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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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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波萬頃,浩瀚無際,點點風帆,朵朵白雲,暮三月的庭湖,拂面不寒,陣陣而來的湖風,似有若無.沾衣溼的煙霧,隱約漁唱起落,天際白鷗飛翔.這是一幅名家手筆的濁墨畫,而且是一幅既有形象,又有聲音的畫。

毋怪那些遊人,個個都陶醉在岳陽樓頭,悠然自得,且作浮生半閒。

朝陽絢爛,湖面金輝萬道,水波粼粼,耀起金蛇飛舞。這時候,湖畔傳來-乃一聲,一葉小舟,正著漸起的朝陽,揚起半幅白帆,退風急,乘風鼓,直向萬頃湖心,遙對那水天一之處,微青螺一點的君山,疾馳而去。這一葉小舟,此時已經收槽掌舵,滿孕風力,在湖面上平穩如飛,去勢如矢。

舟上,載著四個人。梢尾上兩個大漢,掌舵帆,從容自得。船頭上,並肩而立,站著一對青年男女。青衫綠裳,風飛舞。男的身佩寶劍,女的懷抱琵琶,彼此笑語低迴,偶爾互相指點,真是一對神仙中人。

舟行甚速,遠遠君山業已在望。站在左邊的綠衣姑娘,此時笑顧身旁青衫相公,輕輕說道:“承哥哥,要是這次風姐姐、藍姐姐,還有怡紅姐姐,都能夠和我們一齊前來。那該多好!大家可以熱熱鬧鬧地和老師兄敘一敘,他老人家會笑得合不攏嘴來的.”那位青衫相公也側首笑道:“綠憶!你說得極是。我這位銀髯叟老師兄,撒開九華故居,選中了這庭君山一隅,作為逍遙晚景的所在,轉眼已經是三年有餘丁。偏偏他老人家又不許我們前來看望他,分手三年,叫人好不想念。”綠衣姑娘接著響起-‘陣銀鈴樣的笑聲,珠玉其落,鸝質清音,半倚著青衫相公,笑語說道:“我們想念這位白髮銀髯的老師兄,相信老師兄也一定想念著我們。要不然為何這次以專人飛函,要我們前來一敘呢?”說著話,又甜甜地笑了起來,說道:“巧的是這時候風姐姐和怡紅姐都是身懷有喜,不便於舟車勞頓,藍姐姐又要留在家裡,照料一切。

要不然‘’‘’‘’”青衫相公含笑輕輕握著綠衣姑娘的一雙柔荑,輕輕地說道:“雖然大家不能全來,相信老師兄聽到這個喜訊,也照樣地笑得合不攏嘴來的.綠憶!你說是嗎?”綠衣姑娘笑了,青衫相公笑了,兩人並肩攜手,緊緊地站在船頭,迢望著那逐漸接近的庭君山。

這兩個似曾相識的人,一個就是劍扇雙絕、威播武林的肖承遠小俠.與之同行的,正是比花解語,比玉生香,以琵琶神掌深得南海真傳的綠憶姑娘。此刻他們正駕著一葉舟帆,橫貫庭,去看望和他們分別三年多的銀輯叟。

由青螺一點,而滿目蔥蘢,庭君山,已經不遠地橫亙在眼前。

綠憶忽然指著前面說道;“承哥哥!你看前面君山麓,帆檣林立,不下十數只船隻,難道這會是銀髯叟老師兄的住處嗎?”肖承遠一雙劍眉微微一皺,不微微搖搖頭說道:“綠憶!只怕這件事,有些奇怪了。”綠憶微有驚詫之意,仰起頭來,問道:“承哥哥!你是說這些船隻有些奇怪嗎?”肖承遠點點頭,當時又散開眉結,含笑說道:“我不過覺得這些船隻停泊山之麓.是一種反常的現象罷廠.綠憶你還記得否?當初老師兄所以要遠離九華故居,就是因為他要找-往來方便之處,否則君山之麓何來許多船隻?”綠憶微俯臻香,沉思了一會,復又仰起頭來,說道:“恐怕銀髯叟老師兄他真誠飛函相邀的,不止是我們。莫非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老師兄又要重入武林嗎?”肖承遠搖搖頭說道:“老師兄雖然嫉惡如仇,但是如今斷不會以百齡高壽,再捲入武林恩怨。何況當前群魔匿跡,武林平靜,尚有什麼重大的事情,還要勞動業已歸隱的老師兄?”綠憶笑道:“群魔只是匿跡,並未俱已化回頭,再起興風作,並非無此可能.”肖承遠點頭說道:“你之所言,不無道理,等我們到達君山之後,自有分曉。”不一會功夫,這一葉小舟,已經收帆搖櫓,聲聲-乃,緩緩靠岸.肖承遠和綠憶,雙雙攜手而起,飄然掠過這帆檣林立的船隻,直向銀髯叟的住處奔去。

