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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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說自唱,好像已掌握趙元定生命,竟自心相商起來,趙元定心中吃驚,氣反而消了下來,那少女卻忍不住了,她正想開口叱罵,趙元定已道:“閣下到底是何許人士?”中年漢子忽然臉
一沉道:“這個你還不配問!”少女怒道:“好大的口氣,喂,我問你,你是什麼人?”她出生大貴之家,通常都是質問別人,此時自然
出那種雍頤指使之氣,那中年漢子見她生得可愛,逗運她道:“小姑娘,你爹爹是大官不是,瞧你身手矯捷,一定是將軍之女了。”少女鼻子一聳,不屑地道:“將軍算什麼?哼!”中年漢子道:“啊,那麼定是巡撫了。”那少女冷冷看了中年漢子一眼,那中年漢子啊了一聲道:“那比巡撫還大,那麼一定是總督了。”少女傲然不語,那中年漢子道:“啊!原來是總督千金,總督嗎?管個兩省便不得了啦!比起小官來是不錯的了,可是比起真正大官來,卻還只是個芝麻官兒。”那少女大怒,半天才說出一句罵人的話來道:“總督是芝麻官兒,可是要殺像你這樣的人,百把個倒是隨心所
。”那中年漢子哈哈大笑,趙元定見那少女認真的面孔,心中吃了一驚,原來這如花似玉的司徒花曉,還是一個總督千金,難怪自有一番氣度了,她在甘蘭道上行走,只怕就是甘青安大人的司徒花曉。
那中年道:“只聽說殺人的強盜,可沒聽說過殺人的官兒,喂小姑娘,比總督還大的是什麼?”那少女想了想道:“大概是什麼尚書之了吧!”中年漢子又說了一句道:“比尚書大的官呢?”少女本待不理他,但忍不住道:“那就是丞相羅,喂,你問這個幹什麼?”那中年漢子
頭笑道:“還要大,還要大!”少女氣沖沖道:“難道你是皇帝不成?”那中年漢子臉
一正道:“正被你猜中了,你們既知我身份,更是留你們不得,也怨不得我手辣心黑了。”那少女拍手笑道:“趙元定,這人原來是個失心瘋的漢子。”趙元定注視著他,沉聲說道:“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何必鬼鬼祟祟,藏頭隱尾的像個娘兒們?”他出言相
,那中年漢子還尚開口,倒
了那少女,她氣呼呼地道:“娘兒們又怎麼,趙元定,你說話留心點。”趙元定不理,那中年漢子道:“我就是小姑娘猜中的了,我乃是當今…”他正說到這裡後面一聲輕咳,他忽然身子一轉一掌劈出,眾人眼一花,一個灰袍道人長身立在前面。
那中年漢子這一掌乃是蓄力而發,非同小可,可是就如石沉大海,也不知來人怎樣化解了,中年漢子心中大為吃驚,臉上卻是不動聲。
那灰飽道人打個稽首道:“各位施主請了,貧道想向各位打聽一個人,不知各位見著沒有?”那少女問道:“是怎樣一個人?”她見那道人年紀雖大,可是神態瀟灑已極,那灰袍一塵不染,更顯得他風道骨,早就有幾分好。
那道人道:“此人雖然出道江湖不久,可是在江湖上卻大大有名,眾人多半知道他的姓名。”趙元定道:“北方武林在下倒還悉,道長只管請問。”中年漢子冷眼打量那道人,心中狂跳不已,原來是此人到了,他一生之中,發招還從未被人順手破過,這人功力之高,真是不可思議了。
