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我為蜂蝶慕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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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該死的“合歡散”折騰得他幾乎去掉半條命。
昨的風波已平,屋中寧靜。
外頭天已大亮,大把、大把的清光從窗紙迤邐而進,鋪撒滿室。
漂亮的鳳瞳入一絲不自覺的慵懶,他眨了眨長睫,直視著上頭屋樑邊一朵好大的蜘蛛網,就這麼平躺不動。
被子底下的身軀赤,有種說不上的虛浮,彷彿昨的顛狂餘熱未退,仍在血中竄。
緩緩地,他抬手按在丹田上,呼息、吐息,綿長深重,如此連做了好幾回,覺真氣已能凝聚,混沌的腦子終於也清明瞭些兒。
合起雙眼,他運氣在體內行走,讓氣血完全暢通。下出一刻鐘,他再次掀眸,目中已見光爍動。
當務之急,便是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抓到面前來,狠狠地教誡一番。
抿著被得潤紅微腫的薄,他翻身坐起,見自個兒的青袍和裡衣全擱在楊邊,不過早破碎不堪,本沒法兒穿。
他俊臉微微泛熱,心中一蕩,自然而然地思及昨他備受“蹂躪”的情狀,實在是陰溝裡翻船啊!
苦笑地搖了搖頭,他抓起尚稱完好的褲子套上,隨意纏好綁,套上黑靴,起身大步走出屋外。
見那陽方位,應是午未之,他長髮披散,雙臂抱在前,靜靜環顧了周遭一眼,隨即在不遠處的江畔瞧見那秀美的影兒。
敖靈兒佇立在那兒,懷裡抱著一隻大竹籃,微仰小臉,正同站在一艘篷船尾端的少年說著話。
“…那位刀二爺從窗子跳進,把他的小娘子帶走,過程順利的,沒動用到咱們的人。”塗小七是來稟報昨竹塢那兒的後續發展。
敖靈兒頷了頷首,問:“火勢還好吧?”
“就浮橋毀了,竹塢沒事。”
“嗯。”小臉漾出歡愉。
“小七,你真是愈來愈本事。你姑我可越來越喜歡你啦!”塗小七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背脊泛寒,苦著臉。
“你還是饒了我吧!”嗚~~誰來可憐、可憐他,他真真不想被奴役一輩子呀!
瞥見他們倆說著話,姿態稔、親暱,明知無須介懷,司徒馭喉中仍嗆出一股酸味。
瞇起鳳目,他快步走近,重重的腳步聲帶著明顯的氣勢,拔山倒樹而去,而正在談事的兩人立時側眼瞧來,定定瞅著。
“呃…馭哥,你、你…你、你醒啦?呃呵…今兒個天氣真好啊,是不?呵呵…我、我…我專程幫你們送些吃的過來,我老家這兒沒存糧的,你昨八成沒進食,待會兒可以好好飽餐一頓。我請我阿孃燉了一隻人參雞,要給你補補元氣的,我、我…呃…”塗小七使勁兒地握著大櫓,握得指節突出,在那對異光懾人的鳳瞳的注視下,聲音越說越細微。
見司徒馭俊臉罩寒霜,愈走愈近,像是下一步就要躍上篷船,將他扯下去飽以老拳,塗小七嚇得直嚷:“不是我!不是我!人不是我劫的,火也不是我放的!不關我的事啊!哇啊啊~~”大櫓在手,哪有不逃之理?塗小七再次展現搖櫓絕技,沒等司徒馭發火,篷船已直直衝往江心,死命遠遁,逃之夭夭了。
少了呱呱叫的少年,江畔一下子寧沉下來,陽淡暖,溫潤金光輕鑲在對峙的一男一女身上。
敖靈兒一頭烏髮同樣垂散著,襯托得瓜子臉分外清瘦。
