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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7章孤身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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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平靜是濰海的特質,這內陸海少有發火的時候,船老大老羅就喜歡在這片大海上討生活,他做的是極簡單的買賣,無非是幫人運貨。但運貨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東陸北陸,關卡處處,要想一分本十分利,靠的就是走私。而走私裡面最重要的,就是打通各處關卡。這運貨的活計說難不難,只要有足夠的錢,說容易也不容易,關卡豈是那麼好打通的?

老羅站在船頭,痛飲烈酒,一抹絡腮鬍子,志得意滿。他今年五十一歲,身體依然健碩如壯年時,靠的就是早些年在軍營裡混出的好身體,也就是因為在濰海邊境上當了二十年的兵,為人向來豪,邊境上如今中下級的官員哪個都給他幾分面子。後來退伍做了這船老大,做的走私行當每年掏出一半的錢來投桃報李,邊境上的官員自然默認了他的存在,而難能可貴的卻是他現在生意越來越大,擁有大小船隻三十八條,就這般勢力連海盜也不敢得罪,偏是他依舊分了一半錢財給邊境的官員。中下級的官,每年俸祿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這份大禮就是不能推託,一方面怕了事情敗,另一方面也知道老羅是真的仗義。

仗義,仗義,吃的就是仗義的飯!

這是老羅的座右銘。

得意地笑了一回,老羅聽見身後不遠處有羊的叫聲,回頭看見一個藍衫青年蹲在甲板上,給山羊喂水。看到這人,老羅心裡莫名地有了恐慌。說實在的,縱橫濰海這麼多年了,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一擲千金的富商,動輒拔刀的豪客,清俊雅緻的女人,不言不語的秘道家,這些人幾乎都能被他一眼看穿,但這個男子…

記起在寧州邊境海岸的時候,這個男子牽著一隻羊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淡淡地問:“去瀾州麼?”老羅活了這麼多年,真沒見過那麼一雙眼睛,黑得那麼深邃,隱約轉著淡淡的藍光,彷彿星雲在眼睛裡深藏,慢慢地旋轉,詭異非常。老羅見過秘道家,甚至見過高級的秘道家,卻沒有一人像他這樣絲毫不帶秘術的氣息,可這雙眼睛分明是修煉了秘術的樣子。

海風吹過,老羅背心一涼,竟又是出了冷汗。他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帶這個男子上船來,只是覺得淡淡的悲傷從對方的眼睛裡直闖到自己的心裡,實在無法說出拒絕的話。但即便如此,這沉默的男子始終一人一羊遠遠避開人群,可他本就是沒人可以忽略的一個存在。

羽化抬頭,果然是這船老大在觀察他,想到他多來的照顧,羽化還是回了一個微笑,點了點頭,又低頭看羊喝水。然後有東西接近過來,羽化左手抬起,抓住了酒葫蘆,酒香飄過。

“也不曾見小哥喝酒,不知道是不是嫌我的酒不好。”老羅笑笑,刻意套個近乎,對於這種看不透深淺的人,示好才是上策。

羽化緩緩起身,上前來到船頭,“其實我是不會喝酒,謝謝大叔了。”老羅接回酒葫蘆,笑道:“是我唐突了。我們這些風裡來雨裡去的苦命人沒了酒可不成,不瞞小哥,我是自負酒量的,可上回有個蠻子上船來,我喝他的‘青陽魂’,咬牙灌了半斤下去,那可是丟大人了,我躺了一天一夜才醒,連老婆的臉和股都分不清。”老羅說到開心處哈哈大笑,一派江湖老大的豪放,羽化很快就想起了思無,要是思無,不到一杯酒的時間就能和老羅打成一片,而想到思無,瞬間就閃出了默羽微笑的畫面來。默羽是很少笑的,可是在他面前全無顧忌,羽化知道那是她喜歡笑給他看的。

“小哥年紀不大,倒是滿懷的心事,能不能說來聽聽?別怪我老羅多事,少年人有什麼想不開的呢?天大地大心最大,相遇九霄,目空萬里才是少年氣象。”羽化苦笑搖頭,岔開話題,“和大叔說個事,小心船上那幾個帶著傢伙的人吧,不是什麼好路數。”老羅一愣,警惕地壓低了聲音,“小哥這是什麼意思?”羽化將他拉轉身,面朝大海慢悠悠地說:“在碼頭的時候,和我一起上船的一共三十一人,雖然多數都帶了傢伙,可其中有五個人是不同的,他們的傢伙用的是正經的鍛鋼刀,不過他們不小心,有一次拔刀被我看見了。聽說大叔曾經在軍中服役,應該比我清楚吧。”老羅又灌下一口酒,“不錯,鍛鋼刀是軍中制式武器,尋常江湖人不會擁有,能擁有這種傢伙的都是些中級武道家了,只有那種人才不怕官府。可是那五個人是衝著我老羅來的?小哥有證據麼?”