那道人道:“此人是個很…很年輕,很…很標誌的少年,姓何名天心。”趙元定道:“原來道長問的是何足道公子,何公子俠行遍天上,上次在洛陽義救孫帆揚,一擲數十萬金,其實他與孫老嫖頭卻是素不相認,此事至今武林中人還津津樂道哩!”那少女口嗔道:“人家問你何公子行蹤,你說了這一大堆話,卻都是毫不相關之語,有什麼用?”趙元定苦笑不再說話,西北數百鐵錚錚的好漢,都肯為他上刀山滾油窩,可是如果看見他們這位盟主,竟然受一個少女所制,真不知如何作想了。
那中年漢子親知趙元定之威望,目睹這情形也是稱奇不已,他見趙元定一臉無可奈休的樣子,心想難道這西北道上第一條好漢,竟然戀這少女不成?可是趙元定年過中年,比起那少女差不多大一倍,兩人一個
壯豪邁,不修外表,一個卻是嬌弱年輕,明麗似花,此事看來大不可能。
那道人見眾不語,又打了個稽首道:“想來諸位也是不知,貧道這就告辭。”他眼光一掃,只見地下躺著的姚瞎子,他昔年行走江湖,曾與姚瞎子有一面之緣,素聞此人是個血男兒,當下心念一動遭:“這位朋友和貧道相識,不知因何原因得罪各位,貧道斗膽,有個不情之請…”那少女搶著道:“老道人,這人是他打倒的,和咱們可沒有關係。”她指指中年漢子,那道人目光一轉,平視中年漢子道:“請教閣下高姓大名。”中年漢子道:“在下是江湖上無名小卒,不說也罷。”那道人道:“貧道斗膽,清閣下高抬貴手,放過這位朋友一馬。”那中年漢子臉
陰暗不定,看不出他到底是答應或是拒絕,那道人臉
不悅,冷冷望著中年。
那少女忍不住道:“你到底準備怎樣,總要說句話啦!”她畢竟是孩子心,剛才方天逸冷淡不理她,她心中又氣又苦,可是現下道人和中年針鋒相對,說不定馬上便有好戲看,不由大
興趣,那悲傷之心已去了大半。
趙元定推了她一下,示意要她少說惹事,她卻狠狠白趙元定一眼,趙元定苦笑忖道:“你一個女子家不在閨房刺繡女紅,終在外拋頭
面,已是大大不該,又是如此好事,他回哪個男子娶你為
,可是有一輩子的苦頭吃了。”那中年緩緩地道:“此人乃是在下深仇大敵,道長之命,恕難應允。”那道人雙眉一揚,他相貌飛揚瀟灑,本就不像個堪破世情的出家人,適才長眉低垂,還掩不少風采,此是目放神光,鋒芒畢
,一時之間彷彿年青了十歲,他冷冷道:“貧道生平從未求過任何人,這年邁之年血氣大衰,不再有與人爭鬥興趣,貧道再向閣下相求,懇請閣下高抬貴手。”中年漢子道:“道長只管請便,在下也有個習慣,平生率
而行,絕不受別人支配左右。”那道人哈哈一笑道:“後生可畏,來者難誣,貧道算是開了眼界了。”他話音一頓,身子已如箭失一般閃到姚瞎子旁邊,一伸手解了姚瞎子
道,那中年漢子並不阻攔,待道人身子立定,雙掌一抖,一股力道如排山倒海般擊向那道人
前。
那道人臉一變,也是一掌擊出,兩股力道一撞,兩人互望了一眼,那中年漢子拖著方天逸上馬而去。
道人也不言語,反身去了,他才走出數十丈,忽然坐下身,雙目下垂調息起來,過了半刻,臉上紅潤已極,有如落霞天邊,隱約間還罩著一層青的雲氣,他口一張,吐了一口鮮血。
道人長舒一口氣,心中震驚已極,他不住忖道:“天下除了天魁天禽和我那不成才的弟弟外,誰人還有如此功力?我一時託大,竟幾乎吃了大虧,天魁天禽,雖和我齊名,可是我自信千招以外,或可佔得上風,那中年功力有如大江大海,似乎深不可測,我竟毫沒有把握,此人究竟是誰?”他轉念又想道:“我那掌力可說是密無間隙,無堅不摧,可是那人力道怪異,竟能發出旋勁透人。”他忽然心一動喃喃道:“難道是那主兒來了?”道人略一沉,往前便走。就在這時候,那中年漢子忽然身於一額,竟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他嘶聲道:“方天逸,快扶我到路邊林子裡去。”方天逸下馬將他扶進林子,那中年漢子似乎氣力已盡,靠在樹上,臉蒼白嚇人。
