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太液池行刺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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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明鑑,皇帝絕對是無辜的,可是那些人很狡猾,很難抓得住直接的證據,追索起來,只有皇帝頂缸,因此微臣以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以後微臣會特別小心,絕不再讓類似事情發生了!”張士遠道:“昌宗,以前是雲騎尉中還有一半是武三思的人,防備上有漏,會被刺客混了進來,現在人手全部是你的親信部屬了,怎麼還有漏!”
“父王,這一次雲騎所屬十分盡責,沒有任何錯失,疏忽在孩兒身上,孩兒只注意地面上的警戒,刺客是由御河水道潛進來的!”
“這條河有一段是建在地下的暗,足足有幾十丈長,上面是重重宮牆,怎麼能潛進來!”
“水特佳的人可以,我們的扶餘國中,至少可以找出幾百個有這種能力的人!”
“那是我們屬於海島之地,那些人長年嬉水,才能養成這種技能,這些胡僧們也行嗎?”
“他們所居之地也濱臨大海,而且他練過瑜珈之術,可以長久不呼,就這樣爬進來的!”
“那也要悉宮中的地形才對!”
“孩兒在一個胡僧身邊,搜出一張地圈,對宮中各處註明極詳,也十分正確!”武后冷笑道:“那個胡僧等在太池中,可見連我的起居動靜都摸得清清楚楚,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巧士遠今天來看我,否則他們倒是真得手了,這不是宮中有人透消息是什麼?”那父子兩人都不作聲了,武后又問道:“這群番僧平時在那兒,你們總不會不知道吧!”
“在雷音寺!”武后點點頭道:“我記得這個地方,那是御建的寺院,專供西方胡僧住紮之用,我又想起來了,那個花不都拉,還是在不久前封的國師,由國丈韋士貞請封的,皇帝親自批准,開典之,御駕還親至寺中加封,以後還不時去進香禮佛聽取說法!”張昌宗道:“皇帝前去純為禮佛聽法!”武后冷笑道:“他聽個的法,他到那兒去.只是學西天竺的房中秘訣,學如何玩女人而已,昌宗,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對外面的事並不完全靠從你們這兒知道,尤其宮中人的活動,我更是要特別注意!”張昌宗只有道:“娘娘聖明,微臣可以保證的是,皇帝與花不都拉之間,絕無其他曖昧情事!”武后道:“你不用替他辯解,我生的兒子我還不清楚!
他還沒那個膽子敢殺我,不過有個人倒是對我的這些大權十分有興趣,皇后也經常到雷音寺去燒香,在那兒跟她的老子韋土貞碰頭,還有我的寶貝侄子武三思…”
“三思大哥最近也很虔佛!”
“那個畜生的心行徑,該下地獄去,他去拜個的佛,他去跟皇后幽會去。”張昌宗剛要開口,武后冷笑道:“你也別掩飾了,若是你說沒有這事,你這宮侍衛就該打股,朝中有一半的人都知道!”
“三思大哥跟韋家是世,他們很早就認識了,最多隻是敘敘舊而已,長安市上,風韻事傳已成習慣,大家閨秀,若沒有一個閨外知己,會被人譏笑為不合時宜,連做丈夫的都覺得沒面子!”武后笑道:“這倒是奇聞了,難道這些男人都喜歡戴綠帽子不成!”張昌宗也笑道:“那倒不是喜歡,只是他們不太在乎而已,而且他們認為若是自己的老婆若是不上一兩個男朋友,必然是太醜而無人問津!”武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道:“我也聽過有些傳聞,甚至於有一個老御史還上了一章,攻訐此事,說風氣太壞,非國家之福,要我下詔,飭令大臣們整頓家風,維持善良的民俗!”張士遠笑問道:“你是怎麼批的?”武后道:“我把那個老傢伙找來,問他家中有幾個侍妾,他說有三個,我就訓了他一頓說,你們男人可以有三四妾,憑什麼要求女人王貞九烈,從一而終!”張士遠撫掌大笑道:“訓得好,自來這些箴範都是男人訂的,遇上你這個女主,氣勢上已經不佳了,他還要自討沒趣,這個老傢伙不會做官!”武后神一正,嘆了口氣道:“我也知道這不是一樁好事,但整風易俗,應該平等。若是有一個不二的男人,提出這奏章,我會加以支持的,這老傢伙自身不正,卻要去幹涉別人,我就看不得這種假冒偽善的自私之徒!”她的神更為嚴厲道:“皇帝是我的兒子,我相信他不敢逆倫殺母,可是有些人太不安份了,我也要給他們一點顏看看!”張昌宗剛要開口,武后厲道:“你不必多說了,我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也不會做得太絕,但是有些人太不知足了,得隴又想望蜀,我就叫他什麼都得不到!”當武后的神轉為疾厲的,就是心意已決,什麼話聽不進去的時候了,王懷義是深知武后的情的,向張昌宗示眼,叫他也不必多說了。
