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似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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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裡又是什麼?光禿禿的鬼樹下似乎立著一塊碑,應風翻身下馬,不敢大意,提著劍緩緩接近,樹影連囍字燈籠的光都遮去大半,鼻尖幾乎要貼上石碑,手眼並用,才勉強辨出是“莖陵界”三字。
“莖…陵…界…”一陣脂溫甜的幽香竄入鼻尖,卻是江橙湊上來,小手在碑面一陣摸索,偶與應風的指掌碰觸,也大大方方地毫不拗捏,兩丸白水銀似的翦水瞳眸回映著若有似無的幽微月光。
在樹影裡分外晶亮。應風卻陷入沉思,無暇理會少女小手的溫軟膚觸。看來,第二枚玄衣令所借是“柳毅傳書”的故事了。
相傳金貔朝有書生名喚柳毅,趕考不中,在返鄉的途中經過莖水,遇見一名容貌絕豔的牧羊女,正自傷心垂淚。
柳毅甚是不忍,上前詢問,牧羊女自稱是央土泊陵湖龍王三公主,依媒妁之言,嫁與莖河龍王二皇子,豈料丈夫風無行,婚後不履行夫的義務,反與婢女侍妾胡天胡地,冷落正。
龍女向公婆哭訴,公婆寵溺愛兒,不肯主持公道,將她拘在莖水畔。柳毅聽得義憤填膺,為龍女千里送信,返回泊陵,泊陵龍王的弟弟灌塘君生暴躁,聞訊立刻飛至莖水,生了薄倖的莖河二皇子,救回龍女,因龍女對柳毅暗生情愫。
最後更撮合二人,玉成美事。
“這顆光禿禿的大樹,該是柳毅掛物求見泊陵龍王的‘社橘’。”應風心中暗忖,卻沒有說出口,思緒忽被不祥的預所攫,此地既是第二枚玄衣令的舞臺所在,為何不見有九淵使者?
難道…全被殺了麼?當中有沒有鹿希…雲破月來,皎潔的銀月華遍照荒野,赫見前頭十餘丈處遍佈屍骸,鮮血與殘肢飛散在白茫茫的大地上。
那怪異的白霰覆滿野草泥土,閃閃發光,勝似瑞雪,但這時節是決計不能下雪的。
“我!是誰幹的…”運古熱血上湧疾衝而出,忽又停步,忍不住眼睛,瞠目結舌:“等、等一下!怎地死的大多都不是人。那是…”話沒說完,旁邊傾圮的木板牆底“嘩啦”地一掀,竄出一條披著連帽鬥蓬的人影,呼嘯著一杖朝他腦門掃落!同一時間“社橘”的禿樹頂和樹裡的埋伏齊出,各自盯緊了目標,五對五一個也沒落下,敵暗我明,偷襲的一方佔盡先機,包圍圈倏地收攏,完全是不留活口的狠厲打法!
***從社橘頂躍下、刀噼應風的那人身材高?,肩卻較尋常男子窄削,一身蟒袍獵獵飛降,可見鬆垮。
面孔雖逆著光只見輪廓,隨刀風颳至的幽香汗澤卻無比悉。應風及時挪劍,以鞘殼接招,以免毀去刀刃,見來人落地變招,掄刀復來,趕緊扯下銀半面,橫劍喝止:“…鹿希,是我!”刀至中途倏然偏轉,女郎擰止鬥,不覺搖散了一頭汗溼的濃髮,似笑非笑:“幾時出家了?道長此後清心寡慾,不近女,修為怕要一千里啦,可喜可賀,可喜可賀。”應風上前拉她袖子,又不好做得太明顯,悄聲道:“別…為解使令身不由己,我這不是扮燕赤霞麼?笨兒子都還沒生哩,要近女,要近女。”
“瞧見了,隨身帶倆標緻妹子不是?道長這是求子心切哪。”女郎淡道,面上雖是不冷不熱,卻聽得應風汗直豎,趕緊賭咒發誓,絕對沒有拈花惹草,只近希,其餘免談。
鹿希眼角眉梢掠過一抹笑意,咬著薄並未接口,低頭輕呼:“這便是半痴劍?給我瞧瞧。”取來把玩,前事彷彿從未提起過一般,被分配到第二關“柳毅傳書”的。
除了鹿希之外,還有顧、高軒、平無碧,以及雙胞胎之中的哥哥何。何負責收拾的對象是江橙,然而。
在面對淡紫訶子也幾乎裹不住的跌宕雙丸,還有透出薄薄紗袖的香肩雪臂,血氣方剛的少年眼睛簡直不知該往哪兒擺,被凌厲快劍殺得左支右絀,若非應風喊停,莫說披創見紅,以江橙出劍的狠辣機,丟了命也不奇怪。
見新成員是兩名女子,言滿霜更連少女都稱不上,至多就是女童,眾人稱奇之餘,紛紛把羽羊神罵上了天。
龍大方見何難得畏首畏尾的,不住拿眼角偷瞄橙師妹,朝他後腦杓狠狠敲了個爆慄,端起師兄的架子,老氣橫秋道:“沒規矩!
