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變龍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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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漸卻覺那少女緊貼自己,嬌軀火熱,呼微聞,十指所過之處,有如蟻附蛇行,不自
頭皮發麻,渾身燥熱,當那少女摸到大腿
時,他再也忍耐不住,猛然後躍。那少女初時一怔,繼而掩口輕笑,轉身跟那圓臉婦人議論。那婦人不時瞥視陸漸,眼角聚滿笑意,陸漸越發羞赧,幾乎抬不起頭來。
搜身已畢,那婦人當先帶路,又轉過兩道曲廊,忽見遠處一座花廳燈火通明,笑語時來。
那婦人走到廳前,躬身道:“龍崎大人,人帶來了。”廳中一寂,有人以倭語高聲道:“誰要買鳥銃呀?”陸漸定眼望去,說話的是一個矮胖倭人,光頭無須,大肚腆出,乍一瞧,絕似一尊彌勒佛像,他身周坐了幾個美貌倭女,眉眼顧盼,向著二人打量。
卻聽周祖謨笑道:“小陸,別隻顧瞧娘兒們,那人說什麼來著?”陸漸含羞說了。周祖謨笑道:“你告訴他,我買鳥銃。”陸漸大吃一驚,瞪眼望他。周祖謨拍拍他肩,嘆道:“小陸,什麼都別問,自管通譯便是。”陸漸滿心疑惑,將周祖謨的話說了。那龍崎道:“你是唐人,按本國律法,不能賣鳥銃給你,若是賣了,便有莫大風險。”周祖謨笑道:“一分生意三分險,三分險中十分利,沒有風險,不成生意。風險越大,利就越多,龍崎先生想必也懂這個道理。”龍崎道:“話是這麼說,但若命都沒了,再多的利也沒用了。”周祖謨道:“此事你知我知,只要不傳出去,誰又會要你的命?”龍崎沉默半晌,問道:“你要多少支?”周祖謨道:“一千五百支。”陸漸吃了一驚。龍崎聽了通譯,也是駭然變:“什麼?這麼多?”周祖謨笑道:“我這幾天在附近的
樓裡打聽清楚了,這個數目,別人拿不出來,但對龍崎先生而言,卻不算什麼?”龍崎搖頭道:“我只是一個賣銃的商人,並非造銃的豪強。一千五百支,委實太多,須得花時間湊齊,嗯,你給什麼價錢?”周祖謨伸出四個指頭,道:“我給現銀,四兩銀子一支。據我所知,這個價全
本也沒有過。”龍崎沉
道:“不成,你是唐人,要數又多。一口價,五兩銀子一支,還要先付三成定金。”周祖謨心中狗倭寇、死胖子一陣大罵,臉上卻笑嘻嘻地道:“好說,一言為定。呆會兒我便讓人送定金過來。”龍崎眉開眼笑,忙擺手道:“不慌不慌,來,來,大夥兒喝兩杯,敘一敘。”周祖謨笑道:“我有事在身,便不叨擾了。龍崎先生何時能湊足鳥銃?”龍崎沉
道:“五天左右。”周祖謨點頭道:“好,我五
後再來。醜話說在前頭,鳥銃須得支支
良,若有一支次貨,休怪周某無禮。”龍崎笑道:“你放心,本處的鳥銃,全為名匠鍛造,無論銃力準星,都是絕好的。”周祖謨笑笑,拱手告辭。他出了漆門,滿肚皮怒氣才發作出來,大罵龍崎。眾海客一聽五兩銀子一支,也都氣憤,豬狗畜生一陣亂罵,直罵到船上,方才消氣。
陸漸心存疑惑,問道:“周大叔,你買那麼多鳥銃作甚?而且七千五百兩銀子,賬面上哪來這麼多。”周祖謨擺手道:“小陸,此事你不要問。只需知道,我買這些鳥銃,並不是為非作歹就是了。”言罷,命人抬出兩口鐵箱,揭開一瞧,盡是白花花的官銀。
周祖謨稱足二千三百兩,對羅小三道:“你和小陸帶人送到龍崎那裡,多出的五十兩銀子,就說是周某送給他身邊姑娘的脂粉錢,望他笑納。”
“送他孃的棺材錢。”羅小三怒道,“那商佔了恁大便宜,幹嗎還要多給他銀子?”周祖謨正
道:“罵人歸罵人,做生意歸做生意。我受先生重託,這筆買賣只許成,不許敗。我瞧那龍崎眼神遊移,
情
詐,若不多賠些銀子,怕是拴不住他。”羅小三將信將疑,招呼兩個夥計,與陸漸扛了銀子,送往龍崎府上。路上陸漸忍不住問道:“羅大哥,你們不像是來做生意,倒像專門來買鳥銃似的。”羅小三苦笑道:“是啊,早先那些生意都是順手買賣,做做樣子而已。這批鳥銃才最緊要;可惜買的太多,尋常商人供給不起,我們在
樓裡廝混了好幾天,才知道龍崎這條途徑…”說到這裡,他自覺失口,忙道,“小陸,你別太好奇,乖乖做你的通譯。要是此事涉入太深,將來想脫身也難了。”陸漸不
