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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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莉的事一出,連續幾天,學生們上課都心不在焉的,蘇家棟也說他看誰都可疑。好在佟校很快召集我們去開會,專題就是胡莉的問題。
佟校說大家可以安心上課了,誰也不要有顧慮,學生的工作看情況而定,該做的也要做,不能因為這點波瀾影響了學習,大考在即,思想工作必須跟上。
“尤校,你給大夥說說胡莉的事吧,我懶得學那些爛話。”尤校笑道:“行,爛話都叫我說,誰叫我是您鐵托兒呢。”佟校說南斯拉夫都散了,你還鐵托呢,快跟大夥說眼巴前的事兒吧吧。
尤校邊笑邊說,敢情這胡莉是跟牛場的一個小老闆出的事,那小子也是桑樹坪的,是牛場的承包人之一。說是小老闆,其實跟胡莉爸爸是一撥來的知青,就是長得瘦小枯乾,才被喊做“小”老闆。小老闆的閨女也在這裡上學,就在蘇家棟的班上,叫安靜,很好的一個孩子。胡莉跟安靜關係不賴,常到小老闆家裡去,小老闆小恩小惠小拉攏,後來在安靜去曾月紅家補課的時候,引誘胡莉看了幾次錄象——尤校強調說就是“那種”錄象——最後把胡莉給糟蹋了:“還不是一回呢”
“這個程學剛也是,剛才他還跟我說呢:這幾回一上體育課,胡莉就說不舒服,人家是女學生,咱也不好意思問得太細啊?回頭一想,這孩子最近是顯得比以前胖了…”尤校越說越過癮,佟校說俊傑你先打住吧,情況就這樣,你們知道知道心裡也就塌實了,別亂猜疑了,塌實地複習吧。
蘇家棟問:“安靜他爸給抓起來了吧,幼啊,抄起來就十年,不好就得給斃了。”
“槍斃槍斃!這種人還留他幹什麼?”曾月紅動得快坐不住了。
尤校嘿嘿一笑,看一眼佟校:“你們說這農場人的素質有多高?胡莉他爸爸才混蛋,閨女出事了,他眼紅了,說我老婆搞破鞋我忍了,這閨女招誰惹誰了,不行,我不能便宜了姓安的!——你們猜怎麼著?他跑安靜家把電視機和錄象機都給拉走了,這事就算私了了。”我們都笑罵姓胡的混帳。
蘇家棟憤然道:“那不行,這得告啊!這不法盲嗎?”佟校笑道:“行了家棟,你也甭一身正氣了,咱管不著那段兒了,胡莉這學也不用上了,學籍先給她往初二一挪,再一銷,還為咱的升學率做貢獻了哪。”
“這孩子一生算毀了。”下了樓,我跟傅康說。傅康只嘆了口氣。
白老師和另一個小學老師正從邵主任辦公室出來,白老師紅光滿面,邊走邊興奮地念叨:“神了,真是神了。”旁邊那個看一眼我們,勉強笑笑,伴著白老師趕緊過去了,好象跟我們涇渭兩分的樣子。
“破!”小果吐了口唾沫道:“不定又鬧什麼妖呢。”告狀事件過去後,邵主任的確消沉了幾天,還請了一個禮拜病假,回來後神矍鑠許多,看見人又開始和善地笑,似乎已經順利擺脫更年期危機。作為邵主任在畢業班教學組的窗口,曾月紅因為讓備考忙得四腳朝天,好象也有些天沒閒心跟邵大人了。
回辦公室沒幾分鐘,安靜就哭著跑來告狀,說傅老師班裡的學生欺負她,蘇家棟擺出一副護犢子嘴臉問:“誰呀?”
