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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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小型高爾夫球場的事學校很快就做出了決定,但學校經費緊張,只投資一百萬,不足的部分由奇才企業集團補足,而且整個建設工程都由胡增泉來具體負責。這樣的決定讓胡增泉既高興又不安。學校有基建處,建設方面的事,都由基建處負責,高爾夫球場建設也算基建,卻讓他來負責,當然是對他的信任。胡增泉覺他是一個喜歡接挑戰的人,這樣全新的工作,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挑戰和刺。但經費不足部分由奇才集團補足,怎麼想,胡增泉覺得都是個大問題。他雖然不懂工程,但大概估計一下,沒有一百四五十萬,恐怕拿不下這個工程。奇才集團的經濟狀況他也清楚。企業要轉產,需要購買不少設備,這筆錢不僅自己沒有,貸款也還沒有批下來。企業自己都在等貸款,哪裡還有多餘的錢投資娛樂。更何況奇才企業集團的大權都掌握在葉天聞的手裡,而且葉天聞已經有言在先,要他不要干涉企業的生產經營。當然,這些情況宋校長也是清楚的。問題是宋校長既清楚企業沒有經費又清楚他胡增泉沒有實權,但為什麼還要做出這樣的決定,而且事先也沒徵求他的意見。
胡增泉反覆想了半天,也想不清宋校長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決定。他清楚,建球場的決定雖然是在會議上做出的,但一切都是宋校長提議的。因為建高爾夫球場,他只向宋校長建議過。胡增泉決定先找宋校長談談。說說目前的困難,探聽一下宋校長到底是什麼打算。
今天宋校長的辦公室倒清靜,只有宋校長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計算機前忙什麼。胡增泉只好說他想彙報一下高爾夫球場的事,不知校長有沒有時間。宋校長並沒停止手裡的工作,只是說,你說吧。
聽完胡增泉的訴說,宋振興說,你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嗎?覺宋校長早已成竹在。胡增泉不有點惑。他只能茫地搖頭說不知道。
宋校長說,人家都說你是個智多星,你怎麼能不用腦子想想。你只想到沒錢建設,你怎麼就不想想建設好了可以掙錢。你也知道,高爾夫球場和別的球場不同,建成後管護方面的開支不小,如果球場不對外開放掙錢,我也不敢建這個球場。
怪不得要讓奇才集團出錢,原來是想到了掙錢。胡增泉剛想恭維讚揚宋校長几句,宋校長卻說,坦誠地告訴你,在這之前,我徵求了葉天聞的意見,葉天聞當即就表態說這是個好主意。他說建高爾夫球場不僅僅可以招官引資擴大學校的影響,如果經營好了,還可以成為學校的一個支柱產業。葉天聞這樣說並不是沒有據,他說為了摸一下中國的高消費情況,他曾經考察過一家高爾夫球場,那家球場建設投資幾個億,但幾年就賺回了投資。在掙錢這一點上,你就不如葉天聞明,人家到底是學經濟的。讓葉天聞當總經理你一直想不通,我也不好意思告訴你原因,今天不用我明說,你也知道為什麼了。至於咱們建球場,更是條件優越得得天獨厚。一是不用買地,投資很小;二是建在城市,通方便,這在全國也獨一無二,掙錢的條件也獨一無二。所以我才下了決心。但建球場其他領導也有不同意見,反對的主要原因一是沒錢去建,二是怕影響學校的教學環境,這樣我才決定奇才集團投資,而且集團投資也可以讓學校覺到奇才集團不僅僅是咱們的企業,它也是學校的企業,也能為學校作點貢獻。
胡增泉不住地點頭。但一個問題不再一次湧上心頭:奇才集團投資的錢從哪裡來。胡增泉想問,又怕宋校長再一次說他不動腦子,只好改為嘆說,真沒想到,球場能辦成這樣一個大產業。你這麼一說,我的信心也更大了,只是集團要拿出錢來投資,我還得好好想想辦法。
宋振興還是批評胡增泉不動腦子。宋振興說,現在搞工程,哪個是先把工程款付清的?咱們的教學樓建成幾年了,也沒把款給人家付清。但球場不同,如果建起來,就有經營收入,我想,用不了一兩年也就能收回建設費。這樣本不用集團去投資。這也是我讓咱們自己人負責整個工程的一個原因。
