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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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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承遠小俠是何等機警,身後有人豈有不知之理,只不過是不願意指明罷了。當下立即旋身抱拳,朗聲說道:“晚輩火未除,有失魯,尚希大師寬宥。”肖小俠餘音未了,就聽得一聲:“阿彌陀佛。”一陣微弱的衣袂飄風,眾人眼前人影一晃,當今少林掌門人宏清大師端然站在肖承遠小俠並肩之處,首先對肖小俠合掌說話道:“肖小俠,您不僅功力蓋世,而且修養過人,老僧此生得識小俠,幸也何如!此次正大會得小俠鼎力相助,此乃我佛慈悲。”宏清大師方一說罷,不等肖小俠答話,便自轉身向武當派的四大弟子說道:“老僧斗膽敢請四位道友,看在老僧薄面,暫將此事放置一旁。不論千山寒江冷麵釣翁與貴派之過節,是否與肖小俠有關,容待以後再說。老僧如此冒昧之請,四位道友能否相容?”武當派的四位道人本對肖小俠已略有怯意,如今宏清大師突然而來,論地位,宏清為一派掌門,少林之高僧,武林黑白兩道,莫不尊重。論眼前輩分,宏清大師不僅與武當派卿雲道長,互尊平輩的長輩,更是主持這次各大門派團結殲魔的主持人,四位道人還有何話可說。

當時其中一位道人,反手一收長劍,肅容稽首,剛說得一聲:“無量佛!

”就聽得對面從宏清大師身後飄然而來一人,身形一落,就叱道:“孽徒膽大妄為,將為天下眾人所不齒,還不徑自回山,到祖師爺堂下領責。”此時肖小俠和宏清大師俱已看清,來人正是武當派掌門卿雲道長,他昂然拂髯,憤然而立。

四位道人收劍垂手,一式並肩稽首為禮,倒退幾步之後,倏地轉身,登腿打身,疾撲而逝。

宏清大師抬頭低喧-聲佛號,說道:“道兄來得正好,老僧貿然開罪貴派門入之處,尚望道兄大量海涵是幸。”卿雲道長連稱不敢,肅然說道:“敝門下狂妄無知,徒然令大師見笑。”說到此處,忽然兩眼神光進,朗聲說道:“彼等一心為長上覆仇之用心,貧道不忍嚴責。肖小施主既然不肯慨然說出千山寒江冷麵釣翁之住處,貧道身為武當-派掌門,為振聲起見,少不得要去千山迫尋一番。肖小施主對敝師弟有施藥之恩,貧道未便作勉強,但是,這宮山貧道亦無顏久留,尚希大師以心度之,奉勿見責,貧道則之無盡矣!”肖承遠小俠只把眼光望著宏清大師,默然未發一語。

宏清大師低喧佛號,緩聲說道:“道兄決意如此,老僧不敢多事饒舌。椎望道兄能稍微顧及武林蒼生,可否在宮山多留一?”卿雲道長微微-沉,昂然說道:“貧道留此與否,與大局無甚關要。既然大師立意要貧道聽命座下,貧道有-無理要求於肖小旋主,可否請大師代為擔當?”宏清大師低誦了一聲“阿彌陀佛”闔目未作一言。

肖承遠小俠始而一震,繼而微笑說道:“道長為武林前輩,道德武功,均為武林人士所景仰,有何高見,在下身為武林末學後進,自無不應允之理…

宏清大師突然說道:“道兄能夠不背天理,不悖人情,老僧才能為肖小俠擔當。”老和尚這幾句話說得金聲玉振,字字震撼人心。而且語氣之中不難聽出,若有未盡情理之處,即使肖承遠答應,老和尚未必不會入一腳。

卿雲道長臉一變,強作微笑說道:“貧道但求明一過,肖小施主引貧道前往千山,面見冷麵釣翁,此舉大師覺察它是背天理,抑或是悖人情?”肖承遠小俠此時上前一步,懇聲說道:“道長念念不忘問雲道長之仇,天理人情,俱無話可言。但是,在下願以一武林後學,略進數言,敢瀆清聽。冷麵釣翁與貴派問雲道長之間,尚有道長不知之事,如今一了百了,冷麵釣翁若有心疚之處,久難安,自會冤踵武當,謹領應得之罪。如若不然,冤家宜解不宜結,冤冤相報,只怕不是大事。不止如此,就是此次宮山正大會,以在下愚見,捨去冥頑不化之惡徒,當以善解為宜,如果道長立意以血報冤,在下恕不奉陪,千山地名既在,寒江自有源頭,道長何不親自率門人前往?”肖小俠如此侃侃道來,-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而且嚴顏屹立,氣概軒昂。

