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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劍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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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對雪兒的擔心以外,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愁雲重重壓上心來。彷彿是一種在幻夢中行走、奔逃、窒息的覺,有種直覺在拉扯著她,呼喚著她——危險!危險!快快醒來吧!醒來準備對付這場陰謀!

是什麼陰謀?她還想不明白,只是心亂如麻。只覺得陰謀的氣息越來越近,但是具體卻說不清楚,或者那僅僅還是一種覺而已。

應該是有什麼人在暗中縱這一切,是針對她?針對劍神?或者,針對靉靆?——可是,她們師徒只是剛剛到了期頤,師父甚至從未在城內過面,和人絕無仇怨。而針對靉靆的話,那一次冰絲館被封就應當是下手最好的機會,何必等到今天呢?

“喂——師姐,你說呢?”她從遐想的狀態中驚醒,注視著那個臉上帶著唯恐天下不亂的幸災樂禍笑容的女孩兒,半晌不作聲,眸底泛出隱隱約約的笑意,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是三個月的時間,一定是夢中,也會見到冰心院的師父親人的罷?不要讓這裡,也成為今後又一個夢境。”完全不計較女孩子瞠目結舌的反映,她身走了出去。

已經滿城戒嚴的街面上,冷冷清清,行人略無。和三天前的鼎盛如沸,彷彿墜入迥然相異的兩個世界。

如果這是一種自然的寧靜,她是願意永遠這樣。…如果沒有這清靜的後面,影影綽綽的那一重鋪天蓋地而來的危機的話。

但是那重危機,她看得見…不,她甚至嗅得到…是一雙雙不懷好眼意的眼睛,喋喋私語,充滿了陰謀的氣息。

必須要立刻逃出這片陰影籠罩的範圍。——那麼,是不是應該把這種覺去對李堂主說一說呢?雖然,從堂主這兩天的反映來看,和其他同門的女孩子差不多,都把注意的重點放在那一系列兇案和雪兒失蹤上面。但是無論如何,總應該嘗試一下。

她轉身向前面院子裡去。李堂主白天一向都在前面一個狹長的船廳內理事。

所有的女孩子都聚在後園,前面一片安靜。轉過抄手遊廊,她幾乎就立刻聽見了李堂主的聲音:“不成!決計不成!劍神前輩,我向來是極佩服您和敬重您的,您的意見,我不敢不遵,但是冰絲館所有人撤出期頤的這個命令,實在是太匪夷所思,責任也過於重大了,我不敢做這個主。”——師父也在?

怡瑾眼底轉過一絲詫異。劍神自打到了冰絲館“水土不服”的不良反映比他的徒弟有過之而無不及,住在最偏遠的屋子裡,行蹤也時常飄忽不定。連怡瑾也常常找不到他。

劍神沒有說話。廳中沉寂了一會,李堂主又猝然開口,聲音有幾分顫抖,看來也是動不已“對不住!劍神前輩,請恕我違命。這一走,等於自行放棄期頤行走權,我們用了多大的努力才有今天,這種放棄本的事我是不敢做的。再講,退出期頤,等於間接承認和那個吃人狼孩有所關聯,豈不是自動坐實了罪名呢!”門一開,劍神走了出來。面見著徒兒沉靜而充滿悲傷的眼神。他站了一站,身走開。

“幫中子弟,聽我吩咐,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聽任何人蠱惑,一個也不許離開冰絲館!”聽著遠遠傳來堅決的、負氣的、高揚的語音,劍神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回頭,卻對跟上來的女弟子說道:“我最後問你一遍,事到如今,你走不走?”怡瑾道:“師父,飛蛾撲火是死,但是當它選擇自保,在它死的時候,也許心裡充滿了寂冷與後悔。”劍神容寂寥的笑了起來:“好孩子,即使你如今要身,也不可得了…師父…也有事要拖累於你。”怡瑾想了想說:“是殺血嬰?”