隔著一個小樹林.穿過一彎曲折小溪.夾竹為籬,編茅為舍,疏落兩三間.自得其趣。周圍散種些垂柳矗楊,風竹寸蕉,饒有隱居風味。

肖承遠剛一穿過樹林,就聽到-陣呵呵大笑,聲雖蒼老,氣極豪邁,入耳極,正自茅舍竹籬之中緩緩而出。肖小俠當時和綠憶姑娘不覺同時一緊腳步,搶身穿過小溪,高叫道:“老師兄,小弟肖承遠和綠憶,特來請安。”言猶未了,茅舍門口人影一現,白髮銀髯,神矍爍.銀髯叟依稀當年神情,一身灰衣飄拂,卜來笑呵呵地說道:“小兄弟!快和綠憶姑娘進來,方才我們正在算起你們,數期也該到了,想不到你們卻是一念即至。”邱老一說到此處,忽又-停話頭,一隻光老眼,朝肖承遠身後看去。

綠憶姑娘玲瓏心竅,立即察覺到銀髯叟的意思,連忙上前笑著說道;“邱爺爺…”銀髯叟呵呵地攔住綠憶叫下去,拉著姑娘的手,道;“姑娘!你應該跟著我小師弟叫啊!要不然,老朽倒要尊稱姑娘你為郡…”綠憶嬌靨飛上紅暈.連忙改口說道:“老師兄!綠憶就放肆了。”接著綠憶又靠近銀髯叟的耳畔,悄悄地笑道:“老師兄!你是在尋找我風姐姐她們嗎?”銀髯叟連忙說道:“怎麼?她們都沒有來?她們不是和你們同行一起的嗎?”綠憶接著說道:“老師兄,我風姐姐和怡紅姐姐,她們都不能坐車乘船的呀!還有我藍姐姐要留在家裡照料她們,所以只有綠憶和承哥哥來向老師兄請安。”銀髯叟這才恍然大悟,頓時只樂得他掀須大笑,向著肖承遠說道:“小師弟!這等喜訊,怎麼還不早點讓我這老師兄知道?”話音未落,就聽到銀髯叟的身後,又是一聲極其狂放的大笑,踢踢踏踏走進一人,接著說道;“邱老!你是高興得糊塗了,三年不許人家見面,如今見面就告訴你,還不是早的嗎?”肖承遠一見,大喜說道:“怎麼?老化子哥哥也來了.”雪地飄風宋允平老化子依然故我,一副滑稽梯突遊戲人間模樣,晃著一隻油晃晃的破袖子,笑道:“豈止我老化子來了,來的人多呢。”肖承遠一聽老化子如此-說,就知道在這芭舍之內,還有不少的世外高人。當時不眼光朝綠憶看了一眼,意思乃是說:“真的被我們猜中了,不知道又有什麼大事,這些世外高人,又一個個地齊集一堂。”綠憶姑娘當時也會意地微微一笑,輕輕地說道;“承哥哥!我們快些進去吧,別讓屋裡的前輩高人久等我們這些遲來的晚輩,而有失禮數啊。”銀髯叟手拂銀髯,前頭帶路,肖承遠和綠憶姑娘,緊隨在老化子之後,穿過竹籬,走向茅舍。

肖承遠一走進茅舍,立即證實,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茅舍客廳裡,坐著的都是武林中名極一時的高人。靠在上首端然趺坐的是靜修邛崍的清曇神尼,坐在清曇神尼對面的是手持鐵簫的漁礁翁,坐在漁礁翁下手的竟是少林寺長老、曾被罰面壁十年尚未滿期的元濟大師。

不過,使肖承遠到驚訝的,在清曇神尼身後,站著與銀髯叟有七師徒之誼的孫宛虹姑娘。而站在元濟大師身後的,卻是六位力充沛、神采奕奕的中年和尚。

這些人,不但是平時極少往來,連彼此能見一面的機緣都是不太多,為何今都聚會在銀髯叟這裡?難道說大家都不期而遇嗎?即使天下有此等巧事,也不應發生在決心退隱武林的銀髯叟所住的山居。

這件事。使人意味到武林之中.有了極重要的事情發生。

肖承遠小俠如此暗想著,綠憶姑娘也是如此暗想著。但是,礙於當時的情形.他們卻不便於進門便察問清楚。

肖承遠和綠憶分別向在座的高人,都執以晚輩之禮。然後,肖承遠並引見綠憶和孫宛虹姑娘相識,才安坐一旁。這時候就聽到老化子宋允平笑呵呵地說道;“小兄弟!你可知道今之會的原因麼?”.