卿雲道長然大怒,-拂頦下長髯,說道:“肖小施主言下之意,是指責貧道不能善體天道,妄自以冤報冤嗎?”宏清大師唸了一聲佛號,接著說道:“道兄休生嗔念,肖小俠至之言,老僧亦為之頓生警念大悟蘭因。”卿雲長霍然說道:“大師如此一味相容於人,而不能稍容於貧道,宮山之會,貧道只有敬領而退。”不等宏清大師說話,雙袖一拂,平地頓起身形,倒飛八尺之後,才霍地一個翻身,飄走無蹤。

宏清大師低誦和南,垂目良久。

肖小俠也為之悵然無語半晌,突然此時老化子雪地飄風宋允平卻一聲哈哈,踢踏踢踏地從身後走來,笑哈哈地說道:“要走的留不住,要來的擋不了。”說著話走到宏清大師身邊,仰起頭說道:“大師一身負各大門派掌握之重任,明大會當前,大師還早些休息為宜。”宏清大師合掌應道:“多謝宋幫主。”轉而又向肖承遠小俠說道:“肖小俠不必為此事煩惱,老僧無德無能,才招致如此橫生枝節之事,衷心愧意無比,老僧先行告退,明大會之前,再聆教益。”肖小俠躬身應是,宏清大師幽然長嘆一聲,飄然落回賓館之內。

老和尚這一走,老化子頓時閃身一兩個起落,穿身到樹林之內,拔下碧雪神劍,回到肖承遠身邊,納劍於手,笑嘻嘻地說道:“小兄弟!長劍沒有了劍鞘,也得找塊布包紮起來,要不然這樣提著劍去見客人,令人無端而起懼意。”肖小俠愕然地望著老化子,不知道這位老哥哥滿口裡說些什麼。

老化之笑呵呵地拉著肖小俠的手,說道:“走啊,要是讓人家久等,就不是待客之道。”肖承遠小俠此時如墜五里霧中,茫然說道:“老化子哥哥!這樣深更半夜還有客人來嗎?我們住在賓館裡,我們也是客位呀!”老化子跺腳笑道:“小兄弟!你平聰明透頂,怎麼此時卻又是如此的糊塗透頂呢?我們是客位,難道不能反客為主嗎?再說客有數種,不速之客,即使深夜前來,又有何意外之處呢?”老化子如此妙趣橫生地說了-大遍,肖小俠還在不知所以的時候,忽然人影一閃,衣袂風聲響處,一個嬌小玲瓏的人,站在不數尺的地方,壓低了聲音,說道:“老幫主明察秋毫,婢子早痕跡,深夜冒昧前來,但求一見肖小俠。”來人雖然如此壓低聲音,但是,鶯聲鸝質,入耳仍是動聽。老化子卻在此時伸手奪過肖小俠手中的神劍,說道:“提劍見客,無禮之至,小兄弟這劍讓老哥哥代為保管一宵。”轉而笑著向來人說道:“姑娘!你不是冒昧而來,而是冒險而來,來得不易呀,老化子要先行告退一步。”肖小俠急叫了一聲:“老化子哥哥!”老化子笑哈哈地說道:“老化子還有別的事,失陪!失陪!”也不顧肖小俠在那裡手足微有不措的尷尬之態,一擰身,早就溜個人影不見。

老化子-走,肖承遠小俠微不安地站在那裡,不知從何說起。

原來當來人飄身而至的時候,他就看清楚了是一位姑娘,而且是-位面貌極的姑娘。

稍一思索之後,立即想起,當年在東梁山與玉娘子嚴奴嬌初次相會的時候,那美麗的四婢女當中一位。

論情形,當前與玉娘子正式敵對,此婢既為玉娘子緊身貼近之人,來則為敵自有對敵之道。然而,此婢在東粱山之際,就有棄暗投明之表示,尤其如此深夜突如其來,老化子又特別禮遇於她,顯有不尋常之意味。但是,就是一時苦於無法啟口。

倒是這位姑娘緩緩地上前幾步,低低地說道:“肖相公!還識得婢子雲否?”肖承遠小俠這才忽然想起,五娘子四個親近婢女的名字,似曾聽說是雲、夏荷什麼的,連忙拱手道:“原來是雲!”娘,東梁山時,小生曾經與姑娘有一面之識,姑娘深明大義之行為,小生深記不忘。”雲一聽肖小俠說是東梁山一面便深記不忘,只道伊人也早有一縷真情,不由地嬌靨上飛紅一陣,心裡卻是甜無限。但是-想到此行的任務,又不覺愁上眉梢,把兩道黛眉,鎖得緊緊的。