武后送走了張士遠父子,卻將王懷義叫來吩咐了一番話,當天黃昏,武后在太和偏殿召見左右丞相和內部各部大臣,也把皇帝和皇后以及國丈韋士貞找來,這等於是個小朝廷,每當有重大事情要磋商時,都是在此地召開的,天下大事,全在此地解決。
皇帝為萬民之尊,但在這個地方,他卻很可憐,勉強遠遠地可以捱到一個座位,倒是閣老大臣坐得離武后還近一點。
今天因為皇后也在,在皇帝身畔多安了一張凳子,國丈韋士貞在外面是氣焰萬丈的人,今天卻連座位都挨不上,只能站在一邊。
皇帝看在眼裡到不過意,吩咐要為國丈設座,近侍總監王懷義卻裝作沒聽見。
武后在寶座上也發脾氣了:“皇帝,現在商討的國家大事,國丈的地位雖尊,但他未入閣,這兒沒有他的位子,你老是要孝順老丈人,不妨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他!”皇帝在臣下面前受斥,到很沒面子,居然抗聲道:“母后,這不是在金鑾大殿上,孩兒應顧及尊卑之辱,沒有自己坐著,讓長輩站著的道理,孩兒情願自己站著!”武后冷笑道:“那就隨便你!”皇帝賭氣自己站了起來,他們母子倆這一嘔氣,使得那些大臣都深不安,也深自體會到今天這一場聚會,將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最苦的是韋士貞,他自己不敢去坐皇帝的位子,但也不能拂逆皇帝的要求,只有在那個位子上站著。
跟皇帝站在一起,皇后心中有鬼,更不知如何是好。
武后等大家坐定了,才沉下臉,拍了拍手。
王懷義招了招手,侍衛們招進了五具屍體,正是花不都拉和他的四名弟子。
皇帝一看又叫了起來道:“這不是雷音寺的國師和他的護法弟子嗎,怎麼被人殺死了,是誰殺死的呢?”武后道:“你不是常誇說他是羅漢轉世,法力無邊,有金剛不敗之身嗎,怎麼會被人殺死的呢?”皇帝被問住了,膛目不知如何回答。
武后卻不談這件事了只是沉著臉道:“各位卿家,哀家今天召集大家來,有一件重要大事宣佈,皇帝失德,應予黜廢!”誰都沒想到武后竟會作此宣佈的,每個人都大驚失,不知如何是好了。
武后冷靜地看看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等待著他們的反應,也等候著他們的意見。
廢黜一國之君,這是極為重要的大事,史上雖有前例,但也極少發生,難怪這些大臣們要驚得呆了。
最受驚的自然是皇帝,他一向是在母親的嚴詞斥罵之下長大的,對武后有著一種畏懼之。
但自從登基之後,他漸漸萌起了一種反抗的意識,尤其是在皇后韋氏的唆使之下,他也開始向武后頂撞,爭取權利。
武后也略作讓步,讓他自己作了一部份的主,把一些事務給他去管。
只是他自己既沒有行政的經驗,用的人既不行,親武后的大臣們不合作,處處加以掣肘,所以沒有一件事能夠順利辦好的,皇帝委派的人員都是韋后戚黨,這些人一上臺,既貪且鄙,三不管先撈再說。
這情形,使武后振振有詞地說了皇帝辦事不行,得皇帝十分苦惱,私心之中,他是傾向國丈的。
因為在朝廷中,只有韋士貞是對他十分恭敬,把他當作個皇帝看的,遺憾的是韋士貞薦舉的人實在不爭氣,每次都把事情辦砸,叫人逮住了把柄,皇帝在廷中常受到大臣的埋怨,有幾次還跟大臣當延爭執起來。
皇帝倒底是皇帝,他發了脾氣,大臣們自然不能給他過份難堪,可是皇帝回到小朝廷中,在武后面前,卻無法以發脾氣作為手段了,捱罵多了,或是武后話說重了,皇帝總免不了要回兩句嘴,武后多少也給他留點面子,但母子之間,親情薄。
今天皇帝一看御書房中聚滿大臣和皇后父女,以為又出了什麼大紕漏,心中已暗自到不妙,再看到那幾個番僧的屍體,先還以為是黨爭的原故,心中還到不高興,認為武后做得太過,及後得知是番僧入宮行刺,才嚇了一跳,但還不怎麼樣,他也知道是韋后他們主使的成份居多。
因此埋怨地瞪了韋后一眼,韋后卻低下頭來,不敢和他正視,他正在思索如何能把事情彌補敷衍過去,那知武后接下去卻是宣佈要黜廢他的帝位。
因此他立刻叫起來道:“母后,這些番僧的行為,孩兒絕不知情!”武后冷冷地道:“這一點我相信。你還沒這麼大的膽子,不過他們總是受人支使的,至於誰在後面撐,我心裡十分明白!”韋士貞到武后的眼光一直在看著他,十分不安地道:“太后,茲事鬧大,必須要證據的!”武后冷笑道:“不必要證據,人都死光了,我也提不出確切的證據,何況我要追究的也不是這些事,我叫你們看看這些屍體,只是要你們明白,我身邊的防衛力量十分堅強,任何人想殺我,都沒有那麼容易!”韋士貞不能再辯了,再說下去,他等於是把嫌疑往自己身上拉,倒是皇帝道:“既是如此,孩兒就沒有過失,為何要黜廢孩兒呢?”