真的是茅頓開。胡增泉一下笑出了聲,想讚美幾句,又急忙打住。宋校長又明確告訴胡增泉,高爾夫球場的規模也要擴大,球場不僅僅是整個植物園,而且要把周圍的舊實習工廠和籃球場也拆掉,雖然是小型練習場,但也要得像個高爾夫球場的樣子。宋校長說,我已經讓基建處的工程師估算過了,整個建設大約有二百多萬就夠了。
從宋校長那裡出來,胡增泉覺得今天自己在宋校長面前的表現實在太差,但他覺得這也不完全是他的原因。作為當事人,只給一百萬讓建一個高爾夫球場,他當然首先想到的是沒錢。即使是現在,他仍然認為錢是個很大的問題。因為兩百萬的工程只有一百萬就開工建設,怎麼想都有點懸乎。不說別的,先期的材料費怎麼辦?如果材料費也讓人家施工方出,能不能辦得到,他確實沒一點把握。對工程建設的事,他確實還是一個外行。只能先幹起來再說了。
至於球場今後的經營,他雖然覺得宋校長的話過於樂觀,但他還是覺得有一定的道理。人家商業運作的球場能賺錢,他這個官辦的球場肯定也能賺錢。不僅能賺錢,而且還能結更多的高層人士。這樣看來,這個球場就不是一個簡單的球場,而是一個能演大戲變魔術的舞臺,能生長萬物的百寶箱。擁有了這樣一個寶物,雖不能說可以呼風喚雨,但掌握得好,肯定是一件銳利的武器,一塊狩獵的場所。這讓他突然想到了那個朱生。朱生本來只是學校的一個小幹事,他發現書記喜歡打網球,便陪書記打網球,並且每天早早起背了球拍來到書記的門口,按時摁門鈴叫醒書記。時間長了情也就深了,朱生很快被提拔到黨委辦公室當副主任,然後是主任,再然後被推薦到省委當副秘書長,現在已經是省裡一個大部的部長了。現在,書記已經換了幾茬,但網球場這塊福地卻越發的輝煌,不僅有人搶了陪領導練球,而且有人搶了負責義務管理維護場地。現在更高雅更有價值的高爾夫球場意外地落在他的手上,他除了高興,也到責任重大。如果經營得好,球場就是一個聚寶盆,不僅能聚集財富,也能聚集高層領導。如果把高層領導聚集到學校,學校的知名度、學校的辦事能力、學校能夠得到的利益,可想而知。至於個人的前途,肯定也是不可估量,至少也不會比那個朱生差。這次副廳級試考,他原想報考副市長職位,但組織部的佟副處長勸他還是報學校的副校長保險一點。佟副處長告訴他,副市長地位顯赫,報考的人就很多,各縣市的領導都躍躍試,而且試考成績只是一個參考指標而不是唯一的條件,後面還有面試和能力政績考察,這樣那些縣委書記縣長們就有優勢。而報考學校職務競爭壓力就會小些,報考的人數也會少些。他覺得朋友的話是對的。先穩穩當當考上副校長邁上副廳級這個臺階,有了這個臺階,能升遷更好,不能升遷,平調一個副市長副廳長也容易一些。現在看來,手裡有了這個高爾夫球場,也許一切都要容易得多。
但宋校長和葉天聞的關係,更讓胡增泉難以猜測。任命葉天聞為總經理時,他還猜測葉天聞使了什麼手段,現在看來,宋校長有事和葉天聞商量,他們的關係已經非同一般。如果用宋校長看中了葉天聞的才能來解釋,也不能完全讓人信服。很可能還有什麼私。當然,人是活物,有思想,有智慧,所以人和人的關係就比較複雜,更難以猜測。看來,今後和葉天聞的關係,還得搞好,至少是不能得罪他。得罪了葉天聞,就有可能得罪宋校長。
宋校長批評他不動腦子,有些事確實也欠深入的思考。越是在順利的時候,越是在得志的時候,越要保持清醒的頭腦,越要多想想可能出現的危險,可能遇到的困難,甚至是可能出現的敵人。
目前的首要任務,應該是加緊複習。但又多出建設高爾夫球場這樣一件事。確實讓人忙不過來。他覺得應該到外面聘請一個這方面的專家,不僅負責高爾夫球場的規劃設計,也幫他幹些工程監理方面的具體事情,確實保質保量地把球場建好。
杜小的事也讓他煩心。雖然高潔再沒鬧,杜小也對外宣佈是自己不小心燙的。但這終究是一顆有危險的啞彈,如果安撫不好杜小,杜小翻了臉或者一定要立馬嫁他,也夠麻煩的。如果馬長有鬧起來,麻煩就更大了。在這個考副廳級的特殊時期,如果稍有不慎,如果鬧出一點緋聞,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高歌那裡也得抓緊談談。高歌按兵不動,既看不出願意嫁他,也看不出不願意嫁他;既覺不到喜歡他,也覺不到不喜歡他。女人確實是個謎。這樣的終身大事就這麼懸在心裡,也讓人無法安心學習。
由於燙傷事件,高歌對高潔也很有意見,曾指責高潔心腸太狠,心態也不對,自己活不成,也不讓人活好。因為這個原因,高歌也很少再來他家,他已經好多天沒見到高歌了。好在他已經給高潔請了保姆,也給杜小請了護理工。回到家,保姆一個人坐在客廳看電視。問吃過了沒有,保姆說吃過了。再問吃的什麼,保姆說,大姐想吃湯麵條,我就做了湯麵條。
