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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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據校長室的要求,畢業班的各科都進行一次月考,然後所有老師拿著成績單上樓開會,傅康又成了臨時秘書,在旁邊記錄。
我們以為學校要檢測老師的教學成果呢,一開場,才知道是要了解學生的狀況,然後據綜合的意見,考慮是不是給某些學生調調班。
“健。”白有些迫不及待地說:“健最近表現可不錯,成績跟水銀柱似的,眼瞅著往上竄。我看可以調到快班了。”其他幾個老師也附和說健有進步,小果說:“調過去還有一個好處,省得他跟祖英舊情復燃。”尤校笑起來,說前兩天健他媽還為快慢班的事找過學校呢,既然這樣,佟校您就拿個意見吧。
佟校說:“不急,還沒聽聽人家班主任的意見呢。”我說別說把健調到一班了,就是調到三班、調到國務院我都沒意見。
佟校笑著說:“我看你這就是很有意見的表示,麥麥,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我看看兩位校長,急迫地說:“二班的學生本來就浮躁,咱再這麼一折騰,調幾個來,調幾個走,不更明顯著是不把他們當材料嗎?學生的學習熱情剛上來點兒,不是又要跌落了?留幾個眼瞅著進步的學生跟他們朝夕相處,讓他們看著所謂慢班的學生也能出息、也能學好,不是更有說服力嗎?”尤校一眨巴眼,抓住了真理尾巴似的:“誒,還真是那麼回事兒。”佟校批評道:“俊傑你別給我牆頭草啦。麥麥啊,你說的不是沒道理,可咱分班的大格局就是這麼定的,你不能為了帶動那些本就沒希望升學的屎貨的積極,就冒險把有前途的學生放在他們中間展覽,那不等於把小羊羔給放狼群裡了?再說,這環境它改造人啊,你能保證別人不對好好學的人冷嘲熱諷?你能保證那幾個已經進步的學生哪天不小心就被他們給拉下水?現在咱的政策是逮住一個苗子就趕緊把他挪到好地裡去。可不能義氣用事,拿孩子的前途搞理想主義啊。”佟校前面說的還象人話,最後一句讓我很不受用,當著大夥的面,我又不能跟他理論,佟校對我個人可謂“有恩”我掉不下臉來傷他的尊嚴,而且佟校這樣說的時候,語氣也不是批鬥式的。我只賭氣道;“那按我的意見,二班光看成績,確實有五、六個跟一班的尾巴有一拼,將來都調過去,一班還不成了罐頭?”尤校一歪腦袋,又倒向佟校:“哈哈,要都挪過去了,咱今年的升學率可就百分百啦。”
“你看看,剛說完麥麥,你又犯開理想主義了不是?”佟校有張有弛,臉上多了不少笑模樣:“一班那不爭氣的,也毫不留情地給他換二班去,就得刺刺他們,一馬勺想壞我一鍋湯可不成!”雖然佟校最後一句話絕對不是衝任何老師說的,不知道怎的,我居然心裡緊了一下。
“要說一班,這第一個該換的就是侯山。”魏老師認真負責地提議。
佟校瞟一眼尤校,往椅子上靠了下身子,沒接茬,尤校自然會意——這又是給他發言機會呢:“呵呵,誰說不是呢!可我扛不住白大姑踢我們家門坎子啊,這個潑婦!以為她在這裡教書,他兒子給放慢班了,就是對她的侮辱似的!唉!一不留神她還鬧情緒,帶到工作上去,為她一個孩子,耽誤小六一個年級的學生啊,我看就這麼著吧。”
“怎麼著啊?到底是換還是不換?”魏老師真是老了,氣功也白練。
佟校直了下:“侯山啊,魏老師您還是多費心吧,畢竟是老師的後代,能照顧就照顧吧。二班那一大掐子都給麥麥了,您就替他分擔一個吧,就算給全學校做貢獻了。”我們笑。魏老師有些侷促了,勉強笑道:“也沒那麼嚴重。”最後敲定下來,我們班的健、肖壯、周夢達、薛從左都調到一班去,一班也禮尚往來,給了我兩個甩貨:股長刺兒的郭傑、比胡莉還臭美的靳如花。
我跟皮上綱說:“皮老師啊,薛從左是數學科代表,現在走了,您再自己選一個可愛的吧。”然後又把頭轉向魏老師:“肖壯一走,我還的重新選舉班長,唉,魏老師您挖我牆角啊。健原來是我們班學委,我這回叫江勇革當算了…”話沒說完,白就笑我:“你是不是想出險招,讓江勇革為了不副盛名,也得發奮學習啊?”我本來是氣話,被她一說,正好順坡溜:“還是你理解我,我就是那意思。”佟校笑道:“你們班級裡的具體工作嘛,回去再研究好了。麥麥,你要還有想法,就跟我再聊聊。”我說就這意思吧,您說的我都理解,也支持,我那些想法都太幼稚,您批評得對。
大家站起來,陸續向外走,尤校忽然在我肩上曖昧又不失友好地拍了一下,笑著:“麥麥呀麥麥。”似乎意味深長,又好象純粹就是扯淡。
白在前面躊躇了幾步,落到後面來,拉了我一下:“麥麥我給你說說話。”
“什麼事啊?”我慢下來,磨蹭著隨著她的速度走。
白有些嗔怪地說:“你怎麼那麼傻?跟佟校爭論什麼啊?你不是叫他下不來臺嘛。”我說沒那意思啊,我能有那意思嗎?
“還說沒那意思,我當時看著佟校臉都耷拉下去了。你那些看法我覺得有道理哦,不過佟校說的也有道理啊,你們兩個都有道理,你說應該聽誰的?”我說事實不是已經證明了嗎?領導永遠是對的。白擔憂地說:“看來你還是不服氣啊。”我說服氣,有這一回就服了。白有些負氣地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氣死我了你!”我疼了一下,同時覺有些額外的異樣,趕緊神經質地看看左右,還好,沒有耳目。
臨近辦公室,白認真地問我:“你不是真想讓那個江老大當學習委員吧?”
“還沒想好。”
“傅洲,我看傅洲吧,甭管怎麼說,現在也就他學習還算好的。”我說我看他不順溜,跟侯山一德行的,人品太次,不服眾啊。
“你給他機會他還能不約束自己?你不是很善於給學生機會嗎,怎麼跟你不喜歡的人也吝嗇了?”我慚愧了一下,覺得自己並沒有做到真正平等地看待學生,我還是以自己的好惡來安排他們在我手中的命運的,是白一下點醒了我,雖然她的本意並不在此。
我說那好,就傅洲了,讓他當學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