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亂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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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文傑追求藍小昭的事情,就象當初老丁追求梅書香,自然也瞞不過大家的耳目。這方面的內幕消息,米亞男自然少不了給嶽元我們當飯資。
“小昭是死看不上賀文傑,說他沒氣質,嘿嘿,師兄,我看她是拿賀文傑跟你比呢。”我說你注意一下師兄的權威啊,別拿我找樂兒。
米亞男面無懼地說:“師兄你也甭抻著勁兒了,我看啊,早下手為強,藍小昭對你也有意思,你抓緊把她搶過來不完了嘛。”我說也是了,我腦子裡就是想不進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的事兒去,我總覺得還有些驚天動地的偉業等著我去辦呢,呵呵,到時候你們倆就等著沾我的光吧。
米亞男笑道:“我知道了,你眼裡怎麼裝得下我們這些俗人?你是怕早早結了婚,被拴住手腳,不好折騰吧?”我說總算碰見一個理解我的了,批准你做我的紅顏知己吧。米亞男說:“我哪配啊?我們也就是你腳底版的泥巴,你的心思看來能高過這二樓去呢。”嶽元也警告我:“你還不知道她?真要做了紅顏知己,不把你擰得跟我一樣,渾身上下沒一片好?”說完,立竿見影地就被米亞男痛擰一把。米亞男的擰功現在可是聞名遐邇,那些好逗的老師,沒幾個不被她擰過的。好在我開什麼玩笑,她都不好意思向我下手,估計是“師兄”兩個字總還有些震懾力吧。
雖然玩笑著,我突然覺得被米亞男無意中說到心裡:我不能下決心談戀愛,藉口從剛來時心無旁騖地專心教學,到現在心意茫然地不知所以,已經是在擔心自己能不能堅定地留在這裡了,這種隱憂還很不明顯,甚至不曾被自己明確地發現過。
既然我不肯傾心於藍小昭,他們就繼續談賀文傑。
嶽元揭說:“這賀文傑啊,在師專時候就是一媳婦,見著女的就笑,外號‘賀’,藍小昭怎麼會看上他?”米亞男鼻子一皺:“哼,你就好到哪裡了?你還不是看見漂亮女孩就腿兒軟!”我笑,嶽元橫眉抗議,說沒有的事兒,我從小受的教育就是非禮勿聽非禮勿視。米亞男說我看你後面的全忘記,光剩下“非禮”了。
我說亞男放心吧,嶽元將來肯定是個三從四德的標兵。
米亞男神秘地說:“賀文傑不僅上趕著討好小昭,跟班裡一個女生的關係也不正常的,你們知道不?”嶽元說傻子都看出來了,不就那個細高挑臉模象小松鼠的女生嗎?聽說學習超級笨,賀文傑就這水準!也難怪人家藍小姐看他礙眼。
我說你們出了這屋可不許亂講去呀,讓賀文傑知道了,還不黑你們一輩子?
米亞男笑道:“師兄你也太緊張了吧?誰不知道這事兒啊?每天放了學,賀文傑就留下那女生談心,說是補課,從窗戶外面可看得清呢,倆人親密地在那一坐,聊得眼都笑沒了,賀文傑那陶醉樣,怎麼看怎麼不象是學生學習進步高興的,能說正常?也就你們畢業班那幾個老師,成天跟生活在火星上似的,有什麼意思?”我一邊心虛著,想到那天和陶麗在辦公室熱烈討論打胎問題的情景是否被人見過,又是否暗中有什麼言?一邊對米亞男轉移著話題:“你做好準備吧,好了,明年就讓你教畢業班呢,魏老師可能不想幹了。”米亞男恐怖地說:“我可不教!在初二一呆多美啊。”嶽元說:“魏老師想不幹?連我都想不幹了。鑄造廠讓我背後攪得有些撐不住了,場長找我談了,說我那個同學不太友好,我說要是我幹,他就不敢不友好。場長可能還真有些活心了。”我說你還真想離開學校?那你的專業可就全泡湯了,嶽元不屑地說專業管什麼用?能掙來錢才是真的,我就羨慕人家蘇胖子,學師範的怎麼了,管理企業照樣不比他們差!就那個鑄造廠有什麼?技術、銷路都是現成的,還擔心什麼?