肖小俠-見雲低頭站在那裡,臉上表情,起伏變化不定,一會兒是喜,一會是愁,默默地不說話,只好問道:“!”娘星夜來到這賓館,有何要事指教嗎?”雲緩緩地抬起頭,幽幽地望了肖小俠一眼,止不住兩顆晶瑩的淚珠而出眼角,低低地說道:“婢子深夜冒昧前來,有兩句話,要跟肖相公面陳。肖相公。你不會以婢子身份低賤,而有拒絕之意吧!”肖小俠昂然說道:“姑娘有何見教,小生無不洗耳傾聽。你我都是武林中人,請姑娘不要拘於俗禮才好。”雲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婢子知道肖相公海闊襟,舉世奇人,才敢冒然深夜而來的。”肖小俠不知道這位處身於玉娘子親近婢女之一的姑娘,究竟有何重大事情,要如此深夜前來,而又如此難於出口。

當下便正顏說道:“此處高人遍佈,動則不宜,請快說。如有需用小生之處,小生向有立身處世之本,只要不背天理,不悖人情,無不盡力為之。姑娘如能信過小生,就請直言。”雲擦去眼淚,俏目四顧一週說道:“婢子若不能信過相公,也不敢冒如此危險,擔重大幹系前來謁見相公。只是此事…”雲嚥了一半話,又停頓一會,忽然地抬頭,毅然說道:“明正午宮山大會,相公以為如何?”肖小俠奇怪地看了雲一眼,難道她冒險而來,就是為了這句話嗎?當時便反問道:“姑娘之意,以為如何?”雲低下頭說道:“婢子雖然自幼生長在惡之域,卻能深體天意。自古不勝正,今必亦然。邊陲各高手,雖然雲集於宮山,據說為百年來少見的場面,但是,這也不過是自投網羅之後的困獸之鬥罷廠。黑鳳幫土崩瓦解必在眼前,是為不可挽救之厄運。”肖小俠從沒有想到雲姑娘只不過是一個婢女,自幼生長在黑鳳幫,耳濡目染,都是惡之事,竟然有這種可圈可點的思想,誠為難得,喻之為出於汙泥而不染的蓮花,應當之無愧。可見人之向善,猶水之向下,非人力所可以改變的事。

肖小俠於嘆之餘,便向雲姑娘說道:“姑娘遠見,小生敬佩無地。姑娘有如此卓見,何不奉勸貴幫主改過自新,回頭向善,即使過去有欠當行為,但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雲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道:“相公所責是實,但是,病人膏盲之人,藥石如石沉大海,何況婢子位賤言輕,能有多少力量挽救危亡於既倒。”肖承遠小俠霍然說道:“姑娘能大義滅親,幡然歸正,小生當致以由衷的歡。”雲長嘆一聲說道:‘婢子此心既有正之分,身在何處,又有何區別?肖相公,婢子有-言敢請教於臺前,武林之中要恩怨分明,是否有此一說?”肖小俠此時不覺得雲語言可人,而且談吐異常不俗,黑鳳幫主玉娘子身旁能有如此婢女,誠為奇蹟,一份敬意油然而生。當時便正顏說道:“恩怨分明,視為武林之圭皋。但是,更有一說:大德不言報,冤冤不宜報,小生此意,姑娘以為如何?”雲聞言,忽然襝衽為禮,肅然地說道:“如此婢子才敢直言,婢於自幼生長黑鳳幫,蒙幫主待如骨,教養成人,十餘年撫養之恩,婢子終生不敢言報,但也不敢相忘。幫主所作所為,雖為武林正道所不齒,但是,婢子卻不能因此而相忘撫養之恩。而且,據婢子所知幫主所以如此幾近瘋狂,實由於她一份代師報仇之心至切所致。”肖小俠“啊”了一聲,點了點頭。