肖承遠連忙含笑應道:“小弟正要向老化子哥哥請教。”老化子對銀髯叟拱拱手,笑著說道:“邱老!老化子喜歡饒舌,我要代邱老來說明了。”銀髯叟含笑拂鬚不怍可否,老化子卻神抖擻地對肖承遠說道:“小兄弟你一定也會有所覺,今之會,不比尋常。”肖承遠點點頭,心裡卻在說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不過,究竟武林之中出了什麼樣的重大之事,驚動了這些世外高人齊集此地?即使當年宮山正大會,這些高人尚沒有參加,難道還有比那件事更令人震動嗎?

老化子一見肖承遠在暗自沉嶺,索放聲笑了一陣,說道:“小兄弟!你我已經三年不見,你顯得越發老練沉著了。不過,今天的事,說不定你無法推測因為.今之會原因不止於-個。”肖承遠知道這位老化子哥哥,一向是詼諧滑稽,即使有重人事情擱在當前,也不能稍改他那焰笑自如的神態。所以,他無法從老化子談笑當中,預知到事情的好和壞。

當時肖承遠只是靜靜無語,含著微笑地望著老化子。

老化子屈著一個指頭,說道:“小兄弟!我老化子在沒有說明這第一個原因之前,我要問你和綠憶姑娘一句話,你們此次來到庭君山,有否攜帶一些禮物前來?”肖承遠聞言一震。不轉向綠憶望去。綠憶此刻和孫宛虹姑娘坐在一起,她也為著老化子這句話到突然。兩人這-對視之下.肖承遠不又轉頭向銀髯叟叫道:“老師兄!......”老化子沒等銀髯叟說話,便笑呵呵地搶著說道:“小兄弟!讓我老化子告訴你。武林之中,只知道二老一神尼.俱是世外高人,但是很少人知道二老之中的銀髯叟,今年已經是壽滿兩甲子。今天…”肖承遠一聽到這裡,便搶著跳起向銀髯叟叫道:“老師兄!今天是你兩甲子的壽誕之辰,小弟竟然毫不知情,真是罪莫大焉。”說著便向綠憶姑娘叫道:“綠憶!我們先給老師兄拜壽啊!”綠憶姑娘剛剛閃身過來,銀髯叟立即一手一個扶住了他們二人,笑呵呵地說道:“小師弟和綠憶姑娘,這些俗禮快些免了吧。你們休聽老化子胡作。讓我先說明這件事,剩下其他的原因,再聽老化子的。”銀髯叟扶著他們兩人,等他們坐定之後,才含著微笑,手拂長髯說道:“老化子說的不錯,老朽今年確是痴長兩甲子,而且今天也確是賤辰。”肖承遠聞言不覺又站起身來,銀髯叟搖手止住,接著說道:“老朽既已歸隱山林,早已疏懶成,哪裡還記得這些瑣事,而來驚動在座的各位老友?那豈不是毫無道理的事嗎?”肖承遠也覺得如此,清曇神尼和漁礁翁,他們和銀髯叟索有深,如此記得生辰,前來賀壽,尚有可說。這元濟大師,是少林一派的長老,少林一派雖然位為武林泰山北斗,但是,與二老一神尼這等世外高人之間,卻是極少往還,為何也攜帶徒眾的來拜壽?

銀髯叟望著肖承遠那疑惑的臉,接著說下去道:“世間諸事,皆有湊巧,如此老朽只好愧領大家的盛情,同時也藉此機會,飛函邀小師弟宋君山一行.”肖承遠此時彷彿心頭為之大悟,想必是大家不約而同,前來為銀髯叟祝壽。元濟大師雖然與老師兄平素無甚往還,彼此也應該是慕名已久,前來君山,也算不得驚奇。如此說來,老化子所沒有說出的原因,當然也不會是什麼嚴重的災禍。肖承遠當時心情一鬆,立即站起身來說道;“老師兄!小弟真是疏忽之至,連一點心意,都無法表達!”銀髯叟當時笑呵呵地說道:“小師弟!你還惦念著沒有禮物嗎?其實,你已經送來一件非常令老師兄高興的禮物。”說著話,銀髯叟向在座的各人,朗聲笑遭:“我小師弟方才告訴我,何雲鳳和朱怡紅姑娘,現在都已經身懷有喜,小師弟年輕有為,將來的子女,必定能克紹箕裘,有其父必有其子,武林之中,又多了後繼人才,這個喜訊,豈不是最好的禮物嗎?”銀髯叟說完活,仰起頭來,掀髯大笑。按理說,銀髯叟道出這一個喜訊,在座的各人,也-定會道喜一番,或者隨著銀髯叟而表示欣。但是,在場的人除了老化子宋允平,隨著銀髯叟呵呵地笑了一陣之外,元濟大師雙手合十,低誦佛號。清曇神尼垂眉不語,漁礁翁也板著面孔,沒有表情,站在清曇神尼身後的孫宛虹姑娘,索是雙眉緊鎖彷彿有了愁意。