她衣著並不整齊,雖著裡衣,但外衫的襟口輕敞,帶也系得鬆鬆垮垮,若動作大些,很容易便會出玉頸與鎖骨部分的肌膚。
想著她適才就這模樣和塗小七說話,兩人又離得那麼近,那傢伙說不準還能嗅到她身子的幽香,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司徒馭心頭悶悶的,愈想愈不是滋味,俊臉不一沉。
“你想罵就罵、想念便念,我願賭服輸。你儘管發洩,千萬別憋著呀,我由著你打罵不還手。”敖靈兒雙頰紼紅,似乎從昨晚開始,她一張小臉便這麼紅潤著,沒褪下嫣澤。
“你…”被她先行搶白,他俊顏一陣青、一陣白。
此一時分,他想對她做的事著實太多。想將她按在膝上,揍她一頓股;想扣住她潔膩的下巴,仔細地望進她眸底深處;亦想扯她入懷,緊緊擁抱,親吻她美好的。
他內心暗歎,忍著額角的搐和碰觸她的慾望,沉聲道:“靈兒,咱們那個賭,你認輸了、服軟了,既是如此,我便能向你索討『彩頭』。我要的東西很簡單,就是我說的話,你全得聽,我要你做的事,你全得依了我。別想強詞奪理、拿那套詭辯來搪。”敖靈兒紅微嘟地瞪著他,半天不答話。
“靈兒,我要你親口承諾,說你會乖乖的,不再惹是非,會應了我所有事。”他拉近兩人的距離,嚴峻目光緊緊鎖定她的小臉。
“靈兒?”他又喚,充滿威脅。
那對水杏眼瞳眨了眨,神情瞧不出絲毫端倪。
敖靈兒仍沒應話,竟是抱著裝了吃食的竹籃舉步便走,大大方方地從他身旁掠過,不回兩人昨纏綿的主屋,而是朝位在最外側的那間房舍步去。
司徒馭一愣,不及拉住她,怔怔地由著她走開了。
他其實還有許多話問,最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的身子狀況,揪在心裡,纏在舌尖,尚未吐,她卻走了,瞧也不瞧他一眼。
她昨舉止儘管大膽、豪放,無絲毫女兒家的矜持,但畢竟是初次,兩人結合時,她蹙眉咬的模樣深印在他心裡,教他不捨至極。
他試過要放緩,她偏偏一再挑釁,害他不得不擔心,自己是否真傷了她?
未多思索,他舉步跟在她身後。
不能再由著她去,他不管她,還有誰能?
他絕對不允許她再拿著那該死的“合歡散”去用在誰身上!
走在前頭的敖靈兒踏進最外側的房舍,剛將懷裡的竹籃擱在一旁的桌上,司徒馭亦已踏入。
見裡邊有灶有桌,還有一些鍋碗瓢盆,原來是生火煮飯的地方。此時灶火燃著,上頭正滾著一大鏤的熱水。
“靈兒…”他定近,同她好好談談。
“若是肚餓,竹籃裡有東西可以吃,自便。”她淡然道,本不瞧他一眼,兀自從大鏤中舀了幾杓熱水,注入裝著一半冷水的木桶中。
她探手試了試水溫,覺得滿意了,便在木桶邊的小竹凳上坐了下來,將一塊淨布往桶子裡浸溼,開始擦拭臉蛋。
司徒馭不甘被忽視,走近,居高臨下地立著,身影籠罩著她。
“靈兒,我要你的親口承諾。”角一抿,她雙手略頓,似在思索著一個難題,不知覺間又出她在整他之前的那種詭譎神情,跟著,她無力地嘆了口氣。
“要我乖乖的,不惹是生非,你說的話,我全得聽,你要我做的事,我全得依你…司徒馭,這『彩頭』我九成九支付不了,我看,我還是別喜愛你了,你把我之前說的那些表白心意的話全忘了吧!反正『起手無回』是『大丈夫』才得乾的事兒,我一介小女子,偶爾反悔個一、兩次也不為過吧?”反、反悔…
反悔?!
司徒馭在前盤的雙臂陡然放下,雙眉翻飛,目中光迸,鐵青著一張俊得很沒天理的臉,下顎崩得死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