默然,兩人將銀子送到龍崎府上,領了收條,方才回船。
其後幾,周祖謨似乎忘了買銃之事,仍令陸漸賣出存貨,購入土產。初時周祖謨尚且自己經手,後見陸漸誠實可靠,便樂得輕閒,放手讓他
易。陸漸卻知這周祖謨外表
魯不文,實則內心
細,錙銖必較,當下不敢怠慢,每筆
易都做得勤勉小心,貨比三家,始敢下手。但他心中卻始終惦記那一批鳥銃,心道數目如此之巨,便是尾張一國,也不曾有過,但周祖謨一擲萬金,購入恁多,真不知作何用途,倘若行兇作惡,那可大大不妙了。
疑慮間,五過去。這
入夜,一個倭人找上船來,說道:“龍崎大人的貨已備齊了,讓你們帶好銀子,隨我去取。”周祖謨聽了,點頭道:“你等一陣子,我們點齊銀子就來。”當下轉入內艙,周祖謨取出四口銀箱,裝齊銀兩,又加了兩口空箱,命眾海客從各自房裡取來刀劍弓弩、短槍盾牌等物,藏在箱內。
陸漸看得發愣,卻見周祖謨神鄭重,沉聲道:“咱們只防小人、不防君子。倭狗若守信用,那也罷了。若是不講信用,大夥兒也不要跟他客氣。”又對羅小三道,“若動起手來,你看好小陸,莫讓人傷了他。”羅小三笑道:“包在我身上。”眾海客扛箱出艙,隨那倭人走了三里路程,到了海邊一排木房前。還未走近,便見那龍崎光頭腆肚,走出門來,笑道:“終於來啦。”寒暄兩句,問道:“銀子帶來了嗎?”周祖謨揭開一口銀箱,龍崎瞧得整齊銀錠,眼中
貪婪神氣,招呼手下人驗了成
,方笑道:“足下果然守信。”言畢引入庫中,但見庫內疊放百十口木箱,龍崎撬開兩口,箱內均是簇新鳥銃,周祖謨取了一支細看,果然鍛造
良,又隨意
查兩箱,質地數目也無差池。
龍崎道:“每箱十支,共有一百五十箱,快些點完數目,咱們兩清。”周祖謨命眾海客各擇一處清點,點完數目,在陸漸處彙總。
周祖謨聞報不差,大拇指一蹺,笑讚道:“龍崎先生好本事、好信用。”龍崎嘿嘿一笑,率人扛起四箱銀子,揚長而去。
周祖謨對三名手下道:“此處離船甚遠,不好搬運,你們幾個回去將船開過來,咱們就在這裡裝貨。”那三人應了,徑自回船。
羅小三皺眉道:“周老大,這買賣未免太順了些,我總覺得蹊蹺。”周祖謨笑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咱們給的銀子足,自然事半功倍。”眾海客聽了,紛紛點頭。
不一陣,海面燈火漂近,正是那海船來了。眾海客嘴裡說得輕鬆,貨沒上船,一顆心終究懸著,此時見狀,不約而同,歡呼起來。
歡呼才起,忽見船上燈火盡數熄滅,整艘船暗沉沉的,僅餘一個矇矓輪廓,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微微搖晃。
周祖謨不罵道:“這些直娘賊幹什麼勾當?黑燈瞎火的,怎麼裝貨上船?”話音未落,船尾一燈如豆,又燃起來。周祖謨瞧得不耐,逐一叫喚船工姓名,卻不聞答應,頓時心頭一沉,忽聽羅小三顫聲道:“周老爺,你瞧那燈,似乎不大對頭。”周祖謨皺眉瞧去,那盞孤燈如被陣風吹送,輕飄飄掠過船舷,飛到船頭,驀地凌空一躍,在空中畫出一道絢麗火光,落在岸上,又向這邊飄了過來。
海客們見那火光近,神為之奪,周祖謨驀地大喝一聲:“
傢伙。”眾海客紛紛取出兵器,布成陣勢。周祖謨見那燈火越飄越近,心頭一緊,厲聲叫道:“什麼人?”燈火微微一亮,映出一個男子形影,衣若純金,雙頰雪白,鷹鼻鳳眼,眉挑如飛,雖然俊美,卻不知為何,始終透著一股莫名
氣。他的衣袖很長,右袖拖地,左手則穿袖而出,五指修美,輕輕拈著一盞黃銅油燈。
周祖謨澀聲道:“你是誰?怎的在我船上?”那男子輕輕一笑,說道:“我姓犬火狄,你或許聽說過。”周祖謨喃喃道:“姓狄?”驀地渾身一震,失聲叫道:“九變龍王,東島狄希?”那男子笑道:“好見識。”剎那間,周祖謨只覺心跳如雷,嗓子乾澀,張了張嘴,卻吐不出聲。
狄希笑了笑,道:“是沈瘸子派你來的麼?天部似乎沒有姓周的高手。”周祖謨被他道破來歷,心頭又是一震,努力定一定神,冷笑道:“周某只是天部的小卒,算不得高手。”狄希搖頭道:“萬歸藏一死,八部越發良莠不齊了。竟連商
,也都成了天部中人?”周祖謨怒啐道:“老子縱然
猾好
,也比你東島勾結倭寇、貽羞祖先的好?”
