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第一百零三章朱明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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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閒聊著,卻不妨凌徹已xian簾走到內室。
:“怎麼這會子回來?”花朝奇道。
凌徹尚是一身朝服,頭束藍寶石冠,進來時面上微有薄怒,這會子卻漫不經心的撫著花葉:“這是什麼花?往竟從未見過的。”:“回王爺,這是兩忘花。”螢兒道。
凌徹眸中光一閃,淡笑道:“名兒倒別緻,只是放在這裡不合時宜。”:“螢兒,把它搬到花房去吧。”花朝也不看他,吩咐道。
螢兒暗地裡舒了口氣,應著搬了花出去。
:“這是今歲的新茶,嚐嚐可還好?”花朝站起身,將手中的翠玉盞遞與他。
凌徹接在手上,若有所思的把玩著。
:“怎麼?瞧著倒象有心事?”花朝用玉釵將烏髮鬆鬆簪起,又斜斜cha上一枝金步搖,長長的碎玉滴顫顫垂在耳側,搖曳生姿。
凌徹聞言看著她:“依你之見,太傅朱明遠如何?”:“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問起這個來?論公,他是你的下屬,論私他是我們老師的同胞兄弟,到底如何你該比我清楚才是。”花朝疑惑道,又道:“怎麼?”凌徹啜了一口茶方緩緩道:“今朱明遠來見我,自請為琛兒授書。”:“什麼?”花朝驚道。
凌徹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已經準了。”:“徹,你明知道朱明遠與凌家是有著糾葛的。若他來教習琛兒,只怕言語間會灌輸對凌家不利地言辭。”花朝不安道。
當年,太傅朱明堂因著號召群臣推舉煦為太子,極力反對由允即位而被凌驚鴻罷免,後在貶地竟不明不白的死去,人皆言與定遠王府有著莫大的關係,先帝為平復眾議。將朱明堂之弟朱明遠調進翰林院,近因新帝登基升為太傅。
凌徹放下茶盞。負手轉向翡翠屏風:“他不會的,他比你我更知道,什麼對琛兒有利。”陪著凌王妃用過午膳,凌徹便到衙門去了。
:“公主,朱明遠朱大人在外頭求見。”二門上人來回道。
凌王妃詫異道:“他來做什麼?”:“請朱大人到書房稍候。”花朝吩咐著,又對凌王妃道:“母親,是徹請了朱大人來為琛兒授書。”凌王妃蹙眉道:“翰林院難道無人了嗎?”:“母親。朱大人的學識人品舉國無人能及。”花朝溫言道。
凌王妃嘆息道:“可王爺與朱家卻是結下深仇大恨了。”:“徹說,朱家滿門忠烈,一心為國,絕不會為了一己之私而心存歹意的。”花朝道。
凌王妃拈起佛珠:“既然你們拿定了主意便好。”:“那孩兒告退。”花朝緩緩退到門外。
書房外。
鳳尾深深的碧竹繞牆而立。
一個身穿二品官服地清瘦中年男子正出神的對著竹子出神,氣度清峻高華,看上去頗有幾分“累盡無可言,風來竹自嘯”地淡定超然。
:“朱大人。”飛紅見他渾然不覺,遂輕聲喚道。
朱明遠轉過臉來。見一個身穿鵝黃碧霞羅,姜散花如意雲煙裙,通身華貴,明麗拖俗的宮裝女子立在面前,竟有一瞬的失神,待瞥見身旁侍女的眼中的慍意。忙自攝住心神,跪下道:“臣,翰林院朱明遠參見七公主,公主千歲千千歲。”:“朱大人不必行此大禮,快快請起。”花朝啟朱,含笑道。
朱明遠垂首站在一旁,比之方才多了幾分拘謹。
:“飛紅,帶小王爺來。”花朝淡笑道,見她去的遠了,方振衣伏身下去。正對朱明遠道:“朱大人自請教習之情。花朝永於心,來定當報還。”朱明遠大驚。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暮三月的天兒,竟急出滿頭大汗來,連聲道:“公主快別如此,臣不敢當,不敢當。”:“旁人唯恐不及地差事,唯有朱大人不避嫌,不生畏懼,如今還不夠足以使花朝屈膝一拜嗎?”花朝平靜地站起身來,微笑道。
朱明遠眼中毫不掩飾的驚異與讚歎之情:“家兄在生之常對臣說,七公主非一般女子,今一見果不尋常,由此亦可見,臣的決定是正確的。”:“上書房之時,朱師傅對我多有照顧,只是當年我有心無力,至今對他老人家心懷愧疚。”花朝沉沉嘆息道。
朱明遠道:“家兄在天之靈得知,當心中寬。”:“姑姑,姑姑。”琛兒掙拖了月娘的手,一蹦三跳的跑來。
花朝憐愛的拭去他額上晶亮的汗珠,嗔道:“這孩子。”:“你就是朱明遠?”琛兒注意到他,烏黑髮亮地眼睛上下打量著。
花朝點了他的額頭:“在師傅面前,可不能這樣沒有規矩。”:“無妨,無妨。”朱明遠倒極是喜歡琛兒通身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度和皇家風範。
花朝倒有些擔憂,只對琛兒道:“還不拜見師傅?”:“姑姑說,定要為本王請瀾氏最博學的師傅,你是嗎?”琛兒嚴肅道。
朱明遠淡然一笑,不軟不硬回道:“臣不敢自居最字,但自問,目前尚可做王爺之師。”:“你要教我些什麼?”琛兒一愣,又不甘道。
朱明遠反問道:“王爺想學些什麼?”:“我要讀史書。”琛兒揚起臉,拖口而出。
朱明遠看了一眼花朝,笑道:“那麼,我們就從夏商周讀起。”待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進了書房,花朝依舊站在原地。
:“公主在擔心些什麼?”月娘關切道。
花朝怔怔道:“姑姑,您說這世間果真有宿命這一說嗎?”:“該來的終究逃不掉,公主還是順其自然吧。”月娘會意,只勸道。
花朝幽幽道:“我只盼著他能一生太平。”:“出生在刀光劍影,陰謀算計之中的孩子,又怎會無風無地過完這一生?這是他的命。”月娘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