“因為你失德,不配君臨天下!”
“孩兒有那一點失德之處?”
“你先德之處太多了,多得不勝枚舉,我說出一件最大的好了,三個月前,有人薦舉韋士貞入閣參政,有些大臣反對,認為韋土貞才具不足,毫無理政經驗,你卻堅持此議,跟大臣們吵了起來,有沒有這件事!”皇帝不能否認,只有點頭道:“有的,孩兒認為國丈忠心耿耿,也許經驗稍欠,但是入閣之後,自然會慢慢習的,那一位閣老都是在入閣之後才開始習政事的!”
“一閣之席,參與的是舉國大政,那要真才實學才行的,韋士貞有些什麼本事,你不清楚,別人可明白,他入朝任事以來,辦好一件事沒有,你身為一國之君,居然循私情而任用非能,這就是失德之處!”皇帝的氣焰壓低了一點,但仍抗辨道:“國丈的忠心是可信的,他只是心腸較軟,用錯了幾個人而已,孩兒已經叫他特別注意了,歷來國丈,都是晉為太師入閣的,這已是不成文的規定了,唯獨孩兒的岳丈未能入閣,這對孩子的面上也不好看!”
“叫你做皇帝要你治理萬民的,不是光叫你講求面子上的好看!”
“但孩兒若無面子,即無尊嚴,皇帝沒有尊嚴,又怎詔令天下!”武后冷笑道:“很好,你想到尊嚴,我倒要同問你,那天為了韋士貞的事,你大發脾氣,對朝臣們說了些什麼話,你是否還記得?”皇帝一怔道:“孩兒不記得!”
“你不記得我倒記得,我背給你聽好了,你說朕貴為天子,擁有四海,就是把天下都給了韋土貞,把皇帝讓給他做,也沒有人管得到,何況是一名閣老太師你說過這話沒有?”皇帝的確說過這話,而且是朝廷之上,他也不能否認,只有道:“孩兒在氣頭上,說話可能重了一點,因為那些大臣們說話太氣了!”武后臉一沉道:“你受天之大命,貴為天下之君,這是何等莊嚴之事,你竟然以兒戲視之,是不是失德,你以為當了皇帝,就沒人能管你了,現在我就要管管你!”皇帝不敢作聲,事實上他說了那番話也很後悔,事後皇后和韋士貞也曾私下地勸他,要跟武后爭權,不能夠之過急,尤其不能這樣子亂髮脾氣,措辭失當!
狄仁傑在座上站起來,還沒有開口,武后已經道:“丞相,你是否要為皇帝辯白,我勸你慎重一點,除非你認為天下真是皇帝一個人的,可能由得他胡鬧!”話太重了,狄仁傑打了個冷噤,他知道武后作這個宣佈是經過長久的思後的決定,而皇帝也的確有許多錯失之處,無法再為皇帝進言了,只有道:“微臣不敢,但微臣想刑不上大夫乃古來之明訓,何況於皇帝,一國之君,被黜廢為庶人,有損於帝室之尊嚴,請太后三思!”武后道:“這個我考慮過了,他的帝位被剝奪了,但總是先帝的骨,應該有他的一份爵位的,這點我也無權加以裾奪,除非他又做了些不可原諒的事,他原來是廬陵王,現在還是廬陵王!”皇帝急了道:“母后,您不能就這樣把我貶下去的!”武后臉一沉道:“你看我能不能!”接著她又作了另一道宣佈:“國丈韋士貞,導君失德,罷削一切現職爵位,徙龍州!”皇帝都垮了,韋士貞自然失了靠山,何況韋士貞在朝中不結人緣,這些大臣連幫他說話都沒一個!
武后作了兩項重大的宣佈後,對各部大臣道:“你們商量一下,如何草詔,在明天早朝時宣告!”秋仁杰忙道:“太后.國不可一無君,大位繼統之事也請大後速作指示!”
“這是大事,我不能草草作決定,還是留在早朝時,問問大家的意見吧!”
“明早朝,由何人主持呢?”武后想了一下道:“哀家親自臨朝,目前找誰來代替都不適合,你們也商量看看,有過前車之鑑,你們也要慎重一點,國家大業,可不能再糊里糊塗,在個小孩子的手上,他們多用點心恩!”說著她就退了,留下一個呆若木雞的廬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