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背叛-激情-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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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頂著驕陽,我馱著鋪蓋捲回到桑樹坪學校時,丁茂林正狗撒似的單腿支地,在學校門口跟一個小平頭的虛胖子聊得熱和。我招呼一聲,把車靠在橋墩上,學校門前是一條兩米來寬的排汙溝,溝沿上長滿了半人高的蒿草。丁貿林也不向我介紹那人,衝我點下頭,繼續聊:“不行就練狗的,一幫雞巴孩子還能翻上天去?”
“我有那個癮?誰愛學不學?反正我一分錢不少拿得了,嘿嘿。”胖子瀟灑又有些玩世地說。看來這傢伙也是這裡的老師了,這都什麼態度啊?我當時心裡有些反。
我望一眼校區,亂哄哄的一片腦瓜在地上晃著,老師們正押著學生拔草呢,放了一個暑假,校區的邊邊角角的地方都長荒了,象個廢棄的兵營。
我催促了一下,丁茂林才想起自己是幹什麼的,忙跳下來推著車跟我進去,路上才介紹說,那個胖子叫範江山,比我們高兩屆,數學系的。範江山沒有進學校,獨自坐在橋墩上菸,跟小賣店裡的老闆娘大聲地聊天,滿口爐灰渣滓,惹得老闆娘嘎嘎地笑,象一隻被趕急了的鴨子。笑聲播散進校園裡,傳染得一些學生也趁機耍滑,抬起頭跟著傻笑。
小果從辦公室跑出來,遠遠地招呼:“麥麥,鋪蓋搬我屋裡去,佟校說啦!”
“我呢?”丁茂林問。
“你就一條路了,上老範屋裡唄——誒,老範呢,剛才還在這窮溜哪。”丁茂林立刻扭頭高喊:“範老師,鑰匙,咱倆同居啦!”前院的學生鬨笑起來,我趕緊跟著小果先往裡去,跟他丟不起那個寒磣。
“其實是我要求把你分我這裡來的,那個丁什麼的哥們兒好象腦子有水吧。”小果一邊幫我卸車,一邊小聲笑著說。我望一眼支著車等鑰匙的丁茂林,沒有說話。
路過校長室的時候,小果示意我快些走:“開會呢,校長主任還有年級組長,又琢磨新花樣折騰這幫老師了。”這時聽見範江山在樓下咆哮:“胡胖子!過來,給丁老師搬鋪蓋!”
“範老師我的草還沒拔完呢。”一個細嗓門調皮地討價還價。
“哪那麼多廢話,等我踹你呢是吧?快點!”
“哎來啦!”正在監工的一個大塊頭女教師亮著嗓子叫道:“老範你又上我這裡使便宜人來啦?”
“你還讓我自己幹呀?累壞了你不心疼?”
“臭嘴吧你就!胡錦波不管他!”
“白老師我哪敢不管呀。”一個小胖墩已經站起來,笑眯眯向丁茂林跑過去。
範江山笑道:“小胖子多機靈!白老師,你也就再管他一上午,下午分班了,小胖子就上初一啦,不聽我話,看我不讓他變成脫水,嘿嘿。”小果笑著說:“這也是一活寶!”
“他這麼大聲,不怕樓上的聽見?”
“咳,樓上的躲他還來不及呢!這傢伙教學有一套,就是不好好玩兒,吊郎當,要不怎麼也不會總讓他教初一啊。把畢業班給他——佟校敢嗎?”宿舍裡已經新添了一張單人,跟另一個老師的鋪睡頂頭。
“帶蚊帳了嗎?”
“帶了。”我一邊解鋪蓋卷一邊說。
“那就對了,桑樹坪這地方門啊,蚊子不僅個頭大,死的還晚,都霜降了還能冒出幾個呢。都是那兩個魚塘跟牛場鬧的。”小果跑旁邊的總務室要了四杆標槍,大頭朝上綁在鋪四角,威風凜凜地給我架起了蚊帳。一個四十幾歲模樣的矮個子男人也跟過來,熱情地指導著,一副無所不能的樣子。
一介紹,才知道這就是總務室的老大康老師,桑樹坪的老職工了,跟尤校一撥兒來的知青。康老師有個很有文化底蘊的名字,叫康橋。
康老師的小臉兒保養得很好,說話時語速很快,而且後來我發現康老師說話往往就圖一嘴痛快,本沒什麼中心:“麥老師教初二吧,已經內定了,我知道——聽尤校說了,就尤校那嘴,小果你又不是不知道,呵呵。這些孩子再不管,就全糟踐啦,就說那個楊小偉,嘿,還有點學生樣嘛,張文宗治他才叫一絕!一過暑假,張文宗也調走了,咳,就這個張文宗呀,他再不走佟校就得跟場部提議了,聽說想把他給下放到化工廠去哪,到化工廠可就受罪啦,整天刷大缸,渾身全是化學原料味兒,洗都洗不淨,走到哪別人都聳鼻子——宋老師他媳婦不是在那裡嘛,你們問他就知道了。”康老師這等熱情急迫,得我只有忙不迭地點頭,半天我也沒聽出他要說什麼。
“還缺什麼跟我說話,只要總務室有的,隨便拿。”康老師說完,先走了。小果在後面急喊:“康老,我那收音機又沒音兒啦。”
“回頭放我桌上!”康老師的聲音在樓臺上熱情地回答著。
我望著明晃晃的標槍腦袋,心裡有些不安:“小果啊,這好嗎?有沒有竹竿啊。”
“用你的吧,當了回老師,用倆標槍怎麼了?”我招呼小果坐下菸,順了一眼頂頭的空鋪問那個老師是誰,小果說:“趙老師,五十多了,教初三語文。”
“怎麼?他離家很遠嗎?”我早聽說這裡的教職員工除了新來的大學生,幾乎都是農場的原著民。以前聘請過不少離退休的老教師,因為擔心叫這裡的學生給氣出人命來,來了大學生後就都請回了,這趙老師莫非是殘留?