過了好半晌,那中年漢子這才回轉過來,他心中忖道:“我乘他輕敵之際,施出致命一擊,卻是未佔到半點便宜,我這五明做手的劈空旋勁,原是近來才練得,本是持以問鼎中原武林時和天劍地煞對拼,此時不但了底,而且看來並親不何他,
天劍真是名不虛傳。”且說那少女安明兒眼見一場大戰竟然一觸即終,心中不由十分掃興,她又見方天逸騎馬遠去,這才想起方天逸並沒跟她說一言半語,似乎
本就不認得她一般,心中不由一涼,那藏在心中,自己編織似水柔情,美麗遠景,一時之間,都破碎片片。
她面灰敗,再無那種高不可攀的神
,趙元定見她突然花容慘淡,他人雖不笨.但是一個魯男兒,昔年就是因為不懂女子心情,造成一樁悲劇,這時見少女剛才還眉飛
舞,此時便淚光瑩瑩,更是摸不著頭腦。
趙元定道:“喂,安明兒,咱們走吧!”安明兒搖搖頭叫道:“我不要走了,我不要走了,我什麼都完了。”她叫著叫著,竟然嗚嗚哭了起來,趙元定更是奇怪,心想道:“不走便不走,這又有什麼哭的產可是他把柄抓在那少女手中,不敢出言相勸,只有好聲好氣地道:“別哭了,別哭啦!你有什麼難事,我趙元定替你解決便是。”那少女安明兒聽別人柔聲安,更哭得傷心,她是少女情懷,初次看中心上人,雖只和方天逸
談數次,可是一縷柔情卻早有所繫,她家世顯赫,眼界自是高級,常人求之不得,可是方天逸對她一直冷漠,她愈想愈是傷心,像是受了天大的騙一般。
她這一廂情願的想法,只道自己如此,別人也當深情待她,哪知世上情豈有常規?如果她年紀長大,也就不會如此了。
安明兒只是哭泣,那四川姚瞎子道早解,正在調息內傷,見她哭得傷心,真是柔腸寸斷,他雖瞧不見安明兒容貌,可是見她聲音如
鶯初啼,悅耳已極,心想她一定是個絕
少女,不由先生了幾分好
。
那姚瞎子忍耐不住,叫道:“小姑娘誰要欺侮你,我姚瞎子請他吃幾粒喂心毒的鐵疾黎,包管他媽的直攤屍。”他行走江湖,口上自然帶上幾句
話,早已成了口頭禪,也忘了人家是幹金閨秀。趙元定忍不住笑道:“你姚瞎子可沒有人敢招惹。”姚瞎子唱了一個諾道:“多謝馬兄誇讚,適才非馬兄相救,我瞎子已去見閻羅王!馬兄先受瞎子一拜。”他邊說邊拜,樣子甚是滑稽,就像戲臺上唱戲的動作一般,安明兒瞧得有趣,哭得慢了。
趙元定憶道:“小弟聞姚大先生高義,只是無緣拜見,今一會,真是幸何如之。”兩人一說一搭寒暄起來,安明兒收淚道:“趙元定,我不要再去中原了,我要回家去了,咱們就在此分別了吧!”她臉上淚痕重重,聲音又絕望可憐,瞧著她那楚楚可憐的小模樣,就是鐵石心腸也是會油然而生同情之心,大凡女子如是生得美麗,任人便會讓她三分,若是加上哀哭之下!就只有任她
所
為了。
趙元定道:“你要回蘭州總督府去?我也順路回去,便送你一程吧!”安明兒堅決地道:“我不要你送,我一個人走,就是被虎狼吃掉了也好,反正這世上沒有一個人真的關心我。”她說到這,眼圈一紅,又是咬咽不已,那姚瞎子也可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煞星,可是偏生聽不得女子哭啼,不然立刻便亂了方寸。
姚瞎子連忙搖手道:“小姑娘,只要你不哭,一切都好商量,你有什麼事,包在我老姚身上,姚瞎子雖然年老不濟,去殺個人或是跑跑腿,倒是利落得緊。”他口舌利,而且機智多謀,可是一生不近女
,就和趙元定也差不多,對於女子心情是一竅不通,他說了一大難話安
安明兒可是卻心中空空
,一點把握沒有。