“沒有證據,只有直覺,我有幾次見到他們看你的目光充滿了殺意。”

“殺意?那些傢伙需要殺我?我可是每年都沒忘記路費啊。”

“大叔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

“什麼?”

“木秀於林!”

“風必摧之麼?”老羅悚然一驚。這麼多年順風順水慣了,竟然將前人們的教訓忘個乾淨,他的確是做大了生意,但每年賄賂給關卡的錢已經讓那些中下級的官員產生危機了,事情一旦敗,他們全家老少都得牽連坐罪!到了如今這地步,他們唯有除掉老羅才能保住身家命,最重要的是,老羅擁有船隊,擁有人脈,但就是沒有與身家相配的私人武裝!倘若像海盜那樣招攬了人手,又有誰願意冒險來殺他?

“大叔好好想想吧,我去睡覺了。”羽化走開了,留下老羅一個人站在船頭,全身冰涼。

難得的皓月出現在初冬時節,甲板上坐了近五十人,虧得這條船大,擺上酒食之後還有點地方空閒。老羅就坐在船頭,抱著一罈酒哈哈大笑,“出門都是朋友,今天可是難得的好夜啊,我是老,可諸位裡面還有富家公子,就由我老羅做個小東道了,大家今晚賞月吃喝,不醉不歸!”酒香四溢,七八個水手充當小廝,給眾人倒酒。菜不算豐富,多是海魚,海上混的人尋常沒有蔬菜可吃,那都是鉅商的船隊才有的。老羅始終在笑,那些帶貨上船的人多少知道他的子,也不推辭,放開心懷大吃大喝起來,席間其樂融融倒是和睦得很。

羽化和山羊奧迪就縮在角落裡,一點也不去碰那酒,反正他是不會喝酒的,而且他堅信今夜會很不尋常,船老大老羅人心細,否則也不能在濰海混了這麼多年把生意做大。

“好啦,大家盡興沒有?可惜咱船上沒有歌姬舞姬,還真是怠慢了各位啊。”酒過三巡,老羅將酒罈子放在身邊,站起身來靠在船頭上放聲大笑,然則大笑過後突然森冷了表情,“可是有件事想跟各位代一下,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啊。”這話一出口,眾人都是一愣,酒勁未過,懶洋洋不想動彈,現在卻忽然驚出冷汗來,酒意消了幾分,茫然看著老羅。

老羅一腳踢翻酒罈子,幾步跨到那五個灰衫人的身邊,其動作之捷完全不像是喝了一斤多酒的人。他灑脫地拍著一人的肩膀,笑道:“你們受了誰的指使來殺我?”這人勉強一笑,“羅老大說什麼呢?我們可是足了銀銖去霍北城的買賣人,我們帶的是寧州本土的薰香,羅老大不是很清楚嗎?怎麼好好的說這種話了?我們可擔待不起啊。”他這邊剛說完話,那邊七八個水手全都掏出牛角刀來,就想撲過來。

其中一個灰衫人霍然站起,衣衫內閃出寒光,鍛鋼刀使勁劈向老羅。

老羅看也不看,這人的刀在中途就軟了下去,整個人都軟倒在甲板上。老羅冷笑,“看吧,餡了吧?”他伸腳一挑,鍛鋼刀拿在手中,“果然是東陸軍方的制式,尋常人家會帶這種刀麼?”其他的灰衫人正要起身,猛然發覺全身乏力,一個個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老羅翹了嘴角,“呸”了一口,抱拳衝著其他客人說:“對不住各位,我老羅情非得已,是以在各位的酒裡下了點藥,不過各位放心,都不是毒藥,各位休息一晚就行,我這麼做,無非是要處理點私事,各位給個面子。”其他客人也是手腳無力,此時更怕他耍起蠻來翻臉不認人,只好訥訥應和。

“啊”的一聲慘叫,鍛鋼刀從一人的手背穿過,直透甲板,老羅橫起眉,無視那鮮血順著甲板縫隙淌,冷冷喝道:“好了,我老羅為人一向痛快,不要婆婆媽媽的,給我老實說出來!要是不的話,那就等著我把你們嫖女人的傢伙給一分分剁碎了喂海魚!”羽化趴在船舷上,看著夜下閃動粼光的海綿,波很靜,遠方的海域在視線裡像是一塊巨大的墨玉。他就這麼睡過去了,從龍淵閣出來,這兩個月總是犯困,據輪說,這是龍血正在融合在他的體內,再過不久就能穩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