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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七人間亦有白玉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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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座軌車的覺,讓盜泉子覺得很是玄妙。但這種新鮮,很快就被兩邊的景所帶來的震驚取代了。

如何拐走發到新襄百姓手中的錢,一直是俞國振親自帶領的經濟組動腦筋的重要問題,當然,俞國振美名其曰:不斷研究提高百姓生活品質和幸福的方法。

在軌車道左右兩側與之平行的道路,就是新襄子由路,這條道路兩旁最初是廣闊的水田,可以看到田中辛勞的農夫身影,還可以看到遠處那一座座被圍牆圍起的小村。從崇禎九年開始,俞國振銳地發覺,農夫們的耕種積極似乎達到了極限,糧食的畝產量也開始下滑。為此,他改變了農莊的分配製度,調整了獎勤罰懶的力度,這就使得農夫的收入直接與其所負責的田地產出掛鉤,因此農業生產又穩定了起來。

在長達十餘里的農田間穿過之後,便進入了新襄城的邊緣,也就是子由路的起始部分,這裡則是新建的高級別住宅區,一座座小院分割開來的類似於別墅的建築,整齊地分佈在道路的兩側。如今這些院子大多都有了主人,其中有少部分是因為工作出而被獎勵的,大多數則是動用自己積蓄購買。自然,能出這筆錢的,也大半是虎衛中的各級將官。

“徐兄,你是在這下車還是怎麼著?”軌車在小區前的一個牌子處停了下來,俞國振向徐林問道。

張溥瞄了一眼那牌子。上頭寫著“碧桂苑”三個字。

“先回去看看,許久不曾回來了,總得看看家裡情形。”徐林拱了拱手:“濟民,你夜裡回不回來?”

“自然回來,那夜裡到我這來吃宵夜,把你家姑娘帶來,給子儀搭把手。”聽著他們象是普通領居聊家常一樣說話。張溥心中驚訝,他一向覺得俞國振不好相處,可和這個商人為何如此親近?

“濟民也在這裡有宅院?”他忍不住問道。

“嗯。這裡寬敞,離城中近,做事方便。”俞國振笑道。

不過他卻沒有邀請張溥去他住處。放在幾年前,兩人或者有這種情,但到現在,完全沒有了。

就在眾人還為那個小區而驚羨之時,緊接著,他們便進入了真正的新襄城。

又經過一年的努力,新襄城中六層高的樓房已經不只兩幢,以新襄的能力,完全可以造出更高的大樓,可是在還沒有升降梯的情形下。造更高的樓只能增添麻煩。不過,六層樓已經足以讓來自金陵的張溥等人目瞪口呆了。

進城不久,軌車又一次停住,俞國振當先下了車:“這邊便是終點了,若要再乘。得換乘城內的軌車。”

“濟民,你這城,為何沒有城牆?”張溥忍不住又問了一個問題,這座城市,他還只是初略一見,但其繁華富庶。已經遠超過他的想象了。

這麼一座城,沒有城牆保護,怎麼讓人覺得安全?

俞國振笑道:“民心即我城。”說完這句話,他轉向盜泉子道:“道長,我帶你去老君觀,這個時候已經下班了,癸泉子道長應該回到了老君觀。”

“如此有勞南海伯了。”盜泉子也是極瀟灑的人物,並未與俞國振過多客氣,便隨著他而去。張溥見俞國振不招待自己,反倒是帶著一個道人就這樣離開,再想到他開始與一個商人談笑風生,渀佛多年摯友,心裡一股怨氣便翻騰出來。…,若是早幾年,他肯定要大叫,你俞濟民為何重商賈道士而輕士子,可現在,他在俞國振身上吃的耳光已經夠多,足以提醒他不要輕言妄語。

不過既然到了終點站,他也不得不停下來,然後轉眼四顧,只覺得一片茫然。

俞國振是以十年甚至百年的眼光考慮問題,因此這軌車車站預留了相當大的廣場,這一片廣場上如今並沒有多少人,畢竟到了落時分,張溥站在其中左盼右顧,不知該如何是好。

便是與他一起來的人,如今都紛紛散去,各有各的去處,而他卻孤零零站著,渀佛被遺棄的小狗一般。若是別的地方,人生地不他並不怕,可在這裡,他突然間覺得惴惴不安起來。

渀佛他到的並不是異鄉,而是…另一個世界一般。

然後一個戴著紅袖套的人走過來,同他抱拳道:“先生在這徘徊許久,不知有什麼是我們市管可以幫助的?”

“啊…這個…我是來尋人的。”張溥道。

“不知先生尋誰?”

“萬…萬時華萬茂生,你可曾聽說過?”