趙元定也道:“世上沒有什麼事不好解決的,你只要說出來,何必悶在心裡?”姚瞎子見機不可失,連忙湊上一句道:“常言道三個臭皮匠,勝過諸葛亮,你一個人悶在心中,不如說出來,大家替你想想辦法。”安明兒沉一下,她心中連轉幾次,方天逸的模樣只是在眼前晃來閃去的,她心中不由嘆口氣忖道:“我這一生是不能拋開他的影子了,難道我就如此輕易退下,讓自己終身痛苦不成。”愛的力量使這純良少女智慧開朗了,她一時之間拋開了身份和羞澀,聽趙元定姚瞎子這兩人一吹一唱,好像蠻有把握,心中不由怦而動。
趙元定姚瞎子見這少女忽然低頭垂頸,眉梢緊皺,臉上紅暈時,心中也不知她到底搗什麼鬼。女人心意變化多端,少女
子更如黃梅天氣一般,陰晴難測,這兩個大男人加起已有百多歲,可是卻是一竅不通。
安明兒心道:“他倆人又有什麼方法?我…已經已經不顧差漸,這次主動尋他,對他表示好,他卻無動於衷。”她想到方天逸的無情,心中不覺又是一痛,她脫口道:“講給你們聽也沒有用,你們都聽不懂,聽不懂的。”姚瞎子急道:“你沒講出來,怎麼便知道咱們不懂,不說馬兄智勇雙全,就是我姚瞎子,也是三川五江跑遍過,不知會過多少高人,見過多少大場面,怎能說我不懂。”姚瞎子心
趙元定救命水思,是以處處捧他,姚瞎子
情
烈,別人如對他有思,那他真是恨不得掏心相報,如果別人對他有仇,也如寒天冰水,點點心頭,永不會忘記的了。
安明兒忽然心念一動忖道:“人言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我卻試試看不妨。”她抬起頭來,只見趙元定和姚瞎子都是一臉殷切之情,她一路上對趙元定多端要挾,此時反而真心關切自己,她不大
差漸。
安明地低聲道:“如果…如果有一個人,他…他全沒良心,你護他救他,以真心待他,他…卻是稀鬆平常.沒有事兒一般,這…這個怎麼辦?”姚瞎子脫口道:“這種人豈可深,你疏遠他不理他不就行了。”姚瞎子這句話說中了安明兒心事,她臉一紅,只道這姚瞎子靈
,已瞧破他心事,當下厚著臉皮沉
道:“可是…可是…這人是你很親…親近的人,你掏心肝給他,他卻忘恩負義姚瞎子怒道:“對付忘恩負義小人,我倒有個頂乾脆的方法,我老姚一把鐵疾藜,豈不是解決了嗎?馬兄你道如何?”趙元定點點頭,安明兒見
了半天,得到這種結果,真是哭笑不得,她心中不覺有氣,脫口叫道:“你們兩個都是大
…大
人,給你們說這個真是對牛彈琴。”趙元定見她突然發怒,他忽然像發現一件大事一般,喜不自
地道:“你的意思是那人是你親人,他雖為惡多端,對你志總負義,你卻不忍心對他怎樣是不是?
安明兒臉一紅點點頭,她心中卻想道:“那人見了我理都不理,怎能算是親人?”趙元定想了半天,正道:“為了顧全道義,我想還是大義滅親,好教江湖上人欽眼於你。”安明兒又氣又笑,她知道和這兩人商量一定不得要領,便站起身來道:“
謝兩位好意,我要回家去了。”她說罷頭也不回地往西而去,趙元定怔怔望著她的背影,這一個多月來,雖是受了她不少閒氣,可是細想起來,她天真調皮,可愛處比討厭處多得多,此時分別,竟會依依不捨。
安明兒愈走愈遠,風吹起她的布裙,更顯得那麼纖弱,趙元定心中忽發奇念,暗道:“如果我有這麼大一個女兒多好!”耳畔姚瞎子叫道:“喲不好!和這小姑娘磨著,我那小兄弟只怕已和那中年惡漢走遠了。”他慌忙轉身走,趙元定道:“那中年身分少年你認得?”姚瞎子道:“他就是昔年一掌斃了司徒越的方天逸!”趙元定一驚,喃喃道:“原來是那孩子,數年不見,已然長大成人了,唉!歲月悠悠,我趙元定當其老了,連昔
救命故人也記不得。”姚瞎子道:“馬兄珍重,只要我姚瞎子不死,他回馬兄有事,水裡火裡都少不了我姚瞎子一份。”他說到後來,身形已在十丈以外,他是英雄行徑,雖是寥寥數語,卻是千金一諾,凜然氣慨。
