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陰陽一橋愛恨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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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觀戰的客人,除了金雕盟這一方面,幾乎都已將一顆心提到喉腔,左拐子宋邦正與嶽一劍及銀青雙龍等人站在一道,他這時下意識的摸了摸面孔上的那道創疤,緊張的道:“班兄,楚盟主長劍尚未亮出,可見他直到目前還沒有施展辣手,奚家賢侄卻幾乎動了真功夫了…”五嶽一劍淡然一笑,道:“不錯。”
“那麼!”左拐子宋邦又道:“此戰結果,老夫認為奚家賢侄勝望渺茫…”五嶽一劍無動於衷的道:“同是年青人,這位奚少兄的氣度風範卻較楚兄相差得不可以道里計了,老實說,在下對他印象極為惡劣,假如不是看在大洪山的面上,在下也想與他比試一番,哼,這場較鬥,在下認為,像奚少兄這種身手,再加上十個八個還差不多。”左拐子忙低聲道:“好了,班兄別再給老夫惹麻煩了,上次在大柳坪,閣下與本山白煞詹如龍一戰,得老夫費了不少舌才將這位把弟勸走,這次動上手,可不是存心給我老夫下不了臺麼?”五嶽一劍淡淡一哂,閉口不言,金雕盟這邊,此時卻輕鬆得很,大漠屠手與狐偃羅漢尚有興致在低聲談笑,天狼冷剛卻正在與狂鷹彭馬研討楚雲目下未施煞手的動機,金髯客掌力悄然站到後面,幫著繫心雕仇浩暗中調度各手下,準備必要時應變…
百花仙子與黎氏老夫人,雙雙攙扶著黎嬙,這位姑娘,到現在為止,臉上依然蒼白得沒有一絲血,她心情惡劣到了極點,什麼都不想,什麼也想不起來,在她心中,在她裡,只有一個念頭,若失去那人,她會以生命去做無言的申訴報復…
百花仙子趙媛悄聲對黎老夫人嘀咕:“姐姐,這姓楚的好大的架子,好烈的脾氣,哼,我看他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驚人功夫嘛,可恨小馥這丫頭卻那樣死心塌地…”黎老夫人偷愉看了站在旁邊的,面孔鐵青的鬼狐子黎奇一眼,嘆了口氣:“唉,丫頭大了,她的心事我這為孃的有時候也揣摸不出來…”百花仙子趙媛瞧了瞧正緊張得雙目圓睜,呼急促的青衫奚樵,正要回答,鬼狐子黎奇已忽然一跺腳,沉重的道:“不好,楚雲要使煞手了!”無數雙目光急忙投向兩界橋上,而隨著各人目光的凝注,一片急劇的,強烈的,震人心絃的“叮噹”之聲響了起來。
在兩界橋上,在那代表著兩個世界分野的鋼索之上——金蝗飛芙奚瑜左手拉著兩枚圓球,右手揮舞那條金鞭帶,身形起落如飛,縱橫似電,時如神龍騰雲,時如角蚊戲。時如白鳥掠波,時如巧燕穿梁,左手的圓球在他身形的翻騰奔掠下響起一片清脆而緊急的叮噹之聲,奪人心神,凌猛無匹。
楚雲的黑長衫卻飄舞得更急了,更厲了,似一尊黑的魔神,在虛無中隱現,在長風濃霧裡呼嘯,在幽冥與白的關界邊緣遊移,自每一個小小的間隙,自每一分寸的空氣中,自蕩漠的距離裡,自每一雙在瞳孔的晶球追懾不成之下,做著最為快捷與驚險的穿掠攻拒,這些,己幾乎不是一個“人”的本能所可以達到的境界了!像閃電,亦似雷擊!
驀然——楚雲石破天驚的長嘯一聲,在好淒厲尖銳得足可裂石碎金的嘯音如被驟然斬斷似的中止之剎那,像煞極西的電光在憤怒的天神手下猛拋,一溜耀目而晶瑩的寒芒已猝然自令人難以揣測的角度位置暴而出!
青衫奚樵大叫一聲:“瑜兒小心!”天狼冷剛亦同時暴吼:“盟主,斬絕!”同樣的時間,迥異的四個字,適才在兩人人舌尖上滾動,在那寒光驟閃之下,金蝗飛芙奚瑜已亡命般斜掠兩丈。
倏的森森光彩,驀而又幻為星芒萬千,月弧滿天,自每一個方向,自天上地下,自四面八方,溜瀉湧排向奚瑜四周!