我說企業的事我不懂,總之你要想得周全些。
“不闖蕩一下,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能量,誰說我們就只能一輩子教書?也許還有更適合我們的事情,一直等著咱去做呢。”嶽元一副心嚮往之的樣子。
我點頭道:“你說的對。我以前寫過一個東西,裡面就提到了,我說不管我在別人眼裡顯得多麼糟糕,但這世界上總有一件事情是需要由我來做,也適合由我來做,一旦我找到了那個位置,我相信我會比別人做的更好。”
“得啦,你們別拽了,酸死誰。對了嶽元,明天記得買醋——呵呵,你們倒提醒了我。”米亞男跺著腳笑道。
賀文傑和女學生的事,在我們辦公室一直未起波瀾,估計白在宿舍也難免聽人議論,只是到了辦公室閉口不談罷了。那些捕風捉影的閒話,在這裡並不受歡,除了那些與切身利益相關的事情,畢業班的老師們真的有些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白皮書送到了,當場清了書款。秦老師給我的樣書,只好等開教研會的時候偷偷還給他了。
老師們給我錢的時候,早已經自覺地把自己應得的那一部分扣下,都心照不宣的樣子。
除了江勇革,我知道他家裡困難,答應送他一套書外,其他人都了錢。晚上數了數,贏餘部分也可以頂一個半月工資了,這才覺是不小的一筆款子,有些不安和興奮了。放在以前,小果一定要拉我去喝酒了,只是現在成了家,估計已經沒有如此心情。
自從裝下那一百多塊錢的一刻起,我就清楚地明白,我已經默默地跨入了另一種人生境界,沒有什麼人可以和我一起探討這種心理變化的過程——這也是我苦悶的原因——我只能從馬克思老師的教誨中尋找安和解脫:他說人是社會的人兒,社會人為了避免被圈子淘汰,就得多少要遵循一些通行的定理,而這些定理是不能推敲也無須反證的。
我只能拍著鼓囔囔的包自嘲墮落,小果說不墮落怎麼能為進步創造基礎?墮落是推動社會進步的潛在力量啊。我驚為哲人。而且我發現,作為同犯,老師們的關係也似乎較平時更多了些親近。至少大家現在平衡了:為什麼別人做得,我們就做不得?尤其在子不好過的時候。
已經連續兩個月沒有“平均獎”了,加上“普教”系統的老師在長工資,雖然只有小小的一些浮動,國家也當了天動地的大事來宣傳,就如冷不丁挖掘出一個還沒餡兒的清官就往死裡吹捧一樣。教育似乎正在受到空前的重視,桑述評的老師們就多了不少的浮躁,很後悔當初和場部簽定“級別走企業不走教育”的協議了。皮上綱更是連說自己倒黴,剛調到這裡,桑樹坪經濟就滑坡,大口吃的獎金連味兒都沒聞著過,外面還可勁地長工資刺他,好象這次調整教師收入的初衷,就是為了專門打擊他皮上綱的,我說要真是那樣,全國窮慣了的人民教師都得您呢。皮上綱超脫一下,說管他呢,跟老婆孩子混跟前來了是真格的,錢有什麼用?而且皮上綱很快顯示了一下專業特長,說其實還是不虧的,至少現在可以騎車回家,一個月就能比原來省一個來回十幾塊錢的車費,普教長那一級工資也不過如此。
曾月紅第一個放出話來,叫囂著要調回“普教”佟校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現在的數學老師並不缺,甚至還有一個丁茂林做常規備用。其實佟校也清楚,曾月紅如果真的要走,他也沒有能力象攔阻韓新穎那樣擺佈她,畢竟曾月紅的男人在場部還說得上幾句話,所以寧願擺出“天要下雨孃要嫁人隨它去”的姿態,先落個有風度。佟校的內心怎樣核計,別人就不好推測了,恐怕未必真的就有隨雲舒捲的澹泊吧。
浮躁歸浮躁,生活依舊要按部就班,尤其是畢業班這面,教學、備練備考,不斷地捕捉信息、發掘情況,然後各自練各家兵,學生們自然免不了走馬燈似的被提來提去。除了班主任不得不關注學生成績的總體狀況,單科老師已經紅了眼,又開始搶時間了,分秒必爭、朝夕不讓。
傅康原計劃五一結婚,為了不耽誤工作,已經推遲到暑期。佟校在教師會上專門表揚了一番,範江山在下面笑道:“暑假你就不補課了?乾脆跟麥麥一樣,一輩子獨身算了,獻身教育事業啊。”我一邊警告老範不要絕我後路,一邊也覺得傅康這樣做是個不太站得住的藉口,應該是對自己的婚姻還有些躊躇吧,佟校自然就有炒做之嫌。
傅康說學雷蜂到了,學校是不是得組織點活動?尤校說:“就大家互相幫一下吧,讓中學幫小學擦擦玻璃。”老師們笑,有人接茬說:“對,再讓小學給中學的掃掃地。”佟校說咱不開玩笑了,還有個正事得宣佈,大家都安靜下來。佟校說農場的家屬樓開始鑰匙了,空出許多平房來,他已經跟場部打了招呼,要優先解決教師的住房問題,不過,那些買了樓的,原來的公房都是經過自我改造的,需要由入住的人給主家一定的補償。
“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丁茂林老師的問題,為了這個房子,丁老師的婚姻問題已經一拖再拖,快到了拖不起的緊要關頭了。”佟校話一出口,大家立刻鬨笑,隱約著聽老丁又在嘟囔著罵人。
稍一安定,丁茂林竄了一嗓子:“尤校,我就要你們家那水兒平房了。”尤校立刻警覺起來,半開著玩笑道:“我可是自己蓋的倒房,安的土暖氣,吊扇、燈管也都不挪了,算算得添五六千塊錢啊,我剛買的樓,拖一股債,你別坑我就成。”老丁一蔫,佟校笑道:“這些事兒咱不在會上討論,你們要有意思,下去以後商量,雙方風格都高點兒不就辦了嘛,尤校就讓一讓,也算給學校解決一難題嘛。”尤校直言不諱:“這事老丁你得找布姨說,大夥都知道我做不了主,布姨才是我們家絕對的領導力量。”大夥一笑,也就都明白尤校不信老丁能當場給他結清“補償款”所以本不想跟他易了。佟校的笑容有些無奈和不屑,當然一半是對老丁的,一半是對尤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