“對。”答出這一個字以後,劍神長久的沉,彷彿是在考慮如何措辭“我發過誓,非誅殺血嬰不可,卻沒成功。對方的力量出乎我意料的強大。”

“師父,血嬰真的很殘忍嗎?”吳怡瑾皺眉說“我看她只是歲的小孩,雖然有心機,不過…”

“不是那樣,你聽我說。血嬰是武林中一個忌,它往往帶著詛咒而生,會使家破人亡,一概血親俱因之喪。這個不詳的血咒倒底是真是假,無人可知,但只要血嬰降生,它所在的地方必然會發生一場浩劫,這一點卻向來不曾落空。這是由於血嬰體內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特質,若得提煉,即可修煉人鳥一體,天然嗜血。教得之,用它來煉成血鳥,便成為絕世魔物。所以,它生來就是正教殲、得的對象。因此武林中每降生一個血嬰,一場彌天大禍即由之起。”怡瑾爭辯,看看劍神的臉,又忍住。白衣男子眉峰微聚,一向清冷寂寥的表情裡,隱隱約約,有一種無可述說的傷痛,混合著凌厲殺氣,彷彿有什麼撕心揪肺的事情,事隔多年,清晰如昨。而他的思緒也已經從徒兒面前,回到了昨

“她是我的師妹,我原以為我們有一生的緣份。誰知道一切都在一個偶然的子裡中止了,我們發現血鳥橫行害人,忍不住出手殲除。一場惡鬥,雖是將之除去,師妹也因此夭亡。廿年來我的思念和仇恨,都同樣的綿綿無絕時,只因她雖死了,我仍苟活,而且,那隻血鳥也是她生前親手所殺,我竟無仇可報。——直到那天晚上,血鳥孽跡重現,竟然又有人在煉製這傷天害理的東西,才覺得生而有望,誅之後快!”怡瑾恍然:“只怪徒兒心軟,沒能殺了血嬰。”劍神點頭道“血嬰修煉之時,必須以出生未到百的嬰兒血作為補充,無論煉成之前或之後,都將會傷人無數,蒼生塗炭,罪惡滔天。你殺了它,固然是為我報仇,也是替天行道。”為我報仇?!——怡瑾臉忽然一變“師父?”

“血鳥是由江湖首盟徐夫人所養,而此人,對靉靆也似乎心存不良。…雪兒,”劍神語音一頓,全說了出來“就是從她府中救來。雪兒一到冰絲館就有人追殺,接下來離奇失蹤,被誣兇手,這一切我想均是出於她的謀劃。也為控制靉靆,也為除掉我這眼中釘,你早晚需和此人對面相決。我曾先後三次闖過其府中的地下宮,雖未全破,也有頓悟,這張地圖,希望能對你以後有用。”怡瑾不接,反而退了一步,顫聲道:“師父,你這是、這是…”他神決絕,有代後事之意。可是怡瑾從未想到過、也不願意想,她的師父,被世人喻為“神”的師父,有朝一,也會來直麵人生最悲痛的一幕。

劍神一怔,隨即微微笑了起來:“何必如此?我只是先把事情告訴你,並沒有別意呀。倘若我有點事情,比如出去遊山玩水什麼的,也還是一樣要你代我做。”怡瑾咬著牙道:“不,師父…我不要聽這些話…我只和師父你一起去闖地宮,殺血嬰!”她轉身的瞬間,眼睫上有晶亮的體一閃而過。

――――――――――――――――――――――――――――――――――“堂主有命,冰絲館所有人等,在前廳集合。”入夜時分,吳怡瑾聽到這個命令,才把集中於燈光前那幅地圖的注意力收了回來,詫然揚了揚眉,“什麼事哪?”

“我不知道。堂主命令啊,大概…是關於那個狼人吧!”來叫她的小女孩最多隻有十二三歲,一臉的稚氣和童真。讓怡瑾忍不住在心底裡嘆氣,真是想不通,為什麼留駐在冰絲館的人,二十以下的從未走動江湖的少女會佔到了總數的六七成?——派這樣一批人,做留駐期頤、發展幫派的前鋒,豈不是玩笑開得大了點嗎?