金蝗飛芙奚瑜面已是全變,他似呻般吼喝了一聲,如老蟒滑,盤旋著升人空中,手上的金鞭帶飛舞,上下掃卷,光輝映裡,已險險衝破周遭的銀星弧芒,突破而出!
一絲冷澀的苦笑浮在楚雲角,但是,假如我們看得仔細,瞧得深刻,我們便可以明白,他這抹苦笑裡實在含蘊有多少殘酷的成份!
於是——苦心黑龍的窄狹劍鋒驀然似騰雲飛般“嗡”然急顫,在一大蓬迸濺的寒星中,尖銳的劍端已經神鬼莫測的再度閃到,直達金蝗飛芙喉前三寸!
金蝗飛芙奚瑜做夢也想不到,在他家傳的絕話“金龍九絞”之下,敵人猶能突破他的重重防守,自虛無中長驅直入。
他面孔慘白,真氣猛然下壓,頎長的身軀急急落向橋上鋼索,右臂隨著他的去勢,自各各角度奇妙的出擊,卷、砸、纏、絞、拉、扯,在他自空中下降到鋼索之上這短暫的空間與時間裡,這位武林中亦是頗負盛名的金蝗飛芙,已電光石火般速速施出了七招九式共成三十鞭!
楚雲雙臂分向左右展開,於是,他有如一片雲彩輕輕飄出,在空中一個大翻滾,閃耀的劍光已於瞬息間與他的身軀融為一體,像煞一股烈中突然出的毫光,以無可比擬的速度,周遭迸濺著明滅不定的晶瑩星點,長而至!
在岸上,鬼狐子黎奇已神倏變,脫驚呼:“身劍合一!”青衫奚樵卻彷彿焦雷擊頂,踉蹌退出兩步,他身後的諸葛圖尚未及前往攙扶,他已悲傷的低叫道:“完了,瑜兒休也!”時間宛如在剎那間停頓,每個人的呼都似變得加倍的重,而在兩界橋那生死界線分野的鋼索上——金蝗飛芙奚瑜大叫一聲,左手圓球脫手飛出,際用力一扭,竄向鋼索下面。
那如一條滾桶似的銀光,在空中略一盤繞,筆直來,所經之處,四周的空氣紛紛盪波散,旋動成渦,一陣陣尖銳得足能刺破人們耳膜的破空摩擦之聲,變似追魂使者的號陶,如此令人難以忘懷的迴盪四周!
於是——那枚亦做金的拳大圓球,在甫面盪的劍氣接觸之時,已“嘭”的一聲震散,一團濃厚的紅霧氣籠罩瀰漫下,其中更夾雜亮晶晶的千萬細小飛針,威力方圓,竟達三丈左右!
那股急速而來的銀芒毫光,忽然像被人蹴了一腳似的猛而往下一沉,圍繞的劍氣亦陡然消散了不少,但是,這滾桶般的芒卻在微窒之下,突破了紅霧針雨,如一條橫天長虹,在陽光下映出幻影絢麗,再刺敵人。
金蝗飛芙這時正以美妙的姿勢,自鋼索之下險險翻上,對方凌厲的攻擊尚隔著尋丈之遙,他已覺得寒氣膚,口鼻俱窒,幾乎立足不穩,在此刻,他已來不及提氣再做其他圜轉了!
千鈞一髮中,他猛然往右側俯身,左手倏揮,急劈而出,右手一抖一拋,那柄金鞭帶,已全部在轉眼間崩散,像一片金砂,飛濺向正在急速接近的毫光而去!
於是——金砂如蝗,紛飛四,銀芒似虹,浩飛、在翻滾的氣中,在人們目不暇接的閃掠下,在山風的呼嘯內,在兩界橋的搖晃裡“嗤”的一聲裂之聲傳來,冷電轉折衝起,金蝗飛芙自肩至肋,已被劃開一條尺許長的血槽,皮翻卷,鮮血淋漓!
沖天升起的,如滾桶長龍般的光輝,倏而在空中消斂。
又現出楚雲那黑衫飄舞有如魔神般的形像來,這魔像,毫不稍息的電而下,照面之間,已是狂風暴雨般三十餘劍,月變的怒劈奚瑜!
一聲痛苦悲憤得如位血似的狂吼出自青衫奚樵口中,他已奮不顧身的向橋頭衝來!——半聲狂笑悠起,大漠屠手像鬼魅般攔截路中,白心山莊莊主諸葛圖怒罵一句,正待協助其師叔硬闖,天狼冷剛與狐偃羅漢已從兩邊夾阻而上,紫心雕仇浩一拂大袖,森冷的道:“生死有命,準敢手?”各人的行動經過,都是剎那間事,兩界橋的鋼索上,那像銀河迸散般的三十餘劍,已兇猛的罩落!