趙元定也高聲叫道:“姚大先生珍重了,咱們一見如故,但有小弟效勞之處,千萬別不夠義氣,忘了小弟。”他那壯豪邁的聲音在空中
盪不已,姚瞎子卻已行得遠遠了,趙元定忽然想道:“方天逸昔年年才稚齡,已是功力高絕,如今數年不見,想是功力更強了,怎麼對那中年漢子唯命是從,那中年漢子胡稱他是什麼皇帝,不知到底是何底細。”他轉念又想:“方天逸和姚瞎子識得,他怎麼要殺死姚瞎子?一定是受那中年之命了。”他正自尋思,忽然遠遠一個聲音叫道:“趙元定,你走了沒有?”趙元定叫道:“安司徒花曉,我在原處!”過了一會,安明兒又跑了過來,她走近趙元定,忽然從
中取出一物,
給趙元定道:“這個還給你。”趙元定雙手發顫,伸手接過那捲陳舊皮紙,正是他師父血書遺書,心中
動不已,也不知是
還是悲傷。
他半天才顫聲道:“安司徒花曉,你心地純良,善惡自有分,絲毫不苟,你一定會得好報。”他原是一個氣牛斗的好漢,此時竟說出這種祝福冥冥報應之言,實在是心中
太深,一時之間
了真
,卻和常人一般了。
安明兒甚是動,大凡英雄豪傑,往往將自己本
都隱藏甚深,如能見著他真
,那光景確是動人,安明兒喃喃道:“你卻不必謝我,這皮卷並非我搶到手的,我豈有這麼大的本事能打過冰雪老人?”趙元定緊張道:“我一直以為司徒花曉女扮男裝,上次在林中搶了冰雪老人所持血書,想不到另有所人,那麼司徒花曉你又從何處得來?”安明幾道:“趙元定,告訴你吧,這血書正是剛才那中年漢子身旁姓方的少年搶回,他一時大意,將此物掉落,被我揀著了。”趙元定聽得作聲不得,心中忖道:“這東西對我何等重要,豈可隨意失落,如果是落在別人之手,那方天逸少年救我一番心意豈不白費,總算老天有眼,落在這善良小姑娘手中,我雖受了她些閒氣,可是我豈能和小姑娘一般見識。”安明兒忽道:“趙元定,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趙元定一怔,安明兒雙目正視,正容說道:“這件事,我非告訴你不可,不然我悶在心難受得緊,我…我一直就不信你是這種人,你定是受了天大的冤枉。”她堅決地說著,
直的巧鼻不住往上聳,這是她習慣的對一件事加強語氣動作,趙元定這時真是
動得鮮血直往上湧,恨不得立刻為她死去,他忘形之極,一手握住安明兒小手道:“你說的可是真話?”安明兒正
道:“當然是真話,我假借這個把柄威脅你,其實我心中也並不舒服,我…我只是一個人走路,路途不
,所以
著你陪我。”她愈說愈低,怯生生的,就像做錯事的小女孩,又害怕受罰,又不敢不說,趙元定心道:“瞧你這模樣,就是受了你天大之氣,我趙元定也只有罷了的份兒。”安明兒說罷,便又回走,趙元定手中握著卷血書,一時百
集,師父,師妹,往事像一場惡夢,夢醒了,一切都完了,剩下來的就是這如山深冤。
他忽然想道:“方天逸兩次救我之命,他和那中年漢子一路,只怕是受騙上當,我豈能袖手不管。”當下不假思索,快馬加鞭東行而去。
且說那中年漢子又調息了好一會,仍覺體內真氣不能運用自加,對於天劍的功力,更是心寒不已。
又過了好一會,這才和方天逸馳馬繼續前行,一路上穿過數個小鎮,來到一處大城鎮才要順官道進城,前面塵土大起,四騎面而來。
中年漢子眉頭微微一皺,那四騎已然奔近,突然一齊止住,四個異服少年齊齊翻身下馬,直跪在地上。