“誰說我東島勾結倭寇了?”狄希神一冷,“沈瘸子就會想方設法,汙我東島名聲。”周祖謨膽氣稍壯,高聲道:“你若不是勾結倭寇,怎麼會來這裡?是不是龍崎叫你來的?他想財貨兩
嗎?”狄希笑道:“你卻不笨。只不過也算不得勾結,龍崎原本就是我布在東瀛的棋子,他做買賣的本錢是我給的,賺的錢大半也是我的。這些年叫沈瘸子吃足苦頭的鳥銃,也都是我讓他買來的。沈瘸子不愧為天部之主,詭計多端,竟讓你這痞子
商冒充海賊,偷來東瀛購買鳥銃。只可惜,他心氣太高,竟想一次購齊千銃,是故尋來尋去,竟尋到龍崎那裡。哈哈,也罷,難得沈瘸子不惜血本,幫我收購鳥銃,狄希若不笑納,豈不辜負了他的美意。”眾人無不變
,周祖謨厲喝道:“大家併肩子上。”眾海客各持兵刃,方要動手,忽見狄希身形離散,幻化出十幾道身影,重重疊疊,狀如金龍搖尾,掠過當場,只聽噹啷之聲不絕,三名海客刀劍落地,兩眼發直,額上多了一個小孔,血
如注。
一聲輕笑,那幻影散而復聚,又合為一人,狄希手拈銅燈,立身原地,氣度悠閒已極。
周祖謨失聲叫道:“龍遁?”狄希笑道:“不愧是天部的小卒,有見識。”他笑語晏晏,一雙鳳眼輝光
轉,落到眾海客身上,眾人無不徹骨生寒,
髮倒豎。
周祖謨臉鐵青,眼珠一轉,忽地揚聲叫道:“九變神龍,你是東島五尊之一,‘龍遁’之法威震天下。我卻只是天部一名小卒,武功低微得很。但老子武功不濟,卻不怕死,今天倒要跟你賭上一場。”狄希笑道:“賭什麼?若是賭逛窯子,那就免了。”周祖謨麵皮一熱,呸道:“老子跟你賭武功。聽說‘龍遁’是世間無雙的身法,老子偏不服氣,就賭你十招之內,抓不住我。”狄希笑容漸斂,冷冷道:“你命在我手,憑什麼跟我賭?”周祖謨道:“憑你九變神龍的威名。你若不敢賭,將來傳出去,江湖中人必然說,堂堂東島五尊,害怕我這個天部的小卒;即便你丟得起人,東島三百年聲威,也只怕毀了。”狄希失笑道:“你這廝不愧是痞子
商,真會強詞奪理。但你放心,今晚之事,一星半點都不會傳出去的。”眾人均是心頭一沉,深知狄希此言一出,已存了殺光眾人之心。
周祖謨計謀落空,額上冷汗迸出。忽又見狄希微微一笑,閒閒地道:“只不過,狄某卻有些好奇,想瞧一瞧,你怎麼逃過這十招?”周祖謨喜出望外:“你答應賭了?”
“不錯。”狄希道,“我若勝了,那便休提。你若勝了,我饒你不死。”周祖謨搖頭道:“不成,我若勝了,在場的人都須活著離開,這批鳥銃,我也要帶走。”狄希眼神數變,忽而笑道:“也罷,若你真能接我十招,人貨雙收,也是理所應當。”周祖謨乾笑兩聲,將手掖在間。狄希笑意不改,掌心燈火微暗,身形倏然而散,一疊金
幻影若有若無,掃了過來。
周祖謨驀地出手來,掌心迸出一蓬白光,那白光
到半空,化作千百細絲,凌空
織,勢成一張無朋巨網,罩向那重重幻影。
“敢情沈瘸子把‘天羅’傳了你?”狄希輕輕一笑,“好,這算第一招。”倏爾幻影俱無,又歸一人。那些白光也遽然收縮,化為蠶繭大小一團,在周祖謨右掌心遊走。
周祖謨背上冷汗淋漓。這“天羅”是天部絕學,以“周天勁”注入蠶絲,織就大網,一旦罩住對手,“周
天勁”一生二,二生三,“天羅絲”籠罩越廣,韌
越強,韌比牛筋,堅如
鋼,被罩之人若不懂破解之法,勢難脫身。
周祖謨的“周天勁”修煉未深,支撐如此絕學,端地辛苦。但他卻知“龍遁”身法不僅包含輕功,更有極
妙的數術、幻術,多年來讓西城高手吃盡苦頭。狄希此時的幻影,也是一種幻術,雖不知他如何施展,但你若將它當做幻影,幻影立時化為真人;你若當他是真人,真人又會變成幻影,其中的虛虛實實,叫人無從捉摸。是故唯一之法,不管它是真人也好,幻影也罷,均以這張“天羅”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