所有的罪過歸咎於他,實在有失公允,這位不幸的道士,有著傳奇般的人生經歷,如果不是對神靈的虔誠,王圓籙道士怎麼會留守“莫高窟”且默默無聞的、幾十年如一的清掃積沙呢?我們也無法預測沒有王道士,這處千年寶窟會被糟蹋成什麼樣子?

我們也不反對文人學者出於義憤發幾句牢騷,或許也可以喚起全民族的自尊心,但是,由此把王道士描述成:“穿著土布棉衣,目光呆滯,畏畏縮縮,愚昧、無知、貪婪…等等。須知,那個時候,邊遠地區的老百姓大都這般裝束、這般模樣,如果從這個角度來醜化王道士,就有點不夠寬容了。另外,我們更不應該用現代的標準來要求王道士,他畢竟生活在那個不幸的時代,我們不可以提出過高的要求。

王道士苦守莫窟30多年,把畢生力奉獻給了本不屬於他的聖地,辭世也已70餘年了。如今,莫高窟一片興旺,敦煌學遍及全世界。按道家的戒律,道士死後不該建塔,舍利塔只是佛家的專利。然而,王道士走進佛窟,入鄉隨俗,他的徒子徒孫為他修建了這座莫高窟最高最大的塔,墓誌上記錄了他的功德。他有幸捲入了一場中國歷史上重大的文化事件中,也想盡力保護那批經卷,無奈那個動盪的時代沒有成全他。他太累了,需要安靜了,我們不要再打擾他了。

2006-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