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劍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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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絲館一帶是徐夫人名下產業,除冰絲館以外,附近幾所都是建造得富麗堂皇的宅院,因期頤是通商之地,往來客量大,亦不乏有名望身份的人,這些人一般不住在旅館之中,而會借居單獨的庭院,來往理事更為方便。
然而,因三天前黃龔亭和錢婉若的婚事起,這一條街上的宅院都以招待親友為藉口不聲不響的處理乾淨。這一晚,前後三五條巷子更是被嚴密封鎖了起來。
黃龔亭躲在冰絲館東面一座高樓。
“真是廢物啊,幾千個人拿不下一個人!”居高臨下注視著火光處敵眾我寡的一場圍攻,他喃喃自語。
底下囁嚅道:“大人,那個大廳只有一道入口,又不能放手傷人…”黃龔亭皺眉道:“我何時吩咐過不能傷人?除了那一個,其他皆可誅!”沉有時“形成僵持,容易生變。派五丁力士過去,另外再派幾個得力的,輕微傷她也可,只要能擒住。”底下一面照做,迅速傳下命令,一面不無疑惑地問:“可是大人,剛才他們要商談,分明是可以接受條件,為什麼不聽聽呢?”黃龔亭一笑:“那些笨蛋,投降得太早了些。為絕後患,有一個人非死不可。”
“是劍神麼?”一語未了,黃龔亭倏然站起,眼睛緊緊盯著遠方夜空之中——一道白影,在濃重的夜裡看來,只是一道淡淡光煙,周圍盡是刀影霍霍,箭雨紛披。但千軍萬馬擋不住一個人,如踏影襲塵,輕鶴一般向東面高樓而來。
黃龔亭臉微微一變,脫口:“劍神!”他做事慣常十分小心,躲在此處的同時,至少在三座高樓上故玄虛,令人以為戰鬥指令出於別的地方。而他所在的樓上,表面看樓下只有尋常的官兵,整裝待發而已。卻在這尋常官兵裡,設了不下八道屏障。
然而劍神竟似毫不受蠱惑的直朝目標而來。樓下的八道屏障,對他而言直如無物。所到之處,人影紛紛如草萎地。
“劍神!劍神!”一片驚叫“他在樓下了!——他上了二樓!”黃龔亭退至屋角,劍神已然破門而入。
兩人之間隔的是十幾名死士。
劍神已然出了劍。右劍左簫。
劍尖的血,緩緩往下滴落,而沾在他白衫下襬。
白衣輕輕晃動。
劍尖也在輕晃。
黃龔亭忽然發覺,劍神的狀態實非很好。照這麼說,乾孃的預測是準確的。他應該是於近兩天內毒發。從這個情況來看,很可能已經毒發。…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後悔著,若他事前能說服徐夫人把她貼身的那些人手也調過來,再擋他一下,說不定這可怕之人便頹力了。然而那死婆娘怕劍神已經怕到了骨髓裡,打死都不肯多派一人。
他笑了起來:“劍神。——幸會!幸會!”
“果然…你和徐夫人是一路。”劍神森然道。他已經打出了子,一貫的溫文寂寞皆已不見,眼中、口氣中,渾然藏著一股凜冽殺氣。
黃龔亭微微一笑:“何以見得?”劍神不屑於作答,但也未立刻出手。
他一段時間以來,之所以一直採取暗行夜出的方式,幾次潛入江湖首盟府中,暗中襲殺徐夫人,原因就在於徐夫人這“江湖首盟”是受到朝廷封賜的,而他如今已非自由之身,一旦傳出去是他殺了徐夫人,勢必至於連累靉靆。但那府中高手更是數不勝數,更兼地下宮機關重重,數次出擊,都未能順利刺死徐夫人。
而眼前放著同樣一個問題。
事實擺明了靉靆確實勢單力孤,黃龔亭或徐夫人可以隨心所對其進行一次次的緝捕乃至屠戮,但這一方仍是有顧慮的。
公開將朝廷官員殺死,或許影響到靉靆由此一蹶不振,甚至從此消亡。
這是徒弟已然決定將一生付予的所在。
他不能牽連拖累自己的徒兒。
是殺?是放?
是控制?——局面已然如此,控制得下來嗎?
在他猶豫的剎那,黃龔亭微微擺了擺頭。十幾名死士聞風而動,持刀湧上。死士的特點就是武功不高,但特別能纏人。而黃龔亭身邊的死士除了豁出命不要以外,竟無一庸手。
劍神去勢不為所阻,舉手之間,已然衝過防線,在他一劍刺向黃龔亭咽喉的同時,十幾名死士的攻擊也紛紛落在身上。
空氣中有什麼不尋常的東西隱隱抖動,彷彿有什麼千鈞之重的東西,在地面上踩過。吳怡瑾募然有種不詳的預,只聽得半空裡響起一連串驚雷,五個巨人出現在大廳的前方,各舉一柄開山大斧,所到之處,摧拉枯朽。巨人上身,虯肌百結,黝黑麵孔上眼若銅鈴,血盆大口,每一步踩在青石板道上,腳下石板踏得粉碎,直似黑夜中走出的惡魔一般。
怡瑾微微倒口冷氣:“他們要毀廳!”到目前為止,冰絲館眾人尚未受到致命打擊,主要倚仗這一座大廳,官兵無法攻入,而如果毀去大廳,一干人就象失去保護的燕,任由蹂躪欺侮。
怡瑾搭上一枝落的長箭,向一個巨人出,正中口,如中敗革的墜落在地。
滿廳寂然無聲,瞧著那五個惡魔越來越近。呂月穎顫聲道:“這太可怕了!姐姐…我們打不過的、我們逃吧!”