那中年漢子低叱道:“你們是作死嗎?這是什麼地方,還不給我滾起來?”四個少年連忙站身起來,其中一個少年道:“稟…陛…稟老爺,師父就在前面市鎮之內,他老人家到處打聽您…老爺的行蹤,有要事報。”中年漢子揮揮手道:“好了,好了,你們到了中原,想要偷襲少林,這個我老早得聞,要想偷襲,便得作周詳隱密一點,你們自己瞧瞧,這一身衣服,不是活招牌嗎,金南道真是愈老愈糊塗。”那四個異服少年定眼一看,立在中年漢子旁邊的竟然是少年高手方天逸,他們其中三人都吃過方天逸的虧,但是他竟和主人站在一起,真是大惑不解了。
那中年漢子道:“晚上叫你們師父來,我住在城東‘東來仙居’。”那四人齊聲應是,還得替中年漢子開道前行,只見那中年漢子臉一沉,不敢多言上馬而去。
那中年和方天逸馳到城東,中年對這市鎮甚是悉,兩人在“東來仙居”落了店,吃過晚飯,二更時分,忽然窗外一聲輕輕擊掌之聲,那中年低聲道:“進來!”來人正是西天劍神金南道,他向中年屈膝待要跪下,那中年揮手製止道:“師兄不必多禮,你有什麼事情要說。”金南道想了想道:“上次我和天禽聯合攻打少林,想要先除卻武林主力,可是想不到卻發現一個秘密…”他瞧了瞧方天逸低聲道:“此人據小徒說是中原罕見少年高手中年漢子不耐道:“不妨事,你只管說下去。”金南道道:“原來天劍柳還定隱身少林寺,柬發做了道人。”那中年淡然道:“這個我老早就知道了,我路上還和他
過手。”金南道原以為這是天大消息,想不到中年漢子老早便已得知,他結結巴巴對道:“那…那天劍引開天禽溫萬里,我一人大戰少林三大高僧,眾弟子本來已被羅漢大陣,可是突然來了一個青年乞丐,拼命抵住缺口,我得天禽暗號知道不易得手,這便退下少林。”中年道:“九大弟子都安好嗎?”金南道道:“臣罪該萬死,臣無能,有兩名弟子被人下毒毒死,兩名被人在長安打死。”他一急之下,忘了現下身份,又稱起臣來。
中年漢子神一緊道:“林兒呢?今天下午只不見他,難道他遭了不幸?”他目光炯炯,雖是神
不變,但臉上肌
竟然微微發顫,金南道誠煌地道:“林兒他…他…”那中年漢子一運氣,咔嚓,聲,桌角崩下一塊,他厲聲道:“他死了是嗎?你…你照實說來。”金南道漢文本就不太純
,可是他知師弟醉心中國文化,對於梵文最是討厭,是以在他面前再也不敢說梵文,此時見中年發怒,他口舌打纏,更說得結結巴巴:“林兒…他…他…他…在洛陽…找一個…一個…青年女子。””那中年臉
一緩,暗暗吁了口氣,他口中笑道:“偏生林兒沒出息,他
妾妾七、八個,猶自如此不安,練武的人如此貪戀女
,如何能臻化境。”他雖是罵著,可是眉間充滿了慈和。金南道說道:“我本要派人護他,他卻只說只要施些風
手段了,天下就沒有不乖乖投入他懷抱的女子,人去多了反而壞了趣情。”那中年道:“你說大戰少林三高僧,那不死和尚是在坐關吧!”金南道點點頭,中年漢子道:“你們這樣貿然一攻,幾乎破壞了計謀,我十年之前,便安排了一著棋子,到時候
見分曉,我尚有其它之事,等林地回來,你便回到西域去吧!”金南道說道:“我
前在鄭州殺了另一個武林少年的高手,此人神功驚人,為愚兄生平僅見,而且名滿武林,姓何名天心。”中年漢子一驚,心下忖道:“難怪
天劍下山尋他,他定是風聞此事,金南道無意中除了這個少年高手,倒是助益不少。”他對中原武林,真可謂瞭若指掌了,何足道和童無奇的關係,在武林之中,除了不死和尚幾個少林高僧外,可說是絕無人知,此人竟知之甚詳,他處心積慮,謀取中原,真可謂無所不用其極了。
中年道:“天禽天魁他們只是利用我們制住天劍地煞,昔年天刻地煞兄弟反目,雖然原因眾多。但如不是天魁天禽從中搬,何以會兩人火拼?師兄你不可大信任他們。”金南道點頭應是,中年漢子又遭:“師兄我知你好功心切,其實我一切都有妥善安排,說一些給你聽,你便不會錯獵飩飩的了。”金南道凝神而聽,中年漢子道:“我十年前偽造了一面少林萬佛令牌,將少林當時最年輕主僧慧真大師制住,此事天下之人絕無人得知。”西天劍神道:“難怪藏經閣四大高僧只剩其三,原來是師弟的計謀。”中年漢子道:“少林萬佛令牌原是至上權威,持牌這人可以號令天下少林弟子,少林寺為了怕此牌弊病,所以每代都是掌門相傳。”金南道