“萬茂生…啊呀,原來是他,萬先生住在太白路的麒麟小區,離這兒還有些距離。先生看到這條路麼,這便是太白路,順著這一直向前走,大約一里半吧,便可以看到一個牌坊,牌坊上有麒麟小區字樣,你進去見著穿制服的人問一問,他們會帶你去尋。”聽得這樣的回話,張溥心中一動,立刻舀出一個信封來,那信封落款上確實寫著新襄市太白路五十號麒麟小區的字樣。張溥向那人道謝,那人卻是拱手微揖:“先生速去,舉手之勞,應為之事,不必掛齒。”看那人曬得黝黑模樣,分明是一個執賤役者,但言談之間,卻是謙恭有禮。張溥心中對新襄的覺頓時又複雜起來,說俞國振廝文掃地,似乎也不太合適,他治下百姓都如此熱情恭謹…

順著太白路走去,兩邊高大的喬木散發出淡淡的植物香味,晚風還是很清新的。街道兩邊店鋪林立,既有賣新襄各種物產的。也有賣南北奇珍的,甚至連鮮國的高麗參、倭國的摺扇,在這裡都能看得到。張溥還見著了巨大的座鐘,當他經過鍾店時,恰恰是六時正,於是數十架鐘一齊發出報時的當當聲,甚至還有鐘的報時聲為悠揚的樂曲。份外悅耳。

然後街上的店鋪紛紛掛出了燈籠,而行人的數量並未減少,看起來。新襄並不宵。路上行人,都衣著嶄新鮮豔,神情也是歡喜洋溢。面紅潤力充沛,實在讓張溥心驚。

“都說欽`州乃是蠻荒之地,我來時也查閱了些典籍書冊,特別是方誌,新襄這一塊原本靠近峒人,沒料想被俞濟民建起這般模樣。別的倒還好說,可這邊的人心士氣之高昂,實是天下罕見,無論是南北直隸,還是蘇杭揚`州。都未曾見到過!”兩邊的店鋪裡有書店,張溥忍不住走進其中一間,就著通明的燈光看去,只見各式各樣的書籍應有盡有。既有半牆的百家經史子集,又有各種各樣的實學書目。單他能見到的,就有兩三百種之多,絕大多數都是在外未曾見過的。張溥隨意舀出一本《詩經》,只見背後署的書價是十銅元。

以張溥對新襄人收入的認知,這十銅元應當不貴,不過是一分銀子罷了。…,在書店中徘徊了好一會兒。外頭已經越發地暗了,張溥想到再晚的話,只怕要打擾萬時華休息,便加緊腳步。不一會兒,看到路右側便有一個牌坊,湊上去看,牌坊上寫著“秋小區”四個字,卻不是麒麟小區。

他便又前行了段路,果然第二處牌坊上確實是麒麟小區。小區裡多是三層的整齊樓房,若是不曾見過碧桂苑的院落小樓,這邊的房子也算不錯了,環境較好,鸀樹成蔭,還看得到假山、水塘。張溥向裡走了一步,便聽得身邊一屋子裡傳來聲響:“誰,做什麼的?”

“啊,學生是來訪友的,不知萬時華萬茂生先生,是否在此?”

“萬先生,請等一下。”走出來一個穿著類似於虎衛衣裳的人,張溥注意到他原來坐在牌坊後的一間斗室裡,那斗室的窗子鑲嵌的竟然是玻璃。張溥這時才猛然想起,自己一路上見到的窗戶,十之**都是玻璃窗。

想到自己的眼鏡便是由玻璃製成,價格極為昂貴,得自己都不捨得使用,而這裡卻用這麼昂貴的東西制窗紙,張溥就在心裡哼了一聲“窮奢極”那穿制服的拎著個燈出來,卻不是那種燈籠,而是玻璃罩著的馬燈。他舀著馬燈照了照張溥,然後道:“先生莫怪,還請登記一番。”

“啊,好的,好的——你看得出我是我地來的?”

“那是,若先生是本地人,不待我說,就來找我登記了。”那人愉快而驕傲地道:“我們新襄人,都知道在新襄,第一要務便是守規矩,唯有守規矩,方能大自在。”

“此話怎麼講?”

“先生一路來,覺得街上是否乾淨?”這是個好問題,張溥也是想到,新襄街道乾淨得實在不象是人走的,路上幾乎沒有看到垃圾,便是有,也很快有人清掃。

“乾淨。”

“街面乾淨,大夥便覺得自在,而想要街面乾淨,大夥就都得守規矩,爀亂扔垃圾。”那人道:“若是有人為了圖方便自在,隨處扔垃圾,他倒是自在了,可對旁人來說,就是大不自在!”這話若是自道家高人口中說出,張溥不會覺得奇怪,可是從這個明顯只是守門人的嘴中說出,張溥不心中一動:“此語可是閣下自己想出來的?”

“倒不是,是聽萬先生說的,萬先生是我們小區的義務德育員,他可說過不少…”

“原來是他!”聽得這話,張溥心中突然間有些不安。

他從萬時華的來信中發覺,萬時華似乎在變,到新襄的短短兩年時間,給萬時華的觸動似乎非常大,大到兩人原是摯友,雖然隱隱有分歧,可直到來新襄之前,張溥還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將萬時華拉回來。

現在他突然沒有那麼強烈的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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