冰絲館一向以來,對治下弟子的管理都是極為鬆弛,以至於大家在一處,嘰嘰喳喳,顧自討論、說笑,雜亂無章。這一切總算在李堂主開口以後安靜下來:“劍神在哪?去請了他沒有?”一個小弟子回答:“我找過了,他不在。”怡瑾一怔,師父又不在。他去哪裡?再一次潛入那個地宮嗎?但是如果照他所說,冰絲館情況危貽的話,又怎麼可能在此時再度離開?

李堂主不滿意的一笑,總算把衝到嘴邊的氣話嚥了下來,嘆道:“我叫大家來,是想共同商量一下,外面風聲對我們是越來越不利了,眼下我們該怎麼辦?”沉默。

然後,是膽怯的、細微的聲音帶著疑問冒了出來:“狼人行兇,那個應該不關我們的事吧?”

“就算是要抓狼人,我們沒有養過呀…”

“養是養過的…”

“不過,還是和我們沒關係呀?”李堂主嘆了口氣,看她的表情,對這種亂七八糟的局面也是頭痛非常,簡直不知道如何處置才好。

李堂主在怡瑾臉上盤桓良久,指望這女孩兒自己出來說些什麼,但是她顯然毫無這個意願,終於忍不住道:“怡瑾,你看這事——”陡然間,人沸、馬嘶、號角、鼓喧,以至漫天火光,彷彿憑空冒出,象波一樣一疊起一,遙遠地驚天動地轟鳴而來。守在廳外的弟子驚惶叫起:“不好了!不好了!官兵!密密麻麻的官兵!”怡瑾一手扶住長窗,看了出去。火光耀天,撲了進來,屋頂,犄角,花牆之下,黑壓壓冒出一隊又一隊弓箭手,快速而有序的,將冰絲館團團圍困。

長窗一抖,無風而開,外面的聲音清清楚楚送了進來:“奉節度使黃大人之命,靉靆幫涉嫌與號稱劍神者包庇串謀豢養傷人野獸,窮兇極惡,多傷人命,為江湖大患!全體捉拿!反抗者當場格殺1廳裡一下炸開了鍋,尖叫一團,半夜驚醒的人們四下逃奔。

“狼人!狼人!果然就是因為狼人!”

“我就猜又會有這一天的,天啦,我們怎麼這樣倒黴!”鑼鼓動地而來,一陣緊似一陣,緊緊壓迫到每一個人心上。一個小姑娘受不住壓力,當先哭了起來:“我怕!我怕!這比上次他們衝進來抓人還要可怕!”又有一女孩叫:“我也怕!不如我們…我們投降吧…”李堂主也是一樣的彷徨無主,顫聲道:“投…降…?”呂月穎笑道:“上次是查無實證,所以才會輕鬆放了回來。這回不同,我們可真的有人養過狼人,鐵證如山,光是口頭叫投降不會有用的。師父不見了,有徒弟嘛,一人做事一人當,就看人傢什麼擔待了。”煽風點火的小丫頭一說完,笑嘻嘻地躲在李堂主後面。

怡瑾嘆了口氣,向外望去,刀槍出鞘,強弩上弓的聲息在空氣裡反彈出陣陣尖銳之氣,如雷吼聲一遍遍重複:“…全體捉拿!反抗者當場格殺!”

“怡瑾…”李堂主吐吐地道“你說、你說怎麼辦?”怡瑾靜靜地說:“堂主剛才就有這個意思了,您照做,我沒有意見。”她終究是年輕,忍不住憤懣,還是刺了她一句。——身為堂主,禍患之際,不想著如何帶領大家消災彌禍,只想著能推出一個替罪羊去,如果沒有官兵包圍,這次“聚會”的結果,也就是把她送出冰絲館吧?