口道:“師弟用的那塊萬佛令牌,可是國中高大雕國手仿造的嗎?”中年漢子點頭道:“高大雕仿造之術天下無雙,任何
細巧物,他只要瞧上三眼,第一眼看外形,第二眼看彩
,第三眼看文字花采,便以終身不忘,仿造起來,微妙微肖,恰巧我又得到一塊和間溫玉,和少林玉牌一樣,於是便帶高大雕赴少林拜訪不死和尚,他就攜在項間。”金南道道:“那慧真絲毫不疑使受你命嗎?”中年道:“少林弟子一見玉牌,唯命是從,不得抗辨,那時慧真大師恰巧在天山訪友,我現出玉牌,便叫他劃地為牢,自囚於天山後山碧翠柳家堡中,以十年為期。”金南道吃驚道:“碧翠谷師弟不是說過是天山神聖
地嗎?除了掌門死後骸骨送到谷內,弟子如果進谷,一定是必死之罪。”中年漢子得意道:“慧真是少林高僧中年紀最輕之八,武功卻是最高,比起不死和尚,並不多讓,他年輕氣盛,我一再挑撥,他只道是師兄不死和尚嫉他才能武功,以莫須有罪名害他,當下理智盡失,再被我一
,便恃強進了碧翠谷底。”金南道嘆口氣道:“師弟你當年不過二十來歲,卻是如此多謀,安排下這條毒計,難怪師父常贊你是天才鬼才會為一體了。”中年漢子道:“我估量咱們須時十年,這才能羽
長豐,所以以十年為期,再過十天便是期限,到期我前往天山,將此牌遺留谷底,慧真此人天
偏
,他受此侮辱,定然不肯罷休,他揀到玉牌,定要往少林和不死和尚理論,那時兩塊同時出現,哈哈,少林寺還會不天翻地覆,還用咱們動手嗎?”金南道佩服得五體投地,他知此事事關機密,師弟隱藏多年,這時才肯說出,便是怕自己魯莽,壞了大事,心中又是慚愧,又是佩服。他見方天逸怔怔站在一旁,似乎漫不為意,他雖知師弟行事謹慎,可是這等大事,旁邊竟有人同聽,心中忑忐不能放下。
中年漢子道:“此人服了狼血草心智全失,唯我之命是從,他武功不弱,倒是一個有力工具,師兄我昔年二十七八歲初入中原,定下此計,如果此子心智不失,他現下頂多不過二十歲左右,可是心機之密,比我當年尤甚。”金南道不由咋舌不已,中年漢子又道:“天山周石靈,他如果得知地有少林弟子侵犯,這事關天山數百年威名,他又豈肯甘休,我等慧其一出碧翠谷,便向老周告個密,那麼意思可大了。”他侃侃而談,屋子四周金南道早就佈下了四個弟子,是以放心暢言,方天逸在旁站了很久,似乎甚是疲倦,便向另一間屋子睡了。
金南道恭身告退,中年漢子拍拍他肩道:“你好好坐鎮國內,咱們先世遭人陰謀,失位被趕出中原,這多年仇恨不久便要報復了。”金南道神興奮,他
動地道:“師弟不但是我國十數代之奇才,真是天下之真主,愚兄先在此預祝吾王成功。”中年漢子道:“到時候文承武將,由你自挑吧!”金南道氣揚揚地退出,那中年漢子心中忖道:“先控制住中原武林,然後再擊殺朝廷大將,買通姦臣,將來軍馬人關,便如摧枯拉巧一般。”他看看天
,口中喃喃地道:“我與徐學土約好中元節共聚北京,此去還有二十多天,目下眾事紛紛,必須
夜馬不停碗,唉,金南道雖是忠心耿耿,卻是智謀不足,無法替我分勞,不知徐學士工作做得怎樣了。”他心中沉
,又叫方天逸把回金南道。命他將四個弟子留下,以供差遣。
這一路上他急於趕路,那沖天三式並未再要方天逸傳授,心想只要將諸事辦妥,以自己功力之深,如果知道法門,最多隻須一個月便可練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