“黎明還有李朋,他們罵我,朱中潤還拿粉筆從後窗戶砍我。”
“總得有個理由吧?”傅康已經有些急,但還是穩當下來問。
安靜諾諾不語,我其實已經猜測到幾分,就話道:“是不是說你爸爸什麼了?”安靜的臉騰地就紅了,低頭拽著衣角,不敢看我們。
傅康怒氣衝衝地出去了,蘇家棟安安靜要端正態度,排除干擾,不要為家庭問題揹包袱,還不顧人倫地鼓動:“你爸爸是你爸爸,你是你,他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現在的任務就是中考!越是出了這樣的事,你越要努力考好,讓他們看看!”小果看著我偷笑:這都哪挨哪呀?化悲痛為力量?扯不上邊啊。
安靜紅著眼走了,傅康一去就是半個多鐘頭,看來又在班裡說車軲轆話大講為人之道呢。曾月紅說複習資料得有些頭暈,得出去散散心呼兩三口新鮮空氣了,扭身出了門,白說:“準又跟邵主任講胡莉的事去了,邵主任也不給了她什麼好處,當乾孃奉著。”小果笑道:“趙老師說了,這女人一結婚,就開始喜歡嚼舌頭,搬是非。啊,你將來好了也得變成那樣。”
“去你的吧!你也太小看我啦。”白趕蒼蠅一般,嗔怪地向小果揮了揮手。
曾月紅一去就是一節多課,回來時吃了耗子藥似的興奮,股還沒落座,先晃著腦袋說:“真神啦,邵主任真神啦,就在我腦袋四周胡擼了幾把,咳!這頭就不暈了!”
“呦,邵主任練氣功呢吧。”傅康內行地說。氣功嘛,那時候倒是免費,什麼嚴新、沈昌,什麼鶴翔樁、香功,什麼甩手療法、場質論、六字真決,俯拾皆是。在院校、公園裡,總能看見一些老的少的在那裡衝著太陽、大樹摟氣採陽,竊取宇宙華,中華傳統文化的髓啊,從中央領導到居委會大媽、幼兒園阿姨,都練。
所以這邵主任突然練起氣功來,也沒什麼希奇的。
可曾月紅佩服啊,說邵主任練這個功可不一般,叫中功,邵主任連天眼都開了,坐在辦公室裡就能望見廁所那邊。小果立刻慘叫一聲:“童貞啊!”
“你們相信嗎?我剛跟邵主任一說胡莉這事,人家就笑了:前因後果我都看得清清楚楚,這是命裡註定的因緣,上輩子胡莉欠安靜他們家的。”曾月紅摹仿著邵主任覺者一般的口吻,一臉無與倫比的欽敬。
“這不純粹扯臊嘛!”蘇家棟看樣子實在忍無可忍啦。
曾月紅著急地說:“家棟這你就不懂了,邵主任那有一本《麒麟文化》,說了不少轉世投胎的故事,以前我也不信,今天一看,算換了腦筋啦。”蘇家棟還真跟她上火:“氣功我信,確實能治病,我媽的疼就是讓氣功師給治好的,可那前世來生的玩意,不純粹糊傻子嗎?這麼沒有科學常識的事,中國人還真信?”
“家棟你又不懂了吧?”——曾月紅的語氣裡已經開始飽含憐憫:“邵主任說了,現在的科學有很多漏,解釋眼巴前的事還行,一深入宇宙真理就無能為力了,現在這中功啊,就是搞生命科學的,研究最尖端的科學問題,反正我說不清,你一看那本《麒麟文化》就知道了——可惜人家邵主任不讓往外拿,說誰有興趣可以去她那裡探討。”
“探討個,這還象個學校嗎?”蘇胖子滿臉不屑,語氣裡飽滿著氣急敗壞的情緒。
傅康沉著:“月紅說的有道理,你想啊,它要沒道理,國家能讓練?”
“沒錯、沒錯!”曾月紅難遇知音,好不容易逮住一個,立刻纏上了傅康,傅康也是著了魔一般,跟曾月紅聊得入巷。
白煩不過,捲起一打卷子奔了宿舍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