李堂主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那個叫聲還在持續著,反反覆覆,叫了一遍又一遍,彷彿猛虎存心要戲爪下毫無還擊之力的無助小獸。她低低和人商量了一陣,派了一個廿四五歲的管事女子出去,做商談的前鋒,也是打探官府之意。

那女子穿過長窗,跑出大廳,揚起兩手以示毫無敵意,叫道:“靉靆幫找黃大人,有話要說1這大廳以外是一條青石板路,盡頭處一道影壁,那女子已然跑到影壁之下,只要轉出去,就是大門。

一枝箭無聲穿下,將女子釘於地面。

官府用意昭然。反抗者當者格殺,卻也不打算接納束手就擒者。

忽然之間,廳上每一個人都似墜入看不見邊際的無盡深淵。滿室如冰。

死亡陰影籠罩了當場。

戰鼓號角烈奏起,置於期頤鬧市的冰絲館,彷彿突然置身於荒郊野外,千軍萬馬對壘陣地。

“這…怎麼會、怎麼會到這種地步?”李堂主臉頓變,喃喃自語。

一枝強弩叮的在窗欞之上,把石破天驚的話語迅雷般驚破。

這成為一個進攻的信號,登時飛箭如雨,密集來。

李堂主連聲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怡瑾,你師父又恰於危難之際離開…”語出一半,忽然著怡瑾冷於冰雪的眼光。她竟然說不下去了。

怡瑾悲哀地望著她。

此事落到這般局勢,李堂主有不可推諉的責任。比如她不遲不早就在這時召集同伴,而使所有人陷入重圍,光是這一點,便有莫大嫌疑。她至少是早就得知官兵圍困的消息,從而想著把主要人質獻出去。但是她應該沒有想到,官府突然改變了風向,並沒有接受求和的意思。

但這個時候,來不及追究任何細枝末節。大廳裡接到第一輪弓弩強攻。

一開始,免不了手忙腳亂。冰絲館大廳是待客之處,只有桌椅擺設,就算全部拿過來當成防禦工事,木器傢俱也不管用。加上這廳中之人,有過實戰經驗的,多不過十之五六,遇到弓箭,首先尖叫,四下逃竄。

呂月穎姿勢難看而誇張的擺動護身長劍,擋開幾枝飛進廳來的長箭,裝成張皇失措的樣子,大呼小叫的抱頭躲到最安全之處,暗自冷笑。

“不中用的東西,一點小事,就怕成這樣!”罹難之禍她受過一次,再經歷一次,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以她的能耐,夜黑風高,又是處於人群集居的長街之上,只要能闖出這間屋子,隨便躲到哪裡,就可以逃生。只不過,要逃的話,當然是場面越亂越好,但直到目前為止,官兵只採取了溫和式的箭攻,必須耐心等待最佳時機。

白影一晃,一枝劍募然橫在她頸中,白衣少女冷笑道:“重兵之中,你也未必能自善其身,如你不想活命,留你何用!”呂月穎嚇得大叫:“喂!喂!住手!”她跳了起來,一下撲到長窗以前,劍光橫空之處,竟沒有一枝飛箭能穿越這陣防禦。她猶自嘀咕:“擋箭就擋箭了,偏偏找藉口嚇我。誰不想活命呀,哼,把我到這前頭來,我想活命,那還難啦!”到處為弟子撲救、擋箭,以至於滿頭大汗的李堂主無意中瞥見這一幕,倒了口涼氣:“天!”——那個女孩、其他幫派轉投過來的女孩,一直以來,除了說說笑笑、口齒伶俐以外,從未展現過任何才能,竟然隨手揮舞的一劍,可以擋開雨點般飛來的強弩弓箭!

冷汗,傾刻間溼透了背心,身為堂主的她,識人之明,用人之術,乃至自身的武功造詣,沒有哪一樣,可與那兩個小輩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