銀白的衣屑,夾雜著血紅的血四濺,一聲悠長而淒厲的慘叫出自金蝗飛芙口中,他已似一塊殞石般自橋側鋼索上跌落,墜入橋下萬切幽渺的深澗!
鬼狐子黎奇目瞪口呆,怔在當地,百花仙子與黎氏夫人神驚懼慘白,手足無措,黎嬙卻緊閉雙眼淚如泉…
左拐子宋邦嘆息一聲,於是——當他這聲嘆息的尾韻尚在空中迴繞,吊橋鋼索上的楚雲緊隨著奚瑜墜落的身形急飛下去!
黎嬙在看到楚雲跳向橋下的剎那,已尖銳悽怖的哀號一聲,一大口鮮血狂噴而出,那窈窕的身軀已毫無知覺的軟軟倒下。
像長空大地驀然翻轉,像海水漲空,月殞落,瞬息之間,所有的人全部如受雷殛般呆怔成痴!
於是——黑的衣衫在雲霧裡飄飛,逐漸隱沒,於是,在眾人的神智尚未完全恢復,一道神龍似的毫光已忽然排開霧氣,長橋端,一個旋迴,落在地下。
地下——楚雲淡漠的站著,苦心黑龍的鋒刃在輕眨著冷眼,他的面前,金蝗飛芙瑜有如一堆死般躺在那裡,混身上下,衣衫破碎不堪,髻發披散,血跡斑斑,但是,嗯,卻尚在輕微的動…
青衫奚樵大叫一聲,撲向他的兒子,不顧一切的將奚瑜抱在懷中,全身顫抖,幾不能言。
楚雲看得出奚樵雙目中所含蘊的淚光,更看得出他眼睛裡出的舐犢之情,這英雄的淚,父子的情是最真摯單純不過的,是無法偽裝的,也是天下最為深刻的。
大家都呆在那裡,神惘而炫惑——楚雲冷冷一笑,歸劍入鞘,卡簧的清脆一響,使每個人如夢初覺,金雕盟的豪士們己驀然歡呼震天,齊齊湧向他們的盟主。
大洪山各堂各舵的首要人物,也大多面欣之,含笑互視,鬼狐子黎奇急忙大步趕向青衫奚樵父子處,關切的問道:“奚老弟,賢侄傷勢如何?可有生命危險?”青衫奚樵抬頭望著黎奇,目蘊淚光,沉重的道:“大哥,瑜兒全身上下,雖然傷痕累累,卻盡屬皮之傷,不至危及生命…這楚雲可以堂皇的理由殺他的…”鬼狐子黎奇嘆了口氣,道:“愚兄道楚雲心狠手辣慣了,為人行事必定趕盡殺絕,不留餘地,唉,想不到…想不到他的懷競是如此寬大…”左拐子宋邦已陪著白心山莊莊主諸葛圖叫來了四名大洪山勇士,抬著一乘軟兜,先謹慎的將金蝗飛芙奚瑜抬了出去。
黎嬙仍然昏未醒,角鮮紅的血跡殷然,黎氏夫人老淚橫溢,正在手忙腳亂的與百花仙子為黎嬙度氣…”大洪山三堂之首——萬喜堂堂主苦伶悲者關宿生,大步行向楚雲身旁,一伸大拇指,誠摯的道:“楚盟主,本座不僅敬佩閣下的超凡神技,更崇仰閣下的仁恕之道,子子,關宿生服了!”楚雲的面有著一絲不太明顯的頹白,他強顏一笑,低沉的道:“關堂主過譽了,在下雙手血腥已經沾染大多,在可能範圍之內,在下想,還是以恕道為本最佳,其實,為人就須如此,又哪裡談得上崇仰二字。”狐偃羅漢撇子撇嘴,不服的道:“哼,假如是我,他孃的就非活剝了這跋扈小子不可,夥計,你剛才實在犯不上為這小子冒那麼大的危險…”大漠屠手亦道:“盟主,在盟主縱身下橋的那一剎間,本環主幾乎暈了過去,唉,太划不來了,太冒險了…”楚雲淡淡的一笑,目光瞥處,已經望見昏倒在黎氏夫人懷中的人幾,他心頭一陣出奇的絞痛,冷汗涔涔而淌,於是,當他尚未啟齒詢問這一切經過的時候,百花仙子趙媛已杏眼圓睜的立身而起,有如一頭雌虎般向這邊行來。
“現在。”楚雲衰弱的搖搖頭,語聲沙啞的道:“有麻煩來了,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