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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幾家歡樂幾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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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上旬某夜的二更時分,華容工員外府後花園的兩邊院牆角落裡,散散落落地潛伏了五條神秘的身影。

只有西北角靠近書樓的一處是兩人作為一起,其餘三人均分散在東北、東南、西南三個地方。這時,西北角一處,二人中的一人低聲向另一人問詢道:“大頭,既是行法捉妖,為何未見設立法壇?”另一個輕笑道:“傻吊眼兒,你真以為是什麼狐仙麼?”這一處潛伏的,正是大頭乞兒和玄龍。

玄龍這時也笑道:“我當然不會相信,不過,在真相未明之前,無法加以適當的稱呼罷了。”大頭輕聲笑道:“是時候啦,聲音放輕點。”這時候已是初冬氣候,月白風清,繁星可數,涼嗖嗖地,頗有寒意。

二人低聲淺語之際,只聽卟咚一聲微響,書樓向園的一面窗戶忽然打開了。月下,一張清秀貧血的俊美面龐,忽然探出窗外四面張望著,彷彿等人未至似的。

就在這個時候,打西南角上響起了一聲清嘯,一條纖巧的人影像斷線紙鳶似地,沿著牆面,三五個起落,晃悠悠地便往書樓走廊上飛去。

書樓上的少年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歡呼,黑影從窗口一閃而入,跟著拍地一聲響,窗戶重新關上了。

玄龍低聲驚噫道:“那是什麼狐仙?一位武林人物嘛!”大頭輕聲笑道:“誰說不是?”玄龍低聲又道:“此女好俊的輕功,看樣子似乎不在官家鳳之下,今夜那個什麼畫符唸咒的術士一個不好,不定又要倒大黴哩。”大頭乞兒冷哼一聲道:“你怎知道那個術士如此不濟事?”玄龍訝道:“那個術士難道也是一個武林高手不成?”大頭噓了一聲道:“輕點!急什麼?馬上就見分曉啦。”話說之間,通前院的那扇大門突然呀地一聲打開了,在四支斗大的松油火炬照耀之下,一行人進了後花園。

在火炬照明之下,園內頓時光亮起來。

一行人中有王員外夫婦在內,另有健僕數人,以及一些紳士模樣的人物。眾人進園之後,臉上都帶著一種瑟縮神,僅向前走了兩步,便即站定,只有原先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仍然搖搖晃晃地向書樓一直走過去。

那個人表相真怪。

只見此人約莫五十出頭,六十不到的年紀,身材短小,骨瘦如柴,顱骨高聳,雙目內陷,須髭連腮,發立如鬃,身穿件齊膝短袍,草繩束,短袍又舊又破又髒,下襬上打了好幾個結。走起路來,上身前傾,縮頸埋頷,有衣薄不勝寒之狀。腳上套著一隻破草鞋,發出一陣陣拍搭拍搭的怪響。

玄龍低聲驚呼道:“咦,他不是”大頭嘻嘻一笑,道:“不是他老人家還有誰?”來人正是與讀者久違了的丐幫本代掌門人,攝魂叟!

就在同一時間內,院角四處,齊都發出了一聲極難覺察的訝呼。白男和官家鳳雖然以前沒有見過攝魂叟本人的面,但攝魂叟是武林中一大宗派的掌門,大名鼎鼎,官家鳳固然常聽一目神尼提及,白男更因侯四的一再描述,腦海裡早就有了一個概略的形象,現在見了面,只是略一怔神,便即認出了。

這時,攝魂叟已經緩步走至書樓之下,他仰起頭,深陷的豆眼內著一陣陣的冷芒,四下略一側顧,嘴角立刻漾出一絲笑容,自言自語道:“今夜幫場子的朋友如此之多,我老要飯的大概不會有什麼風險啦。”說著,復又提高喉嚨向書樓上大聲喊道:“娘子,要好了沒有?現下可輪到我老要飯的啦。”樓上燈光倏然熄去,啪地一聲,窗開了,一條黑影從兩丈多高的樓頭象燕離巢似地向園心,落在攝魂叟身後。

來人一現身,潛伏的五人又是一聲驚呼,聲雖然比眾人見到攝魂叟時更低,但訝異的成份卻比第一次還要濃。

此女看上只僅雙十左右,除了飄飄秀髮和剪水雙眸外,從頭到腳,一粉紅。

粉紅斜襟短衫,粉紅散腳褲,粉紅軟披肩,粉紅薄底小蠻靴。人生得:柳眉鳳目,端鼻薄,眼波俏,玉靨生…一柄紅鞘長劍斜背身後,粉紅絲穗傍著秀髮微微蕩揚。

“妙法尼?”玄龍低聲驚呼道。

大頭冷哼一聲,輕輕糾正道:“不,應該稱她慕容仙,噢,不,丁仙。”這時,攝魂叟驀地一個轉身,和那個曾以妙法尼的法名大顯身法相,被黑衣神女慕容美拒認為親姐的慕容仙站成了面面相對。