“怎樣能逃?”李堂主急道“這五個人擋在廳外頭,還有一陣陣的飛箭,哪能走得出去?”怡瑾心念飛轉,道:“不妨,等他們過來再逃。——我牽住他們五個,大家往後面逃。或許趁亂能夠衝出去。”沒能商議幾句“喀喀”連聲,一個巨人已經走到廳前廊下,手起斧落,那人抱的迴廊柱子便從中截斷。
另四個巨人旁若無人衝進廳來,開山大斧所到之處,直如批紙削腐,其中兩人跳起身來,向大廳頂上劈去,屋頂上豁然破出大,泥沙倒篩般地灌入廳中,幾乎所有的人都嚇得尖聲大叫起來,眾人驚叫,四下逃開,躲到大廳的角落之中。
怡瑾凌空飄飛,翻到屋頂之上,晃起火折燃燒平時廳上做裝飾用的垂幔,幔重火小,一時不易點燃,卻有一陣濃煙湧出,俯身向那兩名巨人刺去。那兩個巨人剛剛落到地面,只頭頂有白影飄過,來不及看,便被這陣濃煙嗆住了眼目,起手去,頭頂涼絲絲的微一痛楚,驚天動地的怒吼一聲,重身軀倒地。
怡瑾平生未傷人,雖是情勢迫人,不得不為,但已是臉煞白,強忍不適覺,半空中如飛燕迴翔,向廳內另兩個巨人刺去,劍勢若帶當風,盤旋環繞,幾近鐵塔似的身軀,竟被她帶動著往廳門旋轉,毀去柱子的那個巨人本來站在廳上守候,吳怡瑾劍光一起一,把他也納入了劍圈。三名巨人眼見兩個同伴被她一劍生生刺入頭顱而死,暴跳如雷,恨不得將之立撲於斧下。
“退出去!”純以巧力纏住三名巨人,吳怡瑾也不由得到了勉強,低聲喝了一句。
眾子弟已是看得呆了,聽到一聲命令,如綸佛旨,一窩蜂似的拚命往外衝了出去。由於五丁力士在廳內,圍攻的官兵似乎也怕傷到自己人,所以箭勢有一陣沒一陣,遠不如剛才密集,讓她們輕易的衝出大廳。三三兩兩,向後園逃去,一路上卻自行作鳥獸散,不斷有人掉隊,慘呼聲在不遠處此起彼伏地響起。
怡瑾尋思如何擺脫這三座龐大的山。甩開他們不難,急切間若要制伏這三人,卻不易辦到,她瞬間想了種種方法,卻沒有哪一種方法是穩妥的。巨人天生神力,她的劍只要被大斧稍稍帶上,便是著千鈞之力,只能仗著絕妙輕功和他們遊鬥,也心跳氣,狠心想道:“留得這三人命,終不得解此危局。”劍光乍然一變,輕忽飄蕩,瞬息萬變,竟是誰也看不清她出劍指向何方,一一刺中三人眼目。
折過遊廊,瞧見出逃的隊伍,已和官兵短兵相接,走得甚是艱難。吳怡瑾急速掠過,後來居上,在前引路。
李堂主雖然神情怔忡,但是怡瑾當前,她斷後,終究未曾離開一步。
而很奇怪的是,一直轉著逃走念頭的呂月穎,居然也一直隨在左右。
一行人衝至後院一個平時放置雜物磨具的石屋之前,吳怡瑾指揮一部分人躲進去,轉移幾塊假山石作為防禦工事。
這也只是一轉眼的空隙,未等安排妥當,四周官兵已排開陣列,圍成半圓之勢,從內而外,把這所靠著院牆的石屋困住。
怡瑾順手撂倒數名兵士,喝道:“拖進屋裡,換上!”眾人無不一怔,這才明白過來,夜黑風高,人慌馬亂,若是換了士兵衣服混跡於中,逃脫的把握無疑要大上一些。
李堂主低聲道:“這…成嗎?”怡瑾苦笑,也低聲道:“除此無策。”一旦換上官兵衣裳,分散出逃,那就完全要看各人的真功夫。而冰絲館的真實力量,她實是不敢想象。
只不過,強守苦撐,尚有最後一線希望未泯:師父是決計不會在這危難關頭離她而去的,他…想必快來了吧?怡瑾相信,師父一旦出現,帶來的將是急轉而下的轉機。
忽有人笑說:“姑娘奮不顧身,機智絕倫,在下佩服極了。”怡瑾頭也不回,接過一劍,向後退了一步。來者是勁敵。
一個三十來歲的青袍書生,笑的摺扇輕搖,說:“姑娘你別誤會,其實黃大人對你絕無惡意,只要你能棄劍歸順,在下可做保,大人必不會同你靉靆弟子為難。”怡瑾臉蒼白,眼中是冷冷的光:“翻雨覆雲,誠不可信。”來人笑道:“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你好不容易帶人逃到此地,僅是權宜之計。縱然想得妙策,但我眾你寡,要闖出去,還是得憑各人真功夫,在下看來,你這些人裡,最多不過逃得出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