好好同你江師姐打招呼,你們夏陽淵平常是這麼教的麼?”何疼得眼角迸淚,捂著腫起一包的腦殼兒,悻悻還口:“說不定是師妹啊。”江橙噗哧一聲,以手背掩口,出粉橘的酥瑩掌心,襯得五指纖纖,宛若玉筍。
“你們奇宮的人說話好有趣。”與餘人通了門派姓字,又替言滿霜引介。龍大方本想給何個下馬威,教他莫打未來師嫂的主意,這下兩人倒有說有笑起來。
聊得比自己還熱絡,不好明著擺臉,乾咳兩聲,假意張望些個,不覺提高了音量:“這麼說來,只有何小弟被落下了?”何聞言一怔,原本神采飛揚的模樣迅速黯淡,言又止半天,垂首低道:“我…沒覺疼,他應該是平安無事的。”應風道:“不在這一關,便在下一關,趕緊接應便是。”何稍稍打起神,卻見高軒把手裡的兜鍪往地面上一摜,怒氣騰騰:“說得比唱得好聽!
咱們困在這兒多久了,天殺的怪物一批接一批來…下一關?你倒說說關卡在哪兒,指將出來,老子打出去給你看!”他披了身金燦燦的甲冑,不同於黑山老妖的詭異鐫鎧。
就是戲臺子上常見的武弁打扮,土鱉不說,被摜在地上的髹金兜鍪兩側各有一隻螯鉗,頭頂還有一對連著蟑螂須似的大眼珠子,越看越像…
“沒錯,就跟你想得一樣。”何揚了揚手裡的蝦形兜鍪,轉過背門那個大大的“兵”字黑繡。
“他是蟹將,我是蝦兵,就是守龍宮的那種。”難怪高軒一臉陰沉,想死的心都有了。龍大方辛苦地憋著笑,一一望去:鹿希穿得活像個太平王爺,華服錦靴,摘下的金冠在帶裡,估計是嫌打架礙事,應是龍女的叔叔灌塘君。
平無碧的袍服又比她更華貴,頭戴九旒鷩冕,金履服劍,肯定是龍女之父泊陵君。至於扮成龍女的不是別人。
正是鰲躍門的新秀顧,看他一襲粉繡裙外罩綴了兔邊兒的雪白連帽鬥蓬,手持牧羊用的長杖,襯與清秀的臉蛋,龍大方倒也不覺得不合適,應師兄卻出一臉惡寒,死活不理顧的含笑問候,當他是擺設一般。
“既是‘柳毅傳書’,那柳毅人呢?”運古突然問。
“…死了。”鹿希指著遠方那一大片的殘屍斷體,淡然回答:“來不及問名字,總之不是山上的。另兩個也是男子,扮成莖河龍王夫,其中一個同柳毅一樣。
死於獸群踐踏,另一個說要找路出去,自己跑進夜霧裡,再出現時已是一具死屍,掛在牛角之上…”
“等、等一下,我都聽糊塗了。”龍大方扳著手指數數兒。
“所以。
原本不只你們五個,還有另外三個九淵使者?什麼獸群,什麼牛角…師姐妹子,你說的每個字我都明白,怎串起來全聽不懂?”運古指著攤散在遠處的屍骸。
“我方才就覺得奇怪,滿地的屍體殘肢瞧著嚇人的,但仔細一看,裡頭就沒幾具是人。
我有看見羊的、牛的…個頭最大的那幾片是馬屍罷?合著你們是有病還是怎的,沒事在這兒待動物?”
“待動物?”高軒突然動起來,要不是被平無碧與何拉住,怕已衝運古揮舞拳頭。
“那些天殺的畜生!帶著火,帶著雷光…見人就咬…他媽的…你們來啊,老子殺光…殺光這幫畜生…”力盡坐倒,捂著臉雙肩顫抖,指掌間傳出似笑似哭的低咆。言滿霜嚇得躲到江橙身後,雙姝齊齊退了幾步,又隱約覺得這人崩潰的樣子有點可憐。
仔細一瞧,無論鹿希或顧,無不是披頭散髮、衣衫紊亂,口乾裂、面白慘的模樣,怕是經歷了連場惡戰,勉強支撐到現在。
鹿希定了定神,扼要地把前事說一遍,她們初到時,除了光禿禿的“社橘”外,周圍還有幾間茅草房子,分置著裝扮用的服裝。
八人離屋會合,並沒有立即想到“柳毅傳書”隨著禿樹上的三十二字血書消散,大批鬼牙騎手馳出夜霧,經過一翻戰,總算被鹿希等全殲,順利地奪下武器。
尚不及與三名新成員互通姓名,地面一陣震動,一群頂著金屬銳角的怪物衝出霧,朝八人狂奔而來,扮演柳毅和莖河龍妃的兩人就這麼死於陣中,肚破腸、屍身殘破。
也不知是被銳角頂死抑或被踐踏而死。獸群最終被砍死大半,其餘不知所之。端詳獸骸,發現是生於西山道西北邊的大角盤羊,體型較東海本地的羊要大得多,有人在其蜷角末端裝上了磨利的鑌鐵尖刺,殺傷力暴增,加上羊從眾,群裡只要有一頭開始奔跑,餘羊便緊追不捨。
至於溫馴的羊何以變得如此狂暴,眾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接在大角盤羊後頭的,是牛。砍死之後。
看著是尋常水牛,但雙角裝上利刃、牛尾巴綁著點火的幹蘆葦,身披綵綢的奔牛在黑夜裡看來,絕對是最恐怖的夢魘,瘋狂衝撞的牛隻將屋舍夷為平地,眾人只能躲到社橘上頭,接著。
是拖著鐵鏈、鏈上如刺般綁滿利刃,發狂般追著人的馬匹…當應風等人偕馬車而至,鹿希以為是第四波的攻勢,羊、牛、馬之後接著人,似也合情合理,才決定搶先出手。