攝魂老兒真個是出了名的滑稽突梯,他雖然知道此女出自賀蘭門下,已得天乞婆真傳,對於一元經中的武功,除了一元大法僅知皮外,其他各項武功,均已十知七八,是個極其難於應付的神女魔王,但他仍無一絲緊張戒備的神在外。

他先側著臉,眯起其小如豆的深陷雙眼,朝對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一會,這才嬉皮賴臉地出聲讚道:“喝,美極了,真是令人一見銷魂。看樣子,我老要飯的得改個字號喊成銷魂叟才對勁兒吶。”慕容仙寒著一張清水臉,冷冷地道:“閣下就是丐幫的掌門人麼?”攝魂叟雙手一拱,嘻嘻笑道:“豈敢,豈敢,在下這點小小名頭不知道仙女看得上否?”慕容仙冷笑道:“閣下此來,有何見教?”攝魂叟又是一拱道:“不敢,不敢,實在是為了領教而來。據江湖傳言,慕容娘子的妙招很多,像別人能化腐朽為神奇一樣,娘子專能化活人為白骨,老夫已近垂朽之年,行將人木,一生不知嚐盡了多少酸甜苦辣鹹,就只沒有嘗過銷魂蝕骨滋味,不曉得娘子肯不肯成全?”慕容仙臉一寒,暴叱道:“臭化子體得饒舌,別人畏你丐門那套佯醉裝佯的醉仙拳,但在我慕容仙眼裡,卻是可笑之至。如果是個知趣的,趁早與我快滾,免得你家姑動了真火,得身敗名裂,毀去苦苦掙來的半世英名!”攝魂叟仰天哈哈大笑道:“動了真火才有真趣啊!哈哈,老要飯的身已敗,名早裂,臭名滿天下,又何妨再敗再裂一次。”慕容仙探手肩後,鐵青著臉,掙地一聲拔出寶劍,嗔目怒喝道:“臭化子,你就看看你家姑可是好欺侮的!”怒喝聲中,人已縱身而起,劍閃銀花千朵,簇擁著一團紅粉身影,直向攝魂叟當頭罩下。

攝魂叟哈哈一笑,容得劍氣臨近,腳上微滑,一個跌絆,活似站立不穩似地,踉踉蹌蹌地徑往劍影直撞過去。

若在平時,眾小見了這種險中險的怪招,不替攝魂叟捏一把汗才怪,可是,自神女峰大頭乞兒打過一套醉仙拳之後,大家都已看出攝魂叟這一手正是醉仙拳中的一記絕招醉闖南天門。

假如不是環境所限,眾小可能早就出聲喊好了。

王員外一眾人等,因為以前所請的那些法師術士沒有一個得到好收場,初進園門之時尚有三分戒懼,及見書樓上跳下來的也是個人,而且是個其豔無比的麗人,立時到寬心不少。嗣見慕容仙寒劍出鞘,眾人又是一聲驚呼,心想這下可糟了,府中有的是銅尺鐵,早知如此,叫那個老化子順手揀上一件多好?及至慕容仙躍身抖劍,當頭劈削,老化子不但不躲,反而投身直入,更嚇得人人以手掩面,不敢視,嘴裡不住地念著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

不說王府人眾膽戰心驚,這一廂,鬥場上,二人晃眼已經過了二十餘招。攝魂叟舞著兩隻破綻索掛的衣袖撞東倒西,奔南走北,臉上嬉戲之容漸斂,嘴中雖然仍舊不時出語調侃,心下卻忖道:“這妮子果然名不虛傳。”慕容仙裹身一抹劍影之中,不時發出一二清嘯,劍影如瑞雪紛飛,彩霞漫冉,招招均指對方死傷大

就這樣,纏鬥約有半頓飯之久,倏聞哈哈之聲與厲嘯之聲併發,兩條身影霍地兩下一分,各自退後丈許。

攝魂叟仍是那副老樣子,締眉團肩,偏著臉,眯著深陷的豆眼,笑嘻嘻地嚷道:“娘子,夠了麼?”再看慕容仙,披肩一角業已破裂,只見她,粉面鐵青,目閃兇光地朝攝魂叟橫掃了兩眼,突然發出兩聲嘿嘿冷笑,雙肩微抖,披肩落地,舉起手中劍,略一審視,便即抖手擲向身後,同時身軀一矮,坐定四平大馬,雙掌起於前,掌心外照,兩手均以食指拇指互捏,作成一種佛家講經時智珠在握的心印手式,雙目微瞑,翕鼻作氣狀,口中忽發清唱,如僧人之唄誦,同時緩緩向攝魂叟立身之處走去,步履安詳,一若比丘捧球閒遊紫竹林中。

攝魂叟見狀,臉遽然一變。

只見他,霍然後退八尺,雙目注地,雙臂緩緩由兩側沿腹上兜,彷彿在斂聚全身功力於雙臂,神態至為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