肖承遠是何等聰的人,他立即到事情的奇怪。

銀髯叟笑了一陣,彷彿受了在座眾人的影響,慢慢地收斂笑容,望著肖承遠點了點頭說道:“小師弟!你方才的喜訊,確是最好的禮物。但是,老朽尚要向小師弟和綠憶姑娘再索取一樣禮物。不知小師弟和綠憶姑娘,是不是會嗔怪老朽,如此自索禮物,而不屑賜予。”事情漸漸地變了,肖承遠已經知道,當前的情形,已經不是方才他想的那樣輕鬆與興奮,已經出於他的意料之外。老師兄向他索取禮物不足為怪,而是怪在這索取禮物的起因究竟何在。

儘管肖承遠當時如此暗自思忖,但是,仍然毫不思索地立即應道:“老師兄待小弟恩重如山,何言賜予二字?老師兄若有任何所需,小弟與綠憶無不遵命立即獻上。即使是......”剩下的六陽魁首四個字,沒有說出口,肖承遠頓時縮住。他當時突然想到老師兄兩甲子的壽誕,如何說這等不吉祥的話?

銀髯叟彷彿沒有注意到肖承遠的表情,當時又呵呵朗聲笑道:“小師弟!老朽豈是那樣不識好歹貪婪之輩,要小師弟和綠憶姑娘向老朽贈送何種貴重的物事嗎?”肖承遠漲紅著臉,吶吶地說道:“小弟只是表示言出由衷的誠意。”銀髯叟點點頭,正待說話,綠憶姑娘卻盈盈上前,雙手捧起懷中的碧玉琵琶,向銀髯叟行禮含笑說道“老師兄!不相瞞說,綠憶和承哥哥這次西出太湖,身無長物。這面碧玉琵琶,是綠憶恩師所傳,曾詡之為天下奇珍。老師兄如果不嫌綠憶物輕不敬,這面琵琶就請老師兄哂納如何?”銀髯叟笑呵呵地伸手接過碧玉琵琶,極其珍惜地看了一下,向綠憶說道:“綠憶姑娘!老朽索取的禮物正是這面碧玉琵琶,還有你承哥哥的碧雪神劍。”此語一出,肖承遠當時為之訝然“啊”了一聲,但是,他立即解下際的碧雪神劍,雙手捧起,走到銀髯叟面前,恭敬地獻上。

銀髯叟忽然搖搖手,將手上的碧玉琵琶,遞還給綠憶姑娘,笑說道:“老朽雖然老邁,卻未昏庸如是。碧玉琵琶是南海之物,譽為武林奇珍。碧雪神劍是我恩師傳與小師弟之兵刃,二者都是利物神兵,正好用之於行道武林,老朽要之豈非暴殄天物嗎?”此時聰明如肖承遠,伶俐如綠憶者,也無法瞭解銀髯叟老師兄,此時此地這一個舉動,究竟是何用意.

兩個人伸手各自捧著碧玉琵琶和碧雪神劍,怔然地站在那裡,半晌說不上話來。

銀髯叟慢慢地收斂起笑容,緩遲地說道:“小師弟!綠憶站娘!碧玉琵琶和碧雪神劍,不僅天下奇珍,而其中所用的功力,更是武林絕響,獨步當今。不知道小師弟和綠憶姑娘在別後三年之中,這琵琶神功.和蒼虛三十六式,是進抑或是退?可否在此施展一番,作為老朽索取之禮物。不知小師弟和綠憶姑娘,究竟意下如何?”肖承遠和綠憶姑娘一時才為之恍然,敢情老師兄是要考察他們的功力,是否荒廢退步。但是,老師兄又為何要在此時此地來考察他們呢?這恍然之中,仍有惘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