雲接著說道:“黑鳳幫目前崩潰在即,眾魔頭猖狂得已經越俎代庖,喧賓奪主。此是孽由自作,無可憐憫之處。但是,婢子此行只敢請求於肖相公者,但望宮山平伏之,能留一線生機,為幫主留下終身懺悔的餘年。婢子於她十數年之撫養之恩,私願如此,才能冒死夜來賓館。”肖小俠此時不渾身-震,他沒有想到雲夤夜至此,會提出如此要求。沉半晌說道:“姑娘之意,小生已然明瞭,只是明宮山之會,小生非主其事之人,屆時恐力有未隸之處。”雲抬頭說道:“只要能得肖相公幹金一諾,婢子於心已足。”肖承遠小俠慨然說道:“姑娘所言,情理兼顧,小生尚有何言?但願貴幫幫主能夠苦海回頭,懸崖勒馬,即使小生力有不足,武林各大門派高人,亦必能網開一面。”雲再次襝衽為禮,涕說道:“肖相公能如此仁心待人,蒼天保佑。幫主若不能大徹大悟,婢子惟以命相諫,盡心而已。”肖承遠小俠此時大為動,他想不到一個婢女能為主人血橫屍,以死相諫。玉娘子嚴奴嬌得婢如此,合當她命不當絕。但是,黑鳳幫在玉娘子主持之下,數十年來,為惡江湖,習惡成,肖小俠真擔心玉娘子難做出勒馬懸崖之舉,如此,豈不徒然送掉雲姑娘一條命嗎?

肖小俠眼看雲出落得貌美如花,而又通明世故,最難得的她能出於汙泥而不染,這份氣質,實在難能可貴。若能歸於世上高人門下,豈非又是一朵武林奇葩?

肖小俠想到這裡,心裡不由地一動,當即說道:“姑娘能有如此用心,誠為難能,貴幫幫主若再不能幡然悔悟,不獨有負姑娘一片苦心,此等人亦無可以命相殉之義。”雲幽幽地說道:“多謝肖相公金玉良言,婢子銘鏤於心。常言道是:受人滴水,當報湧泉。婢子一點痴心,如此而已。”肖小俠長嘆一聲,點點頭,良久,才說道:“姑娘!夜已深,此處不宜久留,但願姑娘天從人願,黑鳳幫免於血染宮山,以應上天好生之德。”雲一扯頭上玄包巾,無限難言之情,從眼光裡出來,黯然良久轉過身去,低低地說道:“婢子去了!肖相公請保重。”說罷,一跺腳柳微擰,飄然而去。

肖小俠此時慨萬千,忍不住又嘆息-聲,這才飄身回到賓館後進,剛一落身天井,就聽到老化子呵呵地笑道:“小兄弟!這一筆人情做得不容易。”肖小俠進得房裡一看,自石嘯天老幫主以下,大家都集齊在屋裡,當時,肖小俠止不住臉上微微一熱,說道:“老哥哥以為我太過輕易承諾否?”老化子搖搖頭,一正顏說道:“小兄弟!冤家宜解不宜結,那是對的。玉娘於嚴奴嬌若能放下屠刀,與我等又有何異?”何雲鳳姑娘在一旁接口說道:“難得玉娘子還有這樣一位好婢女,此女能在黑鳳幫保持如此氣質,足見玉娘子尚不無可救藥之處。只是.武林各大門派難得同意,到時候若要引起誤解,倒是令人為難之事。”老化子搖搖頭說道:“鳳姑娘!你以為宮山明之會。各大門派高手能夠擔當得起嗎?”藍玉珍姑娘撇嘴說道:“我們還是原先的打算,不到緊要關頭,我們只作壁上現,如此後來,才能對我們言聽計從。”石者幫主呵呵笑道:“不瞞諸位說,自從老朽見到武當派掌門卿雲長老,如此量狹護短,對武林各大門振,已有重新估計,傲視無人,自立門戶,只怕明難逃一敗,我們若要出於過早,只怕人家還未見情。”肖小俠一聽石老幫主也如此,當下垂首不言,暗自想道;果然如此,豈不令少林寺宏清大師難堪嗎?況且元濟大師以十年面壁之苦,換得今各大門派共赴危難。我們又何必堅持顏面,而不稍作退讓呢?

肖小俠為人敦厚,以為武林各大門派雖然有傲勢凌人之嫌,也不至要他們首級血。

老化於此時也收斂起笑容,正說道:“小兄弟!你厚道待人,只怕人家未能容你。老幫主之意,未嘗不是確實之情。”正說著話,賓館通往前進之門,霍然而開,-聲低沉的佛號適時傳進,只聽得少林寺的宏清大師說道:“老僧很冒昧,諸位施主能與老僧一見否;”石老幫主立即搶上前一步,拱手說道:“大師深夜至此,有何高見。”宏清大師緩緩地走進天井之內,身後羅列一十八位少林高僧,背相而立,顯然是留神戒備。

老和尚走進嚴顏而立,合掌說道:“老僧此刻憂心如焚,為明之會,終夜難寐。思慮良久才斷然相擾諸位施主,而對肖小俠有一不情之請。”肖承遠小俠訝然抱拳而立,凝視著宏清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