“趙老師是佟校帶過來的,家在50裡外呢。”小果神一振:“你可來了,要不我天天跟一老頭兒待著膩死了,就算這趙老師愛聊的,可那都是說古啊,哪象咱年輕人這麼容易溝通?”外面喊全體老師開會了,小果帶著我先去會議室靠邊坐了,一會兒陸續地進來很多人,兩位校長也來了,佟校坐到講臺的桌子後面,冷靜地望了一眼下面:“是不是每次開會都得強調啊?咱這老師比學生還不自覺怎麼著?少一棵煙要真給您折壽我就不攔了。”下面騷動著有了笑聲,許多人開始捻滅手裡的香菸。我也趕緊把剛掏出來的煙盒回口袋,心裡有些羞愧。
“好多老師不是總抱怨場部不幹人事嗎?今年人家也進步了,明白了那個道理:窮什麼不能窮教育,苦了誰不能苦孩子。頭開學出臺了新政策,凡是農場職工的子女,從幼兒園到初中,免除學費,邵主任已經把文件摘要印成了給家長一封信的形式,會後發到每個學生手裡,詔告天下。”老師們嚶嚶嗡嗡地議論了起來,剛才跟範江山在下面逗嘴的白老師問:“牛隊那幫孩子呢?”
“還算借讀,一分錢不免!”坐在前排的一個短髮黃臉的女人回頭道。
小果低聲說:“這就是邵主任。”佟校在臺上調侃道:“其實這規定還是沒道理,人家牛場的人可都是千里迢迢跑來參加農場建設的農民,咱多少得對他們有些人情味兒才象話,這不叫人家寒心嗎?簡直是歧視,對不對尤校?”
“鬧了半天,等於他們還是沒幹人事。”尤校笑著,沒有正面表達自己的見解,而是給佟校的發言戴了頂帽子。
範江山大咧咧地說:“要真幹人事,就給老師一人長一級工資先!不收學費,鬧了半天還不是從他們農場職工的利益出發?嘖,以為這幫老師都是傻冒哪!”大家笑起來。邵主任提醒他:“範老師你別忘了現在你也是農場職工啦,將來你的孩子也不用繳學費。”範江山說我那孩子還在他娘腿肚子裡轉筋哪,大家少不了又是笑。
佟校也短暫地一笑就批評道:“老範你修修口吧。這問題咱就說到這裡,教師福利的事,學校領導也說話不算數,針鼻子一點小事也得跟場部那幫爺爺打報告,咱在這裡就說這裡的話,希望大家都能把力用在教學上,想清楚自己是幹什麼的,太高尚的我不想說,至少還可以用職業道德這四個字要求一下大家吧?你們幾個甭看範江山,我說的是桑樹坪學校的所有人——又開學了,有不少工作需要安排…”佟校停下來,平靜地望著下面,稀稀拉拉的笑聲很快平息了,看得出這些人還是有些在意佟校的權威的。
接下來,我和丁茂林被介紹給大家,佟校專門點了一下我:“麥麥的情況我們領導班子已經考察過了,在師專拿了三年的獎學金,是中文系的高材生,在報紙雜誌上發表了好些文章,而且又是學生會的幹部,這樣的人才能到我們這裡來,我們不僅歡而且要重視,所以第一年我們就決定讓他當班主任,這是剛剛決定的,還沒有跟麥老師溝通,會後麥老師有什麼想法可以找我和尤校談。”在大家頻頻關注我的目光裡,我自己也覺得多少有些意外,不過我的情緒非常高漲,只是表面上依舊平靜罷了,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
教務處的邵主任偏頭看了掃了一圈:“下面我把本學期的教學安排公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