給他的飯就留在鍋裡,湯麵條已經泡成了糨糊。胡增泉生氣了,用力將鍋蓋扣在鍋上。他將保姆叫到廚房,提起鍋蓋問這樣的飯怎麼吃。保姆一臉恐慌一臉不解,然後小聲辯解說,我爹回來晚了,我就是這麼把飯給我爹留在鍋裡的。
保姆是剛從山區出來的,雖然十七歲了,人也很老實勤快,但城市生活和人情世故,她是一點都不懂,而且往往是好心幹壞事,想多幹點活兒,卻把不該乾的幹了,而該乾的又找不到。他已經批評她幾次了,但每次批評,除了讓她哭一場,沒有一點好的作用。他清楚,關鍵是生活習慣和生活常識問題,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教會她,也沒有教的必要,高潔的時間也不會太多。胡增泉沒有了一點食慾,也不想吃什麼飯了。來到臥室,高潔仍然那樣靜靜地躺著,沉陷的眼睛空無神地望著屋頂。好在高潔並不疼痛。胡增泉俯身問怎麼樣,高潔無表情地搖搖頭。
自從燙傷杜小,高潔對他的態度也變得冷若冰霜,好像對一切也沒有了興趣,好像她已經提前死亡。胡增泉摸摸她的臉,再理理她花白蓬亂的頭髮,覺得該給她洗洗臉梳梳頭了。這些工作本來保姆應該去做,他也是給她代了的,但她就是不主動去做。他大聲將保姆喊來,又覺得還是自己給她洗洗為好。因為他來洗,就不是個洗漱的問題,而是個情的問題了。在情的驅使下,他不僅滿懷情給她洗了臉洗了頭,還把她的全身也擦洗了一遍。
從家裡出來,胡增泉又急忙往醫院趕。雖然杜小堅決不讓他再管她,但他覺得,這是女人生氣撒嬌的一種表達方式,就像女人喜歡你,卻說你很討厭。再說,他也已經很對不起她,為她做點事,或者被她挖苦甚至嗔罵,也能減輕一點他的負罪。
杜小正躺在病上看書。他走到前,她也沒坐起身來問他一聲。他俯身小聲問她怎麼樣。她這才將目光從書中移開,然後慢慢把書放在上,說,覺好,過兩天就能出院。護理工我也辭了,你也不用來看我,一切我都能自理。
杜小的臉上已經不再包裹紗布,幾個水皰也開始乾燥結痂。按目前的情況看,基本不會留下太明顯的傷疤。真是不幸中的萬幸。要緊的是脖子。脖子上的燙傷有處已經達到了三度,痊癒還得一段時間。胡增泉說,燙傷不比刀傷,燙傷是細胞被燙死,要重新長出新的細胞來,所以好起來很慢,不好就會染,你不用急著出院,等完全好了再說。
杜小仍然表情冷淡地說,你還是回去吧,你工作忙,又要複習試考。我也要複習,你現在就走吧,以後也不用再來,我能走能動,自己能夠照顧自己。
杜小雖然說得有理有據,但冷冰冰的態度還是讓胡增泉失望。他也深深地到,男人被女人冷落,心裡也很不好受,儘管這個女人不是他的最愛。胡增泉心裡雖然失落,但還是決定給她一點應有的關懷,因為女人畢竟是弱者,女人需要男人的關懷。他問她吃飯了沒有,要不要出去一起吃點。杜小立即搖頭拒絕,說她早已經吃過了,而且再一次要他快點走吧。
覺杜小是真的生氣,而且對他很是不滿。真的是冤枉死人。胡增泉止不住一陣不快。你還要我怎麼樣,我哪一點對不住你們,我哪一點做得不夠。說起來,我也是無辜的,我也是受害者。見杜小已經拿起了書看書,胡增泉只好離開。
出了醫院平靜下來,他才覺到肚子確實餓了。到飯館坐定,又覺得確實對不起杜小。但內心的歉意又沒辦法盡情地表達,更沒辦法幫她擦擦洗洗來贖罪來減輕他內心的自責。他長嘆一聲,又覺得疏遠一點也是對的,如果杜小仍然對他太親密,真的還是一個大麻煩。
應該主動找高歌談談,是好是壞,總要有個結果。有個結果,他也就心定了,後面的事也就好決定了。他決定請高歌來一起吃飯。打通高歌的手機,高歌說她已經吃過了。胡增泉說,我還有事要和你說,你如果有空,咱們就一起坐坐,我也有話要說。
高歌還是答應了。他又覺得應該去接她。再次打通高歌的手機,說,你在校門口等我,我開車去接你,估計十分鐘就到。
高歌連衣服都沒換,仍然穿著實驗室裡穿的白大褂,而且白大褂很舊,也有點不太乾淨。這讓胡增泉心裡產生了一絲不妙。如果她看重這個約會,如果她喜歡他,她就不會這麼隨便,即使不穿著鮮豔亮麗,至少也要打扮打扮收拾收拾。但反過來想,姐夫小姨子吃飯,也算家常便飯,怎麼也算一家人。一家人再講究,那就有點生分。記得他剛成為高家的女婿時,高歌還是個中學生,有次高歌和母親爭吵後哭鬧,他還把她攬在懷裡,真正像哄小妹妹一樣哄過她。後來還有一次更可笑。星期天來岳母家裡吃飯,睡懶覺的高歌突然懶洋洋穿了睡衣出來上廁所。絲質的睡衣使兩個飽滿的房若隱若現。他一下臉紅了。她姐急了,罵高歌害不害臊。高歌卻不在乎地說害什麼臊,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